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开局抽到npc身份卡[无限]》 第1章 红白撞煞 【第125125号玩家，已满足入场条件。】 【欢迎进入「第四世界」。】 祈无渊被一阵断断续续的电子声吵醒。 他刚一睁开眼，看到的却只有无边黑暗。 祈无渊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浑然陌生的诡异环境中。 什么也没有的僻静空间，放眼望去只有一片漆黑。 …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一道蓝色强光迸发出来，祈无渊下意识伸手遮住眼睛，浑身紧绷起来。 强光过后，祈无渊身前出现一道幽蓝色光幕。光幕尺寸和一般的电脑屏幕差不多大。 祈无渊脑内响起一道突兀的电子男声将光幕上的文字一一读了出来。 【滋……副本游戏加载成功。】 【玩家即将进入低级副本——《红白撞煞》。】 【通关目标：完成主线任务即可离开。】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七天。（中途死亡或生命值降低至0,即为游戏失败。）】 【玩家身份抽取中——玩家身份抽取成功。】 【玩家身份生成中……】 原本流畅的声音忽然发生卡顿，祈无渊脑内响起一道道细小的杂音。 【滋、滋滋，检测到错误，错误警告、错误……玩家身份生成成功！】 【玩家身份——新娘（NPC身份卡）。】 【注：玩家抽到NPC身份卡，属于扮演型身份卡，玩家必须成功扮演对应身份，一旦人设崩坏程度达到50%，即为游戏失败。】 【以上最终解释权归「第四世界」所有。】 【游戏正式开始。】 伴随着最后一声电子音落下，组成光幕的光线向前收缩，蓝白色的光线全部都钻进祈无渊左手的手腕上，贴在手腕上形成一个细长的条形码。 幽蓝色的条形码闪烁两下后，自动隐藏在了白皙皮肤中。 伴随着条形码的隐藏，祈无渊顿时就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下坠感。 无边的黑暗逐渐散去，等到祈无渊再有意识的时候，一根红色蜡烛凭空出现在他手上，以点亮的蜡烛为中心四周逐渐亮了起来。 祈无渊视野右上角也出现了一行小字——人设崩坏度：0%。 这是一间老式的木质房屋，鼻尖隐约可以闻到一股陈旧的尘味道。 祈无渊随手将蜡烛放在桌子上，自己则是坐到了靠里的椅子上。 祈无渊坐的地方正对着房门。门边还有一扇纸窗糊在木框上，隐约可以看到窗外厚重的夜色。 房门上贴着一张大大的红色“囍”字贴纸，到处都布置着喜庆的装饰，桌上还装着一大盘瓜子和劣质硬糖。 祈无渊抿了抿嘴。 【第125125号玩家专属直播已开启，目前已自动分区至[中式恐怖区]。】 【目前人气值：0】 【检测到玩家为新人状态，已自动划入[中恐-新手分区]。】 【目前人气值：20】 祈无渊眨了眨眼，迅速在心里筛选了一遍刚刚接触到的大量信息。 “这个直播是什么？” 祈无渊的声音清澈透亮，带着一股舒缓的凉意，宛如一汪山泉流过耳膜，听得人耳朵泛起瘙痒，还没浮起的心猿意马又瞬间被透着病气的凌冽冷意刺激得向后一退，不敢冒犯。 [主播声音好好听。] [这个声音我喜欢，嘶，决定了，我再待一会会。] [切，我赌这个新人主播活不过十分钟。] [我也觉得，感觉主播声音有点虚。] 零零散散的弹幕飘过，只是祈无渊什么也看不到。 游戏中的主播不具有查看弹幕的权限。 脑海中的电子音立刻回答了祈无渊提出的问题。 【每个玩家在进入游戏时，必须开启个人直播，「第四世界」将会保障每个玩家在直播时的一切隐私，直播期间获得全部打赏积分归玩家所有，系统不做另行收费。】 【注：游戏结束时，直播自动关闭，所有通关信息对观看此次直播的观众进行模糊处理，本次副本没有任何参考性。】 【以上最终解释权归「第四世界」所有。】 【目前人气值：18】 刚刚经历了一阵眩晕，这会祈无渊病骨发作，还有些难受。 必须直播么…… 他缩了缩手指，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消息。 忽然。 “咚、咚、咚。” 三道急切的敲门声从门口处传来，来者敲门的力气很大，把原本严丝合缝的木门撞出很大一个缝隙，一股阴冷寒风从门缝扫进屋内，吹得祈无渊浑身一颤。 祈无渊身体微微打着颤，只觉得自己骨头都要被冻死了。 他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单衣，衣服根本就没有什么挡风御寒的能力，从来没有挨过冷的祈无渊竟然连一阵初春夜里的凉风都受不住。 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差劲了。 祈无渊慢吞吞站起来换了个侧对着门的位置坐下，情况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门外的人见敲门后屋内没有反应，立刻接了一句话；“阿渊，出嫁时间要到了。” 嘶哑年迈的女声和满屋的陈旧味道特别搭配。 听着浑浊的声音，祈无渊敛了敛眼眸，之前光幕上显示的每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祈无渊暂时没有理会门外的声音。 他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 而此时，在祈无渊看不到的弹幕上，渐渐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等等，这个本是《红白撞煞》？有玩家刷到过这种开局吗？] [我记得没有吧。] [确实没有，我刚才去查了一下，《红白撞煞》的开局所有玩家都应该出现在大巴车上的。] [那为什么这个新人主播的开场这么不一样？] [就像是抽到了NPC身份卡一样。] 最后一条弹幕刷出来后，直播间内寥寥无几的观众一下子全部沉默下来。 [……但是在低级副本里一般新人抽到NPC身份卡的几率只有1%，这不可能吧？] 过了几秒后，才有一条弹幕堪堪飘过。 [难说，万一主播就是那个倒霉蛋呢？] [有没有知道主播抽到的身份卡是什么啊？好奇。] 在副本开始前，每个玩家都会进行一次身份抽取，目的大都是帮助玩家在副本里拥有一个合理身份。 但是观众看了那么多场直播，都知道在这个副本里，玩家们抽取到的身份卡肯定是回村子里参加亲戚葬礼的城里人，自由度很高、完全不用担心人设问题，这种就属于玩家卡。 而NPC身份卡则是需要扮演副本中某个特定NPC，相对而言自由度偏低，还不可以做出太多不符合人设的举动，虽然会在副本中有一些相对应的特权，但就卡牌本身的难度而言，绝对不是一个适合新手玩家的身份。 副本等级越高，该副本的身份卡卡池构成也就越复杂，而绝大多数NPC身份卡都会刷新在中级以上副本的身份卡池中。 在《红白撞煞》这种低级等级的副本中，从来没有人抽到过NPC身份卡。 就连1%抽取概率也只是玩家之间流传出来的一种猜测。 #有新人在灰色副本里抽到了NPC身份# 新人直播间的位置在分区里比较醒目，这个消息很快就流出，吸引了一撮喜欢看热闹的观众。 【目前人气值：352】 门外的人又敲了一次门。 “阿渊？” “你在里面吗？我是你陈嫂。” 敲门的人在说话间已经带上几分急切，和年老嘶哑的声音相比，木门快要来者巨大的敲门力气给敲散架了。 祈无渊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直到第三次敲门声响起。 人设崩坏度：5% 冷风从门缝处不断灌入屋内，祈无渊被冻得实在难受，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进来吧。” 得到准确回复，屋外的陈嫂这才推门而入。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房门被打开了。 一个略微佝偻着背的老妇人从门外走进来，手上挎着一个很大的篮子。 和年迈的外表相比，实际上陈嫂的速度很快，她两三步就走到了祈无渊面前，关切地说：“身体怎么样？” 陈嫂走路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声音，她停在祈无渊身前，一张脸直接对着坐在椅子上的祈无渊怼了过来。 那张脸和他挨得很近。 但是祈无渊没有感受到对方的鼻息，反而闻到一股老旧纸张独有的灰尘味。 陈嫂脸色惨白，五官长得也很随意，脸颊两边各自高高的挂着一抹又大又圆的艳粉色腮红，眼睛周围勾勒着一圈厚厚的黑色眼线，嘴上涂着没有抹均匀的口红，她一字一句地对着祈无渊说：“该出嫁了。” 夜里不开门，纸人不点睛。 祈无渊瞥了一眼门外的夜色，他没有忘记之前是自己主动叫了陈嫂进屋。 在副本的限制下，早就犯了忌讳。 他看着陈嫂的脸，淡淡“嗯”了一声。 祈无渊早在出声的时候他就带上了一缕笑容。疏离的气质瞬间消散，变得柔和熟稔。 和之前的无视举动相比，现在祈无渊的态度转变得十分自然，就好像他和眼前的人真的认识，就连陈嫂脸上诡异的妆容都显得稀疏平常。 听到祈无渊的配合，陈嫂嘴角拉大：“太好了，新郎都死了好几天，村里催的急，这会新郎就在外面等着，咱们也赶快点别耽误了出嫁的好时辰。” 陈嫂把篮子放到桌上，篮子里放着一件大红色的喜服，和潦草的环境相比，这件衣服上的刺绣精致得突兀。 陈嫂把喜服拿出来，迫不及待地说：“来，阿渊快穿上。” 就差没对着祈无渊上手了。 这时，直播间内的弹幕陡增—— [我想起来了，主播抽到的身份卡是这个副本BOSS的新娘！] [也就是说按照现在的剧情走向，主播刚进入副本就要不得不直面BOSS了？] [主播实惨，我看隔壁正常玩家的视角他们甚至还没有进村子。] [唉，这算是灰色副本里最快死亡记录了吧。] [五分钟不到就要见BOSS，这波新人必死。] 祈无渊拒绝了陈嫂的要求，自己把衣服穿上了。 喜服看着精致，实际上只是一层外套，倒是十分好穿。 祈无渊裹了裹衣服，拿起桌上的红色蜡烛跟着陈嫂离开房门。 他看到漆黑的屋外隐约站着一个修长身影。 祈无渊和他无意对视上，从一双血色眼眸中顿时感受到一股强烈刻骨的阴冷寒意。 危险。 这是一个怨气缠身的死人。 这种死人最麻烦了，只要稍微受点刺激就容易变成厉鬼。 祈无渊无视了潜意识发出的警告，在对视间慢慢勾起嘴角。 巧了，他最不怕的就是这种死人。 恰好专业对口。 第2章 红白撞煞 等在门前的男人身高接近一米九。 他背对着月光站立，脚下没有影子。 透过朦胧月色和时不时吹拂过的夜风，哪怕男人穿着宽大的红色外袍，也可以隐约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身影。 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不容接近的凌冽冷峻，强势地碾压着外人，周身环绕的沉沉死气更是看得人胆战心惊。 月光下斜斜的影子拉得很长，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细碎声音和眼前站着的男人构成一幅不可名状的荒诞夜景。 屋外十分空荡，其他什么建筑都没有。比夜晚更漆黑的不明之物隐匿在大片月影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即若离的类似烧香烧纸钱的味道。 屋外处处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荒诞怪异。 祈无渊看不清男人的脸。 但是在出门看到男人的第一眼，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就从祈无渊的后背升起。 祈无渊主观意识上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趋利避害的反应。 极端的危险从祈无渊的脑中升起。 脑海中跳动的神经一直在提醒着——快逃。 不巧，此时陈嫂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祈无渊身后，他用余光看到陈嫂嘴咧得很大，显然是笑得非常开心。 他的退路也没有了。 祈无渊无视被潜意识勾出来的莫名恐惧，压抑着脑海中的抗拒，一步一步慢慢向着门外走去。 祈无渊是个很奇怪的人。 他对恐惧的感受和认知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当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浸润祈无渊的时候，恐惧就化为了他的动力。 祈无渊喜欢沉溺在这种矛盾的拉扯中。 他被激发出来了奇怪的固执，这让祈无渊感受到了久违的……活着的感觉。 越是跗骨危险才越能感受到自己还活在世界上。 祈无渊感觉自己血管中的每一滴血液都在翻滚，激动着怂恿他上去直面危险。 从潜意识里蹦出来的警告理所当然的被他给无视了。 他有点喜欢这个地方了。 “阿渊啊，快点过去吧，时间要到了。” 陈嫂倚在门边冷冷地开口催促道。 祈无渊轻呼了一口气：“这就去。” 他没听过哪个地方结婚要新郎大半夜去接人的，冷冷清清还没有一点结婚时该有的热闹气。 这个地方肯定是有问题的。 祈无渊忽然想到隐藏在自己左手手腕下的那道条形码。 眼看着陈嫂还准备再催促几声，人设崩坏度上涨了1%，祈无渊不再多想。 他自觉走进了门外的大片黑影中，丝毫不在意自己会落入被男人周围的沉沉死气包裹、陷入的无端危险中。 直到祈无渊走进后他才发现男人的脸被一团黑雾掩盖，模糊得脸上什么也看不见。 在他就要走到男人身边的时候，冷不丁一个抬眼看到男人脸上的黑雾突兀地闪出一双暗红色的眼睛。 被那双眼睛盯上，祈无渊看到了眼眸间饱含着最纯粹狠毒的恶意，浓烈刺骨的偏执不甘中还带着对祈无渊的暴躁和挑剔，这双眼睛即让人难忘，又让人下意识想要回避。 暗红色的眼睛犹如一对瑰丽绚烂的宝石，其中却又潜伏着深邃又不可名状的负面情绪。 这不是一双人类可以拥有的眼睛。 甚至多看几秒都会让人感到强烈不适。 祈无渊甚至可以看到男人眼睛周围不正常的死白色肌肤。 但是被这样一双眼睛死死盯住，祈无渊反而悠闲地勾起嘴角，一点也不害怕地对着身前的男人露出了一个微笑。 关于自己的身份，他融入得很好。 白皙得过分的精致面容上展露出一个惊艳明媚的笑容。 在大红色喜服的映衬下，越发显得男人未入门的“新娘”是那么的顺从漂亮。 哪怕是男人身上浓郁的死气和眼里的挑剔都不由得减弱了几分。 “我来了。” 被夜半冷风刮过的病体没忍住咳嗽了两声，清冷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熟稔，是一份让人不自觉在意的特殊对待。 [！！这双眼睛要吓死我了啊啊] [我记得这个副本的boss不是从不露脸的吗？] [前面的，新郎确实没露脸，只是露了一双眼睛] [但是一双眼睛也够吓人了吧，不懂就问，这种压迫感真的只是一个低级副本的boss能有的吗？] 系统给的直播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恶趣味，刚才新郎突兀露出一双眼睛的视角近乎是直接凑满了整个镜头。 原本还慢悠悠看着直播的观众有不少被这个猝不及防的镜头给吓到了，隔着屏幕都忍不住一个哆嗦。 [不懂就问，主播什么时候死啊？] [好烦啊，我是来看新人死的，他该死了吧。] [快了快了，这不是才刚看到BOSS吗？] 一般情况下，新人玩家的直播间除了正常观众无聊会来看看之外，还有一小撮在「第四世界」混得十分不如意的底层观众会专门蹲在新人直播间，就为了看新人出丑、从新人的惨死中对比中寻找快感和优越感来满足自己。 他们的本人的闯关生活实在是太担惊受怕了，只能靠着资历在低级副本里保命慢慢熬，因此也特别喜欢蹲在新人直播间企图看别人出丑来自我满足。 特别是在想看开局过于特殊的祈无渊出门就被BOSS秒杀，却反而先让自己被怼脸镜头给吓到了之后，这样发恼骚的弹幕就开始接二连三的出现。 [快死了快死了，别BB。] [就是，好歹是个新人本，系统的尿性怎么可能会一来就秒死？] 正常观众懒得和这些赖在直播间看新人出丑的人争辩，但是直到现在为止，还留在直播间的人基本上都觉得祈无渊绝对活不过这个副本。 [只有我觉得主播会活下来吗……] 一条字体很小的弹幕默默从底端刷过，没有引起其他观众的注意。 祈无渊说完话后，男人没有回应他，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陈嫂从后面跟了上来，准确无误地停在了男人前方月光还照得到的位置。 她笑得太久了，这会说话的时候嘴差点没合得上，陈嫂一边不停摆动自己的下巴和腮帮子，一边说着流程。 “嘶…恭喜新郎新娘，滋、接到新娘咯——上、上路！” 陈嫂搓了半天，整个下半张脸都被搓红了才把话给说明白。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可以看到陈嫂的皮肤有一种独特的透明感。 伴随着陈嫂落下的话音，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陡然增大，祈无渊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四个壮汉像是凭空出现般从远处的黑暗里抬着一个轿子走了过来。 祈无渊还在观察轿子，忽然狂风大作，风向刻意正对着祈无渊，吹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甚至差点呼吸不过来。 风实在是太大了，祈无渊觉得他要窒息了。 就在这时，他的脖子处，在裸露出来的肌肤上感受到一种被冰凉皮肤抚摸的奇怪触感，触感沿着颈部的肌肤一直向下划去，最后划到了祈无渊手上。 在奇怪的触感停在祈无渊手上的时候，刮起的强风立刻跟着也停了下来。 身旁的新郎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指尖还残留着被触碰的冰凉触感，皮肤相贴的感觉猛地变成了有棱有角的木质品，祈无渊低头一看——自己怀里正抱着一个相框。 相框里有一个男人的黑白照片，男人五官深邃俊朗，拍照时还带着一抹笑意，最特别的还是他的眼睛，祈无渊能感受到一股被注释的感觉。 这才是新郎的本来面目。 祈无渊怀里抱着的才是新郎。 但是那股浓郁的死气依旧围绕在他的周围，这算是那个被过于强势的新郎给承认了。 他已经被盯上了。 但是祈无渊本人却觉得接受良好。 他本来身体就弱，皮肤一直都呈现出一种过分的白皙脆弱，现在有了周身死气的加持，很难会让人觉得他还是一个正常人。 祈无渊很满意，像是想到什么，他突然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说其他玩家会把我当做鬼吗？” 副本开头有提示，这不是一个单人副本，祈无渊知道接下来一定还会有其他玩家出现。 他没有忘记现在在直播，在他说话的时候镜头一定会对准自己。 祈无渊就是故意说给直播间听的，也是为了试探副本里的NPC。 他想试试，能不能跳出副本剧情，在某些时候适当出一出戏。 虽然祈无渊自认为没说什么特立独行的话，但是这句话对那些只想看新人丑态的观众来说就是一种嚣张的挑衅。 直播间里的弹幕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无语，秀你的智商盆地呢？] [傻X吧，新人是不是觉得这样装一下很酷啊？] [还“鬼”呢，再装，头都要装没了，笑死。] [其他玩家会不会认错我不知道，但是新人马上就要因为崩人设死了吧？] [我录下来了，等一会主播死了就上传论坛，咱们的新人笑话又增加了哈哈哈。] 祈无渊看不到直播间里热闹的反应。 四个壮汉此时已经抬着轿子走到了祈无渊面前，伴随着轿子落下，原本明亮的月亮依旧被乌云遮掩大半，夜色更加暗沉。 他说完这句话后，别说陈嫂和四个等他上轿子的壮汉，就连他怀里的新郎都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祈无渊轻叹了一声，甚至还觉得有些可惜。 没意思。 陈嫂和四个抬轿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他们的眼睛一直盯着他。 四个抬轿人长得是各有各的丑，没有一个人的眼睛长得正常，不是随意的眯眯眼就是无神歪扭的无神大眼。 第3章 红白撞煞 月光被乌云遮住，荒无人烟的野外黑作一团，盘山公路上只有一辆车子开着远光灯正小心翼翼地行走着。 这座小轿车的车灯是方圆几百米内唯一的光源。 车内，一个看起来干练飒气的短发女人正专心开着车，副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叼烟的中年男人，他体型健硕气质硬朗，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车后排坐着两男一女全都闭着眼，半倒在靠背上。 李权时不时朝着后座看一眼，毛躁地点了根烟。 如果不是「第四世界」里每个低级玩家晋升为中级玩家都必须要有一个“当引导者带一次新人副本”的前提条件，他才不愿意来带新人。 引导者限制一大堆，说白了就是不能主动伤害玩家，必要时还要给新人讲解规则。 虽然相应的等副本结束后存活的新人越多，他能拿到的奖励也越多，但李权是个走蛮力路线追求暴力破解副本的玩家，他最烦的事情就是动嘴，能动手解决的他都懒得多说一句话。 李权是个没耐心的人，他只要一想到那些新人刚进入副本到处怀疑的蠢样，别说给新人解释，自己都要先头疼起来了。 还好，这次文瑶跟着他一起来当引导者了。 文瑶和李权搭过几个副本，李权知道她是个十分精明的女人，脑子很不错。 李权看了看开车的文瑶，心里的烦闷也跟着少了点。 就在这时，李权听到了后座传来的细微动静，他吐出一口烟圈，扫了一眼后座，懒洋洋地说：“都醒了就把眼睛睁开，别装了。” 被这么一说，后座上的一个青年才睁眼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您好，请问您是？” 赵晋明两只手揪着衣角，说话的声音微微发颤。 他还记得自己上一秒刚出实验楼，结果下一秒醒来就坐在了陌生的车上，周围漆黑一片，一看就不知道是到了哪个荒郊野岭。 赵晋明在心里把各种相关的电影情节都闪了个遍。 在他脑子里出现的电影情节各个凶险万分。 这是遇到绑架了啊！ 赵晋明越想越怕。 另外两个坐在赵晋明身边的青年男女没有说话，努力耸了耸身子，企图把自己缩在后座上。 李权猛吸了一大口烟，伸手把烟头杵灭：“仔细想，你们脑子里都有「第四世界」发给你们的总介绍。” 三个新人被李权说的话弄得一愣一愣地，刚在心里下意识地默念出“第四世界”，瞬间，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看到的光幕就浮现在了他们各自的身前。 文瑶又开了十几分钟的车，这个时候赵晋明才第一个反应过来：“所以，是那个APP？” 他记得自己前几天睡觉前刷手机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自己手机屏幕上莫名其妙的下载了一个没有logo，通体漆黑的软件，图表下方只有“第四世界”四个字。 赵晋明最开始以为是自己不小心下到了垃圾软件，怎么删也删不掉后他就一个头铁点开了那个软件。 软件点开后，最开始弹出来的就是面对新用户的“授权管理”和“第四世界用户协议”。 用户协议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赵晋明就下意识滑到页面的最 没想到在他进入APP界面后一片空白什么功能都没有，赵晋明都差点忘记这件事了。 看到李权点头，赵晋明没忍住——“卧槽，坑我呢这是？” 比起赵晋明的跳脚，另外两个新人都保持着怀疑态度，哪怕是看起来不可思议的光幕解释，也没能让他们完全相信。 “我叫李权，开车的这个是文瑶，我们是你们三个新人这次副本的引导者。” “好了，你们只要知道这个地方是真的会死人会有鬼的，但是乖乖跟着我们不要乱跑就好。” 李权没有给他们适应的时间，或者说是文瑶突然开口提醒了他。 “我们马上要到村子门口了。” 文瑶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李权加快了语速。 李权不耐烦地说：“听话就能活命，不听话就后果自负。” “都看看你们的光幕，上面有身份介绍，这次我们都是回老家参加亲戚葬礼的城里人，什么演技都不需要，做好你们自己就好了。” “副本开始时光幕会变成左手手腕上的一个条形码，到时候系统会开启你们的个人直播，不过那玩意不会暴露隐私。” “都明白了？” “我最后说一次，咱们马上要到地方了，等会副本开始后谁不听话，甭说我，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听到男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段话后，三个人哪里能从巨大的信息量里反应过来，只好全部都像个鹌鹑似的连忙点头回应。 “好了，权哥，导航提醒我们到地方了。” 文瑶踩下刹车，车子在公路边上停下来。 坐在后座的三个新人定睛一看，这才在车灯的照射下，发现前面不远处的路边站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 年轻人手里拿着电筒，他背后是一条泥巴小路，不远处估计还有一条河，玩家们坐在车里都还能听到河水流过的声音。 看到车子停下，原本没什么表情的年轻人瞬间抬头，向他们露出一个热切笑容。 “表哥表姐你们终于来了！” “快走吧，这婚礼都要开始了，这种大喜的日子，你们可不能缺席啊！” 文瑶和李权很自然地下车跟年轻人打着招呼，赵晋明在脑子里电子音的催促下不得已也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刚一下车听到年轻人的声音后身体一顿。 等等，他们不是去参加葬礼的吗？ 怎么又变成婚礼了？ ———— 祈无渊抱着相框弯腰钻进轿子。 他才在轿子里刚刚坐稳，布帘落下的瞬间，就听到了陈嫂嘶哑年迈的声音。 “启程——” 伴随着陈嫂话音的落下，四周某种禁锢被打开，一行人冲破了某种特殊屏障，原本寂静无声的环境陡然升起各式各样的热闹声音。 整个村子就像是活过来一样。 祈无渊最先听到的声音是从轿子后方传来一阵唱戏声。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 “在我室兮，履我即兮。” 唱戏的女声尖锐透亮，恍惚间听起来就像是在祈无渊耳边倾诉。 女声每句话词都刻意以上扬的语调结尾，明明是空灵悦耳的声音，听起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 紧接着草戏台的喜庆伴奏也立刻和着歌声出现，吹唢呐的、敲锣的、打鼓的跟在轿子后面边走边演奏，是直接吵翻了一片天。 一路上都是道喜的声音，陈嫂作为媒婆，一直走在最前面笑着回应这些恭喜。 祈无渊甚至还在嘈杂的声音里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 这也正常，村子里结婚本来就是会被全村的人围观一路，大家都喜欢这种热闹氛围，图的就是一个喜庆。 但是祈无渊敏锐地捕捉到了传进轿子里的各种杂音中小孩的声音。 准确来说，祈无渊听到的是一首儿歌。 “山神庙，死人出。” …… “死人出，要娶亲。” 外面的杂音太多，祈无渊只勉强听清楚两句，就被手上一阵寒意给打断注意。 外面的喧闹声音传进隔音很差的轿子里，祈无渊怀里的相框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嘈杂，迅速传出一丝刺骨凉意表示不满。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寒冷已经转瞬即逝，让祈无渊差点以为这丝凉意只是他的错觉。 想到男人那双暴戾凶狠的眼眸，祈无渊低低笑了几声。 “先生，请再忍忍好不好？” “毕竟是我们在结婚。” 祈无渊喊得天经地义，一点也没觉得别扭。 光看那双眼睛他就知道男人不是一个好脾气的鬼，他得时不时哄哄才行。 蹲在直播间的观众是没见过哪个新人会有这种反应的。 [……主播是在哄BOSS？] [不用怀疑，就是在哄。] [所以他不怕的吗？？这个新人就没怕过吧。] 经过这条弹幕的提醒，直播间的其他观众才发现。 [对啊，这么一说确实主播就没怕过。] [刚开播的时候我就来这个直播间了，我证明主播作为一个新人，从一开始就没见他失态过，胆子确实很大了。] [没失态也说明不了什么吧？胆子大也不妨碍他要死啊。] [就是就是。] 直播间还没讨论多久祈无渊的胆量，就又被其他的恶意弹幕给刷过去了。 “啧，就说这些玩家为什么只能混在底层当垃圾，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一个粉嫩温馨的房间里，扎着马尾辫的少女一边赶作业，一边看着祈无渊的直播。 作为一个颜控，阮小小无意中被祈无渊直播间的封面吸引，索性就顺手点了进来当做赶作业时的消遣。 在她看来，祈无渊作为一个新人，至今为止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还能顺势跟着副本走剧情，这种应变本身就已经超过绝大多数新人了。 “这就是璞玉啊璞玉！” 阮小小笑了笑，随手恶劣地划着屏幕，给祈无渊送出一份大额打赏。 既然是璞玉，那就应该再多打磨一下。 【恭喜主播，第698号玩家已为你打赏积分*2000，达成成就[颇有灵气的新人]！】 祈无渊刚哄完相框，脑子里猝不及防就听到一阵电子音。 原来打赏是会有提示的？ 【不，是对主播的打赏积分达到特定额度，解锁成就后才会触发提示。】 【目前人气值：5262】 阮小小的打赏，给祈无渊的直播间引来了一大波流量。 [观光打卡！来看看被大佬打赏的直播间。] [呜呜呜我女神居然打赏了一个新人！] …… [我就要来蹲一蹲，看看这个新人凭什么能得到我女神的打赏？] 第4章 红白撞煞 祈无渊不知道系统提示里说的第698号玩家是谁，听到系统提示后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波动。 待在他直播间里的观众却开始七嘴八舌的激动起来。 第698号玩家，阮小小。 积分排名稳居新人榜第三的新人大佬，不仅如此，她还有一个排在新人榜榜首的双胞胎哥哥，兄妹两人形影不离、配合默契，从来都是一起下副本。 「第四世界」里玩家们的慕强风气很严重。 先不说她和哥哥搭档后的强横实力，单看阮小小自己，在每个副本里的表现就足够出色。 她是「第四世界」里不太常见的纯脑力派，在闯关时偶尔还能玩弄一下副本里的NPC。 观众们对副本里的NPC早就心怀不满，阮小小这类能“替”观众对NPC出口恶气让人看个爽的玩家，吸粉能力都很厉害。 同时，他们也清楚地知道，阮小小的性子有多么恶劣。 [只有我感觉被女神砸了两千积分的新人有点惨吗？] 阮小小年纪小，就连观众在弹幕上喊她一声“妹妹”都算是占便宜，非要被她出副本后揪出来让哥哥帮忙教训一顿，久而久之她的粉丝就直接喊她女神了。 [只能说这个新人如果没点真本事会很惨。] [女神终于打算玩她的璞玉游戏了？] [既然是女神打赏的直播间，那我也留下来观望一下这个新人吧。] 被阮小小引流过来的粉丝多了，原本赖在直播间一直叫嚣着要看新人丑态的底层玩家暂时不说话了。 他们继续暗戳戳地待在直播间，就等着抓住祈无渊一个表现不好的地方再伺机而动嘲讽宣泄，他们的心理早就病态了。 祈无渊没有理会直播间里发生的变化。 或者说，反正他也看不到直播间的弹幕，管也只能管个寂寞，不如直接搁置掉。 祈无渊继续低垂着眼眸注意手上的相框，暗中防备着副本BOSS的一举一动。 此时轿子似乎是已经抬过了某个热闹地段，原本透过布帘照进轿子里的暖黄色光线也跟着消失大半，嘈杂的声音减少了很多，逐渐只剩下一直跟在轿子后面的草台班子的演奏声。 唱戏的女声依然在重复着两句唱词。 祈无渊记得这两句话出自《诗经》。 他还没出来管铺子的时候，在家里养病实在无聊，没事就喜欢看书打发时间，祈家书房里放着的书都被他翻了个遍。 祈无渊记忆很好，他还大概记得这首诗是以男性口吻描写了妻子或者情人对自己的大胆追求。 像太阳一样热烈的追求。 祈无渊觉得这两句诗是副本给他的提示。 关于新娘在面对这个荒唐婚礼时真正态度的提示。 但这首诗的主视角是男性的话…… 祈无渊又不得不对诗里的说法表示存疑。 这么想着，祈无渊转过手上的相框，面对着新郎的遗照仔细观察起来。 照片上男人的五官俊朗深邃，一双眼睛牢牢盯着祈无渊，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轿子里的温度又下降了好几度。 祈无渊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他这具身体早就被从小喂到大的各种治病药给养坏了。 这种身体素质在凶险的副本里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祈无渊只堪堪观察了一遍男人的面容，就已经被冷得忍不住转过手里的相框。 不过一遍的观察也足够了。 这时，颠簸的轿子忽然停了下来。 原本周围的亮光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全部消失，祈无渊坐在轿子内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接着，祈无渊听到了越来越大的走路声和交谈声。 “二娃，我们好久没回来了，村子这些年来有什么变化没有啊？” 一个女声问道。 另一个年轻一点的男声回答说：“害，能有什么变化啊，村子里哪家不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种地放牛啊。” “这倒也是。”女声继续套着这个话题，企图深挖：“不过除了种地放牛，这些年村子里就没拉跟电线让日子过得舒服点？” “电线有拉，这不是赶上结婚给拉闸了吗？”回答陌生女人这个问题的人变成了陈嫂：“瑶娃子，是你们回来了？” 跟在文瑶和李权后面的三个新人被忽然出声的陈嫂吓了一跳。 赵晋明还好，只是下意识打了一个哆嗦，跟在他后面的两个新人没忍住，直接双双尖叫了出来。 在玩家眼里，他们正走着山路，前面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陈嫂忽然的一个搭话，一行送亲队伍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手电筒照过去，走在最前面的妇人脸色死白，腮红艳丽，整个五官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妇人穿着喜庆，在她后面跟着一个轿子，四个长相寒碜的壮汉抬着轿子，正红色的轿子突兀摆在路中间，再后面的草台班子尽职地敲锣打鼓，吹着喜庆音乐。 这种情况下看到的喜庆，在环境的衬托下全部都转化成了一种不协调的毛骨悚然。 玩家们没有听到唱戏声。 听到新人的尖叫，李权皱了皱眉——麻烦了。 陈嫂的目光果然被两个尖叫的新人吸引，她直接走近几步仔细观察了几番两个新人：“你们在叫啥？” 她步步逼近：“村里的规矩人人都清楚，哪怕是搬去城里的也忘不了，你们怎么搞的不知道今天会断电一样？” 陈嫂说完，已经不知怎地越过李权和文瑶，走到了新人面前。 她的眼睛直愣愣地死盯着两个新人，目露凶光、上下打量，看两个新人像是在看什么食物一样。 “你们在叫什么？” 伴随着问话，她的嘴角越裂越大。 “你们是不是村里人？我问你们在叫什么？” 她看着两个新人，等待他们的回复。 一股腥臭的唾液从陈嫂一直打开的嘴巴里地落到地上，熏得新人两腿发软，两个人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回答问题。 “为什么要叫？你们真的懂规矩吗？” 陈嫂继续不屈不挠地问着。 李权知道这两个新人的尖叫引起了NPC怀疑，他心里一下子又烦躁起来。 虽然他们这种低级副本不会抽到什么需要扮演NPC的身份卡，在副本里的自由度很高，但是往往导致新人死亡率居高不下的一大原因就是——新人一进副本就出戏！ 系统给他们的自由度再高，也绝对不能出戏。 有的新人不相信引导者的话，看到NPC了就问类似这种“这是哪？”“你们是不是在绑架我？”之类的蠢话，被NPC察觉到了违和感，出戏的情况不严重的话，NPC还会抓着你问一下，只要能糊弄过去也还行，要是出戏严重，NPC直接反手将你杀了也不是不可能。 李权张了张嘴，已经做好替两个新人回答问题把话茬给糊弄过去的准备。 “陈嫂，不是说赶时间吗？” 李权还没来得及说话，不远处的轿子里就传来一道带着丝丝寒意的清冽声音。 “瞧我着记性，这不是我本家的两个小孩吗？都长这么大了。” 陈嫂在听到声音后，立刻改变了态度，她狠狠一拍脑袋，收敛了眼里的凶恶，像是突然又认出两个新人是谁了一样。 “哎呀，这事也不怨你们，当时你们爹妈出去的时候，你们还小，不记事也正常。” 陈嫂回到原来的位置，挥了挥手让二娃去给玩家们多少说一说村子里的习俗。 “你们也是运气好，正好碰上了我们送亲队伍，就一起走了吧，图个吉利。” 陈嫂话音刚落，二娃连忙高兴地应了下来：“好诶！” 根本没有给玩家们选择权。 新人们逃过陈嫂的逼问松了口气，李权和文瑶却是对视一眼，表情变得严肃。 刚才从轿子里传出的那个声音…… 李权光是听到声音身体就下意识紧绷，感受到一股从心里窜起来的危险和止不住的冷意。 这一定就是副本BOSS！ 他和文瑶互相交换眼神，确认了现在的情况。 这种一进副本就和BOSS碰面的处境并不常见，好的是在这种副本刚开始的阶段，待在BOSS身边还比较安全，至少BOSS不会上来就对玩家展开攻击。 李权和文瑶当然不敢拒绝陈嫂的话，只能带着三个新人和送亲队伍一起走路。 也不知道这么长一条送亲队伍，为什么连个电筒不用就这样黑漆漆的在山里走，还好他们没有阻止玩家使用电筒。 相安无事的走过一小段路后，他们耳边可以听到的流水声越来越大。 直到一行人在河流面前停了下来。 路停在这里，很明显是被前方的河流给隔开了。 这条河宽得吓人，大约有十公里的宽度，好在电筒照过去看上去水流平缓。 送亲的队伍走到岸边，四个壮汉放下轿子，熟练地去河边摸索出几条小船出来。 ——他们要过河了。 这时，所有玩家的脑中，电子音同步出现。 【主线任务：存活七天，成功触发！】 【当前首要目标：成功活过第一天。】 【第一天提示词：过河、对视、规矩】 第5章 红白撞煞 祈无渊轻呼出一口气。 他出声打断陈嫂的话后，周围NPC顺从的反应让他的底气更加充足。 NPC身份卡对他来说，既是束缚，也是某种有别于其他玩家的特权。 「第四世界」还挺公平。 祈无渊摸了摸相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满意。 阮小小停下赶作业的动作，盯着屏幕中的祈无渊，略带兴奋地说：“呀，被他发现了。” 祈无渊已经发现了「第四世界」的基本规则——公平。 「第四世界」的公平体现在各个方面。 玩家在副本开始前抽到身份卡时，系统是不会过多的给出身份卡的信息。 老玩家们都知道普通身份卡和NPC身份卡的区别。 普通身份卡自由度相对较高，玩家不需要特别担心会因为崩人设而导致任务失败这种情况。 NPC身份卡限制多，但是玩家可以在不崩人设的基础上获得一些副本特权。 传说，有玩家曾经因为过于融入自己的NPC身份，人设做的太好，还被误认为是BOSS，戏耍了副本里的所有玩家和真正NPC。 不同的身份卡各有优缺点，「第四世界」不会让任何玩家在系统提供的东西里占到好处。 可是这个消息祈无渊并不知道。 他甚至没有从引导者那里得到过任何帮助。 但是祈无渊自己试探着摸索出来了。 阮小小敢肯定，祈无渊知道NPC身份卡的特殊之处了。 不是每个新人都有这个胆子用试探的方法摸索到系统故意隐藏起来的信息。 阮小小的话刚说完，身后一双手就已经毫不客气地按在了她的头上：“作业都做完了？” 阮利就知道阮小小不会老实学习，他偷溜进房间来监督妹妹，果然看到了阮小小在摸鱼，阮利立马警告道：“把光幕关了，一看你就是在看直播，不准玩了，快给我把作业写完。” 阮小小吐了吐舌头，向阮利解释：“哥，我这不是在玩。” “我找到一个很不错的新人，你要不先跟着我一起看看？” 阮小小点了点光幕，赶紧对阮利发出邀请。 “哥，我向你保证，这个新人的表现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她这么一说，阮利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他坐到旁边摸了摸手腕，也打开了自己的光幕。 “哦？那就让我来看看你说的那个新人。” 【第697号玩家进入直播间。】 祈无渊没有注意到缩小在左手手腕上光幕中飘过的一条提示。 他正在思考刚才在脑中出现的电子音。 原来到了现在副本任务才算是正式开始。 祈无渊抱着相框，眼中闪过一缕思考。 系统给的第一天提示词里，至少有一个词语十分明显——过河。 送亲队伍已经在岸边停下，四个轿夫也熟练地去河边准备渡河船只了。 他们一行人明显是要过河的。 祈无渊捏紧手上的相框，已经在心里做好准备。 待会上了船，很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 祈无渊不方便掀开布帘去观察外面的环境。 他闭上眼睛，伸出左手，拇指在几个指节间顺时针点了点，再睁眼时，眼中神色认真。 弹幕上也有人注意到了祈无渊的动作，但是暂时还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讨论这个举动的弹幕一带而过。 船只备好了，轿夫们准备的船比较简陋，全部都是木头制成的，船身细长，没有可以遮挡的船舱。 这种小船的结构，轿子可以上去，但是里面估计也坐不了什么人。 陈嫂走到轿子前，掀开布帘，对着祈无渊小声地说：“新娘子该过河了。” 言语间全然没有把一个男人当成是女人的尴尬。 甚至还有几丝敬畏。 祈无渊虽然身份被设定成了新娘，但是并没有被打扮得有多过分。 他连裙子都没有穿。 只披了一件刺绣精美的大红色外袍，柔顺的黑色短发服帖地垂在耳边。 还摸不清这座村子到底都有什么奇怪习俗，祈无渊听了陈嫂的话后，配合着从轿子里抱着相框走了出来。 玩家们跟着送亲队伍一起等在河边，他们目睹着NPC的举动，心里多少都知道接下来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文瑶给三个新人使了使眼色，小声地说：“等会可能会有情况发生，但是现在副本才刚开始，还比较安全，你们只要老实跟着我们，别乱看别乱出声，有我和权哥就不会出事。” 这会是傻子都该明白自己光幕上关于「第四世界」的话都是真的了。 三个新人面对现在的环境虽然害怕，但是在听到文瑶的话后，心里多少都安稳了一点。 李权望着不远处的小船直皱眉。 这种狭小的环境，如果待会水下出事的话，他攻击起来束手束脚的，并不占优势。 文瑶见新人们还算配合，她提醒了一句：“别掉河里了。” 她没有忘记“对视”这个提示词。 又补充道：“千万别乱看，实在不行就把眼睛闭上。” 新人们胡乱点着头，忽然，文瑶注意到陈嫂向轿子走去，掀开轿帘说了几句话。 看起来新娘子好像要从轿子里出来。 文瑶连忙戳了戳李权，两个人一起向轿子处看去。 这种时候就是光明正大观察BOSS最好的机会。 看到两个引导者的举动连带着三个新人也一并把目光看向了那座大红色的轿子。 只见两只修长纤细的手指掀开轿帘，一个身着红装的黑发青年从轿子里探出头来。 青年整个身子微微向前倾，眼里透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意和大片不带感情寒意。 透过宽松的婚服隐约可以看出青年身材瘦削，甚至还有些羸弱，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诡异的病态美感。 青年裸露在外的肌肤呈现出一种比正常人要苍白几分的冷白色调，带着一股穷苦人家里糙养不出来的脆弱娇气。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乌云背后出来溜了出来，透过点点月光可以看到青年姣好的面容，淡粉色的唇瓣微微抿起，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十分高不可攀。 青年走出轿子，玩家们还没来得及感叹一声“新娘居然是个男的”，就被他怀里抱着的照片给刺住了眼睛。 青年怀里抱着一个相框，相框中黑白色的照片十分惹眼。 那是一幅遗照。 李权感受到了遗照上的腾腾煞气，视线连忙躲开，不敢再看一眼。 几个新人也纷纷被吓了一跳，新人女玩家差点再次尖叫出来，还好她这次学聪明了，赶紧把自己的嘴捂住，这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就连文瑶也吓了一跳。 这个低级副本的BOSS，看起来居然那么不好惹。 她看出来了笼罩在祈无渊身上的浓郁死气。 这时，李权和文瑶直播间里的观众在看清楚BOSS面容后，弹幕也跟着飞增。 [咦？红白撞煞以前的BOSS是这样的吗？] [可能是调整副本了吧。] [别的不说，这个BOSS长得好好看！] [我先舔舔颜。] 文瑶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眼里的担忧一闪而过。 四个轿夫身强力壮，很快就牵着绳子把三条小船全部弄好，示意着后面的人可以登船了。 总共有三条船，唱戏的草台班子加上他们各自的乐器占了一条船。 四个轿夫抬着轿子上了一条船，轿子就占了船身的一大半。 陈嫂领着祈无渊走到第三条船旁，她对着祈无渊说：“新娘过河的时候呀，千万不能和送亲的站在一条船上。” 她扭头对着二娃子和李权说：“正好你们也不算送亲的队伍，你们就和新娘子一块过河好了。” 和BOSS坐一条船？ 李权当然是不想答应。 但是已经没有第四条船了。 这条河太宽了，更别说打着手电筒也看不清这条河到底有多深，玩家是必须要去村子里参加葬礼的。 眼下他们要过河就必须要跟新娘待在一条船上了。 李权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祈无渊看到玩家们对他的态度很是奇怪，也没有过多解释。 他最先上船，直接走到了船头。 二娃子什么也没多想，直接上船熟练地拿起了船上的船桨。 接着，李权一咬牙，也跟着上了船。 这条木船的船身真的很窄，只够一个人站上去勉强转身，左右两边的木舷紧贴着脚。 李权在距离祈无渊还有好几个位置的时候就停了下来，紧接着是三个新人上船，文瑶主动选择了站在船尾。 两个引导者这么站着，一个防BOSS，另一个防等会可能出现的意外。 所有人上船后，三条小船向着河对岸划去。 天上，飘过来的乌云又将月亮挡住了。 村里人的夜视能力似乎很好，除了玩家还开着手电筒照亮外，其他人都是直接黑灯瞎火的摸索着行动。 赵晋明手里拿着李权刚才下车时给他的电筒，牢牢遵守着刚才文瑶的叮嘱。 几分钟后，在夜色掩盖下，他们已经看不到来时的岸边了。 就在这时，赵晋明敏锐的听到了有人走路的声音。 嗯？走路声？ 船上的人一动不动，周围一片全是河水，哪来的走路声？ 赵晋明鬼使神差地移动着手电筒，光束打向了侧边河面。 赵晋明低头朝河面望去。 “别看——” 文瑶的提示已经晚了。 赵晋明看到水里，一张肿胀腐烂的脸正抬头和他对视。 在手电筒光束的照射下，赵晋明甚至清楚地看到这个“人”是站在水里的。 第6章 红白撞煞 看到眼前的一幕，赵晋明双腿一软差点跪到船上。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但在一种莫名的力量控制下，完全移不开那双直勾勾盯着河面的眼睛。 从赵晋明和第一个腐尸对视开始，河流下接二连三的传来走路声音。 原本还算清澈的河水随着河下尸体的走动被搅浑大半，已经看不清楚水面下的情况了。 站在船上的人只看得到一张又一张被水泡得肿胀腐臭的脸用一种夸张的动作抬起来，齐刷刷看着船上的众人。 一眨眼的功夫，玩家们所在的这条小船就和前面两条船脱节，被数不清的腐尸给团团包围。 划船的二娃子像是看不到这些尸体似的，继续滑动着手上的船桨，眼尖的李权已经看到摆动的船桨划断了两三个尸体的胳膊。 腐肉特有的恶臭味混合水中特有的腥味向玩家们袭来，新人玩家早就被眼前的恐怖景色吓得脸色苍白，话都说不出来了。 三个新人玩家中，王雪作为唯一的女孩子，家境殷实，从小在大城市里长大，她哪来闻到过这种恶臭味道，更是拼命堵着鼻子差点吐出来。 王雪捂着嘴下意识扭过头，显然是忘记四周都是腐尸了，她稍微一动就和在水底走路的好几个尸体对视上。 站着的尸体和木船船底的高度差只有半米不到，更别提狭窄的船身无限拉近了船上的人和腐尸的距离。 王雪心里忽然想到电子音告诉她的提示词，吓得赶紧闭眼。 完了，天知道提示词里的“对视”是不是一种禁忌！、 王雪心里一阵绝望。 腐尸在河床上一步一步朝着小船聚拢，他们在河里走路的速度很快，四周左右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盯着船上人看的鬼，这种渗人的场景就连李权这种老玩家也是后背一凉。 李权额头上渗出冷汗，他在心里数了数包围他们的腐尸数量，隔得近的最起码就有上百个！ 他从来没有在低级副本里见过这种开局。 不对劲。 现在的处境就像是玩家已经违背了什么规则，出现的惩罚一样。 但是李权可以确定，他们路上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没有做。 在他看来刚才新人的出戏尖叫都不算是事。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来村里参加葬礼，但是连剧情发生的主要场地都没进得去就在船上莫名其妙的遇到了一群腐尸。 这根本说不通。 李权光是看一眼河里的尸体都能体验到一股危险的阴冷感觉。 “关掉你们所有的照明设备。” 忽然，一句清冷的声音从船头传来。 慌乱中玩家们下意识听从命令，全部关掉了手上的电筒。 关掉手电筒后，玩家们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话是站在船头的“新娘”说的。 李权心里一紧，心想完了。 他怎么就听了BOSS的命令，这下肯定要做好战斗的准备了。 失去光源后，赵晋明在一片漆黑中什么也看不到，他只能听到自己正在快速跳动的心脏和周围越来越多的走路声。 空气中水中腐尸独特的臭味越来越浓烈，窸窸窣窣的走路声音也没有消停，赵晋明心脏好像是被一双手不断捏紧，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几乎快要呼吸不上来。 玩家们沉默地在黑暗中等待了五六分钟，四周的声音一直没有消退，但是好在这些腐尸也始终没有爬到船上来。 这时，他们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BOSS这会还没有想要害他们。 比起新人来说，李权各方面的身体素质都要好得多，哪怕是没有光源，他也能通过夜视观察到周围的情况。 李权看到周围的腐尸没有散去，船在江面上划行，周围的腐尸就围了船身一圈，始终跟着这条小船在走。 既然只是跟着，而没有继续贴近攻击的话，看起来这些腐尸的危险程度就降低了不少。 BOSS确实是在出声提醒他们。 李权看了眼站在船头穿着大红色外袍的青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祈无渊之所以让玩家们关掉手电筒，是因为暗鬼会被光亮吸引。 这玩意十分不好对付。 祈无渊是一家凶肆老板。 他养病养得无聊了，好几年前就从家里出来，做了这个活。 祈无渊体质特殊，不适合与正常人接触。 他需要离活人远一点，死物近一点 祈无渊刚出来的时候，得知了他的想法后，祈家直接送了他一个店铺。 凶肆，是出售丧葬用物的店铺。 卖的都是棺材花圈寿衣纸扎等东西，说白了祈无渊就是做死人生意的。 做这一行的时间久了，祈无渊自然就知道了很多和死人有关的忌讳。 暗鬼是一种终日见不到阳光的鬼怪。 大河里的水鬼、密闭空间里的地缚灵等等这种在特殊环境中滋生的鬼怪，在特殊环境的滋养下，身上的阴气逐渐增长，再加上长期不受到光亮照射，十分凶狠。 特别是有生人带着照明工具闯进暗鬼的地方，这些鬼怪最容易被光亮吸引，他们对“光”有着最深刻的怨念，除非光亮消失，不然他们的攻击绝对不会停下来。 好在祈无渊知道只要在这类鬼怪攻击之前关掉光源，暗鬼受到环境束缚，并不能继续攻击人类。 祈无渊闭着眼睛，没有和水里的任何一个腐尸发生对视。 他没有半分害怕，在心里继续思考着。 一般的小河里不可能会有这种暗鬼出现。 哪怕是两三米深的河流，也不存在水下照不到阳光的事情出现。 除非……河里有一个关押暗鬼的密闭空间地方。 忽然，二娃子的声音从船头传了出来：“一路上就这么赶路也无聊，反正陈嫂让我给你们说一说村里的习俗，不如我现在就来介绍介绍。” 他的忽然发声让船上的玩家吓了一跳，李权开口答应下来：“那就麻烦了。” 伴随着河底腐尸行走的声音，二娃子年轻的声音在船上飘荡。 “王雪你们跟着王叔离开村子的时候还小，我就来给你们说一说咱村子的情况。” 二娃子有些激动，他在新娘面前的表现欲十分高涨：“咱们村啊，在吃席方面特别讲究。” “我们只办两种酒席，就是结婚和葬礼。” 村里的习俗十分特殊。 如果哪家死了人，必须要在棺材里摆放七天等过了头七再下葬。 结婚的酒席也必须摆满七天。 “如果村里有什么还未结婚的青年意外死亡，那就太好了！” 二娃子说到激动的地方，手上力气一大，李权直接看到他用船桨拍飞了两个在河里跟着他们走路的腐尸。 “这种情况下，村里的媒婆就会开始说亲，叫那什么‘抱主……’来着，反正就是在村里找一个八字相配的人，新郎可以把他的红白喜事一起办呢！” 二娃子羡慕地说：“唉，真希望我也可以红白喜事一起做。” 一起做不就代表你会早死吗！ 此时，除了祈无渊，所有玩家的心里都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祈无渊抱着遗照，默默地在心里补充着二娃子没说完的东西： 男死女嫁，抱主成亲。 听着文雅，说白了就是冥婚。 这是严重的封建糟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句子里的“女嫁”变成了他嫁，但是二娃子嘴里的村子，让祈无渊提起了很大的兴趣。 他觉得这种村子没有存在的必要。 之后，二娃子又给玩家们说了村里办红白喜事的时候，需要注意的几个要求，让李权他们千万别弄错了习俗。 十几分钟后，船就划到了河对岸，腐尸在走到因为水声不能继续向前的地方后也慢慢散去。 这一遭算是过去了。 玩家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玩家们上岸后，送亲队伍已经在河边做好准备从小让祈无渊上轿了。 还好，之后都没有发生什么其他事情，一行人顺利抵达了正在办红白喜事的人家。 只有王雪和赵晋明在路上时不时揉揉眼睛，觉得眼睛里好像进了什么灰尘，有些痒的难受。 一路上黑灯瞎火的，每个玩家都在注意脚下赶着路，根本没有人发现王雪和赵晋明的眼睛内已经泛起了一圈不正常的血红色。 送亲的队伍到达陈家大院后，周围彻底热闹起来，和之前相比，现在的场面看起来正常得就像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酒席。 玩家们站在巷边四处打量，二娃子招呼他们先等一会，接完新娘后再做其他打算。 轿子停在了门口，祈无渊被陈嫂带着走进院落。 祈无渊抱着相框，通过大开的院门直接就看到了摆在堂屋中间的一座棺材。 陈嫂在屋子前停了下来，祈无渊独自越过整个堂屋，从棺材边穿过，小心翼翼地将遗照摆放在了墙上堆满白色菊花装饰的柜子上。 咦？ 祈无渊低垂着眼眸，这才发现堆在柜子上菊花全部都是用纸做的。 这些花束看起来十分逼真。 祈无渊没来得及去在意这个事情，在他把相框摆好位置后，隐藏在祈无渊左手手腕上的条形码突然出现。 手上的条形码从幽蓝色变成了更加深沉的暗蓝色。 【恭喜玩家，成功触发第一个打卡点!】 【滴——打卡完成，恭喜玩家第一个打卡成功！】 祈无渊还没弄清楚脑中的电子音，一抬眼就从相框上的玻璃反光处看到了一双暗红色眼睛。 新郎在不知不觉间站到了他的身后。 第7章 红白撞煞 只有祈无渊一个人站在堂屋中，他站着的地方还是最里侧贴着墙的地方，距离门外有好几米的距离。 祈无渊透过相框上的反光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人。 他没有起身，直接顺势用手轻轻擦起了相框上的玻璃，认真地清扫着相框上的灰尘。 祈无渊通过玻璃观察着新郎。 堂屋门外的声音十分热闹，大部分人都盯着屋内新娘的一举一动，但是谁也没有看到站在他后面的新郎身影。 祈无渊后背感受到的阴冷感越来越强烈。 伴随着新郎的逼近，祈无渊觉得自己周围的温度好像已经跌破零下，冻得他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要麻木了。 哪怕身体已经冷得厉害，祈无渊还是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异常。 单薄的红色衣袍下，窄腰微弯，乌黑透亮的眼眸中只有一副相框。 白皙的手指擦过相框上的每一个角落，始终没有转身，也没有和新郎对视上。 尽管被冻得体温冰凉，青年依旧面不改色，认真地擦拭完了新郎的遗照。 站在青年背后的男人身负浓郁鬼气，就停在距离青年身后一步之遥的位置。 灯光照射下，地上只有青年一个人的影子伴随着摇曳的蜡烛灯光有些扭动。 男人沉默地注释着青年的一举一动。 暗红色的深邃眼睛中隐匿着深深恶意。 男人正在在等待青年转身的瞬间。 他不需要新娘。 还不如让眼前的新娘在第一天死去。 他蛮狠地按照自己的思维行事，从来没有想过青年的感受会是怎么样。 被规则束缚的男人还在等待着伺机而动，然后他就看到祈无渊一直没有转身。 堂屋在部分地区又被称为陶屋。 专门给家里发生葬礼时停灵做法、日常的时候摆放遗照烧香祭祖的屋子。 堂屋是村子里每家每户在建房子时都会特意修建的一个房间。 也是一个自建房中占地面积最大的一个房间，位于整座房屋结构的正中间，最大的一根主横梁就穿插在堂屋头顶。 堂屋的意义对于村里人来说十分重要，布置也十分考究。 堂屋正门口会特意修建一扇双开的大门，大门的门槛非常高。堂屋无事不开门，开门也必须跨过门槛进入，不能踩在门槛上。 一户人家的堂屋，里面供奉着自己的祖先，自然也就得到祖先庇护，也可以把这种情况称为家仙庇护。 这个地方是陈家的堂屋。 就连踩堂屋门槛的人都会被视为是对一家祖先的不尊敬. 祈无渊挑了挑眉，觉得他如果在这里做了什么冒犯举动，多半就要被剧情杀了。 更别说现在他还什么都没做，背后都已经一只对着他虎视眈眈的恶鬼。 身后是想要杀你的BOSS，周身都笼罩在一股可怕的严寒中，环境对自己完全没有优势，在仅有几分钟的选择时间里绝对不能露出和人设不相符的破绽举动。 这种情况下要如何躲过BOSS的攻击？ 祈无渊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但是一点也不慌张。 他擦完相框后，站起来自然地从柜子上方放着香烟的地方拿过三炷香。 难受的阴冷感一直侵蚀着祈无渊的身体，他顶着快要失去知觉的麻木感继续动作，仿佛根本就没有受到BOSS鬼气的影响。 摆放遗照前的地方已经点了好几炷香，祈无渊用点燃的香烟顺利引燃了自己手上的三炷香。 根本不需要祈无渊再做什么，他低垂着头点烟的模样就已经被向上飘起的缕缕烟雾熏得双眼通红，生理性泪水模糊住了他的眼睛，什么人呀鬼的，全部都看不清了。 祈无渊店里买的有很多这种供奉死人的细长香烟。 他知道只要直对着点燃的这种长香烟雾，人的一双眼睛很快就能被熏得十分难受。 祈无渊放心地转过身去，在长香的猛烈助攻下，视野模糊的祈无渊根本就不怕和新郎对视上。 “啧。” 男人看到转过身来正对着他的祈无渊，一双漂亮的乌黑眼眸已经哭红的眼尾。 他烦躁地蹙了蹙眉，接着就在祈无渊面前消失。 新娘没有打破规矩，男人待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 祈无渊感受到了男人的烦躁，等到男人的身影消散后，他擦了擦眼里还在往外流的生理性泪水，趁着没人在意的间隙，淡淡地对着直播间说了两句话： “惊喜吗？” “我还活着哦。” 乌黑色眼眸中带着恶劣的愉悦感，还没有完全散去的阴气带着锋利如刀的寒冷从骨髓间慢慢褪去，严格来说祈无渊现在的感觉并不好受。 但是每个观众都可以看到祈无渊现在的心情很不错，他的脸上就连半分被鬼怪盯上的恐惧都没有，反而展露出一丝让人感到心悸的疯狂，窥探到祈无渊内心中的一抹真实。 然后这种真实的全貌却让人骇然得要命。 仅仅只是一丁点的外露，就让人感到一种强烈的疏离感。 原本在祈无渊直播间内还在断断续续聊着天的弹幕在这一刻默契地停顿下来。 青年的外表欺诈性太强，几乎所有人都在说他不可能活着走出这个副本。 哪怕这个主播是一个脑力强横、心里素质过硬的新人，在过于倒霉的NPC身份面前，没有人会认为一个失去了玩家同伴和引导者庇护的新人，可以独自面对副本鬼怪。 但是祈无渊做到了。 他只用了三炷香，就逼退一次BOSS对他的杀机。 [我现在居然觉得…这个新人不一定会死了？] [有一说一，如果主播真的活下来，说不定副本结算后就能直接进入新人榜。] [新人榜还是太狂了吧，但我有点期待主播接下来的操作了。] [主播刚才在对我说话，他好帅！] 祈无渊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这个危机。 阮利看到祈无渊应对BOSS的举措后，也没忍住夸了几句。 “小小，这个新人确实挺不错。” 阮小小“哼”了一声：“我敢说一般的蠢货遇到这种情况可能连不能和BOSS对视这一点都摸不到呢。” 谁都知道系统给的提示词很重要，但不是谁都能想明白三个没有联系的词语到底是在代表什么。 就算是想明白了，瞻前顾后不敢确认自己推测正确的玩家也还有一大堆。 阮小小认定了祈无渊就是一枚璞玉。 阮利则刚好相反。 “不，不是璞玉，我觉得他本来就是一枚打磨成型的美玉。” 阮利目光看得更远。 “他很适合「第四世界」。” 祈无渊很喜欢这种生死之间徘徊的刺激感。 但是他一直生着病，祈家生怕他磕着碰着，从来不让祈无渊去做任何有危险的事情。 祈无渊期待这种感觉期待太久了。 他知道刚才那个恶鬼对他动了杀念。 但哪有怎么样？ 这才是活着的感觉。 这才是祈无渊旺盛的求生欲之下，渴望得到的感觉。 他平静地拿着三炷香从堂屋出来。 看到祈无渊出来，陈嫂和站在外面一直观察着他的村民们笑得更加开心了。 “接下来该拜堂了！” “恭喜恭喜。” 祈无渊冷眼看着堂屋外的村民企图用语言裹挟着他按照他们的要求一步一步进行婚礼。 堂屋内没有一个哭丧的人，他们全部都在屋外对祈无渊迎着笑脸。 祈无渊看了看角落里暂时没有NPC去招呼的五个玩家，赵晋明和王雪的眼睛已经变回了正常的黑色。 他重新把目光扫向村民们。 祈无渊若有所思地说：“拜堂？” “好啊。” 第8章 红白撞煞 村民们站在堂屋外，祈无渊站在屋内。 他手里拿着三炷香，一脚还没跨过门槛就被村民们堵在堂屋内七嘴八舌地安排起了接下来的流程。 屋外的金色在暖黄色的灯光照应下显得十分明亮，草台班子已经吹奏起来，欢脱的音乐穿插在村民热情洋溢的氛围之间。 堂屋内，大片的白色帷幕从横梁上遮盖下来，一叠黄色的纸钱在棺材旁边的火盆里燃烧后弥漫出特有的灰烬味道，混合在长香烟雾中晕染出葬礼应有的压抑颜色。 电压不足的苍白色灯光打在堂屋中，笼罩住祈无渊细长的影子。 一门之隔，屋外是红事，屋内是白事。 门外的人从不越界。 祈无渊跨过高高的门槛，走入热闹喜庆的人群中。 陈嫂趁着祈无渊去堂屋里放相框的功夫，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的流程。 她端着一个木盘子，木盘上放着一条红布，陈嫂让祈无渊拿住红布的一头，又让旁边的一个女孩端着盘子，自己上手把红布另一头上系在了一个小纸人上面。 竹条和白纸做出来的小纸人大概有十厘米高，身上还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 这个小纸人和祈无渊店里买的纸人很不一样。 代表新郎的小纸人明明是用白纸和竹条做出来的，看起来却是栩栩如生，做工十分精细。 祈无渊已经把新郎的面容刻入脑海，他看得出来哪怕纸人的脸上没有画出眼睛，也还是有一抹男人的神韵。 这种做工的纸人，实在是技法精湛得不可思议。 祈无渊牵住红布一端，陈嫂摆弄好小纸人后，抽身离开。 这时，系着小纸人的另一端无风而动，只有十厘米高的纸人在空中定住，小纸人看起来就像是被看不见的人拿在手中。 四周的村民见怪不怪，继续嗑着瓜子七嘴八舌的起着哄。 如果忽略新郎新娘，现在这幅模样看起来举办的就是一个正常婚礼一样。 祈无渊在陈嫂弄好小纸人后立刻感受到了熟悉的阴冷感。 陈嫂摆放好小纸人后，没能杀掉祈无渊的新郎立刻化为一团漆黑浓雾，不得不嫌弃地把小纸人拿在手中，按照村子里的习俗进行他们的婚礼。 谁也没有办法违背村子的规矩。 祈无渊勾了勾嘴角。 他抵御着难受的阴冷感，同时悄悄地对新郎表示嘲笑。 新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抹鲜红色从黑暗中悄然闪过。 祈无渊直了直身子，他重新抿起嘴——真小气。 暴躁的新郎感受到了青年的笑意，直接让祈无渊感受到了加倍难受的阴气。 来到陈家大院后就被丢在原地的新人们还有些懵。 二娃子早就不知道窜到哪去玩了，这会所有村民的焦点都放在了新娘上，几个玩家就这样陷入了一种暂时被无视的尴尬中。 文瑶和李权商量后，很快做出决定。 由文瑶去周围走一走收集情报，李权待在新人身边保护他们，顺便盯着院子里NPC们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到时候再给她说。 李权答应了文瑶的提议，两个老玩家怎么也想不到，就在他们带着新人们商量的时候，祈无渊正在堂屋里经历危险。 毕竟不会有玩家在副本早期的时候就把注意力放在BOSS身上。 直到这会得了空，新人们才堪堪消化掉从车上醒来后就一路接受到的巨大信息量。 新人们刚接受完现实，站在院子偏僻边上的几个人就被骤然降低的温度冻得打了一个哆嗦。 李权感受到了什么，立刻看向新娘。 新人们仰了仰头，也跟着李权的举动看了过去。 他们看到被围在堂屋前的新娘手里拿着红布条的一端，布条被扯得笔直，仅凭新娘一个人的动作，是没有办法这样扯开布条的。 布条的另一端似乎绑着什么东西。 赵晋明揉了揉有些不太舒服的眼睛，再向新娘的方向望过去的时候，居然在新娘旁边看到了一团模糊的黑影！ 就是这团黑影拿住了红布条！ 赵晋明左右看了看，他不知道李权是没有发现那团黑影还是已经发现了但这只是一个正常现象。 他咽了咽口水，没有马上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赵晋明有一种感觉，明明这团黑影什么也没有做，甚至看起来完全不可怕，但是带给他的心悸感比河下的腐尸还要严重。 那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 “拜堂咯！” 随着一声高喊，祈无渊被带到堂屋左侧的一间屋子。 屋子正前方坐着一个老人。 陈嫂走上前去：“村长，恭喜呀恭喜。” 村长坐在高位上摸了摸胡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祈无渊后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 村长一连说了三个“好”。 祈无渊不太喜欢村长看他的表情。 虽然藏得很好，但是祈无渊还是看出来了，那是一种隐藏在笑容之后的贪婪。 他根本就没有把祈无渊当一个人在看。 祈无渊很熟悉这种眼神。 祈无渊紧绷着身体，他原本以为拜堂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结果就按照着正常流程直接拜完了。 新郎虽然没有明确现身，但是站在祈无渊旁边的这团黑雾也没有一点动作。 拜堂结束后，祈无渊迷迷糊糊地跟着陈嫂离开了热闹的前屋。 在拜堂的时候祈无渊就感受到了体内升起的一股不正常热气。 他应该是发烧了。 祈无渊有些烦恼，但也没有多意外。 或者说以他的身体素质，居然现在才发烧，这次的表现已经很好了。 祈无渊一进入副本就被寒冷的夜风给吹着了。 之后还被男人时不时用死气给吓一吓，普通人都受不了死气的冲击，更不要说祈无渊这副破烂病体。 祈无渊在脑子里断断续续地自嘲着。 还好他平时就一幅病恹恹的样子，哪怕是发烧后病气上脸也看不出和平常有什么区别。 祈无渊的思维变得有些迟钝，普通的退烧药对他根本就不管作用。 但是他并不担心。 祈无渊早在副本里第一次被冷风冻到后就想到了他迟早会发烧。 陈嫂带着祈无渊绕过热闹的前院，走到了在堂屋背后和堂屋一墙之隔还有一扇小门相连的卧室。 双人木床的四个床脚上雕刻着精致的木雕。 大红色的床铺上洒满了瓜子大枣，圆桌上放着两杯白酒和几盘食材丰盛的炒菜，浓郁的饭菜香气勾着祈无渊饥饿的胃。 祈无渊一个发烧，体内什么犯痛的破毛病都暴露出来了，他难受得就连陈嫂一路上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陈嫂把卧室门关上后，这间屋子就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祈无渊重新进入到一种没有声音的孤寂环境中。 祈无渊坐到椅子上，模糊间感受到屋内的温度已经低得不正常。 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逐渐清晰。 和祈无渊怀里抱了一路的遗照上一模一样的冷峻面容出现在他眼前，房间里用来照明的红色蜡烛全部熄灭，黑暗中祈无渊却无比清晰的看到了男人的脸。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祈无渊面前，就这样以上位者的眼眸冷冷看着趴在桌上的祈无渊。 祈无渊勉强眨了眨眼睛。 他对着男人说：“你来了……？” 难受得鼻音都冒了出来。 男人皱着眉头，嫌弃地看着自己没能杀掉的新娘：“嗯。” “还有洞房。” 低沉的声音带起一种禁欲磁性，听得祈无渊半边身子都要麻掉了。 他一手撑着下巴，欣赏的看着男人。 虽然是个死人，但是单纯的欣赏不分物种。 等等，“洞房？” 祈无渊眨了眨眼，努力理解男人说的这个词语。 活人和死人洞个什么玩意。 男人嗤笑一声，面无表情的脸上，祈无渊偏偏读出了“你要是死在堂屋里，我们就不用洞房了”的意味。 祈无渊烧得难受，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突然出声：“洞房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他就感觉到男人明显的嫌恶。 祈无渊歪了歪头，恶劣因子在体内作祟，没忍住嘴欠了一句：“你不想么？” 嫌恶变成了一种暴怒。 祈无渊像是没有感受到男人的脾气一样，摆了摆手抬头对他说： “不洞也行，可以请你给我一滴你的心头血吗？” 躺在棺材里用特殊方法保存的尸体全身血液早已流干，只有心口还有几滴血液存在。 祈无渊望着男人笑了一声 。 “找死？” 下一秒男人冰冷的手指就掐上了祈无渊的脖子。 祈无渊感受到男人不断收紧的力气，感受到一种窒息感，心中已经升起了一股本能的恐惧。 他继续和男人对视。 “你现在就可以杀掉我。” 被掐住脖子的祈无渊说话声音越来越弱。 “但是我能让你离开这个地方。” 脖子上的力道陡然松开，祈无渊滑落到地上，脑子更加昏沉。 “我也想离开这里，我还年轻，不想就这样在村里结一桩诡异的婚姻。” “刚才结婚的时候外面全是人，我只能配合。”祈无渊揉着脖子缓了缓，断断续续地给男人解释：“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我可以帮你。” 男人冷眼看着眼前穿着红色外袍的虚弱青年。 他能感知到这次的新娘和之前的那些新娘都不一样。 没有对他的害怕，也没有对村里人真心顺从。 祈无渊舔了舔干燥的嘴皮，盯着男人那双透露出令人感到恐惧的血色眼睛：“打个商量？反正我要的几滴血对你这种魂体来说也没有什么用。” 祈无渊从副本开始观察了一路。 他比普通玩家多经历了一段剧情，自然要抓紧时间仔细地从那段剧情中寻找自己身份卡的信息。 过了一会后，男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最好没有说谎。” 听到这句话后，祈无渊笑了出来。 新郎和那群纸人村民的立场果然是对立的。 祈无渊抬头对着男人说：“那么……” “合作愉快。” 第9章 红白撞煞 祈无渊头脑越发昏沉。 发烧后，他的反应速度下降了不止一星半点，浑身上下更是哪哪都痛，皮肤上已经传递出一种不正常的热度。 祈无渊舔了舔干燥的嘴皮，新郎出现在这个房间后，降温明显的房间反而让他感到一阵诡异的舒服。 祈无渊要男人的心口血。 他知道男人会给的。 男人不需要自己尸体上的这点血，但是祈无渊十分需要。 他患有一种怪病。 祈无渊的病怎么养也养不好，但是只要能够有足够的阴气滋养，就能暂时阻止病发。 活人的东西对他不太管用，死人需要的玩意却对他管用得不行。 男人的心口血中恰好蕴含浓郁阴气，是最好的储备容器。 这玩意对现在的祈无渊来说再合适不过。 BOSS看起来再厉害又怎么样子？祈无渊知道男人肯定会答应他。 所有人都必须遵守规矩。 [笑死，这个新人真的以为BOSS会答应啊？] [居然敢问BOSS要血。] [前面夸主播的弹幕呢？这下看你们还夸不夸。] [蠢的要死。] 直播间的观众们在看到祈无渊和BOSS对峙的操作后，先是被主播的操作吓了一跳，紧接着各种否认的弹幕都飘了出来。 可是让他们意外的是BOSS居然答应了。 谁进副本敢问BOSS要东西啊？ 还是心头血这种东西。 [不、不可能吧？] [好奇怪，为什么BOSS会答应！] [求解惑，我到底错过了哪步，怎么忽然就看不懂了。] [直播间有没有大神分析一下啊？求解惑 1。] 阮利换了一个坐姿，他没有理会祈无渊直播间里的这些弹幕，转头对阮小小说：“看出来了没有？” 看出哥哥想要考验自己，阮小小撇了撇嘴，不自觉抬起腰杆：“当然看出来了！” 外人都说阮氏兄妹过副本是中妹妹负责脑力策划，哥哥负责武力输出。 实际上阮小小清楚得很，她哥比她要聪明得多。 阮利这么做，一是为了有意锻炼阮小小的能力，二来也是故意在其他玩家面前隐藏实力。 虽然目前为止，阮利接触到的信息都没有表示「第四世界」中有玩家对抗副本，但是他始终觉得这类副本一定会出现。 就当他是为了提高自己和妹妹能够活下去的几率，多伪装一下底牌没有坏处。 阮小小面对哥哥的临时考核，开口说：“这个新人主播在没有和其他玩家汇合前就找到了他的身份信息。” 阮小小一口气把自己发现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副本给出的提示十分隐晦，真正让祈无渊确认新娘态度是刚上轿子的时候，在他耳边唱的两句诗歌。 阮小小骄傲地说：“那两句诗出自《诗经》里的《东方之日》，前几天的语文课上我们老师刚好提过。” 《东方之日》是一首以男子视角来写的女追男的爱情诗。 妻子对他的追求，就像是升起的太阳一样浓烈。 “这个新人应该是看出来？” 阮小小有些不确定地说：“他想到了新娘对这个荒谬婚姻的顺从态度很有可能是假的？” 阮利点了点头。 新娘从副本开始，所有的行为都是别压迫在村子规矩下必须做出来的选择，新娘根本就没有选择。 村民们根本就没有给新娘拒绝的机会，还自顾自地以为新娘也在期待这场婚礼。 这种自以为是越来越过分，最后变成了新娘和新郎两情相悦，甚至是新娘率先追求的新郎。 这点从陈嫂热切而古怪的态度中足以窥见。 再结合那两句诗词，祈无渊能想到这一点并不过分。 阮利笑着摸了摸阮小小的头：“他想到了。” 阮利知道祈无渊也是一个聪明人。 副本里这种简单的逻辑混淆对他们这类人并不管用。 阮利接着补充：“不仅如此。” “他还看出来了这个副本是一个讲究规矩的副本。” 就连BOSS都不能直接越过规则，在祈无渊什么错事都没有做的情况下直接把他给杀掉。 既然不会被杀，那就再大胆点，得寸进尺找BOSS合作一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阮利很喜欢祈无渊这种性格的玩家。 他沉了沉眼眸，心里立马就有了一个想法。 男人答应了祈无渊的要求后，从房间里消失了几分钟。 祈无渊趁男人不再，打量了整个房间，从床头放着的牌位上发现了男人叫陈烨。 陈烨很快就回到房间，他不耐烦地甩了一个小瓷瓶给祈无渊：“不要弄什么小动作。” “你只有七天的时间。” 陈烨难得对祈无渊说了这么多话。 “七天后我看不到你的行动就杀了你。” 祈无渊打开小瓷瓶看了看，感受到瓶中的阴气，笑着对陈烨说：“当然没问题。” 这会他的脸色白得吓人，就和陈烨待在一起，看起来竟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鬼魂。 七天的时间，足够了。 陈烨听到祈无渊的回应后就消失了。 祈无渊绷直的身体一下子失去力气，恹恹地倚在椅子上。 他拿出瓷瓶里的血滴，小心地把血滴粘在右手食指上，又挽起左手的袖子，在左手手臂上用陈烨的心头血，一口气不断地勾画出了一个复杂的咒文。 隐藏在血液中的浓郁阴气大举入侵到祈无渊的体内，正常人遭到这种攻击早就扛不住丢魂丢魄了。 祈无渊反而舒缓脸色，一抹正常的血色涌上，看起来已经比刚才正常许多，稳住了体内的状况。 祈无渊呼出一口气，他现在依然不好受。 他的病症并不是阴气入体后就能马上好了的，甚至还要额外感受一波阴气入体的强烈不适感。 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陈烨站在祈无渊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望着他。 男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直到祈无渊在屋子里睡下后才转身离开。 祈无渊什么都不怕，直接就在副本里睡了下来。 另一边，五个玩家并没有被村民们冷落太久。 新娘离开后，陈嫂就来找他们了。 这时文瑶已经观察完回来了，陈嫂把他们带到了堂屋前。 “你们几个哪怕住在城里也和新郎关系不错，一直有着联络，正好，这会你们就进去守夜吧。” 陈嫂挤了挤眼睛，好不容易挤出几滴眼泪。 “你们几个是新郎唯一能守夜的亲戚了，我们都不行。” 原本热闹的院子里，所有村民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齐刷刷地看着五个玩家，气氛瞬间压抑下来。 赵晋明被看得背后直冒冷汗。 这幅场景下，李权果断对陈嫂：“好，我们守夜。” 李权答应后，院子里其他人恢复了正常不再看他们，没一会就三三两两走出院门离开陈家了。 陈嫂的最后离开的，她离开的时候一直在反复叮嘱他们，一定要守到中午十二点。 玩家们应该在哪弄吃的、住的地方在堂屋侧边哪里全部都说了一遍。 陈嫂离开后，整个屋子立马安静下来。 还好二娃子在来的路上给他们说了不少村子里做红白喜事的习俗。 五个玩家要轮流去堂屋守夜，必须单独守夜，屋子里只能待一个人，就连换班的时候也必须是一个人跨过高门槛出来，另一个再跨进堂屋。 玩家们需要从半夜两点守到中午十二点点，刚好十个小时，一个玩家守两个小时。 文瑶和李权商量了一下，很快就安排好了五个玩家的守夜时间。 李权能力最强，他直接给文瑶说了让他来守最危险的头两个小时。 老玩家有经验，都知道大多数副本中子夜时分的阴气最重，半夜两点刚好是子夜快要结束的时间点，谁也不能保证这会到底会发生什么。 李权直接包了两点到四点的时间。 他这么一说，三个新人心里都是一暖。 他们最开始因为李权在车上不耐烦的神情，对他的印象实在是不算太好，这会李权的举动，让新人们对李权的印象改观许多，王雪眼底的感激都快溢出来了。 赵晋明更是直接说：“权哥，麻烦了！” “谢谢你。” 李权摆了摆手：“别哆嗦这些，剩下的时间你们三个新人自己去商量吧。” 白天没有晚上危险，文瑶也主动选了四点到六点的守夜时间。 剩下的三个时间段两个引导者就让三个新人自己选。 文瑶揉了揉额头说：“剩下的时间段都差不多，你们随便决定吧。”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第三个新人立刻就选了上午十点到十二点的守夜时间。 赵晋明和王雪都没什么意见，赵晋明主动选了六点到八点的守夜时间，让王雪尽量多睡会。 李明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还不错。 李明是个大学生，平时没少在网上看各种小说，多少知道一些玄学知识。 他知道中午十二点就是古人说的正午，一天中这个时候的阳气最重。 不管什么鬼怪玩意，肯定都不喜欢在阳气重的时间点里出现吧。 这绝对是最安全的守夜时间。 还好他反应快，连忙抢下了在这个时间段守夜的机会。 文瑶看到李明放松的样子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后什么也没有说。 正午守夜。 真的安全吗？ 五个人安排好后，先去看了院子侧边休息的地方。 侧边有两间供玩家们睡觉的屋子，正好三个男的住一间，两个女孩子住另一间。 看完住处在哪后李权就直接去堂屋里守夜。 其他人也先去休息了。 第二天。 祈无渊睡了一个好觉，在阴气的滋养下一个晚上烧就退得差不多了。 他好久没有休息得那么安稳了，在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他居然一口气睡了快十个小时，这会都已经中午了。 祈无渊随手伸了个懒腰，完全没有任何普通人处于副本中的慌乱情绪，因为休息得好，这会他的心情还很不错。 祈无渊简单洗漱后，正准备走出房门，突然就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尖叫。 “啊——” “快、快来人啊，李明死了！” 第10章 红白撞煞 王雪声音颤抖，她站在堂屋外崩溃大叫。 穿透力十足的叫声立刻把所有玩家都引到了堂屋门口。 祈无渊也走出房门来到前院。 堂屋的大门完全敞开，屋内的情况一目了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 祈无渊看到一个人站在棺材左后边双手机械地张开，肘关节扭曲成一种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出来的样子。 尸体上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李明肚子上一道巨大的口子，肚子里的内脏全部消失，甚至尸体内的鲜肉都被削掉大半，只剩下薄薄一层没有“剔”干净的肉粗糙地依附在皮肤真皮层上。 祈无渊皱了皱眉，定睛一看才发现李明全身上下的皮肤十分透明——他的体内都被掏空了，只剩下薄薄一层的皮和骨头支撑着。 视野往上，李明双眼空洞，他的眼睛被挖走，只剩下两个漆黑的眼眶望着堂屋大门处，死前的表情定格在一种极度恐惧的状态上。 李明的脸颊两边被涂上圆圆的艳粉色腮红，额头正中间还点了一个红色的圆点。 虽然院子里血腥味浓重，但是堂屋内十分干净，没有一点多余的血迹。 李明的死状残忍又诡异，就连李权这种老玩家看到了都觉得后背阵阵发寒。 特别是看李明的尸体直视久了，更是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涌上心头。 这是一种发自人类本能的对未知的恐惧。 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明怎么会死的那么诡异。 从尸体手上全是断裂掀翻的指甲能看得出来，李明死的并不好受，甚至是挣扎了很久才断的气。 这是虐杀。 作为第一发现人，这幅死状可怕的尸体猝不及防地暴露在王雪面前，她根本就接受不了，已经陷入了某种极度崩溃的情绪中，害怕得瑟瑟发抖。 四个玩家聚在堂屋门口，赵晋明在听到王雪的尖叫后也被吵醒，跟着李权来到这里。 赵晋明在看到李明尸体的瞬间，吓得没忍住尖叫出声，下意识转身吐了出来。 赵晋明没吐出什么东西，但是五脏六腑还是翻腾得一阵难受。 他只看了一眼李明的尸体，就在脑中留下深深刻印象，又怕又难受，怎么也不敢再看第二眼。 王雪蹲在旁边的角落时不时干呕一声，她低垂着头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哭一边哽咽着喊“我想回家”。 两个引导者一脸严肃，想要知道李明到底是犯了什么忌讳才死的。 在看到李明第一眼的时候，就连经历了四五个副本见多了死人的文瑶也是脸色一白，不太适应。 只有李权面不改色，一直固执地观察着尸体死状，希望观察出来什么名堂。 每死一个新人，副本结束后李权的引导者奖励都会相应减少。 如果三个新人全部死亡，李权这次副本结束后就拿不到晋级中级玩家的资格——他绝对不能让三个新人全死了！ 文瑶和李权十分谨慎，谁也没有率先走进堂屋。 文瑶缓了一会后，也跟着李权站在门口远远地观察起着李明的尸体，她迟迟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李权努力压下心里的烦躁，准备跨门而入，去堂屋里寻找线索。 这么站在门外干瞪眼也不是办法，还不如进去找找副本信息。 说不定还能找到第一个打卡点。 单纯的通关副本只能获得系统给予的基础奖励。 「第四世界」奖罚分明，玩家的副本表现越优秀，每个副本获得的奖励就会越多。 打卡点就是系统用来评判玩家副本表现的标准。 也增加了玩家们主动探索副本的动力。 每个副本都会设置三个打卡点。 第一次打卡完毕后，手腕上的条形码会从幽蓝色变成暗蓝色，第二次打完卡条形码变成黑色，第三次打卡完毕，条形码则会变成一种危险的暗红色。 在低级副本中找到打卡点后系统会自动弹出提示，每次打卡完成后，玩家就会遭遇一次副本危机。 玩家们对此早有应对，都会在打完卡后立刻准备好道具，迎接副本危机。 一般第一次打卡完毕后，玩家们遭遇到的危机都不会太难，在玩家们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可以有惊无险的度过。 所以有很多求稳玩家进入副本后只追求打卡一次。 最先打卡成功的玩家得到的奖励还会更多。 李权和文瑶都不是什么好人性格。 他们不约而同的都没有告诉新人玩家关于“打卡点”的信息。 反正「第四世界」也只是要求引导者回答新人玩家的问题咨询。 没有说要引导者主动告诉新人信息。 就在李权准备进屋子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他守夜的时候香灭了。” 祈无渊向堂屋走来。 “作为惩罚他被做成了纸人。” 祈无渊越走越近，王雪挪了几步缩在赵晋明身后什么也不敢看。 李权和文瑶没有质疑祈无渊话里的真假。 他们都把祈无渊当成了来过剧情的NPC。 李权对着祈无渊礼貌地说：“请问为什么是被做成了纸人？” “因为纸人不点睛。” 距离近了，祈无渊又仔细扫了一眼堂屋内的样子。 “所以他被做成纸人后，眼睛就被挖掉了。” 祈无渊越过他们走进堂屋，看都没看李明的尸体，从柜子上重新拿了三根香，他把香点燃后，重新插在了陈烨的遗照前。 三炷香换好后，几个玩家都发现这会他们再看堂屋，屋子里就少了一些让他们感到压迫的不适感。 “守夜的时候案台上的香不能熄，蜡烛不能灭，火盆里的纸钱不能烧干净，这些事情都是需要守夜人去照看的。” “不然是对逝者的不尊重。” 祈无渊皱着眉头，给玩家们好好说了一遍守夜需要遵守的规矩。 这些是葬礼上的正常流程，在现实里守夜的时候不这么做，最多落得一个心大、不尊重逝者的几句说教。 三个新人一看就是没怎么参加过葬礼的年轻人，不清楚这些规矩很正常。 但这里是副本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必须谨慎对待。 昨天晚上祈无渊拜完堂后就被带去了卧室，和陈烨一番周旋后身体撑不住，就拖着病体休息去了，实在是没有精力和机会去提醒还要守夜的玩家们。 他原本以为看起来气质沉稳的两个老玩家会给三个新人说一声。 至少说一下守夜的禁忌，这些也不算是多偏的避讳，稍微上点年纪给家里人办过葬礼的人都知道。 这种禁忌习俗需要接触这些副本的玩家没有理由不知道。 但是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新人们并不知道守夜要遵守的禁忌。 祈无渊想到昨晚隐约听到的“引导者”。 呵，哪有那么好心的存在。 祈无渊看似无意地扫了一眼站在门外的文瑶。 祈无渊这方面的东西知道得多，不介意给玩家们答疑解惑。 他知道玩家们对他的误会。 或者说身为NPC身份的扮演者，对祈无渊来说有这种误会才算合格，拆穿后反而要崩人设。 既然都已经误会了，还不如故意伪装成了一个可以和玩家们站在同一立场上的NPC。 祈无渊对装成NPC吓人这种狐假虎威的事情没有兴趣。 他沉了沉眼眸。 赵晋明看着站在堂屋内告诉他们这些消息的祈无渊，愣愣地说了声“谢谢”。 他原本以为这个新娘是BOSS，觉得他很可怕来着。 但是…… 赵晋明这会又有些不确定了。 他不觉得新娘在说谎。 文瑶回应了祈无渊的话，她笑着说：“好的，多亏了您，瞧着我们城里待得久了，人都糊涂了，真是谢谢。” 一边说着，她一边微微后退，言语间虽然十分恭敬客气，但是句子里全都藏着对祈无渊的不信任，暗示他在说谎，他们作为“城里人”的玩家才是一起进入副本求生的同类人。 李权被文瑶的暗示点醒，也跟着只是小心谨慎地对着祈无渊道谢，没有其他反应。 祈无渊斜斜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解释。 这时，陈嫂带几个穿着奇怪的人打开院门走了进来。 “哟，你们都在呢？” 祈无渊没有接话，陈嫂走到堂屋门口，自顾自地说：“快，把屋子里的纸人挪一挪，陈道士带着人来了，这会该给新郎做法事了。” 陈是村子里的第一大姓，村里大多数人都姓这个。 陈道士身后的两个年轻小伙走进堂屋，眼睛都不带眨的就抱起李明的身体，把他挪到了堂屋里面。 玩家们甚至看到了搬弄李明尸体的一个年轻人在搬动的时候把手放在李明肚子里，沾上了不少血迹。 但是那个年轻人什么反应都没有，似乎真的只是把李明的尸体当成了葬礼上的纸人。 祈无渊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 今天村民们可以随意进入堂屋了。 陆陆续续又来了很多吃席的村民。 祈无渊作为死者的新娘，这会只需要坐在堂屋里和死者待在一起就好。 玩家们比较惨，他们作为陈烨唯一的近亲，必须在道士做法的时候跟在道士后面一起转圈磕头，一比划就是好几个小时才休息一次。 道士作法也是一种葬礼风俗。 玩家们连午饭都来不及吃一口，就被村民们赶鸭子上架的跟在陈道士后面开始比划了。 村民们风风火火地进行着葬礼上的流程，每个环节都掐着点进行。 祈无渊坐的地方视角开阔，他坐在椅子上闲散地观察整个院子里的人。 村民们赶着葬礼流程，稍微观察一下就能看出来其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他们不像是参加葬礼的，反而像是在表演葬礼。 没有真切的悲伤流露出来，只是机械地进行着一个葬礼上该有的流程。 虽然葬礼上的每一步都没有出错，但还是产生了一种违和感。 四个玩家分为两组轮流跟着陈道士作法比划，一组上去比划的时候，另外一组就直接倒在旁边的软垫上休息。 两个老玩家还好，只是被这些繁琐习俗弄得有些烦躁。 完全没有给他们自由探索的时间。 两个新人是真的累了，本来前天晚上就没休息后，还头一次目睹了死人。 就连王雪都没心情难受了，一场跳大神结束后，倒在软垫上就开始闭眼休息。 祈无渊无聊地坐了几个小时，四个玩家就跟着陈道士昏头转向地比划了几个小时。 直到天色暗淡下来，作法才结束。 玩家们还没吃晚饭就看到此时村民们人手拿着一根秸秆，看起来像是准备要去哪儿的样子。 这时陈嫂也拿了几根秸秆进来，发给了玩家们。 “走吧，我们该上山神庙了。” 祈无渊把玩着手上长长的秸秆，在听到陈嫂说的“山神庙”后，认真起来。 第11章 红白撞煞 漆黑的山林中，一长串人走在山腰小路上赶路。 他们手上都拿着一根秸秆，秸秆顶端被点燃，火苗迎着风舞动始终没有被吹灭，充当着村民们的照明工具。 四个玩家跟在陈道士身后，他们手里除了照明用的秸秆外，各自手上都还拿着不同的纸质物件。 这些东西是出发前陈道士发给玩家的。 赵晋明手里拿着的就是一个他叫不上名字的纸质旗杆，顶端还飘着一面不大不小的纸旗，颜色被涂成了饱和度很高的大红大绿。 赵晋明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 这会他又饿又累，手里拿着长长的秸秆，疲惫地走在一条泥泞山路上。 他们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赵晋明现在的状态实在是算不上好。 昨天晚上他就没有休息好，天亮后还胆战心惊地守了两个小时的夜，他的精神状态一直没有放松过。 更别说听到了王雪的尖叫后在堂屋外看到的那一幕。 想到这，赵晋明还是会忍不住去回想李明死亡时的模样。 他立刻摇晃了几下脑袋，想把对李明死状的深刻记忆甩出脑子，在心里一遍遍地努力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下来，一定要活下去。 赵晋明知道失去理智就是迈向死亡的第一步。 他强迫自己在赶路的时候活动脑子，坚持下来，千万别一直想着自己有多疲惫。 白天村民们根本就没有给玩家自由活动的时间。 四个玩家轮流跟着陈道士在棺材前走走停停，左走一步转个圈右走一步磕个头，原地比划四十分钟后在堂屋里就地休息十分钟，十分钟休息完陈道士就起身带着玩家们继续跳，玩家们也不敢说“不”。 赵晋明常年待在实验室，身体素质本来就很一般，这样折腾下来，陈嫂带着秸秆找过来的时候，他是昏头涨脑，人都给累瘫了。 赵晋明觉得自己的一双腿又软又麻，每走一步路都跟灌铅了一样。 他不得不继续转移注意，开始试着总结整合今天白天的经历。 赵晋明还记得他躺在塞满稻草的大坐垫上恢复精力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偷偷观察不远处坐在遗照旁的青年。 那是副本里的新娘。 但是却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青年。 赵晋明一边机械地跟在李权后面赶路，一边走神。 权哥和文姐都认定了这个NPC是副本BOSS，说的话都是奔着想让玩家死去的。 但是赵晋明心里总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他觉得祈无渊不是BOSS。 原因很简单——哪有愿意和死人结婚的人！ 冥婚这种东西不就是明摆着在迫害人吗！ 被迫害得最严重的明明就是那些可怜的冥婚对象。 难道老玩家说的话，就一定是对的吗？ 赵晋明在最开始简单了解完第四世界后就觉得在这种会让人变得冷漠的环境里，怎么会有李权文瑶这种好心的老玩家，一直在说要保护新人。 不是有利可图就是藏着坏心。 赵晋明暗中观察着祈无渊和周围的其他村民，祈无渊假装什么也没发现，任由他自己琢磨。 赵晋明很快也发现了村民不对劲的地方。 这场浮于表面的葬礼，其中的违和感实在是太容易被发现了。 但是为什么两个老玩家没有发现？ 是没有发现，还是发现了觉得没有和新人说的必要？ 赵晋明一下子在心里纠结起来。 他不知道该相信谁、自己又要怎么做才好了。 李明的死成了压在他心上重重的一块石头。 赵晋明这会心里越想越乱，他不由得看向前方。 新娘就站在陈道士的前面，跟着一起赶路。 山神庙在村子左边最高的一座山的山顶上，村子里的人十分敬重山神。 玩家们跟着村民从山脚一路顺利爬上山顶。 祈无渊从来没有走过那么多路。 他抱着陈烨的遗照，跟着村民们走在山路上。 还好他用陈烨的血液在手臂上画了一张符咒。 祈无渊一路上时不时催动着符咒里的阴气，到达山顶后，人虽然是累了点，但好歹也没有出其他的毛病。 祈无渊能感受到从出门后就有一股似有若无地死气跟在他身边。 他闭了闭眼，没有去管。 顺利到达山顶后，祈无渊朝着山神庙的方向望去。 所谓的山神庙，并不是一座人为搭建的寺庙，而是一个山洞。 这座山的山顶地势很独特，半边地势平坦沾满了草木，另一半却突兀地被拔高，露出近乎笔直的峭壁，峭壁上光秃秃地什么植物也没有。 抬头一看，十几米高的峭壁上又是一块平整的草地，上面似乎长了一些杂草和垂下来的长长藤蔓，没有能够上去的路。 峭壁上则是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破开了一个七八米高的大山洞，看起来很是壮观。 山洞宽四五米左右，一眼望去只能看到山洞里面黑漆漆的，入口处立着几根人工搭建的木头柱子，上面装饰着红色的布，一块质量上乘的木牌匾挂在高处，模糊地写着“山神庙”三个字。 洞口处堆满了一层厚厚的香灰，案台上的还有十几只长香在烧着，新鲜的瓜果贡品摆了一桌子。 玩家们没有想到所谓的山神庙居然会是一个山洞。 祈无渊发现当他看向山洞入口的时候，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想要逃避的钝痛感，心脏被压迫得开始急切跳动起来。 他攥紧手中的衣角，倔强地始终看着山洞不肯移开视线。 直到习惯了那种难受的钝痛感，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陈烨站在山洞中，浑身上下被数不尽的黑暗吞噬，他冷眼看完了祈无渊直面山洞的整个过程。 男人转身朝着山洞内部走去，逐渐和洞里的黑暗融为一体。 陈烨走后，地上零散的石块被不知名的东西尽数碾碎。 村民们到地方后就开始忙前忙后在山洞入口的案台上布置起来，周围的草地上也插满了一圈没有画眼睛的纸人。 但是和一般的纸人不一样，这些被插在草地上的纸人全部都被制作成了各种受酷刑的模样，哪怕是没有眼睛，造型看起来也十分凄惨。 陈道士让玩家们拿的东西也全部被摆到了案台上。 王雪戳了戳文瑶，小声地对着她说：“姐…为什么我觉得……他们跟个邪/教一样，好像在布置什么祭祀之类的事情呀。” 王雪小时候邻居家被人举报在进行邪/教聚会，邻居家被抓的时候，她在无意中看到了邻居家的样子。 虽然样式不同，但是王雪总觉得现在和当时的既视感特别相像。 她怕得不行，心里已经在想村民们会不会要火烧他们了。 文瑶扶了扶眼镜，安慰地摸了摸王雪的手：“放心。” 她只是一味地叫王雪放心，并没有说其他的话，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李权口中的智慧型玩家。 玩家们看着陈道士把之前拜托他们拿的东西全部烧掉了，紧接着，一阵浓雾将山顶包围，玩家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村民们包括山洞入口处的案台就全部被浓雾笼罩，什么也看不清楚。 李权看到了最后一个被浓雾包围的村长，在消失的最后一刻松了口气似的对着他们笑了出来。 村长不怀好意地说：“孩子们，欢迎回到哀囚村。” “不好！” 李权想要冲出去，环顾四周却发现浓雾涨得很快，已经把他们包围得严严实实。 他随手拿过一根枯树枝试探，树枝刚碰到雾气就被腐蚀大半。 李权不死心底，摸了摸左手手腕，幽蓝色的条形码出现又很快消失，一个黑色的皮质手套瞬间套在了他的右手上。 李权右手握拳，朝着雾气里狠狠一砸。 划破空气的动作间隐约带起几缕幽蓝色火焰，光是看着都知道李权这一击的威力十分恐怖。 “管你是个什么玩意，揍了再说——” 谁知下一秒，李权的右手打进雾气中，诡异的浓雾里什么情况也没有发生，反倒是他的手套被腐蚀出了好几个洞！ 李权赶忙把手缩回来，哪怕是即使缩了回来，他的手上也被钻出几个血洞。 看到这一幕，李权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两个新人反应迅速，立马向后退躲到文瑶背后。 雾气扩散的速度很快，眨眼就就逼近到了他们面前。 文瑶左手扯着王雪，右手拉着赵晋明：“快，进山洞！” 他们没有办法了，唯一没有被雾气笼罩的地方就是他们背后的山洞。 但是这个山洞一看就充满了危险。 没有办法了，李权一咬牙，也跟着断后钻进山洞。 他们进入山洞后，雾气扩散的速度更快，几乎是跟在他们后背就把山洞外的所有地方都给淹没了。 还好玩家们手上的秸秆都没有丢，这会还能勉强照明。 赵晋明和王雪后背紧紧贴在山洞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洞口的雾气。 还好雾气只停在了山洞门口，没有向里面入侵的倾向。 就连李权都松了一口气。 赵晋明抵着石壁双手扶着膝盖，低头大口大口地喘气，剧烈跳动的心脏到现在都没有平息下来。 “太、太可怕了。” 赵晋明感受到有人碰了碰他的肩膀。 他以为是文瑶或者是王雪，抬头说：“没事，我缓……啊！！！” 谁知，赵晋明一抬头，看到的是一张放大在他眼前的白色脸庞，右边脸颊一大块肉半挂在空中，腐烂得只剩下一张皮和脸颊连接，一双空洞的眼眶正盯着他。 第12章 红白撞煞 “行了，别叫了。” 祈无渊皱了皱眉，只觉得耳朵都要被赵晋明的尖叫声给震聋了。 他想不明白，赵晋明这么一个大男人，是怎么叫出女高音的。 赵晋明还没有从刚才直面腐尸的惊恐中缓过神来。 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属于尸体的独特腐臭味道还残留在鼻尖，赵晋明发现贴在自己眼前的腐尸后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他绝望之时，忽然，腐尸面色扭曲，瞬间从头到脚都被烧成灰烬，还没来得及嚎叫就消失殆尽。 身形纤细的青年站在不远处，他手指碾了碾，将手上的残灰擦干净。 祈无渊以陈烨给他的一滴心头血为引，催动阴气后顺利地发出攻击将赵晋明身前的暗鬼烧干净。 啧，用着还行。 就是这玩意不经用，祈无渊估摸着这个办法还能用三次。 赵晋明发现自己被祈无渊救下来后才迟迟地尖叫出声：“啊！！” 等到祈无渊不耐烦地开口后，赵晋明才意识到自己太吵了，他连忙捂着嘴把尖叫憋在喉咙里。 尽管他到现在还是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赵晋明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看到比起上山时脸色更加苍白的祈无渊，他心里反倒没那么害怕这个NPC了。 赵晋明颤颤巍巍地说：“谢、谢谢你救了我！” 祈无渊摆了摆手，没怎么在意赵晋明的感谢。 他迟早要试探暗鬼的能耐，救下赵晋明不过是举手之劳。 赵晋明看到祈无渊随意的态度后，心里更加感激。 他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叫赵晋明，请问怎么称呼您？您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吗？” 赵晋明也是新人胆大，他意识到是祈无渊救了自己一命后，对祈无渊的戒备一下子就小了很多。 更何况祈无渊长得还那么好看。 玩游戏的都知道颜值高的都是重要NPC！ 祈无渊察觉到了赵晋明内心的态度变化：“我叫阿渊。” “以前都是一个人住在河对岸，不住在村子里。” 他不动声色地合理化自己的人设。 祈无渊摇了摇头继续说：“所以我也不太了解山神庙，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刚才浓雾出现时，祈无渊也和其他玩家一样被村民们抛弃在山顶。 玩家们自顾不暇，完全没有注意到同样被困在山顶的祈无渊。 而祈无渊早在李权之前就伸手去试探了浓雾的状况。 祈无渊对很多事物都没有是否危险的边界感。 然后就在发现浓雾危险后，比玩家更早地溜进了山洞，可以说是求生欲非常强烈了。 赵晋明完全没有注意到祈无渊的左手食指指尖出现了一道烫伤，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这样啊，我也是从小跟着爸妈去了县城，没怎么在村子里生活过，所以对村里的事情一头雾水什么都不明白。” “不过还是要谢谢您救了我！” 赵晋明一脸崇拜地说：“刚才您消灭那个怪物的样子简直帅惨了！” 他这会已经完全忘了其他东西，认定救了自己的祈无渊是个好人。 还是一个虽然很厉害，但还是被冥婚这种封建糟粕迫害的好人。 就算是新人又怎么样！ 他一定要帮自己的救命恩人从封建糟粕的迫害中拯救出去！ 赵晋明神经跳动，几分钟内不知道脑补了多少东西，也没有了什么害怕情绪，反而用一种崇拜中带着激愤的表情看向祈无渊。 祈无渊斜斜地看了一眼这个新晋迷弟：“跟上。” 这个人怎么看起来和他店里那条傻狗那么像。 “刚才袭击你的怪物叫做暗鬼。” 也就是之前他们过河来哀囚村的时候，在河地走路的玩意。 山洞内四分八叉，祈无渊带着赵晋明向着阴气最重的地方走去。 赵晋明挠了挠头，对祈无渊说的话深信不疑。 “暗鬼是什么？” “你解决不来的东西。” 祈无渊想了想要怎么给赵晋明解释，发现要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干脆懒得解释。 赵晋明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忽然就听到走在前面的祈无渊说：“到了。” 听到这话，赵晋明立马侧身从祈无渊身后探出头去观望，他看到两人脚下的路在前方断开，外面明显是一个巨大的空间。 赵晋明走到祈无渊旁边，看清楚巨大空间中的模样后，瞬间失声—— 眼前的空间目测有几十米高，他们站着的地方距离洞内地面就有七八米高，月光从洞内最高处的几个缝隙中洒下来，在地上摆满的火把照明下，赵晋明勉强看到洞里有一尊很大的石雕。 耸立的巨大石头雕刻了一个胡子很长、长相十分凶恶的人，石雕怒目圆睁地瞪着前方，脚下梳理着一个两米高的石碑，石碑上还刻着字，但是赵晋明没有看清楚上面写的字。 祈无渊倒是看到了石碑上写的“山神”两个大字，但是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在石碑上。 祈无渊看到了地上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暗鬼，还有被堵在旁边的三个玩家。 因为角度问题，底下的人视野受阻，在高处没有照明物的情况下，根本就发现不了祈无渊和赵晋明。 他对赵晋明说：“捂住嘴别出声。” 祈无渊的眼神在远处的文瑶身上扫了一眼：“带你看一场戏。” 赵晋明疑惑地看了看祈无渊，但还是听着他的话捂上自己的嘴巴。 救命恩人的话必须听！ 阿渊肯定是不会害他的，不然他刚进山洞的时候就死了。 赵晋明直播间内为数不多的观众看到他现在这样的反应后纷纷叹着气退出直播间。 [唉，哪有这样相信npc的玩家，主播也太蠢了。] 赵晋明知道自己是个很认死理的人。 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的直觉从来没有出错过。 赵晋明相信祈无渊，他在祈无渊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在两个老玩家身上都没有感受到的安全感。 这个时候就要死皮赖脸地抱大腿了！ 祈无渊没有再理会赵晋明，他向下方望去。 李权这会心情十分差劲。 山洞内地形复杂，他们刚进入山洞赵晋明就失踪了。 他要保护的三个新人这下就失去两个了！ 李权不觉得赵晋明在离开了他和文瑶的保护后还能活下来。 李权当时就决定要去找赵晋明，争取在赵晋明死亡之前找到他。 一定要晋级！ 这已经成了李权的执念。 虽然搞不清楚在一览无余的山洞入口赵晋明是怎么失踪的，但是三个人还是在李权的作主下朝着山洞内走去。 结果这一走，就直接走到了山神石像耸立的空间里！ 文瑶走在最前面，王雪被保护在中间，李权走在后面断路。 结果三个人猝不及防一条路走到底就来到了山神石像这里。 文瑶站在巨大石室的入口，她谨慎地丢了一根照明棒到石室内想要查看情况。 结果，在照明棒被扔进石室的瞬间，巨大空间内无数火把立刻被点燃，数不清的暗鬼被惊动，死死盯向三个玩家。 “文瑶！” 李权人都要气傻了：“你知道这个副本的怪物玩意是不能见光的！” 李权这个时候还看不出文瑶的不对劲就是傻子了。 文瑶没有说话，只是在暗鬼凑过来的时候，默默向后退去。 王雪直觉不对，立刻转身跑到李权背后死死抓住他。 山洞内和石室相连的部分通道狭窄，在后退时文瑶比王雪慢了一步。 距离文瑶最近的暗鬼爪子一勾，直接勾住文瑶衣领，巨大的力气瞬间把她带进了石室。 “献祭…祭品……” 文瑶没有暴力反抗，她只是在听到暗鬼含糊不清地话后努力指着王雪大喊道：“你们快去抓她！” “她才是被选中的祭品！” 看到眼前这一幕发展，赵晋明十分吃惊，他疑惑地看向祈无渊：为什么王雪才是祭品？ 祈无渊淡淡解释，俯视着下方的双眸一片冰冷：“因为过河的时候她和暗鬼对视过。” 文瑶指着王雪大声说：“她和你们对视过，她违反了规矩！” 听到文瑶的话，原本抓着她的暗鬼手上力气一松，所有的暗鬼全部改变方向，重新朝李权身后的王雪走去。 李权护着王雪，看到这幕他气得血都要吐出来了。 他就说为什么一向以脑力著称的文瑶，在这个副本里的表现十分平常。 亏李权自己私下想的时候还傻傻的给她找理由。 现在来看，她早就分析出了这个副本的什么信息，不仅分析出来了，现在居然还想借机弄死最后一个新人！ 李权头一次恨自己不够聪明，是个榆木脑子。 以往的副本中他能够以力破巧，让他忽略了当引导者保护新人这种事情是要自己动脑子的。 玩家们不能互相残杀。 但是只要是规则都可以钻空子，这种事情只要不是亲手杀死的就无所谓。 李权这会再笨也反应了过来。 他瞪着不紧不慢走到一旁空地的文瑶怒斥道：”为什么？ 文瑶看着他笑了笑：“抱歉啦权哥。” “这个副本里你是引导者，我可不是。” 她只是说可以来帮李权的忙，没想到这个笨蛋就真的相信了。 “中级玩家的晋级名额有限，能减少一个竞争对手是一个咯。” “没错，我就是要你完不成任务。” 第13章 红白撞煞 李权听到文瑶的回答后，只觉得头上青筋暴起，恨不得现在就瞪死文瑶。 文瑶看到李权这幅狼狈的表情后，笑得更加开心。 李权关掉身上所有的照明设备，护着王雪慢慢后退 暗鬼们却没有因为光源的消失而无视掉李权二人，他们的目标依然是李权身后的王雪。 “献祭、献祭、献祭……” “献祭、献祭、献祭……” 暗鬼们嘴里一直喃喃着，李权护着王雪逐渐后退回狭窄的山洞中，准备一边用暗鬼堵住文瑶想要回来的路，一边利用狭窄的过道空间让每次可以攻击到他和王雪的暗鬼控制在一到两个左右。 李权对着被堵住在山神石像空间的文瑶大喊：“既然你别想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出来！” 他又想到什么，在对付暗鬼的时候继续对文瑶说：“之前李明的死和赵晋明的失踪是不是都有你的手脚？” 文瑶冷哼一声：“看来你的脑子还没那么无药可救。” 而李权甚至连文瑶是怎么做到这些事情的都不知道。 王雪躲在李权背后死死缩成一团。 听到文瑶的回答后，李权怒火攻心：“为什么！？文瑶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在副本里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害人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仇人。 文瑶的声音越来越远：“没有为什么。” “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吧。”她轻描淡写地说。 赵晋明站在高处目睹了全过程，他睁大眼睛，十分不可思议地看了看祈无渊，又指了指站在 原来这就是祈无渊说的“看戏”。 赵晋明心里装着十万个为什么，祈无渊也没有卖关子，随口给他解释了几句：“李明的死确实和她有关。” 守夜的时候，李权性格粗狂，根本就没有想到守夜最后的一个时间段会出事，主动选择了他认为最危险的时间段。 实际上，李明的守夜时间危险性丝毫不比第一个守夜的李权低。 祈无渊轻轻咬着嘴唇，感受到体内翻腾得越来越厉害的阴气，死死盯着石室里的一举一动：“你觉得李明守夜的时间段为什么危险？” 被这么一问，赵晋明皱着眉思考起来。 “为什么…” 文瑶轻轻点过左手手腕，拿出一面小镜子。 在她拿出小镜子后，原本个别几个还时不时看她一下的暗鬼也对她置之不理起来。 文瑶一步一步朝着山神石像走去。 她觉得这里是打卡点。 看着文瑶朝石像走去，祈无渊勾起嘴角说了一句：“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又扫了一眼李权的方向，李权借着地势的防御举措让他还能撑好一会。 赵晋明想了又想，忽然脑子里闪过李明在分好守夜时间段后，说过什么“正午”、“阳气最重”的话。 他把这些全部都说了出来，祈无渊开口给了一句提示：“没错，过犹不及。” 在祈无渊的点拨下，赵晋明立刻反应过来：“意思是在正午和子夜，阳气和阴气最重的时候人必须要尽量避开？” 别忘了，这个副本本身的名字就叫做“红白撞煞”。 红白煞都是在大喜大悲的情绪中产生，本身就是在极端情绪下产生的煞气。 只要稍微联想一下，不难明白这个副本里隐藏着一个过犹不及的概念。 最危险的时候不一定是危险的。 最安全的时候也不一定是安全的。 正午守夜，阳气达到一天中最旺盛的时候，看似安全实则暗藏杀机。 文瑶早就看出这点了。 她就知道李明守夜的时候肯定会发生什么，对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新人来说，必死无疑。 文瑶没有设计利用李明，只不过是不提醒的推波助澜而已。 祈无渊“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赵晋明，紧接着他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了山神石像上。 文瑶拿着小镜子很快就摸索到了山神石雕的 不出意外的话，打卡点就在这里了。 咦？ 为什么她的脑中没有听到提示打卡点的电子音？ 副本里的打卡点基本上都存在在一个有怪物存在、不容易到达的危险地方。 文瑶观察了好一会才确认好地方，这里不可能不是打卡点。 她放开手又摸了几遍，脑中的电子提示音始终没有出现。 祈无渊看到文瑶的举动时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紧接着，他立刻反应过来。 祈无渊摸了摸手腕上用陈烨心头血描绘上的符咒：“乖。” 他用手指不断摩挲着这块肌肤，揉搓得苍白的手臂上的这块皮肤都泛红了。 体内翻涌的阴气暂时蛰伏下来。 文瑶不甘心就这样错过打卡点，一定是还有什么是被她错过的地方。 这时，所有玩家中同时响起一道电子音。 【恭喜你已成功活过第一天！】 【……更新当前首要目标：成功活过第二天。】 【第二天提示词：献祭、选择、规矩】 “规矩”没有改变。 赵晋明发现自己已经成功活过一天后，心态稍微好了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一点。 他在心里牢牢记住三个提示词，转而对祈无渊说：“大哥，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不知不觉，祈无渊就成了他嘴里的大哥。 祈无渊很满意赵晋明的态度。 这小子还挺上道。 作为同样和暗鬼对视过的玩家，赵晋明看到王雪对暗鬼的吸引后，这会不得不为自己担心。 现在被暗鬼吸引的是王雪，万一王雪死了，那他呢？ 他就是目前唯一对暗鬼有吸引力的玩家。 更何况还有文瑶想要对付李权，借机想要害死他。 赵晋明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可怜。 管他是人是鬼，反正祈无渊这个救命恩人从今天开始就是他的大哥！ 祈无渊低头看了看他站的地方距离石室底部有多远。 目测完毕后，他一手抓住赵晋明：“安静。” 祈无渊脚下用力，沿着近乎笔直的陡峭石壁跳了下去。 落地后，赵晋明两眼瞪大，他抬头指了指两人原先站着的地，距离底部起码有七八米高的位置，又看了看祈无渊。 赵晋明没憋住，小声地说了一句：“大哥，牛比！” “一些小技巧而已，不值一提。” 祈无渊努力稳住体内疯狂跳动的心脏。 还是有些勉强了。 他深几口气，在赵晋明面前尽量稳住了自己这幅倍感难受的身子骨。 李权那边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文瑶也在考虑要不要暂时放弃打卡。 就在文瑶准备最后一次用左手试一试的时候，李权那边传来一声惨叫。 是王雪！ 李权的手本来就被雾气腐蚀出了几个伤口，在近乎无穷无尽的暗鬼攻击下，他最终还是露出破绽，被一只暗鬼抓住机会，从侧边一把抓住了王雪。 王雪下意识尖叫出来，她拳打脚踢拼命挣扎，只是这点力气对暗鬼来说根本就不起作用。 李权一脚踹开拽住王雪的暗鬼，下一秒又涌过来两个暗鬼朝王雪袭来。 在人数劣势下，李权最终还是没能守住王雪，王雪手腕被暗鬼都拽出血了，她嘶声裂肺地尖叫声在石室内回荡。 “救我——” “呜呜我想回家、我不想死！” “啊啊救救我！” 含糊的呜咽声混合着尖叫，王雪实在是太害怕了，整个空间内都是她凄惨的声音。 她才二十岁，她不想死！ 李权一咬牙，从条形码中拿出一张看起来破旧不堪的黑色符咒。 这个道具已经是他的底牌了。 李权忍着心痛咬破自己的指尖，想要把血划在黑色符咒上。 就在这时，一道穿透力十分强悍的铃声吸引住了所有人和暗鬼的注意。 祈无渊手上拿着三清铃，他站在山神石像前，看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各位，接下来这次献祭将由我来住持。” 暗鬼们没有听明白祈无渊话里的意思，但是这个人类身上有一种让他们十分惧怕的气息，暗鬼们纷纷停在原地不敢动作。 王雪感受到拽着她的力量停了下来，她连忙抬头看向祈无渊，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视野，但是完全挡不住王雪此时的闪着泪光的眼神。 李权慢慢把自己的道具放了回去。 祈无渊咳嗽了一声，纤细的身影在火光的照射下，在山神石雕上留下一道巨大的影子。 祈无渊的影子中带着一团不属于他的模糊黑色。 文瑶看到突然跳出来的祈无渊也跟着惊讶了一瞬间。 紧接着她就放松下来。 不急，这个NPC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副本剧情的一部分。 文瑶在进入副本前就收集过资料，像红白撞煞这种低级副本是根本不可能出现拿到NPC身份卡的玩家。 她狠戾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王雪。 这次算李权好运，下次她还是能让王雪这个新人死掉。 最好把李权也除掉。 死的玩家越多，她的竞争对手就越少。 文瑶舔了舔嘴角，她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祈无渊。 过完这段剧情，她应该就能打卡了。 祈无渊当然不会住持什么祭祀。 但是他有自己的办法。 祈无渊摸了摸手臂上属于陈烨的血液。 他抬起手腕，嘴唇贴在手臂肌肤上，小声地说：“山神，贴贴。” 亲爱的合作伙伴，请出来帮个忙。 玩家看不到的一团黑影从祈无渊的影子中搅动逐渐成型，陈烨出现在祈无渊的背后。 “我真的想杀了你。” 祈无渊任由自己后颈上的皮肤在冰冷手指抚摸下不自觉的冒起鸡皮疙瘩。 他无视掉从身后涌出的凌冽杀意，带着点点笑意平静地说：“谢谢夸奖。” 第14章 红白撞煞 祈无渊的面容在暗淡火光的照射下有些模糊，玩家们看不到出现在他身边的怪物，只能感受到洞内忽然降低的温度。 祈无渊感受到自己膨发的存在感在陈烨的杀意中肆虐。 他又摇了一下顺手从石象前的供桌上拿到手里的三清铃，清脆的铃声在山洞内反复回响。 “各位，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祈无渊露出一个笑容。 他狐假虎威地打了一个响指，巨大石室内所有的暗鬼在山神的压制下，机械地让出一条两米宽的过道。 所有玩家都暴露在这条过道中，包括赵晋明。 其他三个人在看到赵晋明后脸上都浮现出惊讶的神情。 文瑶更是眼神一沉。 赵晋明怎么可能活下来。 赵晋明看到其他人的目光后尴尬地解释了一句：“那个…抱歉啊大家，我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和你们走散了，稀里糊涂就走到了这里。” 李权走过来把王雪拉起来：“没事，你小子还活着就好。” 李权说着话，忍不住得意地扫了一眼文瑶。 文瑶没有在意李权的举动，既然她愿意主动暴露自己的行为，就不怕暴露后有可能会出现的任何意外。 没关系，她还有那个东西。 文瑶只要一想到进入副本前自己做的交易，心里就不怎么担心了。 祈无渊拿过一旁的蒲团直接坐了下来。 “现在我们需要一个祭品。” 他伸出一根纤细手指，身上的病气和BOSS扎根在祈无渊身上死气互相缠绕，巨大的黑影以祈无渊为中心照射在山神石像上，他只是轻轻朝着玩家一撇，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活人。 就连下定决心当给祈无渊当小弟的赵晋明看到这幅场景，心里也颤颤巍巍地觉得： 给NPC当小弟，果然需要很强的心理素质。 这份差事不好做啊。 所以为什么这会他的救命恩人看起来那么恐怖啊啊啊！ 赵晋明努力压下心里的后悔，下定决定要抱好大腿。 祈无渊看着玩家们的反应继续说：“但是祭品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当的。” “所以我们现在做一个小游戏，来选择出最优秀的祭品好了！” 祈无渊言语间透露着他的跃跃欲试。 带领一群人“玩游戏”是一种他从来没有感受到的新奇体验。 听到祈无渊的话，玩家们心里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个时候的祈无渊比起之前他们在村子里看到的那副木然模样要鲜活很多。 “游戏很简单。” 祈无渊费尽脑汁想了一番从小他印象里其他小孩们会玩的游戏。 最后在他脑子里浮现的是回忆里的一个深刻画面： 花园里，两个小孩互相拍着手。 “你拍一、我拍一……” “你拍二、我拍二……” 祈无渊眼睛一亮：“你们来玩拍手游戏吧。” 这是祈无渊小时候唯一玩过的游戏。 听到“拍手游戏”，陈烨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但情绪消失得太快，根本就没有人发现。 “拍手游戏？” 李权的童年已经很遥远了：“请问游戏规则是？” 祈无渊说：“很简单，‘拍一’的时候两个人只用拍一遍手，‘拍二’的时候就要拍完两遍手才能接着说‘拍三’。”、 “谁先拍错或者说错就输了。” 这是一个只考验反应能力的简单游戏。 但是祈无渊小时候老是输。 “具体的你们自己商量一下怎么玩，开始吧。” 祈无渊说完，恹恹地向后靠在石像上，看玩家们自己表演。 就连陈烨都被祈无渊说的话带起几分兴趣。 这个人类要准备怎么做？ 陈烨一直关注着祈无渊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了在李明死后祈无渊眼里的懊恼和假装随口提醒的守夜禁忌。 也看到了祈无渊耗费掉他送的阴气去救赵晋明。 哪怕祈无渊忽悠住了所有玩家，陈烨也不认为他能选出一个祭品。 没有得到祭品山神是要生气的。 祈无渊戳了戳陈烨，对他从一团黑影中化身出来的样子很是好奇。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陈烨那里得到了一个“烂好人”的滤镜。 陈烨斜斜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离祈无渊远了一点。 祈无渊觉得好玩，又把手伸远了一些，继续戳了戳。 陈烨直接反手不耐烦地捏住祈无渊的手，狠狠甩开。 “滚。” 祈无渊揉了揉手指上迅速出现的淤青，没有再去作死。 他又把注意力放在随手拿到的三清铃上，把玩着说：“您喜欢哪个祭品？” 陈烨冷笑一声，只说：“最好是你。” 祈无渊不明白陈烨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他不解地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可是合作伙伴。” “我要是作为祭品死了的话，咱们谁也摆脱不了哀囚村。” 祈无渊明知陈烨对他的排斥，但还是一直在刀尖上反复横跳。 “所以很遗憾我还当不了您的祭品。” 果然他的这番话，又让暴躁的山神生气了。 整个石室开始晃荡，山洞顶端悬挂的锋利钟乳石接二连三的落下。 玩家们在一群暗鬼的虎视眈眈下乖乖玩着幼稚的拍手游戏。 这种考验反应能力的游戏，赵晋明和王雪完全比不过身体素质得到改造过的老玩家。 所以李权主动要求先和文瑶来玩，输的人再去和新人们玩。 文瑶答应了。 这会石室内发生晃动，李权没忍住分心去看了两眼赵晋明和王雪，被文瑶抓住机会，文瑶拍手速度瞬间加快，让李权一个没注意输掉了比赛。 文瑶没忍住哼笑一声：“李权，这两个新人我看你怎么选。” 她看向王雪，直接把话挑明：“小妹妹，你觉得李权会选一个更容易活下去的男生，还是你这个本来就被盯上的祭品？” “反正现在你也不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新人了。” 文瑶眼里闪过快意，特别是在王雪听到她说的话后瞬间慌乱的样子，她更加得意。 文瑶很喜欢找那种有新人参与的副本去闯关。 在她看来新人都蠢的要死，特别是每个有新人存在的副本都有引导者存在，新人更是每个引导者的死穴。 既能在危险的时候拿新人垫背，又能很好的利用引导者的弱点牵制住引导者。 文瑶已经数不清自己手上到底坑死过几个新人甚至引导者了，在她看来，这是一种很聪明的过关办法。 多参加几次这种副本，她的身家就比之前还不会钻空子的时候丰富了不止一倍。 文瑶最擅长离间新人玩家和引导者的了，在她三言两语地对着王雪说完话后，王雪双眼泛红，神色逐渐疯狂，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还是会成为祭品后，整个人重新回到崩溃的边缘。 “不、我不要当祭品……呜呜呜别抓我！” 李权有意想稳住局面，结果王雪什么也听不进去。 “谁说你要当祭品了？” 祈无渊打个滚躲过狠狠砸在蒲团上的钟乳石。 他咳嗽了几声，不再在陈烨身上挑衅，站起来重新关注玩家们的情况。 祈无渊看到文瑶赢了李权后勾起嘴角。 祈无渊不喜欢太吵闹的环境，王雪疯疯癫癫的声音在发展成尖叫前被他打断。 “开始的时候我就说了是要选出最优秀的祭品。” 他淡淡地看着文瑶，文瑶被盯得后背发寒，一时间竟然大脑空白，被祈无渊镇得说不出话。 “当然是游戏玩赢了的人最优秀了。” 祈无渊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赵晋明和王雪：“再说这两个人一看就赢不了你。” 文瑶哑口无言，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个文字游戏！ 这种并不高级的文字游戏，她为什么就没有反应过来呢！ 文瑶成了最优秀的祭品。 暗鬼已经将她团团围住，之前在王雪身上出现的情况在她身上上演。 看到意想不到的反转出现后，王雪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我活下来了，不是我！哈哈哈！！” 文瑶体力不算太好，她一边躲闪，一边不断地从自己的条形码中拿出道具。 明明只是低级副本里的暗鬼，却意外难缠。 文瑶拿出小镜子，确保没有一个暗鬼能近身，又拿出一把刻着东西的剪刀不断攻击身前的暗鬼。 暗鬼身上被剪出各种各样的伤口，伤口上还不断烧起白色的火焰，这幅模样看起来更加恐怖。 但是根本没用！ 暗鬼们受到再多的伤害也还是孜孜不倦地朝着文瑶攻击。 文瑶心里怨恨着祈无渊，最后没办法了，还是忍着心痛从条形码里拿出一张黑色符咒。 “我才不当祭品，你们都去死吧！” 她咬破指尖，血液从手指上渗出来，直接涂抹在了黑色符咒上。 下一秒，文瑶原地消失。 李权看到文瑶拿出来的黑色符咒后双眼瞪大：“你怎么也有这个？” 他还没有得到回答，文瑶就已经消失了。 祭品没有了。 祈无渊皱了皱眉，倒也没有多意外。 老玩家身上有些保命东西倒也能理解。 暗鬼们一下找不到目标，转身开始攻击还在石室里的三个玩家。 祈无渊顺手拿过三清铃，对玩家大喊：“来这里——” 李权一边护着一个新人，他一咬牙，朝着祈无渊的方向跑去。 祈无渊做好了文瑶会跑走的准备。 祈无渊拼尽全力向前跑去，躲过陈烨的致命攻击。 黑色的雾气在地上蔓延，耸立着的巨大石像也跟着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 祈无渊记得有这种巨大神像的寺庙里，在神像下方都有一个小房子。 他没有理会伴随着自己的呼吸仿佛刀割在胸口上的痛楚，努力压抑住心里最深处的悸动，把所有的异样锁在意识底层。 陈烨残留在他身上的阴气被祈无渊催动，祈无渊终于勉强在攻击到达的前一步抵达石像下方。 祈无渊没有理会后背上传来的火辣刺痛，面不改色地伸手在石像上摸索。 这块地方火把根本就照不到。 还好，祈无渊三两下就摸到了石像上不对劲的花纹。 他用力一推，一道十分不显眼的小门被打开。 祈无渊迅速钻进去。 紧接着李权也在暗鬼们的追赶下来到了这个地方，三个玩家也拼命塞了进去。 祈无渊在进入小门后，脑中寂静许久的电子音再度出现。 【恭喜玩家，成功触发第二个打卡点!】 【滴——打卡完成，恭喜玩家第一个打卡成功！】 第15章 红白撞煞 紧跟在祈无渊身后进入小房间里的三个玩家也听到了各自脑中的电子音。 只是和祈无渊不同的是，电子音给他们三个的提醒均是“第一次打卡成功”。 李权没有听到提示他是“第一个完成打卡”的玩家，只以为是混乱中被他抢先一步甩进小房间里的王雪或者赵晋明无意中成了第一个完成打卡的玩家。 李权来不及想太多，他立马把石门合拢，将追杀他们的暗鬼挡在门外。 他背靠在门上，用身子抵住暗鬼们撞击。 直到十几分钟后，门外的攻击才不甘心地停下来，李权缓缓放松力气，直接滑坐到了地上。 祈无渊努力平复呼吸，但是小房间里堆积了太多的灰尘，他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剧烈的咳嗽带起身体抖动，祈无渊能感觉到后背崩出的血液正在黏腻地从伤口留下。 手腕上的血咒烫得惊人，代表着血液主人此刻的心情。 呵，还真是暴躁。 祈无渊向后一摸，在自己背上摸到了一手的血。 是他在摸索石门的时候，躲闪不过被陈烨攻击到的。 背上的伤口血流不止，轻轻一碰都带着剧烈刺痛。 祈无渊脱掉身上的红色外袍，黑色衬衣显得他的身影更加单薄，细窄的腰身勾勒出一抹轻轻的易碎感。 他随意地把外袍扔给离他最近的赵晋明：“帮个忙。” 这时，赵晋明才发现祈无渊受伤了，屋子里弥漫着血腥味。 突然被祈无渊叫住，他手忙脚乱地接过祈无渊扔给他的外袍。 “撕掉。” 赵晋明马上反应过来，他想要把手上的衣服扯成布条，结果他撕了好几下，尴尬地发现他的力气根本就撕不开衣服。 “用这个吧。” 李权抹了一把手腕上的条形码，变出一卷绷带和一瓶止血喷雾拿给祈无渊。 李权这会明白了，没有祈无渊这个NPC的帮助，他早就中了文瑶的计，损失不知道要比现在惨重多少。 他也不再认定祈无渊就是副本BOSS了。 副本里不是没有会帮助玩家或者需要玩家帮助的重要NPC。 李权多少也有点脑子，副本里这个特别的新娘会帮他们，多半也是冥婚这种糟粕玩意儿的受害者。 很多鬼故事的剧情都是这样的。 更别说刚才在石室里祈无渊的一举一动，已经让李权对他更加高看。 当务之急是赶紧从这个NPC身上套话，别让唯一一个知道村子内情的人死了。 更何况这会他们已经触达了第一个打卡点，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打卡后的考验发生。 就算得不到祈无渊的帮助，也能在危险情况下把他拉出去垫背。 此时，祈无渊的直播间内，观众越来越多。 最先断言他活不过五分钟的人早就捏着鼻子灰溜溜地离开了。 在系统给予的新人助力礼包和越来越多的观众加持下，祈无渊的直播间已经爬上了[中恐-新人区]前三。 观众们在围观了祈无渊的一系列操作后，对他之后的行动也在不知不觉间有了期待。 [我是说，有没有一种，主播其实很厉害？] [或者有没有可能，主播的现实职业本来就是那种玄学中人？] [我还是不明白，他是怎么不怕BOSS的啊！] [我光是站在BOSS面前人就不自觉从心了T T] 有看得津津乐道夸奖的弹幕，自然也有看不惯的弹幕。 [这种新人的运气真好呢。] [我承认主播装.逼.装的不错，但是别忘了他还要扮演新娘，只顾着装.逼到时候看他的人设崩坏度怎么办。] [别忘了这种为了出风头最后人设崩坏的主播大有人在。] 赵晋明尴尬地把衣服还给了祈无渊，发现他后背受伤后，主动说：“要不我帮您上个药？” 在其他玩家面前，他又不敢明着喊祈无渊老大了。 祈无渊审视地看了他一眼，又确认了一遍李权给的东西没问题后才拿过绷带后飞速给自己上药包扎起来。 被无视的赵晋明抱着衣服站在原地更尴尬了。 还是李权看不下去把他喊了过来。 李权给的药确实好用，刚刚包扎好祈无渊就感觉好多了。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他们该怎么出去。 小房子外面全是暗鬼，原路返回是肯定不行的了。 但是他们待的这个小房子在李权拿出手电筒照明后可以说是一览无余，方方正正的一个小石室，一眼望去什么东西都没有。 李权却不敢放松。 他把副本打卡点的设定给两个新人说了出来，现在再瞒着已经没有必要了。 打卡后是必然会遭遇到一波副本危机。 而且为了避免玩家作弊，通常出现的危机都不会和玩家之前在副本里的经历重复。 换句话说，他们不会再被暗鬼追杀了。 “所以我们肯定还有其他出去的路，这个屋子里一定有其他机关。” 李权皱着眉头：“但是接下来的经历必定会十分危险。” “你们都跟好我。” 李权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道具可以给两个新人。 他直接当着祈无渊的面把打卡点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权知道涉及这种副本信息的讲解，系统会适当开特权让NPC听不到的。 祈无渊坐在旁边合眼休息，听到李权的话后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 [笑死，主播：原来还有这种消息？] [哈哈哈哈，李权没想到他的话都被主播听完了哦。] 原来是这样。 祈无渊明白了之前堂屋里为什么他会突然遭遇危机。 “权哥，棺、棺材……” 忽然，王雪扯了扯李权的衣角，慌乱地说：“快看！” 她双眼通红，眼尖地指着房间内一个角落说。 在手电灯光的照射下，王雪看到了她对面角落的不对劲。 被王雪指着的房间左下角，忽然发出暗红色的光，隐约可以看出这是一扇门的轮廓。 忽然出现的变化让玩家们都如临大敌不敢靠近。 祈无渊原本没有准备理会屋子里的变化，直到他的人设崩坏度陡然变成了10%。 他脸色不变，人设崩坏度开始持续增加。 12%…13%……15% 祈无渊不得不起身朝着那扇突然出现的门走去。 直到他推开了这扇暗红色的门，人设崩坏度才重新稳定。 此时他的人设崩坏度是：18% 祈无渊暗自绷紧身子，一边注意着门外有可能存在的危险，一边故作轻松地对玩家们说：“人要躲灾的话，其实有一种躲三不躲七的说法。” 作为一家凶肆老板，祈无渊心里记着很多习俗和禁忌。 做这一行的，不怕懂得多，就怕懂得少。 他这话明面上是说给玩家们听的。 却能感受到整个密室内的空气都在祈无渊说完话后微微顿住。 人设崩坏度：20% 骤然上涨了两个百分点。 原来这是不能说的话呀。 祈无渊见好就收，转而对玩家们说：“跟上吧。” 算是确认了门后没有危险。 玩家们也不好意思再去问祈无渊什么是“躲三不躲七”。 李权对赵晋明说：“我先跟上，王雪走中间，你断个后？” 赵晋明点了点头，两个人把王雪保护在中间，也跟着走进了这扇突然出现后时不时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门。 进入门后，几个人先是向下走了一段路，紧接着就来到了一处新的空间。 此时，玩家们身后的门就自动合上了。 但这会三个玩家没有一个人注意身后的门，他们全部都被这片空间内的样貌给震住了！ 密密麻麻至少有上千个棺材平铺在巨大的空间内，这是一个比刚才山神石像所在的石室还要大的地方。 虽然这个没有之前的大石室那么高，但是粗粗看去整个密室内宽度巨大，一眼望不到头的占地面积看起来分明就是整个山洞都被挖空了。 巨大空间内整齐排列着上千个棺材，粗粗看去，发现这里总共有黑色、红色、原木色三种颜色的棺材。 这么多棺材完全够一个村子的人口用了！ 整个空间里都蔓延着一种让活人十分不适的腐朽死气，仿佛一下子被拖入了死人的国度。 李权忍不住对着祈无渊大喊：“为什么这里有那么多棺材？” 一股寒意涌上，强烈的危险弥漫在李权心间，明明这个地方没有任何怪物，只是一堆棺材而已。 手电筒能照射到的范围越来越小。 李权大声的呼喊传递到光亮找不到的地方时被吞没，巨大的空间里听不到任何回音。 毛骨悚然的奇怪恐惧在玩家之间蔓延。 哪怕是祈无渊这会也十分不舒服，眼睛微微泛红。 一股声音在祈无渊脑中响起。 “你看，现在的你好惨，都流了好多血。” “那么费力约束自己做什么，让我们出来不好吗？” “用自己的力量有什么错？” “不过是一群孤魂野鬼，没有我们你居然狼狈成这样。” 祈无渊恍惚了一瞬，接着很快在心底说：“滚。” 祈无渊眼角的红色缓慢消去，此时李权也发现了不对劲。 赵晋明和王雪的眼珠已经变成了暗红色，正在逐渐朝着更为鲜艳的颜色转变。 王雪不断抓挠着自己的手臂，力气越来越大。赵晋明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行为，但是手心都被指甲给戳出血快要坚持不了多久了。 “怎么会这样！” 祈无渊吸了一口气，顾不得其他，他给李权说：“去棺材里。” “红色的棺材都是给到年纪后喜丧的老人用的，你把他们都带到红色棺材里。” “一人一个棺材，别放多了。” 祈无渊又补充了一句：“红色棺材没了就进原木色的棺材！” 说罢，他没有精力再去理会李权那边的情况。 在慌乱中，李权手上的电筒落在了地上。 祈无渊转身，努力推开空间里唯一一座金色棺材钻了进去。 他躺好后合上费尽力气，赶在手电光被不可名状的黑暗吞没前，合上了棺材盖。 祈无渊刚合上盖子就感受到了熟悉的阴气。 他连忙对着陈烨说：“你让我在你棺材里挤一挤！” 第16章 红白撞煞 棺材里的气氛一顿。 忽然祈无渊感受到后背上的刺痛，看不见的手指隔着绷带抚过他的伤口，还故意用力按了好几下。 祈无渊被禁锢在狭小的空间内，任由陈烨肆意发散着他的恶意。 “你怎么知道是我？” 陈烨一边问着话一边上手用力按压祈无渊的伤口，让他的伤口重新崩出血迹。 祈无渊洁白的额头上不自觉地渗出许多冷汗。 祈无渊面不改色地回答：“唯一一个金色的棺材，这也太好认了。” [主播说的‘金色的棺材’是什么意思啊？] [棺材颜色的不同有什么区别吗？] 玩家们最不喜欢进入的副本类型要说还得是中式恐怖类的副本。 光从禁忌来说，中式恐怖类副本的禁忌就要比其他类型的副本要多得多。 中恐类副本有着各种各样的注意点和需要遵守的规矩，除了精通玄学知识的大佬外，其他普通玩家稍不注意就容易犯忌讳。 有其他观众很快就在弹幕上贴出科普。 不同颜色的棺材有着不同的意义。 黑色是最常见最不容易出错的棺材，什么个死法的人都能往里面装。 早夭的小孩用白色，喜丧用红色，年长的老人去世也可以用原木色棺材。 而在古代，金色的棺材是帝王将相才能使用的颜色。 后来逐渐演变成了富贵人家或者有权有势的人去世后的棺材。 现代人不怎么讲究这些了，所以绝大多数葬礼上都用了最不会出错的黑色棺材。 看完科普后。 [所以主播家里是卖棺材的吧？这都知道。] [我一直以为棺材只有黑色一种颜色来着，长知识了。] [长知识 1] 听到祈无渊的回答，陈烨没忍住轻笑一声：“你还知道这个。” 祈无渊没琢磨出陈烨的语气，索性就当是对他的夸奖了。 “家里碰巧翻出来几本书是说这些的，就读了读。” 他忍着伤口被持续摸索的不适感：“你不生气了？” 祈无渊还记得他刚刚才破坏了陈烨的祭祀仪式，可是被狠追着后背都被打出血的。 突然，笼罩在棺材里的一团黑影化成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祈无渊被狠狠掐住下巴，他对上陈烨那双猩红可怕的眼睛，男人皱着眉暴躁地说：“别装了。” 棺材内空间就那么大一点，两个手长腿长的大男人挤一块，距离实在是贴得有些近。 陈烨一手撑在祈无渊脸旁，一手掐得他的下巴十分用力。 “你已经发现了。” 祈无渊低低地笑了出来：“对呀。” 他在石室里遭受到最后那一下攻击的时候就发现了。 刚才发怒攻击他的山神并不是陈烨。 陈烨的阴气更加冷冽纯粹，是一种不含太多杂质的可怖力量。 直面时会带着人一种更深层次的恐惧。 但是刚才向祈无渊袭来的力量十分斑驳，携带着数不清的浓烈情绪，哀愁、悲伤、愤怒……还有疲惫。 这根本就不是陈烨。 祈无渊凭着气息发现了不同。 听到陈烨的话后，表面上他毫不露怯，实则暗自用力，做好了陈烨会在棺材里翻脸杀他的准备。 如果陈烨准备要杀他的话，祈无渊为了活下去就不得不去借助…… 谁知，祈无渊等来的只有陈烨带着一点迷茫的表情。 和之前的暴躁阴郁的强势模样完全不同。 在狭小空间的束缚下，他皱着眉头，没忍住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叫‘躲三不躲七’？” 出乎祈无渊的意料，陈烨居然会不知道这个。 祈无渊趁着陈烨说话的时候略微扫了一眼男人现在的衣服。 和之前看到的新郎穿着不同，此时陈烨穿的衣服是被下葬时的真实模样。 陈烨下葬时没有穿传统的寿衣。 反而是一身黑色的中山装合身地穿在男人身上，半散开的白色围巾随着男人大幅度的动作要掉不掉地围在脖子上。 ——这副打扮完全就是一个读过书的知识分子。 男人在说话的时候，断断续续的凉意从他的鼻息喷到祈无渊的脖颈处，过于推进的距离让祈无渊十分不适应。 除了小时候和唯一的童年玩伴玩游戏之外，他从来没有和人那么近距离相处过。 看到祈无渊没有反应，陈烨反手抓住上方的棺材盖子：“解释。” “不然就把你丢出去。” 陈烨的耐心很不好。 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用力就揭起盖子露出了一个细小缝隙。 瞬间，所有的黑暗犹如潮水朝着缝隙涌入，恨不得彻底淹没被敲开了一丝保护壳的人类。 祈无渊被陈烨捏着下巴，硬生生抬起头无限贴近打开的那一处缝隙。 丝丝缕缕的黑暗钻入祈无渊的眼睛。 他在恍惚间看到了一座一米多高的纸做的屋子。 纸屋子做工十分精美，正正方方的院墙里有院子、堂屋、厢房——结构和举办红白喜事的陈家大院一模一样。 小纸人做成的新娘坐在停靠在堂屋前的轿子里，旁边还有好多纸仆人、唱戏的草台班子等等好多小纸人。 旁边有好多人走走转转忙碌个不停，却都对他们路过的这个纸屋子置之不理。 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和道士作法的吵闹声音交织在耳边出现。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站在不远处，他睁大眼睛，好奇地指着纸屋，另一只手扯了扯旁边的人：“外婆，那个是什么？看起来好漂亮啊。” 被小孩拉过注意力的外婆在看到小孩的动作后确实脸色一变，慌乱下赶紧打掉小孩用力指着纸屋的手。 “不要乱指！那玩意可指不得。” 小孩被外婆猛地打掉手，立马嚎啕大哭起来：“哇呜呜呜……” “别哭了，再哭？再哭纸屋里的小人晚上就去找你！” 祈无渊脑子晕乎乎地，他在看到了一段奇怪画面的同时，精神也被摧残地十分难受。 光是看到这一幕就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 紧接着，他又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掐着脖子压回棺材内。 留给祈无渊最后的印象是小孩哽咽的哭声和那个外婆蓄意地恐吓。 陈烨把祈无渊拽回棺材，重新合上裂缝。 祈无渊从刚才骤然进入的特殊画面中缓过神来。 他大口喘着气，这会头痛得要死，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刚才仅仅是和外面的黑暗瘴气稍微接触了一下，就已经是耗费掉了他的大半精神。 祈无渊的精神差点就跌破某种临界值。 他被陈烨强迫着强行看到了不该在这会看到的东西！ 这种行为根本就是在报复祈无渊之前对他的挑衅和逗弄。 小气，实在是太小气了。 祈无渊没忍住在心里骂了陈烨好几声。 “解释。” 陈烨掐在祈无渊脖子上的大手一直没有松开，看样子是准备有一点不满就继续刚才的行动了。 祈无渊还不想死。 他喘着气平复呼吸：“所谓的躲三不躲七，就是如果你可以感受到自己有可能会遭遇什么可能会死的劫难的时候就自个随便找个封闭的屋子带着生活用品躲进去。” “这期间谁来也不能回应不能出门，躲够三天后，如果感觉没危险人就可以出来了。” 但是无论如何，不管还有没有危险，一个人也不能在屋子里躲够七天。 “七是一个很特殊的数字。” 祈无渊刚离开家开铺子的时候，家里人生怕他不懂规矩犯了什么忌讳，最开始教他的就是这种如何躲灾的办法。 陈烨皱着眉头努力理解了祈无渊的说法。 “怪不得……” 他怒极反笑：“怪不得是七天。” 哀囚村做的就是和躲三不躲七完全反过来的法子。 死人遵守的规则当然要和活人反过来。 祈无渊没有直白的告诉陈烨，但陈烨还是很容易的理解了祈无渊的意思。 第二天去山神庙，正好可以躲过第三天。 而在第一天赶路时，二娃子就在河上对玩家们说了村子里有人死了的话，一贯都是守灵七天。 守灵七天，所有人都知道头七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日子。 这个第七天怎么也不可能躲过去，自然就成了“不躲七”。 这样一来再无生气可以进入。 怪不得整个村子的氛围无比阴冷，明明看风水这个地方也不是什么大阴之地。 这会的陈烨更像是刚死后的状态，他根本就不知道村子里的这些规矩。 祈无渊这会的瞳孔泛起红色，这抹颜色在他的眼睛里一直没有消下去。 他对陈烨说：“现在我都告诉你了，可以把手松开吗？” 祈无渊指了指自己已经被掐出淤青的脖子。 陈烨低头，一不小心被白皙肌肤上的一圈青红色指印晃住了眼。 看在祈无渊乖乖回答了他问题的份上，陈烨沉了沉眼睛：“好。” 谁知，陈烨刚刚松开对祈无渊脖子的禁锢，祈无渊直接掀开棺材，对他说：“我现在对我们的合作持保留态度。” “再见！” 祈无渊好久没有被人给这么欺负过了，鬼也没有。 他心里当然憋着一口气。 陈烨的态度可以恶劣，举止可以粗暴。 但是他差点就在陈烨手下死掉了。 祈无渊真切地感受到了陈烨的杀意。 既然陈烨真的想要杀了他。 那好，他滚。 就算冒着人设崩坏的危险也要离开。 人设崩坏度：24% 果然上涨了。 祈无渊丝毫不在乎，他盯着眼前的金色棺材，眼睛一转就已经做好了下次自己要讨回好的准备。 陈烨看到祈无渊一气呵成的动作，停顿了瞬间，接着立马说：“等等！” 外面这会都是瘴气，这座山的转化还没有完成，就算祈无渊出去了也要在浓郁的瘴气里再待二十多分钟这个堆满棺材的大空间才能被转到山底。 待二十多分钟，祈无渊必死无疑。 只是陈烨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他就感受到自己拿给祈无渊的心头血正在激烈燃烧。 他送给祈无渊的阴气还剩下一半多，但是陈烨知道这玩意用来抵御瘴气的话，阴气的消耗量十分恐怖。 最多只能让祈无渊争取到了一分钟换个棺材的时间。 宁愿用剩下所有的阴气来换个地方也不和他待在一起。 想要活下去又想剑走偏锋。 真是一个矛盾的疯子。 陈烨望着祈无渊消失的黑暗处，笑容逐渐扩大。 正好，他最喜欢疯子了。 第17章 红白撞煞 祈无渊趁机溜出棺材。 他早在被陈烨拽着贴近瘴气泄愤的时候，就存了一分其他心思。 陈烨的阴气果然有作用。 在密不透风的黑暗中，祈无渊利用他的阴气撑起一丝不同。 两股力量互相抵消，能使用的阴气正在急速消耗中，尽管这种动作在黑暗的遮掩下什么都看不出来。 祈无渊出来后凭记忆迅速摸到一旁的其他棺材。 除了无法抵抗的黑暗和胆大妄为的祈无渊，整个巨大的空间内寂静无声，没有任何的活物。 只有最危险的地方才会存在绝对的死寂。 祈无渊包裹在厚厚的保护壳内都能感受到几分来自未知的恐怖压力。 仅仅只是半分钟的时间，祈无渊向陈烨借来的阴气比想象中消耗得更快，这会就已经快要见底。 什么都看不到的情况下他来不及再判断自己摸到的棺材颜色到底是什么。 山洞里的这些瘴气非常影响人的精神。 祈无渊站在摸到的新棺材前，掐准最后几秒的时间，扫视了一圈四周的状况。 整个空间内都是一模一样的黑暗。 祈无渊掀开棺材，在阴气耗尽的最后瞬间，溜进严丝合缝的棺材内。 在最后一刻，未知的瘴气争先恐后地朝着他涌来。 却被祈无渊一个狠手合上棺材，全部挡在了外面。 祈无渊进入棺材躺好后才后知后觉：“……阴气用完了啊。” 他终于发现了这个问题。 “算了。” 祈无渊还没来得及焦虑就翻了个身：“不亏。” 反正他还死不了。 看到最后陈烨那副惊讶的表情，他就开心了。 活着很重要。 开心也很重要。 后背伤口开裂，祈无渊索性就侧躺在棺材里，心情不错地继续等待山洞内各种大刀阔斧的变化。 祈无渊觉得自己有点喜欢这里了。 他伸出左手，原本隐藏在手腕内侧的条形码随着他的想法忽然出现。 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下，出现在祈无渊眼前的条形码还贴心地泛起了淡淡的轮廓光，确保能被看到。 祈无渊伸出右手手指摸了摸黑色的条形码。 条形码上的颜色又改变了。 第二次打卡成功后，已经变成暗蓝色的条形码再一次变成了现在的黑色。 纯黑色的条形码和现在的环境意外贴合。 祈无渊看着手腕上的条形码，条形码的触感和普通的皮肤不同，摸上去看起来更像是某种金属的冰冷感。 奇怪触感的条形码就这样完美地贴合在他的手上。 祈无渊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腕上是在什么时候被植入了这么一个条形码。 忽然，祈无渊想到了什么。 不对劲。 很不对劲。 祈无渊记得刚才李权在给两个新人说打卡点的时候，特意说了每个副本只有三个打卡点。 从第一次到第三次，三个打卡点需要经历的难度也是逐渐上升的。 这个副本一共有七天。 祈无渊有个朋友是做编剧的，没少在他面前吐槽过。 按照一般朋友的话来说：“七天的时间线，一共三个连接点，前两天就一口气用了两个，这得是什么垃圾剧本才写得出来的东西。” 三个打卡点，前两天就集中了两个打卡点，最难的打卡点无论是在之后第几天出现，都是十分不合理的布置。 这样的副本，节奏性太差了。 「第四世界」既然设置了让玩家强制直播的系统，就不可能不考虑到副本里最重要的一个观赏性。 祈无渊耳濡目染地从朋友那里知道了不少知识。 如果他来设计这个副本的话…… 他在第一天设置了打卡点，之后就只会在第三天或者第四天设立第二个打卡点。 而且祈无渊还记得，系统对玩家说的提示音，存活过第一天的提示音和第二天的提示音间隔根本就没满24小时。 第一天他们在过河前听到了电子音的提示，那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祈无渊从李权无意中透露的守夜时间可以倒推出来，他们第一天听到提示词电子音的时间大概在凌晨十二点到一点左右。 然后是第二天，众人在天黑后就立刻出发准备上山。 初春的集结，天最晚也就是六点多黑的。 到达山顶后，第二次提到关键词的电子音出现了。 祈无渊发现，第二次电子音出现的时间是在晚上□□点左右。 两次出声的时间间隔根本没满二十四小时玩家们就被告知成功度过了一天。 电子音必须要提醒玩家吗？ 就算祈无渊的两次打卡脑海中都出现了提示的电子音。 但他实在是缺乏经验，拿不准电子音的特点。 “电子音必须出现，但是不限内容”和“电子音不必每次都出现，限制必须内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更不要说稍微排列组合下，电子音的出现逻辑就有四种不同的情况。 祈无渊暂时放弃了对电子音的思考。 他趁着这会宝贵的回忆时间，重新回忆了一遍从他进入副本内到现在发生的种种事情。 他们需要在这里生存七天，但是现在才只到第二天。 其他玩家也好，祈无渊作为NPC的扮演者也好，他们几乎可以说是一直在一刻不停地触发剧情，休息时间越来也少。 从第一天多少还能睡一觉，再到现在第二天休息时间急剧下降。 祈无渊身上没有任何可以查看时间的工具，待在山洞里他现在对具体的时间概念都十分模糊。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必然已经是半夜了，他们还没有彻底摆脱危险，一会估计还有的是时间要熬。 刚进入副本两天，祈无渊凭本能地觉得这种状态不对。 还有在小房间内，祈无渊不进入泛着暗红色的石门就会莫名上升的人设崩坏度。 ——就好像有其他人在看不到的地方始终盯着祈无渊一样。 更重要的是祈无渊现在饿了。 他胃口不好还因为小时候的遭遇十分抗饿，有时候一天不吃东西也不会觉得饿。 能让祈无渊产生这种饥饿的感觉，只能证明他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了。 但是祈无渊即便下午被匆匆拉着除非来了山神庙，中午的时候也才在酒席上跟着吃了饭。 所以很有可能——时间出现问题了。 他确实没经历过其他的副本，但是对一个普通新人来说，如果副本最开始两天的强度就这么大，后面几天肯定还要经历强度更大的遭遇，即使有老玩家的帮助这个副本也不必再进行下去了。 别忘了，除了山里河下的暗鬼，还有村子里的那些诡异村民。 村民们可是差点把玩家们都赶进山洞献祭了的存在。 这堆纸人到现在都还没有亲自开始攻击他们。 既然副本都设定了引导者这种存在来帮助新人玩家，那就不可能自相矛盾的设计出不合理的副本难度。 只有可能是时间出了问题，他们在副本里待的时间已经不止两天了。 祈无渊觉得自己必须找到一个表。 一个可以根据副本里的时间流逝来记录时间的表。 进入游戏时，说的存活过七天，多半是指存活过正常时间的七天。 但如果不知道副本内的真正时间的话，后面会很危险。 真实时间的流速要比副本时间的流速慢。 现在还只是不知不觉让祈无渊感到过快的饥饿感和遇到各种事情的节奏太急。 鬼知道接下来的几天到底会怎么样。 一丝惊讶从阮利的眼中闪过，他看着祈无渊侧躺在棺材里沉思的模样，对着自己妹妹说：“他可能发现了。” 阮小小好奇地问：“什么？” 阮利扶了扶眼镜：“红白撞煞是个很有意思的副本。” “这个副本的机制比较有趣。” 虽然进入副本后会模糊掉所有有关副本的信息，但是看直播的观众们也还是会自发记录下每个副本，就等着一个万一自己进入副本的时候就没忘呢。 长久下来，玩家们已经建立起了很丰富的副本资料数据库。 低级副本作为直播基数最多的副本，往往资料也是最完善的。 阮利接着说：“你可以去看看这个副本的数据。” “红白撞煞有意思的点在于，如果玩家能迅速找到这个副本的机制，就能在绝对不会减员的情况下轻松过关，并且结算时的副本评分非常高。” “但如果一直没能看破这个副本内的机制的话……” 阮利扬起一个期待地笑：“这个副本的难度说不定比中级副本还高。” 所以综合下来，红白撞煞跟玩似的被评定成了一个低级副本。 阮小小听完后眼睛一亮：“这个好玩，难度全靠玩家们的智商来决定。”紧接着她反应过来：“不对啊。” “既然这个副本那么特殊，为什么都没有人发现啊？” 阮利笑着说：“因为这种副本的形式稳定性太差，早就已经被第四世界明令禁止了。” “红白撞煞最后一次有记录地出现在直播中时，是在五年前。” 五年的时间足够玩家们遗忘。 再说第四世界里的低级副本实在是太多了，没有人会花自己的积分去查找一个新人主播待的低级副本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除了有钱又闲得慌的阮利。 第18章 红白撞煞 在祈无渊陷入沉思的时候，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着。 玩家们待在各自的棺材里，在极端的安静和黑暗中，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自我怀疑和强烈的孤独感趁机涌上玩家心头。 李权察觉到不对劲，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也开始思考起这个副本奇怪的地方。 思考之余，他不禁开始担心起赵晋明和王雪来。 也不知道两个新人能不能抵抗住精神上的压力。 哪怕给他活一个也好啊！ 李权胡思乱想地打磨着时间，数不清到底是过了几分钟还是几十分钟，可怕的死寂终于结束。 李权在听到很细微的声音时，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直到耳边可以听到的流水声越来越大，李权才反应过来。 ——他们离开那个诡异到离谱的地方了！ 瞬间一股高兴涌上他的心头。 仔细感受，一种笼罩在头顶的无形压迫感已经消失殆尽。 哪怕面对暗鬼围殴，李权也觉得自己又行了。 他连忙想要掀开棺材，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 “咦，怎么回事？” —— 祈无渊侧卧着蜷缩在棺材里，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阴气耗尽后他的体质急速下降，重新变回之前的糟糕状态。 在得出副本时间有问题的结论后，祈无渊逐渐感到疲惫，脑子发热，身体却反常地冷得要命，就连后背伤口的疼痛都被冷到麻木无感了。 在一冷一热的交替下，祈无渊就连简单的分析思考都要进行不下去，反应逐渐变慢。 他慢慢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村长，又有人饿死了……” 祈无渊在模糊间隐约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原本被遮盖严实的棺材盖抖动了几下，越摇晃越剧烈，“刺——”地一声，自动抖开了一小个缝隙。 漫天的黑暗伺机而动，全部涌向祈无渊。 越来越多的声音在祈无渊的脑中出现，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 “村里已经三年没下雨了，一定是有人得罪了山神大人！” “乱讲，村里人哪个不都是一直在本本分分的做事情，怎么可能会得罪山神大人？” “那你们说，咱们年年供奉都没少，结果三年都不下雨，这不是有人惹山神生气了，还能是因为什么！” “村长儿子不正好是三年前读书回来的吗，听说是在外面惹了事，回来躲难的……” “陈嫂，你懂得多，快想个办法啊！” “好好好，你们别着急，我先算一算，到底是不是山神大人生气了。” 祈无渊闭着眼睛，皱了皱眉，睡得十分不安稳。 [这些声音是怎么回事，我听着都觉得精神污染受不了了！] [啊啊啊忍不住了我先退个直播间。] [快看主播的棺材盖飞了，主播快醒醒，好危险啊。] [主播再不醒可能就要死了。] [我感觉主播应该醒不过来了，观众听了都难受的声音……这就是一种精神污染吧。] 大量怨恨、难过、愤怒等等各种各样的情绪向着祈无渊倾泻而出。 饥饿到了顶点的绞痛感灼烧着胃部。 祈无渊被压得根本就喘不过气。 无数的声音继续在他脑中炸开。 “陈嫂，算出来了吗？” “唉，算出来了，不是山神大人生气，山神大人说是他法力耗尽庇护不了咱们了。” “那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好饿。 好饿啊好饿啊，已经饿到没有理智了。 “法力没了，难道我们帮山神大人制造法力还不行吗！” “造，你说怎么造！？” “难道煞气不可以吗？” “对啊。” “死了！哈哈，献祭成功，陈烨果然死了！” 惧怕的语气中掺杂着掩盖不住的高兴。 “婚礼成功…等等不对，煞气没有成功出来。” “陈烨变成新的山神了——” “快跑！” 快跑快跑快跑快跑…… 语速越来越快，祈无渊已经反应不过来在他脑子里说的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了。 只剩下语速过快后听到的一堆叽里咕噜的噪音。 好吵。 祈无渊感到太阳穴一阵胀痛，却连抬手去摸一摸额头这种最基本的简单行为都做不到。 他的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停下…… 肆意入侵的精神压迫终于来到祈无渊精神世界的最底层。 此时，祈无渊脑海中其他所有的东西都摧枯拉朽地全部被毁掉。 令人厌恶的黑色污垢妄图彻底席卷祈无渊的精神世界。 直到掀开了那层刻意的束缚，进入祈无渊最深处的内心——深渊。 浓郁的鬼气滋养在其中，上百个可怖厉鬼同时看向这股不自量力的黑色污垢。 【滚出去】 无法形容的可怕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地对待着不自量力、意外进入的蝼蚁。 被关押在深渊里的成百上千个厉鬼在听到这道声音后，全部都乖巧瑟缩在原地。 遥不可及的未知在精神底海聚集，被短暂地揭起冰山一角。 在山神庙里作威作福的压迫瞬间变成一个笑话，毛骨悚然地飞快退出了这个深渊，趋利避害地卷走所有入侵影响到祈无渊的威压。 直播间的屏幕短暂地卡顿了一秒，观众们都没有发现。 祈无渊什么也不知道，他只能感受到原本胀痛感逐渐消退，吵闹烦躁的声音语速逐渐变慢，在他脑中说话的人越来越少。 祈无渊只在最后听到了两句话。 “陈嫂我呀，也是看阿渊你一个人可怜得很，这才去帮你说了门亲。小烨你认识的哇？村长家独子诶！” “新娘…新娘……” 祈无渊睁开沉重的眼皮，只感觉自己睡了一觉，顺带还做了一个让他身心俱疲的噩梦。 耳边是清晰的流水声，他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祈无渊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当然不是一个梦，村民们乱窜进他脑海中说的话他记得很清楚。 祈无渊摸了摸后背，发现上面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整个后背摸起来十分光滑，祈无渊连疤痕都没有摸出来。 他莫名其妙的痊愈了。 不，不是莫名其妙。 祈无渊呼出一口浊气：“不行呀……” 他小声地说：“说好了只靠自己的。” 祈无渊像是听到了什么回应，皱着眉喃喃道：“不，那不一样。” 他陷入一种莫名的状态中，固执地和看不见的人争辩。 “你别管我了。” “你不是我，别擅自代表我的求生欲。” “……行吧，下不为例。” [主播没死！！他居然没死！] [但是主播在自言自语什么啊？] [为什么主播这会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主播该不会疯了吧？] 弹幕上担心的情况没有出现。 祈无渊的自言自语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迫打断。 此时，祈无渊背也不疼了，身上也没发烧了，整个人又恢复过来。 他躺在棺材里自言自语地吵着架，根本没有从棺材里出去的打算。 河流声越来越大。 忽然从棺材盖上浮现出一张人脸，人脸正对着躺在上向下凸出来。 “你占了我的位置。” 人脸上的一只眼睛要掉不掉地缀在眼框里，腐烂大半的身体伴随着恶臭的腐尸味出现在棺材里。 “这是我家，你平白无故占了我家是不是要给我房租？” 嘴巴张合间，人脸的脸颊上还有些许肉块掉下来。 祈无渊嫌弃地侧着身子躲开。 “说完了？” 他忍着恶臭问了一声。 腐尸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人类居然不害怕他。 “你再好好看看我是谁。” 祈无渊手上用力，体内不知何时又重新充沛的阴气汇聚起来。 还没有彻底从棺材上脱离出来的腐尸艰难地移动垂在眼眶上的眼睛，终于看清楚了躺在自己棺材里的人：“阿、阿渊！” 做梦也有做梦的好处。 虽然差点被精神压制了。 祈无渊露出一个恶劣地笑容：“滚？” “我滚、我滚！” 整个村子的村民，最亏欠的人是新郎。 第二亏欠的就是被骗着结婚的新娘。 腐尸在争夺自己棺材使用权的时候，再凶恶的腐尸都哑火了。 怂成一团的腐尸立刻从棺材盖里消失，重新又缩了回去。 如果不是还没有消散的腐臭味，大概腐尸的出现会被当成一种错觉。 按理来说，新娘早就死了。 腐尸把他当成了鬼，怨气更高、更厉害的鬼。 祈无渊被戳中奇怪地笑点，笑得胸膛不断抖动。 头一次觉得不当人的感觉也太爽了。 没什么情绪起伏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忽然被逗笑，宛如清冽雪山融下的雪水，清甜珍贵，生动起来的漂亮让人完全移不开眼。 [prprpr啊啊好好看！] [我恨直播间不能截图！！] [啧啧啧，套路啊这都是小白脸的套路啊。] [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呗。] 祈无渊只是笑了一下，收获到的打赏就要和他之前正面怼BOSS时的差不多了。 此时，祈无渊零零散散已经收到了2315积分的打赏。 虽然其中有两千点积分打赏来自阮小小。 系统没通报，祈无渊也就不知道直播间的情况，笑够了之后，他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嫌弃地一脚踹开棺材。 外面有一条河。 这里正是暗河从地下流上地面的出口处。 这条河也是第一天他们去村子的时候跨过的那条河。 祈无渊看到一个又一个的棺材被推开，出现在棺材里的腐尸们前赴后继地走入河中。 第19章 红白撞煞 腐尸们一个又一个地走入河中，逐渐被深深的河水淹没也没有改变直挺的姿势。 山底有一个很大的洞穴，一半是陆地，另一半是向外流出的暗河，暗河从地下涌来，只能看到深不见底的墨绿色河面。 祈无渊抬头望了望，头顶遍布着尖锐的钟乳石，看不到任何明显的机关。 尽管他们从山顶来到了山脚。 祈无渊坐在棺材盖上，望着腐尸们一个接着一个入水的样子。 “他们居然还会排队……” 没什么表情起伏的脸上带起一丝兴趣。 [为什么会有主播看这种东西看起兴趣啊！腐尸排队不觉得诡异，不害怕的吗？] [好奇怪的关注点。] [主播：好怪，再看一眼。] “嘭——” 忽然的声音打破了祈无渊的观察。 李权一把掀开被他批成好几块的棺材盖子，大半个身子都沾上了暗红色的腥臭血液和不明肉块。 李权好不容易在棺材里听到了河水声，就在他正准备打开棺材出来查看环境的时候，却发现棺材怎么也打不开了。 接着，和他正对着的棺材盖子上慢慢浮现出了一张腐烂的脸。 腐尸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权当机立断，立刻腰部发力，一脚踹上了棺材板。 还没有完全出来就被踹歪了下半身，原本就充满怨气的腐尸立刻发出巨大的嘶吼声。 “嗷！！” 霸占他家就算了，现在还来踹他一脚！ 腐尸瞬间暴动，浓烈的尸气伴随附带着尖锐指甲的右手向下袭去。 李权侧头努力躲开，但是在狭小出不去的空间内，他的脸上还是被划出了两道血痕。 李权感受到被划破的地方一股黏腻的感觉慢慢从伤口进入到他的体内。 他皱着眉尽力在棺材内和腐尸周旋。 根本就没有用。 李权忍着恶臭，他已经把腐尸的头都砸扁了，不仅如此，腐尸的两只手都被李权给卸掉了，眼前的怪物还是继续用尽一切办法对他发动不依不饶的攻击。 在腐尸这种找不到弱点的发疯攻击下，李权渐渐落入下风。 李权感受到自己似乎快要浸润在某种黏腻的触感中，他有预感，如果再不能摆脱这个难缠的尸体，他绝对会遇到更糟糕的东西。 李权一咬牙，直接拿出了自己最厉害的武器——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子。 他手上的斧头是一件中级道具，是他之前经历的一个逃生类副本里的BOSS用来追杀玩家的武器。 李权好不容易才攒够积分买到的。 虽然手上有一个中级道具，但是李权自己身体条件不够，一个副本里只能使用三次，其他时候也发挥不出来斧头的力量。 这把斧头救急可能没他手上的黑色符咒有用，但是在此时这种被困在棺材里的情况下，李权使着这把斧头绝对可以大力出奇迹。 他硬生生把突然从棺材木板里挤出来的腐尸砍成了碎块才得以脱身。 李权使劲力气，终于把腐尸剁成了再也动不了的碎块，他憋着的那口气才彻底呼出来，发泄式地一脚踹开了棺材。 才和棺材里的腐尸大战一场，李权这会的心情特别糟糕。 就连他面对棺材里的腐尸时都这么难缠，那两个新人…… 想到这里，李权心里又是一沉。 那两个新人应该都死了吧。 他握着手上的斧子环顾四周，看到不断从棺材里出来的腐尸时瞳孔放大，身体紧绷做好了继续战斗的准备。 看到腐尸们排队朝河中走去没有理会他时，李权的心情才稍微平复。 李权一个偏头，又看到了肆无忌惮坐在棺材上的祈无渊。 原本有些放松下来的心脏又立马提了起来。 李权看到祈无渊后，一股火气止不住地向上涌。 如果不是这个NPC在刚才一直疯了一样的喊着一人一个进棺材，他至少也能带着赵晋明躲在同一个棺材里挤一挤。 到时候有他保护，赵晋明绝对能活下来。 至于王雪，这种被副本怪物标记上的危险玩家，还是个逃跑都跑不快的女玩家，一直让他费力保护，烦死了，死了还好点，也省得他费力保护。 李权有信心保护好赵晋明这么一个新人，他也乐得保护赵晋明这种能跑还有力气的男新手。 结果现在全完了！ 李权咬了咬牙，看向祈无渊的目光中带上怨恨。 他早就反应过来之前祈无渊在山神石像那里的时候多半是在狐假虎威，不然也不会在献祭失败后和比他们还惨，被山神追杀着躲进小屋里。 李权越想越恨。 都怪这个新娘。 李权在心里想着。 他们被骗着一个人进入了一个棺材，不然他还能至少保证一个赵晋明活下来。 好好的男人一个，当个什么新娘，真他.妈.的恶心！ 李权烦躁得要死，他双目通红，恨不得把现在就去把祈无渊给杀掉泄愤。 反正是他之前想错了，这个阿渊也不是BOSS，他就算杀不掉，给这个NPC一点教训又怎么了！ 李权深呼一口气，决定去问问祈无渊现在的情况，问不出情报就去把他给杀了。 李权朝祈无渊走过来，语气还算正常：“阿渊啊，这是怎么回事？” 副本里待久了的玩家，多少都有点演技在身上。 他狠狠地说：“陈烨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几个人回村子里参加他的葬礼，是出于尊重才来送阿烨最后一程的。” 李权说得十分真诚，但是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怒气，仿佛他就是一个遭遇了怪异倒霉事的普通人，祈无渊要是给不出一个合理解释，他就要动手了。 “阿渊，你们要结婚我们祝福，但也不能这样莫名其妙的让我们回来的人就死了吧？” 李权经历了和腐尸在棺材里的搏斗后，看什么都烦得很，更是没什么耐心等待。 和祈无渊说了几句话后，还没等祈无渊回答，他就直接上手不客气地挥了一斧子。 “我告诉你，我们回村子的这五个人除了我和文瑶那个贱女人可全都死了！” 李权眼睛里的红色血丝越来越多：“你不回答我大不了我就杀了你偿命！” 他在说话间，眼里的血丝越来越多，一双眼睛红得不正常，行为举止逐渐疯狂。 李权忘了这里是副本。 忘了阿渊是一个不知深浅的NPC。 他懒得管副本里的什么禁忌了，只想把一身的力气都给发泄出去。 李权在低级玩家里多少有些名气，他的直播间也一直有固定的观众。 这会，蹲在李权直播间的观众察觉到了不对。 [权哥平时下副本脾气有那么冲吗？] [没有，以前权哥再暴力闯关，也不会无故挑衅NPC] [难道是那把斧子有问题？] [权哥都用那把斧头过了好几次副本了也没啥事，会不会是棺材里的那个腐尸有问题啊？] [噗哈哈哈神特么挑衅NPC，但凡你们去新人区再好好看看都说不出这种话。] [前面的弹幕是哪家的狗？] [来权哥直播间引流小心你家主子在副本里暴毙哦。] [我就是一个路人，不服你们自己去看呗，别人第125125号玩家的直播间就在新人区前排挂着，也就你们还傻乎乎的把别人玩家当NPC了，笑死。] 此话一出，骂人的弹幕瞬间变多，但是不管怎么吵，李权直播间里的观众还是少了一部分，被勾得去了祈无渊那里。 李权对着祈无渊说话的嗓门越来越大。 他拿着斧头不断挥舞，刀刃上还带着暗红色碎肉的斧头带起一阵腥气，差点就要碰到祈无渊了，熏得祈无渊嫌弃地皱了皱眉。 祈无渊没有理会李权的威胁。 哪怕李权只需要再近一点试图攻击上去就能轻易地发现祈无渊是一个不足为惧的纸老虎。 祈无渊歪了歪头反问他：“谁说你们的人都死完了？” “咳咳。”说完，他又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山洞里湿气重，太潮湿了祈无渊待着很不舒服。 他向后朝着感受到活人气息的棺材处走去。 李权将信将疑地说：“真的？你没骗我？” 祈无渊没有理会他，甚至放心地把后背暴露在李权面前。 他找到棺材后敲了敲：“出来。” 祈无渊话音落下后没多久，眼前的棺材就小幅度抖动起来，紧接着被缓缓推开一个缝隙。 赵晋明露出上半张脸，紧张地看到站在他面前的祈无渊后这才放松下来，迫不及待地从棺材里出来。 赵晋明刚想说什么，就被李权一把拉过去用力地狠狠抱住：“你没死！你居然没死，哈哈哈太好了！” 赵晋明被勒得喘不过气来：“权、权哥，冷静冷静，我…我要窒息了……” 李权赶紧放开他，上下打量着好奇地问：“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赵晋明挠着头说：“活？就、就这样啊……” “我躺在棺材里本来挺害怕的，然后没想到有个很慈祥的奶奶一直在哄我。” 听到其他人的声音赵晋明本来很害怕的，结果可能是老奶奶的声音太和蔼了，他根本就害怕不起来。 就这样被哄了一路，赵晋明实在是害怕不起来，索性就心大地聊了起来。 “老奶奶刚才还在棺材里给我说到地方了让我等会再出来……诶，人呢？” 通体红色的棺材里什么也没有。 祈无渊轻笑了一声：“你运气好。” “遇到了喜丧的老人，棺材里没什么怨气。” 李权疑惑地看了看赵晋明的红色棺材，又想到自己的黑色棺材，脸色不太好。 算了，赵晋明还活着就行。 “那王雪呢？” 李权随口问了一句。 “死了。” 祈无渊打量着山洞里有没有出去的办法，随口回答李权的话。 “死了？你怎么知道？” 李权连忙问道。 赵晋明诧异地看了一眼李权。 ——权哥怎么感觉现在的态度和之前相比，变得怪怪的。 祈无渊打了个哈欠，恹恹地说：“在小房子的时候，她是第一个注意到小门的人。” “这有什么不对吗？那个门自己发着红光……” 李权说到一半就卡住了，就连赵晋明都想了起来。 祈无渊看到两个人后知后觉的反应：“她说她看到了棺材。” 小房子和摆放着许多棺材的巨大空间之间还有一个小过道相连，不走进去根本就看不到巨大空间里居然放着棺材。 “门都没开王雪就看到棺材，那个时候她的死气就已经出来了。” 李权还想问王雪为什么就这样死了，忽然，熟悉的电子音又出现在三个玩家脑中。 【恭喜你已成功活过第四天！】 【……更新当前首要目标：成功活过第五天。】 【第五天提示词：神明】 第20章 红白撞煞 系统忽然的发声打断了李权想要问出口的疑惑。 他和赵晋明两个人对视一眼，双双愣在原地。 别说赵晋明，就连李权都傻眼了：“第五天？” 怎么就到第五天了？ 明明系统在之前只提醒了两次，现在怎么说也应该还不到第三天而已。 [这是什么回事？] [难道是系统提示出BUG了？不可能，系统从来没出过BUG。] [其实看了那么久我一直想说了，为什么这个副本的难度会比其他低级副本的难度高那么多？都可以当中级副本了吧。] [我也有这种感觉。] [感觉难度不对劲 1，有没有土豪去数据库查查这个副本的信息啊。] …… [我去查了，这个副本是真的很不对劲，等等，这种副本难度跨越太大，已经离谱到被系统存封了，上次出现这个副本还是五年前！] 直播间的观众们终于发现不对劲，有人把这个事情往玩家论坛上发了一个帖子，还特意去了一个十分博眼球的标题。 【震惊，存封五年的副本再现，是系统的首次BUG，还是又一次副本更新的前奏？指路直播间……】 不一会，祈无渊的直播间内就涌进来许多看热闹的观众。 【目前直播间人气值：13w】 【恭喜主播达成[潜力新人]成就！】 祈无渊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神色未变地继续看向李权。 直播间人气的过快增长，侧面反应了这个副本和其他副本相比绝对问题。 祈无渊不会觉得一个初入副本的小新人能凭自己收获到那么多人气。 但是既然曝光已经有了，他不把这些人气值抓住，那也太无能了。 祈无渊看向李权，乌黑透亮的眼眸里带满了深意。 他上下打量着李权，像是在看某种商品。 时间不对。 李权和赵晋明脑中同时出现了这个想法。 赵晋明对李权说：“权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李权这会也慌了，属于老玩家的自负被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地打击殆尽。 他没有理会赵晋明，只是喃喃地说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系统从来都不会骗人。 李权参与最多的副本就是这种生存类副本了，在低级副本里，每存活过一天，系统都会准时准点地给玩家报告出准确的存活时间。 为什么偏偏这次会出现这种隐瞒的情况？ 因为之前从来没有出过差子，李权压根就没怀疑过系统的播报，从来没往这方面多想过。 就连身体不正常的饥饿和疲倦都被李权和赵晋明认为是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太多没休息好造成的。 更何况——“第四世界是公平的！不可能出现这种不公平的情况，这是系统对玩家的欺诈…绝对是出BUG了，不可能，肯定不可能……” 李权血丝布满整双眼睛，陷入了一种近乎崩溃的自我怀疑中。 暗处还有一个像毒蛇一样盯着他的文瑶，明里他手上只剩下一个新人了，更重要的是，目前这个诡异的副本让他根本就摸不着头脑。 第五天，居然已经第五天了。 李权清楚得很，这种存活类副本，越到最后几天，越是危险。 他根本就没有信心保护好赵晋明，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扛得住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副本。 可是……他必须要成为中级玩家，只有晋级成功，他才能解锁更多的商城权限买到梦寐以求的东西。 李权等不了了。 为什么偏偏是他。 李权胡思乱想着。 明明、明明他都蹲过好多个引导者的直播间了，虽然副本不一样，但是李权都记得十分清楚，那些引导者没有遭到同行老玩家的迫害，也没有遇到难度不对劲系统还出了BUG的副本。 为什么偏偏这些事情都被他给遇到了。 堵在李权心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他呼吸急促，原本完整的语句逐渐失控，变成愤怒的吼叫。 就差最后一根稻草他就要陷入崩溃。 赵晋明看到李权这个样子，吓得迅速后退，下意识躲到了祈无渊身边。 李权跪坐在地上，手上力气越来越大，头皮都被自己给划破了，一股铁锈味慢慢扩散开来。 赵晋明咽了咽口水，他嗓子渴得发干：“大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是真的看不懂现在的局势了，又想到当初一起在车上的五个玩家，现在死的死跑的跑，就连李权看起来也快疯了。 赵晋明心里又惊又怕，这些东西想不得，稍微一想，他也想跟着嚎叫放声大哭了。 祈无渊冷冷地看着李权在地上发完疯。 李权安静下来后整个人呆呆地坐在地上，他双眼放空目光呆滞，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度非常低，精神值持续向下跌落。 “他被煞气入侵了。” 祈无渊这时才回答了赵晋明的问题。 “煞气？” 赵晋明害怕地问道：“这是什么？” 祈无渊向着李权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刚才在山顶，棺材外你看到的黑暗就是化了形的瘴气。” “那是深山老林里常年得不到阳光照晒后没有阳气滋补自然形成的，是人类无法抵抗的大自然造就的可怕产物。” “煞气和瘴气有些相似，但却只会出现在活物身上。” 祈无渊慢慢蹲下，他伸出手指抵在李权的额头上，冰冷的触感让李权稍稍回神，双眼依旧空洞。 祈无渊看着李权已经变成鲜红色的瞳孔：“死人身上最容易出现煞气，特别是会死后一直不得安宁的人，他们源源不断的产生煞气。” 死时越是痛苦产生的煞气越多。 一个正常老死的人类几乎不会产生煞气。 意外死亡的尸体上都会散发出煞气，被虐杀后亡灵一直不能安息的尸体产生的煞气更是恐怖。 暗鬼身上的煞气十分沉重。 祈无渊扫了眼远处始终没有动静的金色棺材，他怀疑这些暗鬼都是意外惨死的村民，死后也一直被惩罚着得不到安息。 “王雪已经被煞气沾上了。” 早在过河的时候，和暗鬼对视后的人类就极其容易沾上煞气。 爬进棺材里的腐尸除了红色棺材里的尸体外，各个身上都有浓重的煞气。 很不幸，王雪在慌乱下被李权推进了一个黑色棺材。 腐尸还没来得及攻击，王雪的精神值就首先被煞气影响得跌破底线疯掉了。 她毫无反抗地死在了腐尸的攻击下。 赵晋明听到祈无渊的话手，感到一阵剧烈的毛骨悚然，忍不住后怕：“但是当时我、我也对视了，为什么只有王雪死了？” 祈无渊冷笑一声，“因为你运气好。” 赵晋明被祈无渊说得摸不到头脑。 祈无渊盯着李权的眼睛，仔细判断他还有没有救，略带自嘲地说：“村里能用男新娘去结冥婚，还不是因为女孩早就死绝了。” 赵晋明听到这话两腿一软，瞬间明白祈无渊的意思：“重男轻女！” 他感到一阵头昏眼花，直接倒在地上。心底直冒冷气。 怪不得在村子里的时候，一个年轻女孩都没见到！ 如果赵晋明不是男的，哪怕遇到喜丧棺材，也得不到腐尸那么好的态度。 就连李权也因为性别优势没怎么被煞气影响，坚持到腐尸出来还战胜了出来的腐尸。 只不过是在棺材里搏斗的时候空间太小，沾染上的煞气太多，终究还是影响到他脆弱的精神值。 祈无渊厌恶村民们这种被做成纸人后也只敢去欺负女人的胆怯行为。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祈无渊沉了沉眼眸继续说：“以前我是村子里唯一一个开凶肆铺子的，跟白事打交道多少得学点知识。” 他镇静地找补着话，不动声色地补全了自己的人设。 祈无渊原本是懒得多费口舌给这些人科普的。 但是他有一个计划。 “李权还有救。” 祈无渊拿过不远处被李权扔在地上的斧子。 【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中级道具）】 【用来追杀逃跑的羔羊，手感很不错哦。切记，斧头可以拿来砍人，但是绝对禁止拿来砍树，爱护环境么么哒。】 祈无渊被涌入脑海的信息愣了一下。 这个斧头的简介冷笑话说得不错，下次不准再说了。 他吃力地举起斧头，在李权肩膀左右侧各划了一个口子。 神奇的现象发生了，两股恶臭黏腻的暗红色血液源源不断地从左右肩膀上的伤口处流出。 祈无渊淡淡地说一句：“他不能死。” 赵晋明心里一暖，他就知道，他大哥是个好人！ 祈无渊继续说：“我们还需要他划船。” 赵晋明：“诶…诶？” 祈无渊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还要从这个地方出去，这里肯定有出去的船。 但是赵晋明作为还没出学校的标准理科做题人，为了跟着导师做实验可是连篮球都不怎么打的人，身体素质可见一斑。 祈无渊的体力比赵晋明还不如。 祈无渊知道靠他们两个划船还不如直接完蛋。 祈无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地上逐渐恢复神智的李权。 他没有忘记之前李权对自己的恶意。 “想活下去就求我。” 第21章 红白撞煞 李权逐渐清醒过来，首先感觉到的就是肩膀上两道伤口处持续传出的阵痛感。 刚才自己发疯的一幕幕慢慢涌入脑中，李权顿时吓得一激灵，浑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再怎么莽撞，也从来不会傻到主动和NPC翻脸。 李权明白过来——自己肯定是被什么东西给影响了。 他不自觉打着哆嗦，心想这个副本也太他吗邪乎了。 这时，祈无渊的一句话拉回了李权的注意力。 “想活下去就求我。” 李权猛地抬头望着站在他面前的青年。 青年看起来很虚弱，他背着月光站在李权身前，一双乌黑的眼眸深邃惑人，李权呆愣在原地，这会他的大脑反应依然迟缓。 他在祈无渊的眼里看到了恶意。 祈无渊光明正大的把陷阱铺在了他的面前。 但是李权别无选择。 他只能答应。 他看着祈无渊的眼睛，不自觉地就跟着祈无渊说的话点了点头。 李权知道自己的命是这个NPC救下的。 他明白祈无渊的意思。 在先一步得罪了NPC又触犯到副本禁忌的情况下这个NPC还愿意救他，绝对是有利可图。 李权满嘴苦涩。 他一直把副本奖励用在身体强化上，一直想着现在多加点体力，到后面就有多余的积分了再去提高自己的精神力，从来没想到会在低级副本里翻车。 现在，他却只能依靠一个NPC的脸色去活下来。 李权狠狠压抑住心里的憋屈和厌恶。 李权抬头仰望着祈无渊，巨大的莫名压迫感连带着空气都停滞了下来，李权根本就无力反驳祈无渊说的话。 “我…求你。” 李权低垂下头，闭着眼睛小声地蠕动着嘴，用几乎没有人能听到的声音祈求。 看到李权现在垂头丧气的可怜样子和刚进副本时相差太大，赵晋明不安地站在原地，倒不是替祈无渊心软觉得他做的过分，毕竟赵晋明之前躲在棺材里亲耳听到了李权对着祈无渊挥斧头的声音。 赵晋明只是摸不清楚祈无渊的心情，他实在是看不透祈无渊的想法，这让他不得不害怕起来。 祈无渊勾起嘴角，恶劣地说：“再大点声。” 他才不是什么好人。 祈无渊要是知道谁欺负了他，都会忍不住地加倍报复回去。 他就是这副烂性子，改不了也从来没准备改。 李权一咬牙，心想反正说都说出来了：“我求你！” 怒吼出来的声音大到都带起了回音。 祈无渊这才满意了，他对着李权说：“起来吧。” “止好血就跟我来。” 祈无渊伸了个懒腰后直接转身离开，把后背大胆地暴露在了李权眼前。 李权看到祈无渊的举动后愣了一下，这就完了？ 这个NPC会不会在骗他…… 像是洞察到了李权的心思，祈无渊一边头也不回地走到河边准备去寻找木船，一边冷不丁地对李权说：“人的两肩和头顶上各有一把火。” “你双肩上的火都被煞气被弄灭了。” 祈无渊拿出顺手在堂屋里摸到的两张黄纸晃了李权一眼：“我能让你灭掉的火重新燃起来，自然也知道怎么重新熄下去。” 祈无渊说这话时的语气太平淡，反而让李权深信不疑。 他赶紧站起来乖乖拿出绷带止血，不敢再有其他的胡思乱想。 祈无渊摸了摸重新回到自己衣兜里两张纸面上什么都没写的黄纸，忍住了眼底的丝丝笑意。 祈无渊向着河边的腐尸走去，头顶时不时有水珠滴下。 排队进入河水的腐尸没有一个理会祈无渊，他们专心致志地排队走进河里。 祈无渊面不改色地靠近腐尸，越来越近，直到他和排队的腐尸只剩下半米左右的距离，祈无渊就这样站在岸边左右观察了一圈。 很快，他就看到了隐藏在夜色下的一条小木船孤零零地停靠在不远处的河岸。 祈无渊懒散地朝李权和赵晋明挥了挥手：“去，把那里的小船带过来。” “我们该回村了，我老公的灵堂可没人守呢。” 祈无渊已经自暴自弃到从最开始的勉强接受新娘角色到现在摆烂直接上嘴喊老公了。 说完这话后，祈无渊似有若无地看了眼远处山洞里的金色棺材，那里没有任何动静。 啧，这就没意思了。 李权没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疯子。 骂完祈无渊后，他又不得不憋屈地叫上赵晋明一起去河边摆弄小木船。 没办法，谁叫这会他们两个人想出去就只能听祈无渊的。 赵晋明看着河边的腐尸，咬了咬牙，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的同时，也哆哆嗦嗦地跟上了李权的脚步。 抱大腿也要抱出价值。 ———— “划快点。” 祈无渊坐在船尾，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望着站在船头正在费力划船的李权。 他们这会已经出了山洞，河边的腐尸没有对他们进行任何攻击，三人顺利地划出洞口。 但是随着船越划越远，江上逐渐起了一层浓雾，玩家的视野受阻，一米开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除了一直聚集在木船下跟着他们一起行走的腐尸。 走在河床上的腐尸在不知不觉间聚拢到木船周围，一边行走一边还仰着头怨念地望着船上的三个人，虎视眈眈地模样恨不得直接涌上来把三人拖下水。 赵晋明下意识闭上眼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和河底的腐尸对视上。 祈无渊被赵晋明的举动逗乐，带着一丝笑意：“你身上都有煞气了，这会和河底这群玩意再怎么对视也没关系。” 赵晋明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听到祈无渊的话后还是没敢睁眼。 被吩咐着划快点的李权不敢怠慢，看着腐尸莫不改色地奋力滑动木浆。 直到江面上白色的雾气越来越浓郁，赵晋明坐在船中间看祈无渊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后，祈无渊站了起来。 祈无渊咬破自己的右手指尖，用血液在船板上划出四纵五横总共九根线。 “滚。” 清亮的声音从祈无渊的嗓子里轻声吐出，却在瞬间震慑出诡异的一幕—— 厚重的雾气在小船前方开辟出一条清晰的小道让李权划船的视野重新恢复，四周的腐尸暗鬼全部惨叫着快速远离木船。 此时，祈晋正被刷论坛的队友拉过来凑热闹，他刚点开所谓的BUG新人的直播间看到祈无渊的脸。 祈晋还保持着喝茶的动作，嘴里一口茶却直接全喷了出来。 队友不满地说道：“喂，祈晋看个新人主播你这么激动干嘛？” “什么新人主播，这是我哥！” 祈晋瞪大眼睛，难得表现出这么大的惊讶情绪。 他哥就是他一直挥之不去的阴影。 一想到祈无渊从小到大做的那些事，祈晋就忍不住头疼。 小时候他们自己熊被祈无渊坑得底裤都不剩的糗事不说。 光是想到这几年他哥做的什么偷偷溜进父亲书房自学禁术为了延长寿命自己差点被雷劈死、开个凶肆铺子结果直接离经叛道的做出了一个傀儡来打理店铺自己当个甩手掌柜…… 祈晋扶着额头：“第四世界筛选玩家的时候就不调查调查？胆子那么大，居然敢收我哥这种奇葩进来。” 第22章 红白撞煞 祈晋顾不得和队友闲扯，他立刻从自己的光幕中拖出打赏界面，正准备给祈无渊多刷刷积分。 忽然，祈晋想到什么，他的手指顿在原地，紧接着，祈晋瑟缩着把想要给祈无渊打赏的心思收回去。 不能打赏，他哥知道后会不高兴的。 多年的经验告诉祈晋，他哥要是因为他不高兴了，最后遭殃的还是他自己。 祈晋迅速收回了打赏的手，试图转移队友们的注意力说：“你们快看！我哥用的这招简直就要帅死了。” 此时，直播间的画面正好是祈无渊逼退木船周围所有怪相的时刻。 ——祈无渊用指尖血在甲板上画出五条横线，四条竖线，总共九条线构成了一张类似“网”状结构的简易图案。 直播间的镜头很会找角度，清晰地拍摄到了祈无渊画出四纵五横的过程，在祈无渊最后一横笔画落下的时候，下一秒镜头又立刻切到远景，让观众们清楚地看清楚了周围环境前后飞快的变换。 原本三人被束缚在江上的绝望困境，在浓郁开辟出一条清晰小道和腐尸们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中被迅速冲淡。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新人主播有点厉害啊。] [岂止是有点，简直是厉害得过分了，别说新人，就连中级玩家我都没几个有这种能力的。] [所以为什么一个新人会这么厉害啊？] [总不能真的就跟主播说的一样，他是开棺材铺的，就是那种现实里的玄门大佬？] [我投玄学大佬一票。] [玄学大佬 1] [ 10068] …… [前面的，如果新人主播真实实力特别厉害的话，那我就不奇怪为什么他会在第一个副本就抽到NPC身份卡了，啧啧，又一次侧面佐证了第四世界的公平啊。]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主播好帅把这段录屏了吗？] [我也觉得，所以前面的姐妹我能求一份录屏吗！] [主播真的好帅，完全是长在了清冷系颜控的审美点上呜呜呜。] [求录屏的人太多了，我直接传论坛吧，指路帖子链接……] 祈晋的一个队友屏蔽掉刷屏的弹幕，忍不住感慨：“卧槽，小晋你哥居然这么厉害！” 另一个队友觉得好玩，立马接着问：“小晋，你说你哥弄的这招叫什么啊？” 望着队友们的好奇目光，祈晋坐直后假装咳嗽了两下：“这个叫四纵五横。” “是从《抱朴子》和《玉匣记》里演变出来的术式，我哥在船上画出的四纵五横看起来是不是很像一张大网？四纵五横的意思和‘网’也差不多，就是用来禁锢住一些脏东西保护平安出行的东西。” 祈晋倒也没有替他哥藏着掖着。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毕竟祈家也好，普通的道观也好，这些书就一直放在那，普通人谁想学习都能直接在网上找到资料。 只是除了他哥这种变态的特殊情况外，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还真没几个能钻研明白还能真正使出威力来的。 所以祈晋才想不明白，他哥那么厉害，进入第四世界后什么事情不能摆平啊。 祈晋最开始接触到第四世界的时候也观察过身边的人一段时间，他都留意两年多了祈无渊也一直没被第四世界选中。 还以为祈无渊不符合第四世界的选人标准，所以祈晋猛地看到他哥的直播间时才会那么惊讶，完全搞不懂第四世界为什么要把他哥拉进来。 不过祈晋冷静后仔细一想，又很快明白过来。 他哥马上就要满二十五岁了。 祈晋听大人们说过，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有高人来过祈家，专门来给祈无渊算命。 祈晋觉得那个高人有毛病，非要来诅咒一句祈无渊只能活到25岁。 再加上他哥从小身体不好，怎么调理修养都没用，渐渐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觉得他真的活不过25岁。 祈晋眼神复杂地看向直播间，带着一丝苦涩地喃喃道：“原来如此…第四世界从不拒绝追求欲望的人类……” 他知道祈无渊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死在二十五岁。 祈晋想了又想，他重新抬起头来下定决心对队友们说：“如果、如果再等等郁哥还是回不来的话，我推荐我哥加入我们。” 此话一说，原本还津津有味地看着直播的队友们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祈晋，屋内原本轻松的气氛立刻停滞了下来。 “小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坐在落地窗旁的沙发上一直看着书没有理会客厅喧闹的长发男人合上了书，朝这边望过来，沉沉的嗓音从长发男人的喉咙里传出。 祈晋打了一哆嗦，还是咬牙继续说：“我知道，顾哥。” 长发男人神色不明地笑了一声，深邃的眉眼里带着看待小孩一般的纵容：“小晋，这种事以后就不要说了。” “郁哥会回来的。” 他们不需要新的伙伴。 听到这话，祈晋马上低下头来乖乖认错：“抱歉，是我太冲动了。” 坐在祈晋旁边的队友一把搂过祈晋，重新活跃气氛：“好了好了，看直播，小晋我们继续来看看你哥到底有多厉害。” …… 祈无渊不声不响地露了这么一手，就连隔着一个直播间的观众都这么惊讶，更不要说近距离围观了祈无渊神奇操作全过程的李权和赵晋明了。 两个人都没忍住，时不时就侧着眼睛偷偷打量祈无渊一下。 祈无渊抹掉指尖上的血珠，重新坐到船尾，除了更加苍白的脸色外，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就是这种一点情绪都没有外露的模样，驱散怪物犹如喝水一样简单的感觉，才让李权和赵晋明更加觉得祈无渊深不可测。 在两个人数不清多少次的回头后。 “看够了？” 祈无渊微微蹙眉，有些不耐地说：“看我干什么，划船。” 听到这话后，赵晋明赶紧转回脑袋坐正身子，李权更是听从祈无渊的吩咐使出全力拼命划船，整个人都快划出了马达的感觉。 祈无渊打了个哈欠，困倦地在心里默默计时。 五分钟后，李权看到熟悉场景，被积分升级后的良好记忆力让他发现这里就是他们第一天过河的地方，李权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长期在陆地上生活的人类，在水面上天生就有一种不安全感。 李权喜出望外地划动船桨，朝着临近村子的岸边划去。 祈无渊开始在心里倒数。 木船距离岸边越来越近，五米、三米、两米、一米…… “嘭”的一声，木船抵到了岸边。 李权赶紧下船，赵晋明也跟着迅速下了船。两个人不用多说就迅速让出位置，好方便让祈无渊下船。 祈无渊站起来，瞥了一眼木板上已经快要消失干净的是四纵五横。 倒数三。 祈无渊大步走过船中间的位置。 倒数二。 祈无渊来到船头。 最后一秒。 祈无渊稳稳地跳到岸上。 四纵五横的痕迹彻底在船上消失，大雾在眨眼间侵蚀掉江面上的所有东西，包括停靠在岸边只距离他们一步之遥的木船。 看到这一幕，赵晋明和李权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如果不是李权拼了吃奶的劲在划船，他们只差一点就要被奇怪的雾气给吞噬了！ 祈无渊轻咳一声让他觉得大惊小怪的两人回神。 “愣住做什么。” “回村子。” 该回村子向那些把他留在山顶的村民算算账了。 第23章 红白撞煞 “山神庙，死人出。”“头两天，起大雾。” “又三天，石像渡。”“五天过，断生路。” “头七到，山神出。”“山神出来要娶亲。” 文瑶被一群小孩子们大声喊出的儿歌吵醒，醒来后，随着胃部传来的拉拽式疼痛，她立刻感受到一种饿得整个人都要前胸贴后背似的饥饿感。 文瑶下意识舔了舔嘴，起了一层死皮的嘴唇让文瑶干得冒烟的嗓子更加难受。 她现在又渴又饿，整个人的状态十分糟糕。 文瑶勉强撑着墙站起来，迅速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 文瑶落到了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站在这个地方勉强能看到远处热闹的陈家大院，院主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她昏迷的时候始终没有在家，她幸运地没有被NPC发现。 文瑶刚到村子就在新娘拜堂的时候借机出来观察过，整个哀囚村在夜幕下除了在办红白喜事的陈家还亮着灯外，其他人家住的地方都没有光亮，村子里一片漆黑。 但是现在文瑶看到半掩着的院门外，暖橘色的光芒透过门缝向院子里照射进来。 不只是突然多出来的灯光。 还有把她吵醒的儿歌声。 小孩清脆的声音合在一起，不断反复说着同一首儿歌，伴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从门缝里透进来的暖橘色的光芒也越来越强烈。 文瑶甚至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唱戏声。 这绝对不正常。 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足够多的经验让文瑶立刻躲到旁边的大水缸里。 这户人家水缸里的储水已经完全干涸，提供给了文瑶一个绝佳的躲避地点。 文瑶费力把自己藏好后，她蜷缩在水缸里，仔细记下门外反复在唱的儿歌。 只有模糊的唱戏声始终被掩盖在其他声音下，让文瑶只能听到一个大概，却怎么也听不清具体的唱戏内容。 儿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 文瑶已经把声音尖锐的儿歌死死记在了脑中，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音量最大的时候，仿佛就在她的耳边说着话，文瑶差点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文瑶浑身汗毛竖立，僵在原地过了许久，感觉这一刻的时间无比漫长。 她终于等到门外的声音逐渐转小，似乎想着远处离去。 文瑶这才松了一口气，在水缸里坐下。 刚才躲在这里肾上腺素上涌的时候不觉得，这会猝然放松下来，文瑶怎么也忽略不了自己又饿又渴的难受感。 这个副本没有禁止携带食物，文瑶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自己的应急食物，她赶紧从条形码里拿出一瓶水，小口小口地补充水分。 补完水后，文瑶一边细嚼慢咽地吃着东西，一边在想。 她这是……昏迷了多久？ 文瑶不自觉想到在进入副本前，她找到那个神秘人购买瞬移咒的时候。 那个人说过，凡是写在黑色符纸上的咒语都是最高等级的符咒，威力十分惊人。 而她作为一个普通人要使用这个等级的符咒势必要付出代价。 文瑶在发现自己被NPC坑翻车后，为了保命毫不犹豫地就使用了这张保命符咒。 对于现在的情况文瑶没有太过惊讶，不过是付出的一点代价而已。 这次还只是渴了点饿了点，这种代价对文瑶来说完全微不足道。 她早晚能连本带利的把自己的这些损失都给弄回来。 文瑶打开光幕，查看自己昏过去的时候，有没有新的系统提示音出现。 玩家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错过了系统提示，这些提示会被系统体贴地转为文字留在光幕上。 但光幕上只会保留一条系统的最新提示。 文瑶看到光幕上“第五天”的字样后，皱了皱眉，她嚼着食物喃喃道：“已经第五天了？怪不得。” 她昏迷了将近三天，怪不得醒来之后又渴又累。 文瑶理所当然地把第三天和第四天的系统提示当做是被光幕刷新掉的信息。 甚至还在心里庆幸，自己这居然稀里糊涂地平安存活了好几天。 [不行，我看不下去了先走告辞，文瑶这个样子和以前比起来也太蠢了。] [她是猪吗？以前坑新人的那股聪明劲哪去了？？] [傻x一个，居然都没发现这个副本的时间不对，没意思，我也溜了，还不如去隔壁看那个装NPC的新人直播。] [我也准备去那看看，感觉还是那边装x有意思。] 文瑶不知道自己的人气值从她被祈无渊的文字游戏坑翻车后就开始锐减，直到现在，大部分观众都看不下去她还被蒙在鼓里的样子纷纷跑路了。 [一个猜想不一定对，文瑶用的那个瞬移符不是把她智商给拿走了啊？] 文瑶窝在水缸里吃着东西补充状态，她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只要还有新人活着，文瑶知道自己面对李权就一定有优势。 更不要说，她离开的时候，李权一行人被那么多暗鬼包围，说不定这会都已经全部死掉了。 文瑶抹了抹滴到头顶的水珠，继续想着之后她要怎么做…… 等等，哪来的水珠？ 文瑶一抬头，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咧着嘴角，以一种正常人绝对做不出来的夸张笑容地正对着她。 小孩半个身子都埋进了水缸里，他的脑袋特别大，几乎堵住了整个水缸的截面。 “五天过、断生路，嘿嘿，断生路！” 文瑶抬起头后，她和小孩的距离挨得特别近，她能感受到和自己贴脸的怪物那双小得只能称之为两条缝的眼睛正在死死盯着她。 滴落在文瑶头顶的水珠就是不断从小孩咧开的嘴里分泌出来的唾液。 文瑶的出路已经被他给堵死了。 文瑶忍住了下意识想脱口而出的尖叫，迅速冷静下来。 她从条形码中拿出一把匕首，缠绕着淡淡猩红色薄雾的匕首狠狠朝着上方刺去。 还没等文瑶手上的匕首触碰到和她贴脸的怪物，半个身子趴在水缸里的小孩就被一种力量给拽了起来。 “长得真胖。” 祈无渊低估了小孩的重量，他拎得有些吃力，立刻嫌弃地把小孩摔到一旁的地上。 祈无渊带着李权和赵晋明在村子找了半天，才终于在这户人家的院子里找到个活人。 虽然这个活人有点小，不过也没关系，能用就行。 “我新娘，带路。” 祈无渊对着被他摔在地上的怪物说得理直气壮。 走在祈无渊身后看到小孩正面的赵晋明冷不丁被这个大头娃娃的奇怪五官吓了一跳。 李权没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这娃儿五官长得有够随意，跟随手画出来的一样。” 猝不及防被摔在地上的怪物还没来得及发怒，转身一看，就发现摔他的居然是村里的新娘。 “嘎？” 大头娃娃懵住了，祈无渊勾了勾嘴角：“带个路，带好了给你喜糖吃。” 一听到喜糖，大头娃娃两条缝隙一样的眼睛都亮了。 “村里囤秸秆和自酿酒的地方都在哪。” 祈无渊从衣兜里拿出随手在洞房床上抓的一把蜜枣喜糖：“只要带路，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他要扬了这村。 物理意义的“扬”。 第24章 红白撞煞 大头娃娃眼巴巴地盯着祈无渊手上的喜糖。 “糖…有糖吃……新娘发的糖嘿嘿。” 断断续续地话从大头娃娃的嘴里费力地说出来，他说得十分生涩，还有止不住的口水从嘴角留下来。 就在大头娃娃勾起手努力想要碰到祈无渊手上喜糖的时候，祈无渊手掌一合：“先带路。” 大头娃娃看不到他手上的喜糖后撇了撇嘴，目光在祈无渊身上打转一圈，最后只能不甘心地飘出院门去给祈无渊指路，路过赵晋明和李权的时候还对他们两个人恶劣地龇了龇牙。 赵晋明吓得后退一步，赶紧躲到李权身后。 文瑶躲在水缸里不敢吱声，屏住呼吸等待外面的声响全部消失后才重新放松下来。 不管怎么样，刚才那个小鬼没有再找她麻烦真是太好了。 文瑶等人都走了后，才小心翼翼地从水缸里钻出来 “你用了我家水缸，不打算给点报酬吗？” 突然，她刚起身，就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文瑶面前。 “姑娘，跟我走吧。” …… 堂屋外的葬礼还在继续。 失去新娘和几个外来亲戚后，丝毫没有影响到村民们在陈家院子里的任何行为变化。 下山后，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只是原本冷清的堂屋来来往往，不断有村民跨过高高的门槛，接二连三地到陈烨的棺材前鞠躬祭拜。 每个村民说的话也都是“恭喜山神”、“祭祀成功”之类没头没尾的话。 和葬礼或者婚礼都毫无关系。 村长坐到堂屋里面，看着屋子中间的棺材时不时眯眼笑一笑。 陈嫂走过来，略带得意地说：“行了，这一次的仪式也完成了。” 村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山神大人还满意？” “新娘子和祭品都进去了。”陈嫂喝了一口茶：“没什么变数的话就是十拿九稳，你要不放心第七天的时候我们像以前那样再上山看看。” 村长这时才点头，他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已经五年没有从城里回来的亲戚回村里吃席了。” “今年终于又有新祭品过来了，真好啊。” “真好？” 冷冽的声音从大门口淡淡传过来。顿时，陈家大院里的喧闹声音全部消失，所有人停在原地，像是一群遇到BUG被卡住不知道该怎么运行的程序似的。 声音不大，却突兀地传入每一个村民的耳朵。 村长勉强稳住心神，旁边亲手撮合了祈无渊这门亲事的陈嫂却止不住的慌了。 祈无渊转身走进院门，他扫了一圈屋里的人。 诺大的院子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坐在边上打牌，其他人都挤在堂屋里烧纸烧香。特别是陈烨的棺材周围，围满了哭泣的村民。 陈道士坐在侧边，堂屋两侧的墙上空空如也，裸露出暗沉的木板墙壁。 祈无渊看过塞满人的堂屋都能想象到陈烨皱着眉、眼里溢满嫌弃的表情了。 一丝笑意从祈无渊眼底闪过。 “阿渊，你回来了。” 陈嫂尴尬地应了一声。 他们实在是没想到进了山神洞的新娘居然还能回来。 祈无渊没有理会陈嫂，他微微侧身，大头娃娃从被院门挡住后面钻出来，祈无渊把兜里的喜糖都给了他。 “去玩吧。” 大头娃娃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喜糖笑嘻嘻地离开了，全然不顾其他村民的看法。 “糖…嘿嘿，吃喜糖！” 所以这个死小孩到底被喜糖收买做了什么事情？ 阿渊又怎么被山神大人放过，出来的？ 感受到村民们满肚子的疑惑，祈无渊扯出一个淡淡地笑，一抹深邃暗芒从乌黑色的漂亮眼眸中划过。 “新郎让我给你们送点小礼物。” “我回来给你们送礼物，难道你们还不高兴吗？” 祈无渊随口就往陈烨身上甩了一口锅。 他歪了歪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愣是让村民们看出了一股无辜的感觉。 “秸秆是一种易燃物。” 祈无渊憋着坏心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好！” 站在堂屋里的村民们还没反应过来，村长就站起来几个大步就拉进了他和祈无渊的距离，想要阻止祈无渊。 身手矫健的样子和年老的外表毫不相干。 祈无渊向后退去，躲过了村长的攻击。 攻击带起的气流吹乱了祈无渊的刘海，露出些许的白皙额头。 祈无渊向后退去，淡淡地笑意挂在脸上：“礼物，请接收。” 话音刚落下，远处的村子就应声发出冲天的火光。 村长顾不得再攻击祈无渊，看到火光后他气得双眼充血，慌张地说：“救火！你们全部都快跟我过去救火！” 要不是秸秆是他们去山神庙必备的照明工具在系统制定的规则下必须一直放在村里保存，这种易燃的危险物品村长巴不得赶紧全部销毁掉！ 没想到却被祈无渊发现了这个弱点，选择直接放火烧村——纸人最怕火了。 更要命的是，哀囚村里根本就没有哪户人家会蓄水，村民们对水的厌恶只比火稍微低那么一点，偏偏他们要给村子灭火还要先去河边打水。 再不快点，火势就蔓延过来了。 祈无渊侧了侧身，他靠在门上贴心地腾出过道，甚至还礼貌地伸了伸手，示意自己在给院子里的村民让路。 “加油。” 村民们慌忙跑出去灭火的时候，路过祈无渊时都被他的这个行为气得牙痒，有的村民气得五官都歪了、艳红色的腮红，还是纷纷忍住了攻击的举动，向外跑去不浪费再时间。 顷刻间，这个地方就只剩下了祈无渊一个人。 祈无渊慢悠悠地从门口走进堂屋，他来到棺材边，看向一直没有腐化仿佛只是在睡觉的尸体。 男人躺在棺材里紧闭着双眼，一点属于尸体的异味都没有。 祈无渊微微俯身，手指触碰到男人的身子，冰冷的皮肤触感让祈无渊的身体不自觉抖了两下。 祈无渊已经逐渐熟悉这种刺骨的冰冷，再次被骤降的温度包围，他没有吭声。 更何况紧接着逐渐逼近的灼热感还稍微减弱了这种阴寒。 李权和赵晋明听从祈无渊的话准时放火后，村子里的火势蔓延速度简直快得不可思议。 ——毕竟村子里的一切东西都是用纸做的，不仅不防火还十分助燃，夜风一吹，村民们哪能救得过来。 晚上不点灯的村子。 说到底不过是一堆怕火的纸罢了。 一切都在祈无渊的掌握中。 火势包围了整个堂屋，他没有准备逃出去。 祈无渊爬进棺材，紧紧抱住陈烨，整个人蜷缩进尸体的怀里。 祈无渊忽然不觉此时自己正在和一具尸体挨得太亲密，他眼里一片淡然：“我做到了。” 似有若无的热气吐在陈烨的脖子处，祈无渊什么也没发现，他继续冷静地说： “这里不是现实。” 除了堂屋里的棺材外，这里只一个纸扎做出来的世界，和葬礼上一个个颜色鲜艳、做工漂亮的纸制品没什么区别。 他撕破了用纸扎构造的村庄。 烧掉了所有的纸人。 祈无渊说完话后，熟悉的阴冷感在他的手上划过。 慢慢写出四个字。 ——合作愉快。 祈无渊铺垫许久的目的达成。 【盯，恭喜玩家成功触发[红白撞煞·真实]副本，获得探索资格。】 【副本难度调整中。】 【副本难度降…滋……检测到副本中存在与副本难度不相匹配、表现过于突出的玩家，现将副本难度改为特殊处理——难度升级成功。】 【欢迎玩家来到？级副本[红白撞煞·真实]】 第25章 红白撞煞 系统的电子音在祈无渊脑中响起。 紧接着他就感受到一阵下坠般的失重。 堂屋里火焰跳动的噼里啪啦声逐渐远去, 一切声音、光亮都在剥落。 世界重归于黑暗。 一种听起来十分舒适，但却描述不出个具体的细小撕裂声从祈无渊耳边穿过，这是祈无渊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新奇感受，他眼睛亮了亮, 认真地感受着这种特殊经历。 相比于祈无渊的放松心态, 直播间里的观众直接炸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个副本会出现这种情况啊？] [我看得不是平平无奇的新手玩家的低级副本吗，为什么突然升级了啊？我是不是有哪步没看懂呜呜呜。] [前面的弹幕一看就是后面才来的，我来解释一下, 这个直播间之前有人查过副本数据库，发现《红白撞煞》是一个被封存了五年后又重新出现的特殊副本，因为这种情况太新奇, 所以这件事还被人发论坛了，然后就给主播引流来了很多人气。] [对, 我就是被论坛上那个帖子吸引进来的。] [嘿嘿，我是被论坛上主播的颜值录屏吸引来的。] [这个副本机制被主播找到后, 本来要降低难度的副本却因为主播操作太厉害, 难度反而增加了……] [越来越好奇主播到底是做什么的了, 好厉害啊, 居然能在副本里玩出这种花来。] [那跟主播一个副本的其他玩家岂不是老倒霉蛋了, 明明是低级玩家却遇到不知道升级成什么难度的副本。] [对诶, 这么一想其他的玩家好惨啊。] 无数的弹幕刷屏而过, 祈无渊的直播间人气值稳定上升, 赫然进入了新人区前三的位置。 【目前直播间人气值：21万 】 【恭喜主播达成[实力新人]成就！】 阮利神情严肃, 副本的发展出乎意料, 他算无遗策, 没有想到在一个新人主播间的副本分析上翻了车。 阮小小听话地没有像平时那样抓住机会调侃自己哥哥。 阮利屏蔽掉直播间里刷满的弹幕, 他看着镜头里祈无渊的脸，顿了顿，下定决心后对着阮小小说：“这个新人——” “想办法接近他，咱们要和他交好。” 如果阮利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新人主播很有可能是祈家的人。 会不会是传言里的那个…… 阮利没有妄下判断，他扶了扶眼镜，接着说：“小小，这次你做的不错。” 不管怎么样，也是第一个给祈无渊大手一挥打赏了两千积分的人，直接帮祈无渊达成了第一个主播成就，狠狠刷了一次脸。 阮利一严肃起来，阮小小就特别听话。 听到阮利的夸奖后，她才没忍住上扬起嘴角，好奇地问：“哥，你为什么要这么看重这个新人啊？” 一丝精光从阮利眼里划过，他给阮小小解释：“我怀疑像《红白撞煞》这样重新开放的奇怪副本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第四世界」很有可能引入更多机制奇怪的副本。” “小小，其实「第四世界」一直都在改变。” 阮利最后说了一句阮小小没能理解的话。 听完阮利的话后，阮小小没忍住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明明他们是一起进入「第四世界」的，怎么她哥感觉懂得东西比她好多。 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阮小小此刻的得意：“哥，我眼光不错吧，刷主播间一眼就看中了这么厉害的新人。” ———— 祈无渊没有体会到多久的奇妙感觉，他就跌落到了一片荒芜的深山中。 阳光从浓密遮天的树丛间穿插进森林里，投射下一柱又一柱的光束。 忽然出现的光亮让习惯了黑暗的祈无渊下意识眯起眼睛，他抬手挡在额前，缓了缓才逐渐适应过来。 棺材和陈烨的尸体都已经消失了。 不远处，李权和赵晋明两个人，一个人狼狈地躺在地上，另一个半挂在树枝上，先后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就在刚才，李权和赵晋明两个纵火犯在祈无渊的嘱咐下，村子里每点燃一个地方就特意跑路换个地方纵火，在最后一次放火烧村的时候才被几个慌乱救火的村民的发现， 两个人撒开了腿往村外跑路，就在他们差点被逼急了村民们给追上的时候，纸扎世界破碎了。 赵晋明和李权两眼一闭，就这样不清不楚地跌落进了另一个世界。 赵晋明扑腾着费力从树上跳下来， 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祈无渊，光束打在祈无渊的身上，在明暗对比间，在祈无渊身上带起一种说不出的特殊气质。 赵晋明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被李权抢先了一步：“怎么会这样！” 李权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是去看自己手腕上的条形码。 除了记录着祈无渊之前听到的副本难度升级这个消息以外，李权还发现自己的主线任务居然发生了改变。 【目前副本难度等级为：？】 【检测到该玩家实力与当前副本难度严重不匹配，现对其做出调整。】 【调整完成——该玩家主线任务发生改变。】 【目前主线任务为：存活两个小时（剩余存活时间：1小时49分钟）】 原本还需要再存活两天的时间陡然变成两个小时，需要玩家存活下去的时间缩短了三十多倍，侧面显示出这个副本的难度绝对非同小可。 李权双眼一黑简直想要直接晕过去。 赵晋明跟着李权的样子，也打开自己的条形码看了一眼。 他主线任务里所需存活的时间更是直接缩短到了一个小时。 只有祈无渊的主线任务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他仍然还需要在副本里存活两天。 祈无渊感受到熟悉的阴气重新回到他身边，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处于震惊中的两个玩家。 他给玩家们指了一条退路：“你们就待在这里，不要进村、不要去河边和山神庙，只要不被发现就不会有怪物攻击你们。” “存活时间一到直接离开就可以了。” 把低级玩家送入难度过高的副本里接受高级NPC的屠杀没有意义。 所以系统势必不会把任何怪物主动引向李权和赵晋明。 祈无渊熟稔地说着话，他明明是第一次进入「第四世界」，却在某些时候可以下意识地和「第四世界」里的某些思维达到惊人的同步。 莫名地就是可以感觉到什么事情系统会去做，什么事情系统肯定会阻止其发生。 祈无渊忽然的出声让李权和赵晋明呆愣在原地。 特别是李权，直到这会祈无渊主动说话暴露才骤然反应过来——“你不是NPC，你是玩家！” 身份卡！ 这个副本已经足够奇怪了，再拥有一个普通低级副本没有的NPC身份卡开局，又有什么奇怪的。 才怪。 李权只要一想到之前自己的种种行为，在祈无渊的对比下，特别是在他被祈无渊救了一命后听之任之的态度。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强烈的羞耻感。 玩家才不会有什么可以拿捏住他性命的。 李权恼羞成怒，怒气上头，他感觉自己被人平白耍了一番，通过直播间，这会脸都已经丢尽了。 而赵晋明这会已经被祈无渊不是NPC而是玩家这个消息后，就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了。 他只觉得自己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到现在了什么也没弄明白。 李权气得直瞪祈无渊就差开口大骂的时候，祈无渊伸手比在嘴前：“嘘。” “我不保证你的声音再大一些会不会引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祈无渊平淡地说着话，却让人无端听出几分诡异的气氛。 玩家在另一个玩家面前自爆身份，没有NPC存在的情况下不会受到人设崩坏度的影响。 祈无渊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己的身份，只是不想让李权和赵晋明在受到他的连累让整个副本难度上升后，还被蒙在鼓里。 他想要做什么从来都是自己做。 才不要让拉几个没能力的倒霉蛋跟着他一起当炮灰。 李权本来想要骂上两句话，但是一想到此时难度未知的副本环境，他就顿时哑火，为了小命着想不得不憋屈地闭嘴。 李权的冲动被压制住，虽然他安静了下来后，但是心里还一直憋着一团火气。 NPC也就算了，凭什么同样是玩家，这个死小白脸就能在副本开始前抽到一张NPC身份卡。 李权愤愤不平地想着，要是他抽到这种NPC身份卡，在信息差的优势下，他做的不一定比祈无渊差。 祈无渊没有理会李权，而是环顾四周判断清楚此处的位置，找到了回村的方向。 “最安全的方法已经告诉你们了，待不待在这里你们自己选择。” 祈无渊说完话后就走了。 他还有一次打卡没有完成。 还有一个合作也没有完成。 [主播居然想一个人去过副本？] [阿渊性格挺好的诶，我是他的话就直接走人了，才不会主动给其他玩家暴露身份。] [所以前面骂主播连累队友的人看到没有，人家都把怎么苟过副本的办法告诉其他人了。] [告诉又怎么样？他说的就一定是对的不会死人了？] [遇到这种队友真的倒霉死了，那些给主播说话的祝你们进副本的时候副本难度也会被队友连累升级。] 作为没有任何粉丝基础的新人主播，伴随着祈无渊直播间人气值的上升，各种各样的观众经常两三句话说不投机就吵起来。 但也慢慢苟出一小簇粉丝。 看到祈无渊朝着哀囚村的方向走去，赵晋明这会终于回过神来，他鼓起勇气喊了一声：“阿渊哥，要不我跟你一块回去！” 祈无渊继续往前走，连一个转身都没有，直白地说：“不要，你只是一个累赘。” [哈哈哈前面的别吵了，主播说话好直接，我好爱。] [同样是新人，别人是累赘，主播则是凭一己之力拉高副本难度的变.态，这个对比也太惨了吧哈哈哈！] [我现在就期待主播接下来还能弄出什么意想不到的操作。] [我也是，我都把主播成那种天才天师、玄学大佬的人设来看直播了。] 李权拉过又一次尴尬得脚趾扣地的赵晋明：“你走个屁，想跟着去找死啊？” 他带着自己宝贝的“最后一个新人”，朝森林深处走去。 “我们离那个神神叨叨的村子远一点，你给我先活下来再说。” 祈无渊独自上路。 还没走多久，他就在一棵树下看到了熟悉的男人身影。 凝实的身体有一半站在阳光下，他的脚下却看不到任何影子。 阴冷的猩红色眼眸不带任何感情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祈无渊。 “你怎么知道。” 比起之前动不动就放出杀气威胁人的样子，这会的陈烨态度虽然不冷不淡，但是至少不再随时暴露出对祈无渊的杀意。 虽然上次不欢而散，但是一人一鬼再次相见相处得居然诡异地不错。 祈无渊眨了眨眼睛：“怎么知道那个纸扎世界是假的？” 陈烨微微颔首回应。 “你猜。” 祈无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逗弄。 又在陈烨皱眉前迅速开口说：“其实很简单。” 陈烨问的问题也是祈无渊直播间里的观众没有弄明白的事情。 “堂屋的布置不对。” 祈无渊走路走快了胸口闷，他见陈烨一幅不着急的样子，直接就按着自己的速度慢慢朝村庄走去。 “堂屋墙壁上没有挂画。” “什么画？” 祈无渊组织了一下语言：“十八层地狱对应刑法的画卷。” 一共十八张画卷，每逢白事请道士来家里做法祭拜的时候就要挂满堂屋两边的墙壁，是绝对不可以跳过的一道程序。 祈无渊从陈道士来堂屋做法但是一张画都没挂出来时就开始了怀疑。 “还有很多其他的地方。” 比如他被陈烨拽着脖子，再把严丝合缝的棺材推开，在瘴气里幻听到的嘈杂声音。 祈无渊好久没和人这样说说话了，可能是打在身上的太阳太温暖，他断断续续又说了一些自己的观察。 村民们从不掩饰的古怪妆容、走形式似的哭丧吃席，山神石像那里虽然有很多暗鬼，但同样也插满了各式的纸人。 还有在山洞里明明全是玩家，却让祈无渊不去开门就会一直在古怪上升的人设崩坏值——似乎在看不到的地方有人正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是一种诡异的监视感。 更重要的是村子里没有一户人家储水。 挖掘出一切的违和感后，自然就可以环环相扣得出结论。 “到了。” 祈无渊在村子门口停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在大白天来到哀囚村。 真正的哀囚村。 进入村子后，荒芜的气息扑面而来。 杂草占据了每户人家的院子，风一吹扬起一层厚厚的灰尘，除此之外万物俱寂。 宁睡荒野坟，莫入无人村。 荒芜到无人居住的哀囚村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始终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森弥漫在村子里。 这里灰尘太多，祈无渊没忍住咳嗽了几声，在陈烨的带领下重新来到陈家大院。 白色和红色的布帘各自占据了院子一半的面积，葬礼和婚礼所用的东西强硬地装饰在一起让红事和白事得以同时进行。 比起纸扎世界里陈家大院的布置，哪怕这里已经许久无人居住，但也能让祈无渊从方方面面的布置看出来原本人们对这场红白喜事的考究。 堂屋的门大开，一堆化为灰烬的纸扎物品随着空气流动，带出一股纸张的烧焦味。 位于屋子正中间的棺材盖子紧紧合上，被看不见的东西封印住，凭借蛮力完全打不开。 陈烨站在祈无渊身后冷不丁地开口。 “之所以我的灵魂一直不能逃出这个村子，是因为我缺少一个东西，除非你帮我把那个东西拿回来，不然我永远也出不去。” 他被禁锢太久，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已经不抱希望了。 陈烨面无表情地给祈无渊说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东西。 祈无渊问：“什么东西？” “一颗珠子。” “珠子里装满了从我体内流出的煞气。” “可以。” 祈无渊答应下来：“但你得再给我一滴心头血。” ———— 今天是农历三月十一日。 忌婚嫁，忌下葬。 陈烨要的煞气珠只会在煞气最浓重的时候出现。 中午十二点整。 白茫茫的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笼罩住了整个村子。 原本荒芜的哀囚村在浓郁雾气笼罩下，逐渐响起了一些细小的声响。 祈无渊独自一人站在陈家大院前面一条窄窄的巷道上。 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挡，整个天空都变得十分阴沉，给整个环境加上了一层压抑的灰色滤镜。 风越刮越大，刺耳的狂风扫过祈无渊，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抵抗狂风。 大头娃娃手捧着喜糖出现在巷子里，他认出了祈无渊，嘴角咧出更大的开口，露出密密麻麻的尖锐牙齿，屁颠屁颠地朝祈无渊蹦过来。 结果还没接近祈无渊，雾气中伸出一只皮肤松弛瘦如竹竿的手臂直接拎起大头娃娃的后颈。 大头娃娃拼命挣扎，却没有任何挣脱的办法，枯瘦的手臂一把将大头娃娃扯回浓雾中。 紧接着一声声惨叫和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咀嚼声从雾气中传来，雾气在祈无渊身前身后都停了下来，隔离出唯一一小条没有雾气扩散的道路。 过了一会，抓住大头娃娃的枯瘦手臂的从祈无渊前方的雾气里慢慢地伸出来，一只手臂、两只手臂……一长串手臂构成的诡异身体撑在地上爬行出来。 祈无渊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怪物表演。 成串手臂构成的怪物还没有完全从浓雾里走出来就被什么东西拽住，重新拖回了浓雾中。 被做成纸人的李明狰狞着脸，僵硬地冲祈无渊前面走过来。 祈无渊打了个哈欠：“还用纸人？” 李明顿在原地，最后还是不甘心地退了回去。 祈无渊合眼靠在墙边补充许久没有休息的精神。 忽然，一缕不对劲的轻风从祈无渊脸庞拂过。 祈无渊睁开眼睛，唯一没有被雾气充斥的小巷里，他的前面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群披麻戴孝、抬着棺材的送葬队伍。 一叠又一叠的纸钱洒在路上，风一吹刮得到处都是。 祈无渊的身后，一行送亲队伍也堵了过来。 大红色的衣服在巷子里若隐若现的雾气中显得十分鲜艳，宛如猩红色的血液。 轿子正对着棺材，两方在对峙时都有一股互不相让的劲。 人生大喜之事和大悲之事碰撞在一起。 漫天飞舞的纸钱和吹奏喜乐的唢呐互相映衬。 这种正儿八经的红白撞煞。 普通人遇到这玩意要躲得脸朝着墙、紧贴在墙面，站在原地不看不听，等两方队伍都离开巷子后，再迅速离开。 但祈无渊不是普通人。 他等的就是这一幕。 祈无渊站到巷子正中间还没有转身，就被身后送亲队伍里蹦跶出来的几个“人”强势地塞进轿子。 轿子里没有新娘，只有祈无渊一个人霸占住轿子，在昏暗的天色下，本来就隔绝了外界的轿内更是漆黑。 送亲和送葬的队伍互不相让，两方毫无交谈，却都默契地选择一起通过这条小巷。 送亲的队伍穿过送葬的队伍。 写着大大“奠”字的棺材形同虚影，直愣愣地穿过祈无渊坐的轿子。 在棺材上的“奠”字和轿子上的“囍”字贴花重合的中心处隐约闪烁过一点光芒。 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煞气，又凶又狠的煞气急速扩散，天色彻底暗淡下来，乌云把天空遮盖成灰黑色的幕布，落下道道震耳欲聋的惊雷。 轿子里的空间越来越小，轿子内四面八方的墙体向中间移动，死死封锁住所有可以供祈无渊活动的空间，就连转动脖子的缝隙都没有。 不知不觉间视野翻转。 一个恍惚过去，祈无渊哪是坐在新婚的轿子里，分明是躺在送葬的棺材中。 红白撞煞本就是大凶之局。 他躺进被钉死的棺材中，密闭空间内的氧气越来越少。 手指刮过棺材的刺耳刮擦声从头顶响起，噪音不断折磨着祈无渊的耳朵。 “咚、咚、咚……” 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频率不一的脚步声越来越多。 各种声音有规律的响起，轻而易举地带起玩家心尖上的莫名颤栗，听得烦躁。 越来越多的村民聚集在一起，跟在送葬队伍后面，长长的一条队伍就这样安静地走着。 村民们没有打扮成纸扎世界里纸人特有的滑稽妆容，他们的面容看起来和腐尸更接近，只是肉块挂在身体上，没有腐化到溶解的地步，反而呈现出一种风干后的干瘪状态。 村民之后，送亲队伍抬着轿子，后退倒着走路跟在最后，用这种即避免了走回头路的忌讳，又能向着送葬队伍一起走的方式，不协调地慢慢跟随。 送葬队伍越来越长。 上山下棺，祭祀开始。 稀薄的空气憋得祈无渊脸上泛起一片薄红。 祈无渊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他的憋气时间最多只能持续一分钟。 随着氧气含量的降低，祈无渊的一举一动越发困难。 狭小的空间只能够让他连弯曲手臂做不到，只能在什么都看不见的环境里微微抬手，盲写出他需要的东西。 祈无渊在棺材上盲画出一个极其复杂符箓。 符头敕令起笔，再划出三勾，请出对应的护身主事神承接而下。 画出第一勾。 祈无渊掐好时间，分秒不差地在心里默念：“一笔天下动。” 稳得仿佛他正在经历的窒息难受根本就不存在。 第二勾。 二笔祖师剑。 第三勾。 三笔凶神恶煞去千里外。 踏出三清符头。 紧接着符腹、符脚一气呵成。 不同意义的字形叠加在一起，构成意义复杂的符号。 最后再画出符胆镇守符咒。 万鬼莫入。 随着祈无渊最后一笔虚虚落下，护身符形成。 这种不按正规画符仪式弄出来的野路子，草率画出来的符咒根本不可能发挥作用。 但祈无渊是个意外。 他成功了。 村长住着拐杖走在最前面，他每走一步，拐杖就要敲击一次地面，频繁地敲出一种烦躁声音。 只是可惜这次祭祀需要的纸扎都没有了。 村长心里有些遗憾，但还是没怎么在意。 送葬的队伍朝着村外山神庙走去，还没有走出村子，忽然间，棺材就爆出来了。 “嘭——” 炸开的木板打在好几个村民身上，暗红色的浓稠血液从村民们被撞出的伤口处缓慢留下。 祈无渊站在腾腾缭绕的雾气间，再也没有了之前神秘阴谲的难受感。 绵延不断的生气从无生一有，再生万物，符箓破开了久久盘旋的煞气，为这个地方重新带来生机。 村民们空洞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破坏了他们祭祀的活人，徘徊围堵在祈无渊四周，忌惮着上前，又绝不后退离开。 祈无渊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在棺材里闷出的薄汗让发丝有些凌乱的粘连在他的额头上，憋气别出来的双颊薄红还没有消失，让青年凌冽如深雪的寒意稍稍退却。显露出一种不常见的脆弱姿态。 漂亮珍贵的易碎品是所有暗中窥探者追求的宝藏。 角落缝隙里，一丝光芒也抵达不了的黑暗中，窥探者的猩红竖瞳死死盯向此处，一点一滴都不放过。 村民们看着祈无渊，没有立马展露出任何攻击举动，反而是不知从哪个村民开始，接二连三地开口说话。 “阿渊破坏了仪式！”“你背叛了村子。” “山神大人要生气了。” “山神大人补充不了法力了。” “阿渊要害整个村子的人，他没良心啊！” 各种声音充斥进祈无渊的耳朵，吵得他难受。 每一个字眼都带着一种精神暗示，让祈无渊莫名涌上一股内疚情绪。 听着村民们的声嘶力竭的控诉。内疚感逼迫得祈无渊止不住自我怀疑。 或许他应该死在棺材里？ 他做错了吗，居然要破坏村子最重要的祭祀。 祈无渊一脸茫然，看起来精神恍惚。 精神值急速下降。 他被上百甚至更多的村民包围住，没有一点退路。 如果不是仗着被他画在棺材上的符箓护身，情况还要更糟。 队伍最末梢原本倒着走路的送亲队伍速度太慢，被甩下了好长一段距离，现在所有村民停下来围堵祈无渊，再过一会就要追上了。 “冲撞出来的煞气没有了，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杀了阿渊重新聚集煞气，用来献祭山神大人。” “对，杀了他，虐杀！” “活人剥皮，剥完烧了他！” “把他装进鱼网里勒肉凌迟！” “脑袋砍下来蒸了献祭山神大人！”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安排起祈无渊的死法，裸.露出来的眼球逐渐变红，所有的村民眼睛变成不详的猩红色。 没有注意到祈无渊的表情越发清醒。 祈无渊的精神值下降到某个特点界限后飞速反弹，所有的恍惚消失，现在祈无渊的状态反而更加清醒。 祈无渊听着村民们讨论着他的死法，被触及到绝对不可以触碰的底线。 他生气了。 没有外泄出任何情绪，祈无渊嗤笑一声：“一群蠢货。” 原本还在激烈讨论的村民们被祈无渊的嘲笑瞬间激怒，热闹的声音瞬间安静。 村民们一个接着一个僵硬地转动关节，膨胀成黏腻恶心的巨人观，身上还滴滴答答地滴落着河水，腥臭到刺激鼻子的味道在巷道里爆开。 肿胀到看不出人型的怪物前赴后继地朝祈无渊涌去。 巨大的手臂挥舞间带起凌冽的风声，每一击的速度和力量都厉害得吓人，普通人根本就看不清他们的举动，更不可能躲过去。 但是这些怪物根本就触碰不到祈无渊，所有的攻击都会在祈无渊身前一米停下。 祈无渊捂住鼻子，坐在炸裂后还有半个的棺材上，云淡风轻地说：“加油。” 被他运用力量画在棺材上的繁琐符箓苦苦支撑，效果好得不可思议。 陈烨的阴气提纯后居然那么耐用，祈无渊自己都没预料到。 只可惜这个办法支撑不了多久。 符箓里的能量飞速燃烧着，再过几分钟就要失效了。 村民们看着祈无渊冷淡的样子更加生气，咆哮着更加用力地朝着祈无渊扑过去。 祈无渊在心里掐算着符箓的失效时间。 还有三分钟。 他身边唯一能用的东西是被炸坏后的半个棺材，还有刚才抬棺材时的木头柱子和用来固定棺材和木头柱子的绳子。 够了。 祈无渊蹲下去三两下就把捆好的绳子完整拆了出来。 棺材上四个角上捆绑好的绳子还有两个好好地绑着，另外两根绳子已经随着棺材被破坏散在地上。 祈无渊把其中两捆又粗又结实的麻绳各自套了一个圈，然后再打出一个牢固的死结，做成了两个套绳。 另外两捆绳子被祈无渊紧紧绑定在从棺材上散落下来的一小块木板和他的脚上。 这块木板正好还是带着祈无渊画出来的符箓的那块木板。 距离符箓失效只剩下一分钟。 祈无渊带着和他绑好的小块木板，站到棺材上，更加开阔的视野让他顺利找到目标。 他彻底固定好脚上的绳子，做了一个十分简陋的类似滑雪板的东西出来。 祈无渊左右手各拿着两捆绳子，他先是右手用力晃动绳子，绷紧的绳子在空中抡出一个大圈。 套圈开始。 距离符箓失效的时间，还有四十秒。 祈无渊快准狠地扔出绳子，绳圈精准地套进十几米外一个动作笨拙的村民身上。 套进木板后，祈无渊手上用力一拉，绳圈缩紧牢牢绑定在了村民的胸口处。 祈无渊手上再一扯，伴随着被套牢的村民下意识的拉动，一拉一扯之间，他直接被村民巨大的力量带飞了起来。 祈无渊从密密麻麻想要杀掉他的怪物们头上越过，挤在一起的村民立刻抬手想要把他打下来，却在符箓的效果下，刚抬起胳膊就被巨大的生气腐蚀，整只手都被扭飞出去 只要符箓还有效，哪怕祈无渊从他们头顶嚣张地飞过，他们还是攻击不到祈无渊。 在空中留给祈无渊的反应时间很短。 飞过一半距离的时候，祈无渊的左手灵活翻动，另一个绳子也准确无误地套中被他看上的怪物。 套稳第二个村民后，祈无渊松开右手的绳子，左手一扯，继续复刻之前的办法，跃过村民们的头顶，狠狠落在地上。 落地落得太狠，祈无渊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狠狠振动了一下。 但是还好，两次套绳后，祈无渊已经远离了最开始被包围的位置，瞬间来到了三四十米开外的地方。 村民们刚才都气红眼了，全部不管不顾向祈无渊挤过去，三四十米外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人。 祈无渊成功脱离极度危险的怪物包围圈。 整个过程花费时间不到三十秒。 符箓还有十几秒失效。 整个过程让直播间的观众看得一愣一愣的，甚至还有好几条弹幕在吵架没有反应过来。 祈无渊在极短时间内行云流水做出的一番操作，不仅整个逃离过程惊心动魄，毫不拖泥带水的姿势更是赏心悦目。 在系统镜头功力高深的抓拍下，无论是视觉效果还是操作本身的硬核程度都堪称一绝。 等到在直播间吵架的几个人反应过来后，直播间瞬间刷满了同一句话。 ——[卧槽！！] 弹幕里的撕x全部停下，迅速混入其他正在感慨的弹幕中。 [主播会上天！] [好帅啊好帅啊这个操作帅了我一脸。] [居然就这样溜出来了…溜出来了……] [主播虽然看起来身体素质不好，但是、但是这招正常人都做不到吧？] [有一说一，我被主播这个操作吸粉了。] [阿渊宝贝——我的阿渊宝贝————] [慕强颜粉狂喜！] 祈无渊低垂着眼眸，他站在地上稳了稳剧烈运动后身体产生的不适感，光是脱离包围圈还不够。 变成巨人观状态后的村民速度很快。 没有过多歇息，祈无渊迅速解开脚上的绳子，丢掉符咒失效后和普通木板没什么两样的棺材板。 他朝着送亲队伍的方向跑去，在他的身后已经有村民追了上来。 血腥味在空中逐渐弥漫。 祈无渊和追击他的村民们距离逐渐缩短。 祈无渊知道他跑不过村民。 他没有准备一直跑下去。 就在第一个村民快要追上祈无渊伸手攻击时，他终于看到了正在倒着走过来的送亲队伍。 祈无渊一个侧身勉强躲过村民的攻击。 他的外套却被扯破成了两半。 最后一段路，祈无渊凭着超高水平的位移躲避着即将追上他的村民，不管不顾地朝着送亲队伍跑去。 祈无渊身上不可避免被村民们攻击到的伤口越来越多。 终于在其中一个村民要彻底追上他把他抓住的时候，祈无渊从伸手扒到了送亲的轿子上。 原本就要抓住他的村民立刻缩回手。 祈无渊加快速递，费力来到轿子正面，爬了进去。 其间送亲队伍里抬轿子的轿夫也好，其他各种穿着喜庆的NPC也好，全部都无视了祈无渊和村民之间的互动。 祈无渊爬上轿子后，大口喘着气平复自己这具运动得太激烈的身体。 他慢慢缓了过来，体内宛如跗骨之蛆虚弱和酸痛感接踵而来。 尽管身体这会表现得很糟糕，但是祈无渊现在的心情十分不错，他低低地说：“破坏一个。” 还差一个。 封建糟粕要不得。 祈无渊想做一回医生，把这个地方的糟粕玩意彻底根治。 红白撞煞，白事破坏了，还要破坏一个红事。 祈无渊脱下被撕破得根本不能穿的外衣，轿子里已经出现了一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放在椅子上的大红色袍子。 看着这件出现在他意料之中的崭新袍子，祈无渊直接拿起来穿上。 送亲队伍里轻轻奏乐的声音瞬间放大，高昂的唢呐声响彻巷道。 倒着走路的送亲队伍卡了一瞬后，重新恢复正常不再倒退，重新朝着村里走去。 村民们眼里充斥着不甘，但还是在葬礼被破坏后不得不重新排成一队跟在送亲队伍后面走回村里。 村长和几个送葬的村民只能狼狈地抬着被毁掉的棺材走在送亲队伍的最后面，一想到祈无渊就气得牙痒。 而送亲大队的目标是——陈家大院。 以陈烨为首的另一群人正站在陈家大门口，等待送亲队伍。 大红色的灯笼挂在门梁上，暗沉的橘色灯光下，没有任何影子。 第26章 红白撞煞 轿子停在院门口。 昏暗的灯光映衬下, 村民们的张牙舞爪的影子照射到地面上。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祈无渊掀开轿帘被鞭炮扬起的灰尘呛住咳嗽了两声。 陈烨面无表情地朝前一步，主动抬起冰冷的手掌牵过祈无渊，带着他小心翼翼地朝院子里走去。 滴答着黏腻河水的村民们挥舞着肿胀的手臂做出夹道欢迎的动作, 各个都红着眼睛恨不得用眼神瞪死祈无渊。 祈无渊被陈烨带进堂屋, 所有的村民被隔绝在院子里, 堂屋大门敞开，他们全都挤在高高的门槛外。 屋内一半的白色帷幕虚虚落下，正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两个牌位。 结婚程序进行得很顺利, 正当直播间的观众们好奇祈无渊要在哪个地方捣乱时，他和陈烨已经拜完了堂。 气氛一下缓和过来，处处都变得喜气洋洋。 拜完堂后, 陈烨挨在祈无渊身边，打扮得神神叨叨的陈嫂从院子里挤进堂屋。 此时的陈嫂看起来十分苍老, 没有了纸人脸上夸张的妆容，密密麻麻的褶子掉在她的脸上, 蜡黄色的脸上不满了老年斑。 她身高缩得连一米五都没有, 拄着一根做工粗糙的拐杖弯着背“咚、咚、咚”地向堂屋里走进来。 祈无渊看向陈嫂, 他有些惊讶——陈嫂还活着。 尽管陈嫂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 但是她确实还吊着一口气活着。 作为整个村子里唯一的活人, 一直生活在这里。 陈嫂看着眼前的这对新人, 年迈地声音含糊地响起：“听说之前做的纸扎怎么没了？” “村子里的规矩都要好好的遵守, 坏了习俗就图不到吉利。” 陈嫂断断续续严厉地说着话, 一股没有除尘的年久陈木味从她的身上传开, 宛如一潭死水。 虽然她还活着, 但是个明眼人都能感受到陈嫂身上没有半分生气, 和死人唯一的区别就是还吊着一口气还能呼吸。 “还好被我发现, 又赶紧帮着阿烨准备好了新的纸扎。” 话音刚落下陈嫂就敲了敲拐杖。 堂屋里点燃的蜡烛被一阵狂风吹灭，昏暗的天色下，堂屋里的气氛越发沉闷逼仄。 一座纸扎做成的精致建筑被两个村民抬进堂屋。 肿胀的身体没有妨碍住村民灵巧的动作，纸扎被稳稳地放在了堂屋左边，祈无渊一抬眼就能看清楚纸扎栩栩如生的做工。 看到纸扎重新归位后陈嫂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了纸扎你们结婚就是在冒犯山神大人。” 陈嫂动了动手上的拐杖，说教道：“现在好了，你们继续吧。” 她转身费力地跨过门槛，走出堂屋。 祈无渊一边听着陈嫂的话，一边用余光偷偷打量着不远处的新纸扎。 被放在屋内的纸扎完全复刻了整个哀囚村的建筑面貌，精细度高得简直不可思议。 纸扎做出来的陈家大院，栩栩如生地做出了红白喜事的样子。 院子里全是来吃席的村民纸人、站在堂屋里新郎新娘的纸人，就连棺材都做了出来。 仔细一看，穿着李明衣服的小纸人也跟着村民们站在院子里，脸上还化着紫红色的腮红。 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里，纸扎的一个老人正在晾着什么东西——一个看起来和文瑶很像的纸人勾在衣架上，正要被晾到高高的栏杆上。 文瑶小纸人的脖子上用红色的笔画了一圈，红线从脖子穿过胸膛，一路画到了纸人的脚上。 穿过堂屋的强风一吹，直接把纸扎上酷似文瑶的小纸人沿着红线吹散成了好几块。 “外婆，那个是什么啊，做得好漂亮。” 一道脆生生地童声在门外响起，人堆里被外婆抱在怀里的小女孩抬起露出白骨的手指，指着屋内的纸扎说。 小女孩刚说完话，就被自己的外婆狠狠把手打下：“别乱指，带不走你！” 力气之大，小女孩的手指都被打掉了一根。 这已经是小女孩最后一根还挂在手上的手指了。 “成亲完毕，送入洞房——” 祈无渊还是没有动作。 他和陈烨一起朝里屋走去。 正是之前第一天祈无渊过夜的那个屋子。 屋外的景色发生光怪陆离般的变化。 天色以一种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黑下来。 祈无渊逐渐感受到一种饥饿感，逐渐变得又饿又渴。 之前察觉到时间不对时，祈无渊补充的食物和水都是李权上供的。 这会只有他一个人，祈无渊舔了舔干燥的嘴皮，暂时把胃部传来的饥饿感忍了下去。 最后两天而已。 他又不是没有过两天不吃不喝的经历。 小时候都能坚持下来，现在这种经历对他来说影响并不大。 祈无渊跟着陈烨到到里屋后，脱离了其他所有的NPC，却也在眨眼间发现整个环境从陈家的卧室变成了山神洞内。 【恭喜你已成功活过第五天！】 【……更新当前首要目标：成功活过第六天。】 【第六天提示词：？？】 【提示词取消，请玩家自行探索。】 脑中的提示词同步响起。 第二次了。 从轿子里转换到棺材中。 从村子里来到山神庙里。 没有任何征兆的空间转换，只会让祈无渊的认知陷入短暂的错乱。 数十米高的山神石像矗立在洞内，难缠的暗鬼蛰伏在月光照不到的暗处，诺大的空间里，四周插满了各式各样死法的纸人。 所有纸人脸上惟妙惟肖的眼睛都紧紧闭合着。 仔细一看，这些纸人中的绝大部分都能和村子里的人对上号。 还有其他一些和祈无渊见过的村民对不上号的女性纸人，祈无渊沉沉望过去，褪色成暗红的各式喜服挂在数十个女性纸人身上，只有她们的死法全都一模一样。 脖子上有一道青黑色的手印，她们面色狰狞，浑身关节不自然地扭曲着。 一丝冷意从祈无渊眼底划过。 他松开陈烨的手：“你杀了多少个新娘。” 陈烨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这和你没有关系。” “继续合作。” 山神庙里，强大的压迫感随意地从陈烨身上涌出，在绝对的主场实力面前，压得祈无渊根本无法反抗。 他对哀囚村的村民没一个有好感。 被强制束缚在这个地方，已经让陈烨经历了最黑暗的绝望。 村子里没有无辜者。 祈无渊笑了笑，他举着手：“就是随口问问。” “我们的合作当然要继续。” 祈无渊的奉承脱口而出：“我知道，如果没有你的保驾护航，不说那些村民，你早就能把我杀死了。” 他不会小瞧一个副本BOSS的能力。 祈无渊的夸奖让陈烨不适应地皱了皱眉，但还是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陈烨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过多纠结，他开始说正事：“煞气珠就在石像前的供桌上。” “拿到那个东西，我可以带你离开村子。” 祈无渊弯了弯眼眸：“好。” 他朝着石像前的供桌走去。 祈无渊状若无人地从插满纸人的地上穿梭，来到供桌旁拿起桌子上十分显眼的唯一一颗珠子。 他的手指刚碰到闪着红色偏光，看起来十分漂亮的珠子，脑中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煞气珠（高级道具）】 【虽然可以存储煞气，但是其价值似乎更来源于这颗珠子具有“唯一性”，是■■世界里独一无二的存在，也被一个山神视若珍宝。】 【此道具玩家可带离副本。】 这个简介听起来好像没什么用。 一个仅仅因为稀有就提高了身价的装饰品。 祈无渊敛了敛眸子，他拿起煞气珠转身朝陈烨走去。 他顺利回到陈烨面前，自觉把手上的煞气珠递给了男人。 从结亲到取得煞气珠整个过程顺利地不可思议。 祈无渊进入送亲轿子后，再也没有受到任何怪物的攻击，安全得堪比低级副本的前期。 没有纸人的追杀，更没有蛰伏在暗处的暗鬼的攻击。 就连从陈家来到山神庙都是副本不知道玩了一个什么花样给瞬移过来的，赶路的时间都省了。 [就这？？] [无语，这个副本整得虎头蛇尾的。] [所以还是抱紧BOSS的大腿好啊。] [主播已经稳了吧，和BOSS合作成功后，活过主线时间不是妥妥的。] [可是……万一BOSS不讲信用呢？] [为什么你们觉得一个副本BOSS不会毁约啊，只是口头协议而已。] [都别那么早下定论，我觉得弹幕想到的事情主播应该都会想到。] [对，我相信阿渊宝贝还有骚操作！] 拿到煞气珠后，陈烨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祈无渊，他嘴角上扬，带着恶意地戳破祈无渊捏造的身世。 “我记得村里从来没有专门做白事生意的人家。” 【目前人设崩坏度：37%】 骤然上涨了好几个百分点，距离祈无渊人设崩坏的死线50%只差最后的13%。 祈无渊弯了弯眼，丝毫没有人设被戳破的慌张， “你觉得我给你的煞气珠会是真的吗？” 祈无渊看着陈烨，半分气势也没有输。 被凌乱碎发微微遮住的双眼宛如漆黑深邃，带着一种陈烨形容不出来但足够惊艳的生动情绪。 面对来自男人绝对实力的压迫感，祈无渊感受到自己浑身血液都在微微翻滚。 他理了理额头前的碎发，笑着眨了两下眼睛，挑衅道：“我是个聪明人。” 陈烨捏碎了手上的冒牌珠子：“不，你是个聪明的疯子。” “刚好我喜欢让聪明的疯子留下来陪我。” 空中的互相拉扯的杀意彻底弥漫开。 祈无渊撇了撇嘴：“别那么自信，说不定是我顺手帮你们除一除封建糟粕？” “毕竟邪不压正嘛。” 第27章 红白撞煞 祈无渊在煞气珠上做了手脚。 陈烨的阴气果然十分好用, 简单的捏造一下就成功伪装成了煞气珠。 他玩味地看着陈烨捏碎手上假的珠子。 无孔不入的杀意死死地将祈无渊压抑住。 “别装了，山神大人。” 带着讽刺意味地话语从嘴里吐露出来，祈无渊拿出真正的煞气珠在陈烨眼前一晃而过。 近乎没有礼貌的挑衅做法瞬间激起BOSS的怒气。 空气陷入某种停顿，紧接着像是收到了某种指令一般, 匍匐在山洞内的暗鬼僵硬地移动着脑袋, 将目光对准祈无渊。 看似静止的纸人也在不经意间发生了动作变化。 和祈无渊对峙的男人沉沉地笑了几声, 带动起胸膛的颤动，清晰的人型不受控制地扭曲消散成一团厚重浓郁的黑雾。 黑色雾气瞬间膨胀占据了近半个山洞空间，数十只诡谲的粗壮藤蔓在雾气里张牙舞爪的挥舞着, 还时不时窜出黑雾游走一番。 部分被黑雾侵蚀的暗鬼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滋养在暗鬼体内的力量重新融入黑雾，充实着山神的能力。 祈无渊孤身一人站在山洞里, 数十米高的山顶处有一个小小的开口，一束月光从开口洒入洞内, 光束刚好撒在祈无渊身上。 纤细的身影在清澈月光的点缀下，散发出一种神秘气质, 黑色的发丝披上若隐若现的丝丝银白。 让人不自觉屏住呼吸的冷冽气质荡漾在山洞中, 和不远处的神明对峙。 祈无渊看向彻底脱下伪装的山神, 巨大的体型差很容易让人望而生畏。 但是祈无渊眼里一片清明毫无惧意。 他在暗处做好手脚后, 果断拿出煞气珠, 狠狠抛向插满了新娘模样的纸人处。 从黑雾中伸出的粗壮藤蔓迅速跟上, 还没来得及抢走煞气珠, 珠子就已经摔碎在了地上。 数不清的浓郁煞气从珠子里冲撞出来。 顿时, 漫天的哀嚎声在山洞里久久回荡, 一直散不出去的回音让山洞出现轻微晃动, 时不时有一个碎石块从头顶落下来。 插在地上的纸新娘们动作越来越灵活, 在煞气的洗礼下逐渐动了起来。 此时, 祈无渊的人设崩坏度：38%。 还有最后一滴从陈烨那里骗来的阴气没有使用。 被禁锢在纸新娘体内的灵魂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瞬间就被满满的负面情绪充斥进大脑，怨恨地朝着张牙舞爪占据了一大片空间的恐怖黑雾看去。 神明的力量对她们来说是绝对碾压。 她们清楚，但并不害怕。 一代又一代的年轻女孩，或者被村民们撒谎说着“委以重任”，或者是出去上学被父母亲欺骗回村子。 村子里每两年一届瞒着未婚少女们进行的撞煞习俗。 被厌恶人类的山神尽数杀掉，随意地扔在地上。 祈无渊从来没在村里见到过年轻女孩。 她们都在这里。 她们怀着无端死去又始终被禁锢在潮湿阴冷的山洞里的怨怼，向杀死自己的山神涌去。 祈无渊趁乱跑到山神石像下方。 其间无数个暗鬼和数不清的藤蔓向他袭来。 祈无渊以一种反常的和之前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的状态飞速奔到石像下，没有让任何的怪物摸到他的衣角。 祈无渊赶到祭台前，此时他的一双眼睛比往常更加漆黑，所有的光芒都被眼眸路的黑暗吸入，毫无逃逸可能。 比黑暗更加无法穿透的无名深渊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袒露出来。 夺目又难忘。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黑暗，被系统镜头熟稔地捕抓到了之后，深深地震撼住了直播间里的每一个人。 原本一直在刷屏讨论主播操作的观众，在这瞬间全部都停了下来。 哪怕是在副本中见多识广、身经百战的玩家，在看到祈无渊这双眼睛的时候，都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这种神秘诡谲到完全无法让人形容得出来、浑身不自觉颤抖的感受，让许多观众呆呆地张着嘴巴，无数语言哽在喉咙，说不出话。 几秒后，祈无渊直播间的关注人数暴涨。 祈无渊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石像。 又要少活好几天。 他压下心里的烦闷，伸手朝着巨大的石像一推。 巨大的石像轰然向后倒去。 山神石像内部全是空心。 轰鸣声中，山洞里脆弱的石层苦苦支撑着没有坍塌。 山神化作的黑雾已经睁开所有反抗的纸新娘，长满锋利尖刺的藤蔓前赴后继地全力朝祈无渊攻击过来。 祈无渊毫不犹豫地跳进石像倒下后的废墟中，还没有散去的灰尘中，一座金色的棺材十分显眼的横在原本山神石像的正中间。 金棺横着的地方有一大块看得到缝隙的可升降石块，直通下方的空间——堆放着无数棺材的地方。 “陈烨，别睡了。” 祈无渊躲过藤蔓的攻击，黑雾正在逐渐聚拢，把他团团围住。 越来越多的藤蔓攻击过来，祈无渊皱了皱眉——连个顺手的武器都没有，对峙起来太麻烦了。 黑雾中传来有些失真的暴躁声音：“他就是我。” “你难道真的以为你能唤醒他？” 更何况煞气珠被祈无渊亲手毁掉后，虽然效果没能达到山神的预料，但是流露在外的杀气也勉强让他恢复了一些实力。 “……留下来吧。” 山神的声音里带着兴奋。 “我会让你成为保养得最好的一具尸体。” 祈无渊的躲避越来越吃力。 面对越来越艰险的处境，他反常地轻笑一声，冰雪消融一般地撩起山神心底的一丝瘙痒。 “不了，抱歉，我还有个活到一百岁的愿望。” 祈无渊反驳说：“其实我觉得你们的区别还挺明显的。” 陈烨没事只会放放杀气，放着放着他就习惯了不说，还特别好哄。 山神易怒又暴躁，祈无渊受的伤都来自祂的攻击。 实在是再好分辩不过。 况且祈无渊早就发现，陈烨完全不了解各种习俗，无论是什么。 祈无渊一边说着话，一边故意引导着锋利的藤蔓攻向棺材。 藤蔓劈开了棺材的木板，这已经是祈无渊在这个副本里毁掉的第三个棺材了。 躲过山神的攻击后，祈无渊还要嘴欠一句：“喂，我说你攻击一个病人算什么？” 被触及到了奇怪的开关，和之前懒散少言的状态相比，现在的祈无渊话多起来。 [讲个笑话，《病人》] [阿渊是说他这种看起来很弱实际上在BOSS面前飞檐走壁只受到一点轻伤的人是病人吗？] [总感觉主播在打架的时候话就多了起来。] [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吗哈哈哈，越危险话越多。] “你应该和他打。” 祈无渊一脚粗暴地踹开棺材，让躺在棺材里的尸体暴露出来。 穿着中山装带着金边眼镜的男人慢慢睁开眼睛。 比之前祈无渊在金棺里看到的穿着更加克制和带着书卷气。 祈无渊不能再自己动手了。 这次过于放纵的后果就是他估计要少活十来天。 “之前我就好奇了，你为什么会有两具尸体。” 祈无渊恹恹地坐在棺材上开始闲聊。 陈烨刚刚清醒过来就吸引住了山神的所有攻击，来不及理会祈无渊就开始陷入危险的打斗中。 山神是陈烨，陈烨也是山神。 和山神融合后的陈烨力量同样不容小嘘。 他只是一直被镇压控制在山神石像下。 祈无渊撑着手看热闹似的盯着他们有来有回的打架。 “后来线索那么多，很难不让人想明白。” 他不动声色地拨动着情绪暴躁的BOSS。 陈烨被村民们虐杀后，白事的煞气形成。 村子里很容易就找到了第一任新娘，阴亲一结，煞气相撞。 山神或许曾经真的是保护哀囚村的神明。 但是这类神明终究和传说里住在天上那种厉害的大神不一样。 山神的本质无非就是修炼久了的动植物或者从这座山本身的意识中诞生的生物。 山神有义务守护从山脚到山顶所有依靠他而存活的生物。 “但是这个守护是有期限的。” 祈无渊平复着自己的疲惫，看两个BOSS打架看得津津有味。 山神也会有力量流失，无力再庇护其他生命的时候。 这个时间有可能是几百年或者几千年。 当旧山神的力量无力庇护其他生命时，最多三年就会有新的山神产生。 哀囚村少了山神的三年庇护，闹出饥荒后迫不及待地打乱了新旧山神的交接。 彼时，陈嫂胡乱的卜算只算出了前半段真相。 祈无渊想到山洞里的危险瘴气，皱着眉说：“我真的不能理解，这些人到底是不是蠢。” “没把东西学到家，就别出来瞎算。” 正儿八经的卜算村子里没一个会，邪门邪路的撞煞仪式反而清清楚楚。 陈烨是在大城市里读过书见过世面的人，整个人和村子里的其他村民从气质上来说就格格不入。 彼时，外面战火连天，他跟着同学一起创办报社被通缉，回村子躲了三年，即是想要破除村里的陋习，又想着能不能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 村民们逐渐不耐烦了这个原本受尊敬的读书人。 特别是他要他们把女娃当男孩看之后，不耐烦的声音越来越多。 陈烨如果对村子里的女孩不好，就不会在他刚死后，就会有女孩愿意和他结阴亲。 祈无渊经历的那些幻境里围在陈烨棺材前哭得惨烈的孩子和冷漠的村民，还有陈烨身上的穿着……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悲剧故事。 随着真相的说出，陈烨身上的伪装逐渐消失。 剥皮后裸.露出来的肌肉组织、两只被烧得焦黑的手臂、两只空洞的眼眶…… 这些伤痕比每一个祈无渊看到的腐尸都要惨烈。 红白喜事后装出来的荒唐煞气，这种邪性东西怎么能作为山神的法力来补充。 祈无渊每说出一个字，陈烨身上的怨气就越来越厚重，刻苦的疼痛和黑暗回忆纷至沓来，让他实力暴增。 他死后，自己的灵魂差点就要随着煞气一起，被献祭给山神一起吞噬了。 还好当时的山神刚刚被煞气污染，陈烨又是个倔脾气。 在新旧山神交替的时候，被村民们强行留下来的旧山神和咬着牙被迫和山神融为一体的陈烨融合成了一个新怪物。 不是山神，只是一个怪物。 村子里的人很快就被他们创造出来的怪物尽数杀掉。 村民们死后却又聚集在一起形成了新的怨气，他们恐惧着新山神的怒火，误以为是自己的献祭不够。 化为鬼村的哀囚村里，所有死在家里的尸体第二天又全部动了起来。 他们认定着要继续举行自己的意识。 山神被污染后默许了这种仪式的存在，用煞气充实着自己的力量，变成了不折不扣的邪神。 祂会准时在迎娶新娘那天杀掉新娘，产生足够的大喜之煞。 极力阻止这种仪式的陈烨被镇压在了金棺中，用陈烨身上的煞气滋养着山神的腐尸爪牙。 只是山神并不能很好的吸收煞气，不得不先把收集到的煞气装进一个容器——煞气珠里进行保存，之后再慢慢吸收。 祈无渊舔了舔干燥的嘴皮，一下子说了太多话，让他的嗓子感到十分干渴。 山神的举动一顿，暂时停下了和陈烨的打斗。 他怒极反笑：“怪我？” “本来我的寿命将至，即将重新归于尘土重新换个地方修炼，却在关键时候被那群傻x村民强行融入煞气，又困在这个地方几百年！” “被困了那么久，是我想杀那些新娘？” 山神等了太久，能帮到他的只能是每次红白撞煞时被选为新娘的活人。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他都是满怀期待地对着新娘全盘托出，渴望得到解脱。 但最开始的几个新娘和村民们是一伙的。 早就被彻底洗脑，甚至为了得到更多的煞气，主动要山神虐杀她们。 疯了，都疯了。 第四个、第五个……第数不清多少个，新娘不是害怕得逃跑，就是和村民一个阵营只想求得山神庇护。 就算是后面来了好几个说要和他合作帮助他的新娘，不是反水就是失败。 山神厌倦了，祂开始不再抱有希望。 所有的人类都一样。 “杀掉她们才是最好的办法。” “既然人类赶着上来给我输送煞气，我为什么又要拒绝？” 伴随着山神说的话，整个山洞越来越摇晃，脆弱的岩石结构在经历大开大合的打斗后，随时处在崩溃边缘。 “我能成功。” 祈无渊坐在棺材上，看着不断掉落的碎石块肯定地说。 “新娘从来都不是你破局的最后希望，陈烨才是。” 听到这话山神明显不相信。 祈无渊人设崩坏度：40%。 又上升了。 “你没发现吗，整个环境的变化都是跟着陈烨的选择出现的。” 无论是试图把所有意识放在纸扎世界逃避现实里封建糟粕迫害，还是现实里从村子到山洞的场景转换。 祈无渊转过头，毫无异样地对着全身都是恐怖伤痕的陈烨说：“一切都结束了。” 当祈无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说的话里似乎触发到了什么关键词，原本还张牙舞爪的山神彻底压制不了陈烨，被狠戾地攻击和阴冷的力量弄得节节败退，不得已缩在一个小角落里蹲着。 直到被陈烨压制在了角落，山神还不愿意相信，他不断地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打败山神后，陈烨沉默地站在地上，浑身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孤寂。 撞煞珠毁了，山神石像也毁了。 祈无渊实在是没那么厉害，还能再去做其他的事情。 一直被被禁锢在棺材里的陈烨沉默了一会：“我没有想到会那么简单。” 无论是打破纸扎世界，还是破坏村子里的红白撞煞。 更不要说在山神的眼皮下破坏煞气珠、摧毁山神石像。 陈烨被禁锢了太久，已经体验够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根本就没有对这次合作抱希望，只觉得让他看不顺眼的青年迟早会失败，就像前面91次一样。 随着陈烨的话音，副本环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建有山神庙的山洞坍塌、村里燃起大火，失去禁锢后的陈烨动动手指就能轻易地摧毁掉副本里的任何东西。 被污染的旧山神、坚持举行红白撞煞的村民们通通伴随着毁灭的山洞和村子一起消失了。 所有跟着哀囚村一起蹉跎折磨了上百年的怪物终于全部在今天画上了句号。 祈无渊被陈烨带到了不远处可以同时看到哀囚村和山神庙情况的一片高地。 此时的陈烨还是刚刚惨死时的可怕样貌没有用力量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 祈无渊不带任何惧意，就像是在看一个正常人一样地侧过头对陈烨说：“新的山神？” 陈烨点了点头承认：“新的山神。” 哪怕村里不弄什么残酷的封建仪式，他本来就是被选定的新山神。 陈烨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和他融合的旧山神。 一人一鬼就这样默默看着哀囚村在一片大火中被烧得一干二净。 村子里的熊熊燃烧的大火终于熄灭。 系统的电子音准时在祈无渊脑中响起。 【注意，察觉到副本内重要场景已被破坏，玩家主线任务已改变。】 【主线任务（改）：逃离哀囚村（已完成）】 【玩家将于一分钟后脱离副本。】 祈无渊听到脑中的电子音，轻轻地笑了笑。 他对着陈烨说了声：“再见。” 陈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回了正常模样，除了皮肤过于苍白外，看起来和一个人类没有什么区别。 他看了祈无渊一眼。 “等等，我送你个东西。” 祈无渊看向陈烨，他总觉得现在的陈烨和之前比起来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陈烨拿起祈无渊的左手，他微微俯身，带着祈无渊的左手手腕贴到自己额头上。 【恭喜玩家，成功触发第三个打卡点!】 【滴——打卡完成，恭喜玩家第一个打卡成功！】 祈无渊手腕上的条形码变成鲜艳的猩红色。 陈烨看着祈无渊，心里涌上一种恶劣的逗弄兴趣，他勾起薄唇：“你不是村里人。” 【人设崩坏度：48%】 他的怀疑让祈无渊的人设崩坏度骤然上升到一个濒临失败的危险值。 祈无渊听到这话后没什么情绪起伏，他轻轻地说：“你猜？” 陈烨把头凑到祈无渊耳边：“我猜我们还有见面的时候。” “下次见，第125125号玩家。” 陈烨话音落下的瞬间，不等祈无渊反应，他就被传出副本，回到了最开始待着的黑色空间。 【恭喜玩家完美通关副本[红白撞煞·真实]！】 【恭喜玩家成功探索副本全部真相！】 【奖励结算中——】 第28章 间奏 祈无渊重新回到黑暗空间, 一道光幕从他左手手腕上的条形码处投射出来。 光幕上，写着硕大的[恭喜通关！]几个字，背景是饱和度很高的深粉色，十分艳俗。 身处的环境陡然发生改变, 祈无渊压下心里的不适感, 看着光幕上字体滑稽的标题, 嫌弃地问：“每次通关都会弹出这个东西吗？” 熟悉的电子音响起。 【玩家可自行设置欢迎词。】 祈无渊上前好奇地观察了一番光幕，最后毫不留情地说：“关掉所有类似不必要的装饰。” 【好的。】 电子音应答完毕后，光幕上花里胡哨的页面消失, 幽蓝色的光幕静静地停在半空中，屏幕上出现几行简洁的字体，看起来十分冰冷。 [正在进行副本结算……] [第125125号玩家成功通关？级副本《红白撞煞·真实》, 获得积分：50点] [成功探索完毕副本真相，获得积分：150点] [成功完成三次打卡并且均为第一个打卡成功的玩家, 获得积分：50*3*9*27] [恭喜玩家获得：36650点积分] [玩家人设崩坏度：48%，扣除积分：36650*48%] [副本《红白撞煞》因第125125号玩家发生不可修复的毁坏, 造成永久关闭, 现扣除积分：20000点] [副本结算积分为：-942点] [直播间收入积分：6364点。] [玩家总计获得积分：5422点] 祈无渊快速扫过自己结算结得像是在做过山车一样的积分, 情绪没有什么起伏。 只有在看到“副本永久毁坏”这条结算信息的时候, 祈无渊的视野停滞了一秒。 副本损坏……因为他？ 祈无渊“啧”了一声, 副本被毁难道不是因为那个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新郎么。 他皱了皱眉, 怎么都觉得感觉这两万点积分都是给“陈烨”背的锅, 看着自己被扣了两万点的积分, 心里不爽的情绪飞速提升。 祈无渊原本以为副本结算已经结束, 谁知下一秒, 光幕又发生变化。 [恭喜玩家获得特殊奖励：「身份技能卡-陈氏新娘」] 一张通体漆黑, 卡面只露出一只新娘眼睛的卡牌突然出现在祈无渊面前。 祈无渊抬起手接过卡牌。 【身份技能卡-陈氏新娘（中级道具）】 【原本和其他■张卡牌共同合成的？级道具, 意外被剥离出来成为一个短命鬼的道具，现在它只希望短命鬼早点死，或者成功收集到其他■张卡牌，说不定可以合成意想不到的道具哦。】 祈无渊看完道具的说明，视线下移，继续查看卡牌的能力。 【可迷惑住任何人类/鬼魂的认知，将你误认为鬼魂，不受探测类技能/道具的影响，持续时间：10分钟；冷却时间：24小时】 还不错。 祈无渊随手把卡牌装进衣兜，继续看向光幕。 [恭喜玩家已完成一次副本，解锁「家园」功能，因玩家完美通关副本，可解锁75平方米单身公寓一间。] 这片一望无际只有黑暗的诡异空间忽然发生变化，眨眼间祈无渊就站到了一个装修简洁，看起来十分冷清的客厅里，从客厅的窗户向外望去，还能看到城市的车水马龙。 [已根据玩家指令，舍弃掉「家园」中一系列装饰物。] 祈无渊点了点头，过于简单的家装风格却意外符合他的审美。 光幕上还有最后一行字。 [恭喜玩家已完成一次副本，解锁系统空间三格。（除活物、副本NPC、特定物品外，皆可储存，每格可储存12组同类物品。）] [系统空间的存储开启，请玩家触碰左手手腕上的条形码自行体验。] 祈无渊摸了摸手腕上浮现出来已经变回幽蓝色的条形码。 他拿出卡牌，尝试着把新获得的道具装进储物空间。 在储物空间里拿取东西的操作十分简单，祈无渊稍稍尝试一下就弄清楚了。 顺带还摸索出了怎么关闭和开启从条形码里投影出来的光幕。 他关掉光幕，在所谓的「家园」里走了一圈。 一室一厅一卫的小家很适合一个人居住。 屋子里没有阳台，倒是在客厅有个很大的窗户。 祈无渊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 电子音突兀地在祈无渊耳边响起。 【第125125号玩家目前暂居地为忧乐社区，系统检测到您为新人玩家，现为您提供讲解服务，请问您是否需要花费5点积分购买本次讲解服务？】 祈无渊毫不犹豫地花出5点积分。 【每个玩家的「家园」面积都会随着玩家等级的上升而不断扩大，居住环境也会逐渐提高。】 【第125125号玩家，根据您的评分，最终系统选定您的暂居地为忧乐社区，社区内严禁任何形式的斗殴，同时为保证玩家需求开放有各种各样的商店、设施和玩家自行交易区。】 【您可以在空闲时候，选择自行前往社区购物或交易。注：玩家之间的交易并不受到系统保护，谨防上当。】 【讲解完毕，请问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祈无渊直白地说：“积分商店在哪。” “以及怎么回到现实世界，我还要回去看店。” 长期坐在椅子上偷懒做甩手掌柜的人，居然也会有用“看店”做理由的一天。 很少被玩家们购买讲解服务的系统被祈无渊的话问得有些卡壳。 毕竟这只是一句客套地设问。 系统很快恢复过来，祈无渊问的两个都是小问题，它很快就顺势回答出来。 祈无渊捕捉到系统不正常的停顿，眼里划过一抹了然。 在听完系统回答后，他淡淡地笑着说：“我现在没有疑惑了。” 系统体贴地迅速下线后，祈无渊点开光幕，滑到积分商城。 刚打开积分商城，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头顶长长的分类标签就出现在祈无渊眼前。 祈无渊没有分出一点眼神给其他的商品，直接点开搜索栏，搜索[时间]。 每个人各自可存活的时间就构成了生命。 而他没有时间，他快要死了。 祈无渊被拉入「第四世界」的契机是他马上就要25岁了。 曾经有个缺德的算命先生断定他体质特殊，注定活不过25岁就会在生日那天死掉。 祈无渊不认这个说法。 从小他就十分厌恶这套说辞。 他为了恢复健康做过很多疯狂的事情，但都没有成功，反倒是越来越多的信息都佐证了他活不过25岁。 祈无渊不甘心。 哪怕是死，也要他自己想死的时候死才行。 只要他不想，谁也不能让他死，老天也不行。 可惜他之前找到的续命法子，不是扯淡的骗术，就是一些阴损玩意，充其量治标不治本。 「第四世界」的APP就是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祈无渊的手机上，声称可以实现他的任何愿望。 祈无渊并不是很相信这个东西能让他续命，但是再不试试就真的要死了。 他敷衍地在APP上注册了一个账号，成为了第125125号玩家。 然后祈无渊就通关副本，成功地在积分商店里找到了[时间]这个商品。 点开商品详情，当他看到详情页面上[低级玩家最高可购买五年时间]后，试探性地花一个积分购买了时间。 一点积分可兑换一个小时的存活时间。 且在遭遇意外时该死还得死。 这是一个对普通玩家来说很鸡肋的商品。 购买再多的时间，在副本里遇到致命危险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存在该玩家购买了多少小时的时间，还剩余多少时间没到所以不能死亡这种事情发生。 但这个商品非常适合本身就身患绝症的玩家购买。 当祈无渊感受到一种说不出来的生命力在体内蔓延，虽然自己身体还是十分虚弱，但脸上的气色稍微红润了几分后，他才彻底确认——这是真的。 直到这个时候，祈无渊才放下戒心，果断花费五千点积分，给自己购买了五千个小时。 确认下单后，瞬间，一直从未体验到的舒适暖流蔓延过祈无渊的全身。 此时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健康人的身体状态是什么样的。 祈无渊觉得自己要上瘾了。 暖流消失后，祈无渊恋恋不舍地睁眼眼睛。 纯粹的生命力流入他的体内，但还远远不够。 短暂的健康体验到此结束，虽然祈无渊现在的状态比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要好得多，但体验过了正常人的美妙感觉，现在祈无渊也只是恹恹地没有多大的兴奋劲。 一想到自己被扣掉的两万点积分，还有陈烨最后在副本结束时嘴欠说的那句话，导致他人设崩坏度陡然升高——这也是几千积分。 祈无渊狠狠地心痛了。 他开始期待下一次副本。 赚积分已经成了祈无渊目前的头号目标。 二号目标则是…… 最好能快点和男人见面。 他一定要报复回去。 祈无渊在沙发上躺了会，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到底失去了多少积分后，才转身向着防盗门走去。 玩家可以居住在系统提供的家园里，也可以选择返回现实居住，只要在规定期限内按时进入下一个副本参加游戏就行。 距离祈无渊最早可以进入下一个副本的时间还有一个星期，他回店里一趟时间绰绰有余。 更何况在现实世界，任何玩家都不允许在正常人面前暴露任何属于系统的特殊能力。 一旦被发现，立刻将暴露玩家送入难度极高的地狱副本。 祈无渊在心里默念：回家。 “咔嚓”一开门，就回到了现实世界里他自己的卧室。 ———— 阳光穿透落地窗把暖意送进屋子里。 装修考究的书房中，顾和泽一丝不苟的束着长发，坐在书桌前处理事务。 太阳西落后，顾和泽才处理完一天的事务，他有些疲倦地拿下银边眼镜，捏了捏鼻梁合眼小憩。 忽然感受到什么，顾和泽瞬间睁开眼睛，锋利地目光向着书房一角望去。 “谁？” 男人的身影从黑暗中缓慢走出现。 “是我。” 顾和泽看清楚男人的面容后，双眼微张，直接惊讶地“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郁哥。” 一身血腥气还没有除干净的郁北长腿一迈，随意地坐到书房沙发上。 男人眉眼深邃，气质沉稳，黑色的头发微微搭在额头上，轻轻一瞥，俊美的五官上就勾勒出一种锋利冷意。 他沉沉地回应了一声：“嗯。” 顾和泽扶了扶眼镜，习惯性地隐藏好自己不小心外露的情绪，带着笑意地说：“你怎么回来的？算了，先不说这些晦气话，兄弟几个就知道你能出来，欢迎回来。” 郁北沉默了一会，接着对顾和泽说：“辛苦。” 顾和泽摆了摆手，笑着打趣：“既然还知道我这个打工人辛苦，这次出来后也该给我涨工资了吧。” 他把桌上的文件朝郁北的方向一推：“代理队长的工作都要折磨死我了，好歹我曾经也是个闲散的副队长，我去，这些玩意终于可以还给你了。” 郁北扫过桌上堆积起来的文件，默默移开视线，转移话题：“这次它想杀死我。” 原本语气还算轻松的顾和泽顿了顿，笑意瞬间消失，他下意识皱眉：“系统又改变了？” “估计是。”郁北的脑中不自觉回忆起一个身影。 “自从上次之后，系统的状态就一直不太稳定，当时更新后就让它拿到了副本转化权限。” 顾和泽迟疑地问道：“所以郁哥……当时系统说有个副本出现BUG，里面有一个NPC逃走了让你去帮忙顶替一下只是因为它拿到了转化权限，想困死你？” 那会发生了太多事情，明知道这是系统的阳谋，郁北也没有拒绝机会。 之后郁北被困副本，和7号小队彻底失联。 整个7号小队只知道郁队生命体征还没消失之外，其他的努力寻找几年依然一无所获。 郁北躺在沙发上合了合眼：“它确实设了个死局，准备把我困死在副本里。” 他现在一闭眼，脑海里全是一个青年的身影。 “那个副本确实出BUG了。” 没有NPC逃走，只有一个新郎在绝望后选择了自毁。 郁北就这样被系统顶上去临时救场。 然后就是《红白撞煞》这个副本长达五年的封锁。 跟着被困了五年的郁北揉了揉额头，他虽然是去扮演NPC救场，但却有着比玩家更为严苛的演技考验。 一旦人设崩坏度超过20%，郁北就会被当做BUG抹杀。 他不是一个情绪特别外露的人，扮演陈烨的暴躁已经足够耗费心神。 不只是祈无渊人设接近崩坏，郁北在离开副本的时候，人设崩坏度已经达到了19%。 一个比48%更危险的数字。 他的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系统最近更新后，这个副本才被放出来。” 虽然被困五年，不过对郁北来说，有一点好消息是之前的那些破事他和系统现在一笔勾销，系统再想要针对他现在也不得不按着规矩来。 顾和泽听完郁北的描述，忽然想起之前在客厅听到祈晋他们看直播时说的话。 各方面都对上了。 顾和泽扶了扶眼镜：“我知道这个副本。” 玩家的直播间有系统强大的屏蔽功能，光看直播还真没人能认出那个新郎居然就是郁北扮演的。 特别是最后郁北没了伪装的限制后心血来潮对祈无渊说了一句话，直播间更是直接掐掉了没播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顾和泽才把祈无渊和郁北待的是同一个副本对上：“那个新人很厉害。” 郁北眼底闪过一丝深意，他轻笑了一声：“确实厉害。” “他不只是一个新人。” “他还是个疯子。” 想起祈无渊在副本里做的事，郁北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兴奋和期待。 “你居然还会说别人疯？”顾和泽诧异地看了郁北一眼：“没人比你更疯了。” 郁北不置可否：“你先别说我回来了，之后的安排暂时一切照旧，其他的事情我自有打算。” 顾和泽不明所以。 郁北起身打算离开：“不然到时候又被那群苍蝇围住。” “啧，烦得要死。” 顾和泽一时语塞，郁北离开后，他才头疼地叹口气：“好歹是一群高级玩家，怎么在你口中就成了这么恶心的东西。” “算了。” 顾和泽肩膀一垮，准备明天去训练室里多“关爱”几下祈晋，就当是锻炼新队员了。 郁北没有在意顾和泽的抱怨。 他确实还有其他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郁北准备去试探副本转化权限是否掉落到祈无渊身上。 最好在下一个副本就能遇到祈无渊。 虽然这只是郁北心里的一个猜测。 但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 郁北眼色一暗。 第125125号玩家具有高度危险的不可控性。 必须提前杀掉第125125号玩家。 ———— 祈无渊在床上补觉一睡就睡了二十个小时，把副本里缺的觉都补回来了。 他睡得舒服，却把玉愧吓得不轻。 祈无渊一睁眼，就看到玉愧空洞的眼神一直在盯着他。 坐在床边的青年，毫无生气的精致脸庞上涂着复古的暗红色口红，一缕白发从额头前散落下来，他呆呆地望着刚睡醒的祈无渊。 祈无渊撑起身子懒散地坐到床上，他看出了玉愧的担心，打了个哈欠含糊地说：“没事。” “补个觉而已。” 祈无渊这会心情十分不错，他捏了捏玉愧的脸，对玉愧脸上酷似真实皮肤的触感十分满意。 不愧是他做得最满意的作品。 祈无渊夸奖道：“新口红不错。” 玉愧这才放下担心，听到夸奖后高兴起来。 虽然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见祈无渊没有大碍，甚至气色看起来比以往更好后，玉愧开始给祈无渊报账：“老师，这个月店里一共卖出去五幅花圈，四个纸人，还有其他香火若干。” 其实玉愧更想管祈无渊叫爹。 但是祈无渊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时，他正在喝水，直接被玉愧呛得咳嗽不止后，玉愧就再也不这么叫了。 不用怀疑。 玉愧就是祈无渊在祈家偷学禁术后，自己改良捣鼓出来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说话的作品。 祈无渊没有用禁术里说的那些个恶心玩意，只是去把他爹的藏宝库给翻了个遍，用那些珍贵材料弄出了一个玉愧。 虽然祈无渊也说不上来，玉愧到底是个什么生物。 不是占据躯壳的孤魂野鬼，也不是什么玄而又玄的器灵。 但玉愧确实好用。 祈无渊这种懒人，才不将就什么刨根问底的来路。 他曾经一度觉得是他爹因为这件事被气着了，才会让祈家同意让他搬出去自己开个香火店过日子，而不是养在家里怕磕了碰了。 “除去电费水费，这个月店里净亏损三千二百八十块钱。” 玉愧准确无误地报完账，把走神的祈无渊拽了回来。 祈无渊立马反应过来：“比上个月少亏了两千，是个进步。” 玉愧不理解地歪了歪头：“可是老师，开店至今我们已经亏了……” 祈无渊摆了摆手：“没事，这个凶肆铺子开着也不是为了赚钱，明天先不开店了，给你买口红去。” 他们刚从家里搬出来没多久，玉愧就从一只上门找茬的纸人那里找到了爱好——涂口红。 当惯了甩手掌柜的祈无渊乐得时不时给玉愧送点他喜欢的东西。 祈无渊不懂这些，他想了想，扒出进副本前的回忆：“最近你喜欢的牌子不是有出新口红？” 玉愧搓搓手，眼睛都亮了几分。 “明天一起出去……”祈无渊忽然想到什么，他一手拉过玉愧的手腕：“等等，你和我一起做个实验。” 玉愧乖巧地点头：“好的老师。” 祈无渊心里一动，他的左手手腕上浮现出幽蓝色的神秘条形码。 下一秒，玉愧凭空消失。 祈无渊感受到自己的系统空间里，多了一个储物。 【不知名的傀儡玩偶（？级？？）】 【这个玩偶成功地吸引到了某玩偶大师的注意，被他评价为：很有创意的作品，但还不够精致，有机会或许可以让我帮忙改造一番，当然这是要收费的。】 祈无渊赶紧把玉愧重新召唤出来。 玉愧望着祈无渊呆呆地眨了眨眼：“老师，这是什么？” 祈无渊笑了一声：“阿玉，以后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第29章 危险监护人 第二天祈无渊就带着玉愧去商场给他买了口红。 看着店里琳琅满目的口红, 祈无渊被销售推销得头疼，直接一挥手把几十多根口红全买了下来，就连店里销量最差的几个色号也闭眼买了。 玉愧抱着一堆包装好的口红，像是傻地主家的儿子一样, 懵懂又高兴地跟着祈无渊回家了。 说是家, 其实也是一家凶肆铺子。 祈家给祈无渊找的店铺特别上心, 沿着古色古香的小巷子进去，铺子就在小巷尽头。 两个挂在门梁上的白色灯笼散发出微微光芒，店内面积很大, 但挤满了各种各样做白事需要用到的东西，刻意地让店铺显得十分狭小。 店内灯光昏暗，放着一个小收音机的收银柜后面横着一把祈无渊的摇椅和玉愧常坐的靠椅, 店里暖气空调各种设备都铺设着。 再往里走还有个小院子。 小院子最开始种了很多花，但是一到春天四处飞散的花粉老是弄得祈无渊鼻子不舒服, 后来这些花就全都被玉愧全部除掉改成了一个菜园子。 店铺二楼一共有四个房间，除了闲置的一个屋子外, 一个是祈无渊的卧室, 还有一个被祈无渊用来研究各种续命法子的书房。 玉愧不需要睡觉, 甚至不需要休息, 他的房间直接被他自己给改成了一个口红陈列室。 祈无渊的卧室朝向最好, 面积大还自带一个可以泡澡的卫生间, 床前特意用屏风和外面放置沙发矮桌的地方做了一个隔断。 接下来几天, 玉愧继续照常在凶肆铺子里看店, 祈无渊像往常一样时不时失踪当着甩手掌柜。 凶肆铺子一直都是玉愧在管着, 以前祈无渊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捣鼓怎么活命, 一连好几天都不一定下一次二楼, 方方面面都是被玉愧在照顾着, 有谁家办葬礼来买东西，大多数顾客都以为店内是一个得了白化病的小伙子在管。 只是和之前捣鼓的东西不同，祈无渊这几天的失踪全是在书房里准备东西。 他还让玉愧偷偷回祈家一趟，帮他做了点事情。 积分就是时间，时间就是生命。 祈无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在意过一个东西。 他迫不及待地渴望进入下一个副本，为了赚到更多的积分，开始做起全面准备。 虽然玉愧可以被祈无渊装进系统空间里，但祈无渊并不打算马上就带玉愧进入副本。 等他准备好带进系统空间的三个东西后。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祈无渊又可以进入副本了。 祈无渊让玉愧看好店，如果有祈家的人过来，就让他帮忙应付一下，自己有事要消失一段时间。 玉愧涂着祈无渊买的新口红一股脑地答应了下来：“祝老师一路平安，玩得愉快。” 他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祈无渊没有解释，他回到卧室，做好准备后重新进入系统给他分配的家园里。 小公寓还保持着祈无渊离开时一尘不染的模样，祈无渊打开光幕，准备申请进入下一个副本。 祈无渊这几天没事的时候，仔细研究了自己手机上那个叫第四世界的APP。 APP上详细的个人积分、道具信息，还能直接连通玩家论坛和交易模块方便进行玩家之间的线上交易。 论坛上有不少新人攻略，祈无渊自动忽略掉一堆假消息后，删选出一些被共同认证过的消息。 手机可以查看个人资料、逛论坛和进行交易，但不能看直播和进入副本。 玩家必须进入系统空间，然后通过光幕选择申请进入副本，玩家还能在积分商城购买组队卡后组队进入副本。 申请提交后再由系统进行随机匹配，匹配时间最多不超过五分钟。 祈无渊提交完了自己的副本申请后，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系统分配。 他浑然不知，就在最近几天，论坛上有关他直播间的话题小火了一把。 祈无渊查找攻略时特意删选过关键词，也从来不刷论坛，居然一直到过了七天都不知道这件事。 无论是十分富有冲击力、又帅又酷的各种化险为夷的录屏，还是上个副本本身自带的特殊性，哪怕什么也没有就是祈无渊的一张好看的脸，也能带起话题。 大大小小的帖子给祈无渊吸了不少粉。 有人喜欢，开的帖子多了，自然也就有人看得心烦，对祈无渊产生厌烦。 郝俊材这几天习惯性刷着论坛，看到好几个讨论祈无渊的帖子后，心里烦的要死。 一个小新人，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傻x就舔的要死。 郝俊材终于不爽地在一个讨论祈无渊的高楼帖子 [我是一个中级玩家，有一说一，我不否认这个新人玩家确实有点实力，但是这些多半都是唬人的花哨手段。] 郝俊材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如果这个新人真的有录屏里表现得那么厉害，虽然直播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掐断了观众们看不到他的副本结算，但是如果他的表现没有水分，怎么也能上新人榜吧？] 他在之前特意去翻了好几遍新人榜，翻完一百个名额确认第125125号玩家没有上榜后，底气更足了。 郝俊材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继续长篇累牍[但是我并没有在新人榜上看到125125号玩家，所以他多半是个花架子，也能理解，会点小技巧的新人刚进入副本被系统通知自己有个直播间，想秀秀操作很正常。] 郝俊材一通分析，然而他连祈无渊的录屏都没有完整地看完过一个，话里话外就把别人打成了博眼球的小丑。 郝俊材的长篇大论刚发出来，没一会就有好几个人来反驳他。 [虽然但是，新人榜比的是新人手里攒着的积分有多少吧，别人第一次通关副本，多花点积分买道具什么的东西积分用掉了上不去新人榜不是很正常吗？] [笑死，还中级玩家呢，你知不知道新人榜为什么被玩家们称为新人财富榜啊？意思就是能上新人榜前十的一定是新人大佬，但是新人大佬不一定都在新人榜上。] [无语，写那么多字，不知道的还以为125125号玩家得罪他了。] [不一定是得罪，我看是嫉妒吧，写那么多字肯定眼睛都嫉妒红了哈哈。] 郝俊材看到没人附和他，反而接二连三来了好几个他叫都叫不醒的蠢货后，心里一下子恼羞成怒。 他恶狠狠地准备开始在论坛上教育人的时候，熟悉的系统电子音提示忽然在他脑中响起。 【第25041号玩家，很抱歉地通知你，距离你进入下个副本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五分钟，若五分钟后还不提交副本申请，我们将自动为你匹配地狱副本。】 郝俊材吓得一哆嗦，糟糕，玩得太久差点忘了正事！ 他论坛也不管了，立刻放下手机打开光幕，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向系统发完了申请。 郝俊材擦了擦额头上吓出来的冷汗，好险，差点他就要被送去地狱副本了。 就在郝俊材刚刚联系好他叔叔给他准备的两个保镖队友一起用组队卡准备进入副本时，下一刻，系统匹配成功。 同一时刻，祈无渊也接收到了系统匹配成功的消息。 【叮！本次副本已匹配成功。】 【滋……副本游戏加载成功。】 【玩家即将进入中级副本——《小风的秘密》。】 【通关目标：完成主线任务即可离开。】 【主线任务：寻找到小风和监护人的秘密。（中途死亡或生命值降低至0，即为游戏失败。）】 【玩家身份抽取中——玩家身份抽取成功。】 【玩家身份生成中……】 【玩家身份——监护人（NPC身份卡）。】 【注：玩家抽到NPC身份卡，属于扮演型身份卡，玩家必须成功扮演对应身份，一旦人设崩坏程度达到50%，即为游戏失败。】 【以上最终解释权归「第四世界」所有。】 【游戏正式开始。】 祈无渊在接收到副本匹配成功的消息后，下一秒就坐到了一辆出租车上，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是怎么移动过来的。 祈无渊坐在出租车的后排，他摸了摸手腕，迅速消化掉这次的副本信息。 同时，祈无渊的直播间准时开启。 [是渊崽！活的渊崽！] [居然冷却时间一过就进副本，主播心态可以啊。] [咦，难道阿渊又抽到NPC身份卡了吗？怎么穿得这么帅。] [确实，渊崽这次的副本造型好帅啊，好奇这次抽到的身份卡——] 祈无渊穿着一身帅气的休闲西装，被打理过的头发只有些许碎发散落在额前，露出饱满的额头。 他带着一幅金边细丝眼镜，肩膀微微靠侧倚在车门上，看向窗外正在思考什么。禁欲气质显露无疑。 直播间开启后，越来越多的观众点了进来，十几分钟后人数最终稳定下来。 【目前直播间人气值：5w 】 祈无渊半靠在车门上，苍白着脸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他非常晕车。 哪怕一口气买了五千个小时，祈无渊身上该废的地方还是废。 听到系统告诉的人气值后，祈无渊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还好进入副本后，除队友外任何人都会自动剔除掉对其他玩家的外貌认知，就算把非队友玩家的直播看个上万遍，进入副本后该认不出来人还是认不出来，算是提前给祈无渊在这个副本里挡了不少麻烦。 出租车开到一个老式小区的门口，祈无渊拿出衣兜里的手机面部解锁后进行了扫码支付，在司机师父的提醒下，从后备箱里拿出自己的行李箱。 祈无渊站在小区门口划了划手机里的社交软件，所有的社交软件都找完了也没有看到和监护人相关的有用信息。 他又点开备忘录，这才在备忘录里发现了有关信息。 「你是小风未来半个月的临时监护人。」 「小风家住在幸福小区四栋四单元404号，请务必做好一个监护人的职责。」 备忘录里只有两句话，祈无渊很快就看完了。 他把手机放回衣兜，提着行李箱朝备忘录上的地址走去。 幸福小区是一座很老旧的小区，整个小区里全是灰扑扑的步梯搂，楼下时不时有几个一起遛弯的老头老太太在路过时，会好奇地偷偷打量着祈无渊。 四栋四单元找起来很容易，祈无渊很快就走到了这栋看起来比起来楼房更破旧的筒子楼。 但是祈无渊在一楼楼梯口处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他望到一楼到二楼的楼梯特别长，觉得让自己抬行李箱上楼将会是这个副本中他遇到的最大难题。 早知道还是把玉愧带上拎行李箱好了。 忽然，祈无渊身后不远处响起一道声音：“请问您需要帮忙吗？” 祈无渊微微侧目，看到一个身材高大、长相俊朗的男人穿着运动服，一手拿着牵狗绳，旁边乖巧地蹲着一只萨摩耶，明显是一幅刚刚遛完狗回家的样子。 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沉沉地从嗓子里吐露出来：“抱歉，我只是觉得您可能需要帮助。” 祈无渊盯着任由他打量的男人看了几秒，之后，他向后移开半步：“谢谢。” 男人让他帮忙牵一下拴狗绳，他提起祈无渊的行李箱走在前面询问要去几楼。 祈无渊开口：“四楼。” “这么巧，我也住在四楼，我叫解邢。你是刚搬进来的租客？” 幸福小区虽然老旧，但是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就在市中心里，交通十分方便，小区里有不少上班族。 祈无渊点了点头：“算是。” 两个人基本上是解邢负责聊天祈无渊负责回答，时不时插进来几句萨摩耶的“汪汪”声。 走过一楼到二楼的长楼梯后，其他的楼梯长度恢复为正常长度，两人一狗很快就到达四楼。 祈无渊向解邢道谢，解邢打开了401号房门，萨摩耶欢脱地扑回家，解邢回了祈无渊一声“不客气”之后，还想要邀请他进去坐一会，被祈无渊婉拒后也没有强求。 解邢进屋后，走廊上只剩下祈无渊一个人，整个环境瞬间安静下来。 这个筒子楼里每层都住着四户人家，祈无渊要去的404号房就在距离走廊最远的尽头。 祈无渊是下午来的小区，这会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下来。 他拉着行李箱走到404号房间门口，行李箱上的轮子发出“叽里咕噜”的滚动声。 404号房门上没有安装门铃，祈无渊敲了敲房门，没有得到回应。 他耐心地等了几分钟后，又敲了一次门。 直到这样敲了三次之后，祈无渊才听到门内传来闷闷的小孩声音：“谁呀？” 祈无渊淡淡地说：“小风你好，我是你的临时监护人。” 听到祈无渊的回答后没多久，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小孩扒拉着门，慢慢抬起头来。 “你说，你是我的监护人？” 祈无渊衣兜里的手机，忽然亮屏。 备忘录里，新的句子出现。 「你是他的监护人，你想杀他，碰巧他也想杀了你。」 第30章 危险监护人 祈无渊看到扒在防盗门后只怯生生露出半个脑袋的少年。 小风的身高堪堪只到祈无渊的腰间。 祈无渊看到小风慢慢抬起头, 一小半的眼睛从长长的刘海里露出来，好奇又害怕地打量着他。 屋子里没有开灯，浓稠的黑暗阻止了门外陌生人的窥伺。 祈无渊半蹲下身子，他平视着小风, 又重复了一遍：“嗯, 我是你的临时监护人,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都由我来负责照看你。” 祈无渊在和小风说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平淡地不带任何情绪。 “我叫阿渊。”他耐心地解释。 祈无渊说完话后，小风试探性地盯着祈无渊看了十几分钟, 又厚又长的刘海把他半张脸都遮完了。 等到小风紧抓在防盗门上的手才慢慢放松下来后，祈无渊才得到他的认可。 “确实有这个事情，请进来吧。”小风慢腾腾地向后退去, 给祈无渊让出进屋的空间。 他声音又轻又细，顿了顿, 又补充了一句：“欢迎你，阿渊…哥哥。” 吐露出来的最后两个字淡淡地飘散在空中, 带起一些特别的意味。 祈无渊提着行李箱进入房间, 他刚走进玄关, 404号房门就“啪”地一声自动关上了。 他没有在意防盗门合上时发出的巨大声响。 小风局促地向厨房跑去：“哥、哥哥, 鞋柜里有拖鞋, 你随便换一下, 我来给你倒杯水。” 他看起来十分腼腆。 “麻烦了。”祈无渊回应完小风, 随手打开玄关旁的灯光开关, 客厅的灯瞬间亮起。 祈无渊迅速扫视了一圈整个屋子的格局。 能看得出来这座屋子的朝向不太好, 哪怕是开着窗户也基本上照不进多少阳光, 现在还只是傍晚, 屋里不开灯就跟大半夜一样, 看不到一点亮堂。 四个墙角也全部发潮了，屋内感觉比走廊上还要冷个好几度。 屋子是很老式的普通装修，没有阳台，其他房间的房门都紧紧关着。 祈无渊把行李箱放在一边，不紧不慢地打开一侧鞋柜，准备换鞋。 他刚打开鞋柜，微微俯身准备拿出拖鞋，就在视野接触到鞋柜时，瞬间就和一颗眼球对上。 布满红血丝的圆润眼球，还在新鲜地跳动着，仿佛刚从人眼里挖出来。 “哒、哒、哒……” 感受到鞋柜被打开的光线后，原本静止不动的眼球开始在鞋柜隔层里跳动起来，不断撞击着木板发出声音。 小风在厨房里给祈无渊接水，完全没有听到玄关这边的动静。 眼球里红色的血丝越来越多。 祈无渊一把关上鞋柜门。 声音消失了。 他又打开鞋柜门。 “咚、咚、咚。” 飞快地关柜门、开柜门、关柜门…… 这颗眼珠子敲得不错，挺有节奏感。 祈无渊玩够了，正准备打开鞋柜拿拖鞋，手上拿着水杯的小风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他看到祈无渊站在玄关还没有换鞋子的时候，整个人立刻僵在原地，尴尬又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小声说：“抱歉……” 小风连忙把手上的水杯放到桌子上，准备走过来亲自给祈无渊拿拖鞋。 他以为是自己把祈无渊晾在玄关这里的行为让人生气了。 祈无渊阻止了准备来玄关的小风：“不是。” “你误会了。” 祈无渊重新打开鞋柜，柜子里跳动的眼球消失无踪。 他是视线在鞋柜里停留了几秒，拿出一双拖鞋：“我在想晚饭做什么。” “诶？” 小风没听明白，他疑惑地望向祈无渊，不知道祈无渊为什么要这么说。 祈无渊换好鞋拖鞋，右手微微后移，他把刚才在鞋柜里拿鞋时，无意中沾到某种透明液体的手挡在身后。 “餐桌太干净了。” 祈无渊左手带起行李箱，把行李箱随意放到客厅一个角落后，顺其自然地路过餐桌，走进厨房：“你还没有吃饭。” 祈无渊的强势让内向惯了的小孩无法反驳。 小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吞下了堵在嗓子里“让祈无渊不要管他”的客套话。 他真的好饿。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到底已经饿了多久。 祈无渊走进厨房，站在水槽边拧开水龙头，借着做饭的名义不动声色地洗掉了手上的透明液体。 他打开冰箱的冷藏层，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食物也没有。 小风站在祈无渊背后，指了指冰箱的冷冻层说：“这里…还有肉。” “爸爸妈妈不在了，家里只有肉。” 祈无渊顺势打开了冷冻层。 整个冷冻层里每个空间都塞满了冻出一层厚厚冰霜大块大块的肉。 每块肉都被保鲜膜整齐包好，泛着一种冰冻很久之后已经不新鲜的灰色。 祈无渊嗅觉敏锐，他刚打开冷冻层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膻味。 小风轻轻地说：“哥哥，我之前吃过这个肉。” 他的手指不断揉搓着衣角：“但是爸爸妈妈准备的这个肉好难吃。” 他越说越小声，最后用一种正常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不好意思地说：“哥哥可以给我做其他的肉吃吗，我好饿呀……” 祈无渊听清楚了小风说的话，他挑了挑眉，关上冰箱门：“可以。” 听到祈无渊答应后，小风腼腆地笑了笑：“太好了，谢谢哥哥。” “哥哥辛苦了。” 小风说话的语气和之前一样胆怯又客气。 只是在无人在意的动作上，现在他已经堵在厨房门口，挡住了祈无渊能够出去的唯一一条动线。 小风不受控制地吞咽了一声，饿得肚子直叫。 被刘海挡住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祈无渊，不像是在看同类，更像是饥饿的猛兽正在窥探着一块即将属于自己的食物。 答应了给小风做食物的祈无渊被迫待在厨房里。 厨房中除了冷冻层里被小风明确嫌弃了不会再吃的冻肉外没有任何食物。 祈无渊似笑非笑地望着堵在门口的小风：“我会履行好一个监护人的职责。” 说完后，他转身拿出厨具，真的准备给小风做饭。 小风在祈无渊转身后，望着他的背影舔了舔嘴角，全然没有在祈无渊面前表现出来的内向模样。 祈无渊在小风看不到的视野盲区里拿出一柱长香。 系统空间里有三个储物格子，道具必须装入系统空间才能带入副本。 祈无渊的系统空间里除了上个副本获得的道具卡牌外，他还带了十二支长香，带足了香火投喂副本鬼魂。 不只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饭也能。 自家凶肆铺子里制作出来的长香，质量上乘，一根能顶三天饱。 他知道小风是鬼。 刚开门打个照面的功夫，祈无渊就发现了。 只是光有长香还不够。 祈无渊重新打开冰箱的冷冻层，眼睛快速略过塞在里面的大快冻肉，寻找自己想要的目标。 找到目标后，他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盘子和一双筷子，快准狠的夹出藏在冷冻层边缘的一小块白色鸡肉。 狠戾的动作仿佛不是在夹肉。 祈无渊胡乱炒了一通，一点调料都没放，只是把切都没切的一块鸡肉堪堪炒熟后，用煤气灶点燃长香，把长香插进鸡肉块中。 祈无渊恶趣味地拿出一个餐盘，把做好后看起来就一言难尽的食物放进餐盘里进行摆盘。 他端着盘子走到小风身边，借着身高差准备揉了一把小风的脑袋：“吃饭了。” 小风下意识后退一步，对祈无渊的触碰抗拒得十分明显。 退完后，他又立刻觉得很不好意思，动了动嘴，道歉的话脱口而出：“对不起哥哥，我……” 祈无渊趁机从小风留出的位置经过，不急不缓地走出厨房，把餐盘放到餐桌上。 小风见祈无渊不理他，越来越尴尬，道歉的话迟迟说不下去，脸都憋红了。 屋内的灯光都跟着暗沉了几分，窗外风声也开始“呼呼”地用力推动半开的窗户狠狠打在墙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祈无渊对环境的变化熟视无睹，直到给小风摆放好了碗筷，他才重新开口：“第二次了。” 听到祈无渊说话后，小风两只手揪衣角的动作揪得更快了，他丧丧地低垂着头准备接受批评。 “这是你第二次道歉了，但是……” “你根本不用道歉。” 他皱了皱眉，很不习惯小风过于有礼貌的说话方式：“我是你的监护人，不是你的监狱长。” “没必要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道歉。” 小风愣在原地，没想到原本以为的批评不仅没有出现，反而还听到了这种话。 他纠结地咬着嘴，头埋得更低了，企图把自己缩小：“好的，哥哥……” 小风在祈无渊的示意下，沉默地坐到椅子上开始“吃饭”。 没有吃到真正想吃的肉，本来对祈无渊做出来的食物兴致缺缺的他，却在尝试过第一口后，近乎迷醉地吸食着从来没有吃过的香火。 时隔许久，小风才终于重新感受到了满足的饱腹感。 小风风卷残云地吃完了正常情况下三个鬼才吃得完的整根长香，他低着头餍足地舔了舔嘴角，心里对祈无渊的印象不自觉地发生改观。 吃完饭后，小风自觉地把碗筷端回厨房，很快就把厨房和餐桌打扫地干干净净。 他打扫完卫生后，看到祈无渊正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看起来好像正在等他。 突然想到自己的临时监护人还没有吃饭，为了自己以后的长期饭票，小风走过去乖巧地坐到祈无渊旁边，刚想说什么，忽然眼睛无意中瞥到了祈无渊的手机界面。 某个黄色的外卖软件赫然映入眼帘。 小风顿了顿，才好奇地问道：“谢谢哥哥做饭，我吃饱了，但是哥哥吃什么呀？” 祈无渊划着屏幕，他皱着眉看手机的样子十分严肃，小风也不自觉地跟着严肃起来。 正当小风心里如临大敌胡思乱想时，祈无渊缓缓开口：“不知道。” 他一脸正经地划过五花八门的外卖：“选择太多了。” 除了外卖，祈无渊甚至还想买点水果让外卖员送过来。 第31章 危险监护人 小风发现祈无渊一本正经的原因后, 默默地缩回一边的沙发上。 祈无渊继续皱着眉滑动着外卖软件上的店家。 这家的菜式太辣，那家评论刷得太假。 副本里的这些细节倒是真实得可怕，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祈无渊没有纠结多久, 忽然，门外响起一道敲门声。 防盗门有规律的响了三次, 祈无渊和小风的注意都被吸引过去。 “请问有人在家吗？” 有些模糊的男声隔着防盗门传进客厅。 “我们是刚搬进隔壁403的住户, 特意来拜访一下邻居。” 门外的人简单两句话说明来意后, 祈无渊起身朝玄关走去，小风也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走了过去。 祈无渊顺势打开防盗门，一男一女的身影出现在他和小风面前。 面容清秀的瘦高男子站在门外, 露出一副充满亲和力的笑容, 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提着礼物, 看起来十分可爱讨喜的小女孩。 来404号房拜访的二人长得很像，明显是一对兄妹。 阮利看到开门的人后, 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开门的青年长相俊美、气质冷冽, 哪怕只是随意地站在老旧筒子楼的过道里，都能站出一股正在拍高定杂志的疏离感。 阮利在祈无渊开门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烧香时才会产生的烟灰味。 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着祈无渊。 开门的青年不仅外貌优越，皮肤更是比常人白皙得多, 围绕在鼻尖淡淡的特殊烟灰味更是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小心。 阮利从给他开门的青年身上无端的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他挺直脊背, 表面不显, 实则精神更加专注。 他立刻对着祈无渊和小风表明来意, 客气地进行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阮利, 这是我的妹妹阮小小。” 阮氏兄妹和祈无渊并不是队友, 在系统的干扰下, 他们没能发现眼前的人就是阮利一直在找的祈无渊。 阮小小提着一盒小点心乖巧地站在阮利身后, 配合着哥哥朝将来的邻居点头问好。 刚刚烤好的小饼干哪怕被细心包装好，也让楼道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黄油奶香味。 祈无渊和他们交换了名字。 就在这时，阮利看到了站在祈无渊背后只露出半个身影的小风，有些惊讶地开口：“小风？” 意识到自己太惊讶后，他又重新温柔地问了出来：“小风，原来你也住这里吗？好巧，以后我们是邻居了。” 阮利的演得都得心应手，仿佛真的是在拜访邻居的过程中无意发现了小风就住在旁边的404号房。 小风躲在祈无渊身后小声地说：“阮老师，你好。” 祈无渊也跟着说了一句：“好巧。” 让人捉摸不透的漆黑眼眸盯着阮利，让阮利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被眼前的青年给看穿了。 阮利笑了笑，表面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违和，他不知道眼前这个青年和小风是什么关系，怕自己的身份露馅，没过多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巧妙地转移着话题。 “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了，有什么也能互相帮衬一点。” 他拿过阮小小手里拎着的饼干，递给了祈无渊：“这是我们送给新邻居的一点小心意，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祈无渊接过包装得精巧的礼物：“谢谢。” 有玩家送吃的过来，晚饭就不用再纠结了。 阮利的手指在递礼物的过程中无意中触碰到祈无渊的指尖，感受到祈无渊微微冰凉的体温让阮利心脏一跳。 这次副本是阮利和阮小小的晋级副本。 阮利留意了祈无渊很久，从祈无渊出副本开始，就在有意无意地打探着他的消息。 只是可惜祈无渊身份特殊不好打探，本人更是不看论坛不出门，调查了七天后阮利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眼看着他和妹妹的晋级副本马上就要开启，阮利不得已放弃了自己花在祈无渊身上的精力，全力准备这次的副本。 低级玩家想要成功晋级为中级玩家，必须历史拥有总积分达到2000分以上、至少完成一次引导者任务，这样才能拥有晋级资格。 取得晋级资格后，玩家就能向系统申请进入晋级副本，成功通过晋级副本后才可以成为中级玩家。 每一次的晋级副本难度都会比玩家自身等级高一级。 虽然阮利和阮小小做了很多准备，中级副本的直播也看了许多，对这次副本的难度早有预料。 但当他们亲自进入副本后还是有些不适。 中级副本没有一个NPC会等在某个地方然后通过某种方法带领玩家进入剧情发生的主场地。 像是在《红白撞煞》里，去公路上接人的二娃子就是起个带路作用的NPC。 但是第一次进入中级副本的阮利和阮小小失去了NPC的指引，开局兄妹两人就是站在一间装修陈旧的客厅里。 不仅如此，更糟糕的一点是阮利和阮小小在这次副本里双双抽到了特殊身份卡。 一个是初中语文老师兼职班主任，另一个还就是初中生。 阮利的身份是老师，但好在他看了眼手机，发现学校昨天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决定给全校师生放16天的假，让他刚好不用去上班。 阮小小就比较倒霉了，为了符合初中生的身份，系统直接把这位18岁的美少女直接缩小到了13岁的样子，让她差点非常不满。 好在她就读的初中和阮利是一个地方，目前也处于不用上课的放假状态。 搞清楚对应身份目前的处境后，兄妹两个人分工明确。 阮小小在心里压下自己变小的不满，做在沙发上重新仔细地翻看两人手机，希望能找出其他的有用信息。 阮利则是把整个屋子都观察了一遍，发现他们是趁着昨天放假才刚刚搬到这个地方的新租客。 幸福小区地理位置十分方便，只需要步行八分钟左右就能到达阮利上班的初中。 他们住的房间是403。 阮利还在自己卧室的书桌上找到了一张被打翻的墨迹遮盖住大半的学生信息表。 他拿起信息表仔细观察，发现班上所有学生的名字都被墨迹污渍遮盖得完全看不清楚，只有排在最后面的一个学生名字没有被完全挡住，露出一个“风”字。 阮利和阮小小的主线任务分别是【寻找到小风和班主任/同学的秘密】，看到和这次副本名字、任务十分有关的“风”字，阮利不得不在意。 他立马就着重查看了最后一个学生还没有被遮盖住的其他资料。 ■■风，家庭地址：幸福小区四栋四单元404号。 就住在他们隔壁。 阮小小也在阮利的手机短信里找到一条不同寻常的短信。 一个星期前，阮利收到了一笔来路不明的高达三十万元的汇款通知。 除此之外，阮利和翻完手机的阮小小再也没有找到其他的有效信息。 阮利索性一拍手，决定直接以拜访邻居为借口主动去隔壁404号房试探一番。 屋子里已经没有其他的线索了，副本难度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理越来越高。 与其白白等待浪费最开始比较安全的时机，还不如主动出击尽快寻找到新的线索。 至少阮利身上还有一件道具可以帮忙。 他摸了摸左手手腕，幽蓝色的条形码闪了两下，下一秒，阮利手上就出现了一袋包装精美、刚刚烘焙出来的小饼干。 阮小小默契地拿过她哥手里的小饼干：“出发！” 兄妹二人这才趁着天还没完全暗下去，来拜访了404号房间的邻居。 只是阮利没有想到，开门的不是让他严阵以待的小风或者小风的父母，而是一个给他的感觉十分危险的年轻男人。 祈无渊接过礼物后没有借机邀请阮氏兄妹进屋坐坐，而是考虑到小风的感受，礼貌地说了声“谢谢”，之后就准备结束寒暄关上屋门。 阮利的思绪瞬间被不按寻常社交套路出牌的祈无渊拉了回来。 但是他并不着急，十分有分寸地说：“好的，这次就不打扰了。” 阮利看向小风，刚准备以班主任的口吻关心一下小风，就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一幕—— 小风的身高在同龄人中都属于是偏矮的类型，他想看到身高181的阮利的脸，就必须要抬起头来看。 小风大半个身子躲在祈无渊背后，他抬头看着阮利，长长的刘海分散到额头两侧，露出完整的脸。 他的脸上没有眼睛。 两个空荡荡的眼眶里只剩下黑暗，连带着眉毛一起被挖成了两个圆圆的窟窿。 小风就这样看着阮利，没有其他动作。 但是阮利能感觉到小风对他的排斥。 BOSS已经有些生气了。 阮利假装没看到小风脸上的异常，面不改色地取消了想要再cue一下小风的想法。 “我们先回去了，再见。” 阮利话音刚落正准备带着阮小小暂时告退，忽然，楼梯口就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小风听到动静后低下头，重新把自己隐藏在祈无渊身后，其他三人的目光则都被楼梯口吸引。 吵闹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三个男人的身影从楼梯转角处显露出来。 郝俊材指挥着两个队友：“快点把电视搬上来，今晚我就给观众朋友们直播在副本里连48寸的电视屏幕玩游戏。” “想看我玩随便选，什么3A大作、经典恐怖片我都不在话下！” 他一手拿着汽水瓶子，吨吨喝下几口后，打了一个饱嗝：“一会晚上十二点看我们兄弟几个出去吃宵夜哈。” 一个二十出头的微胖青年，张扬地说着话走了上来。 在他身后，两个肌肉壮汉抬着包装着一台48寸电视的纸箱子小心翼翼地从狭窄的楼梯间里走上来。 郝俊材到四楼后才发现最里面的404站着好几个人。 他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哟，你们好，你们好，这会挺热闹的哈。” 活生生把恐怖副本当成了一个旅游度假地。 郝俊材毫不掩饰他的高调，他拿出钥匙打开402的房门，让两个壮汉队友把新买的电视抬进去。 郝俊材站在402房门门口，重点打量了好几下站在两个NPC对面的阮氏兄妹。 他一边打量还一边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郝俊材靠在门上，知道系统会帮玩家在NPC面前屏蔽掉和系统有关的话题，他毫不掩盖地说：“新人榜上的阮氏兄妹？” 郝俊材的直播间里，一大堆观众开始兴奋地刷起弹幕。 [来了来了，最喜闻乐见的主播嘲讽环节。] …… [还是郝哥直播间待着舒服，就喜欢听郝哥点评这种新人。] “虽然你们能排上新人榜前三，但勉勉强强也就这样吧，只能靠点脑子辛辛苦苦攒积分，对了，你们有机会记得要多加强一下身体锻炼，把硬实力提上来才是更好的办法嘛，不然以后我都不想去阮小小你那个自封的女神直播间砸钱了。” 郝俊材觉得自己两边的肩膀后面有些痒，他下意识地用肩膀蹭了蹭靠着的防盗门。 郝俊材眯了眯眼睛，没有察觉到肩膀上的瘙痒有什么不对，他继续说着优越感十足的话：“不过算你们好运，这应该是你们的晋级副本？有我在，你们副本肯定就过了。” 阮利拉住了差点忍不住上去怼郝俊材的阮小小。 “拜拜，提前恭喜二位晋级成功。” 郝俊材指点完毕后，直接一甩房门，留下“嘭”地一声关门声。 阮小小怎么也是被宠着长大的小孩，虽然最开始进入副本时吃了点苦，但是她有上进心，之后和阮利一起几乎无往不利，还在低级玩家里属于拥有高人气直播间的潜力选手，她听郝俊材说话差点没被那个奇葩给气死 阮利心里也生气，他眯起眼睛，还是拉下了想好反驳的阮小小：“听话，小小。” 阮小小想到什么，也瞬间泄气了。 他们认出了郝俊材。 虽然系统会在副本里消除非组队玩家之间的外貌认知，但是郝俊材这种高调的作风和随时随地下副本都带着两个壮汉保镖的行为，每次进入副本都可以说是在明码直播了。 郝俊材很高调，还是个有着十足优越感的草包，知道他的玩家很多，除了郝俊材那一撮粉丝外，就没人待见他。 郝俊材人虽然是个名气大的傻x，但是架不住他有个溺爱他的大佬叔叔。 就算是在高级玩家里也能排进前十的那种大佬。 平时就各种珍贵道具不要钱似的砸在郝俊材身上让他保命，用高级道具降维打击中低级NPC，无脑过副本。 要是谁惹郝俊材不高兴了，他随时可以搬出这个最大的救兵，他的大佬叔叔还乐得帮郝俊材处理这些事，这种事情不是没有过先例，之前就有一个嘴毒的中级玩家没忍住在副本里骂了郝俊材一顿，结果下个副本就被大佬用道具进去个杀掉了。 毕竟高玩任性，一点也不觉得这种掉分的事情是在以大欺小。 阮小小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抱怨了一句：“就他还点评呢，把自己当系统了吧，实力不怎么样，贴金倒是真会给自己贴金。” 阮小小的直播间里，刷了无数条安慰她[就当是被狗咬了]之类的弹幕。 打赏的积分也骤然拔到一个新高度。 阮利看起来没有把郝俊材说的话放在心上，实则已经在脑中盘算起来。 他带着阮小小向祈无渊和小风告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进入副本第一天，祈无渊就吃到了一个瓜。 他想到自己没在404房的客厅看到电视，祈无渊对小风说：“挺好的。” 小风：？ 他觉得自己不太跟得上祈无渊的思路。 祈无渊接着说：“家里没有电视也免费看了一场节目。” 祈无渊看到了那个住在402号房的高调玩家，在他靠在门上对阮氏兄妹评头论足的时候，他肩膀两处靠着的门板处突兀浮现出了两个血手印。 祈无渊在论坛上搜索整合新手攻略的时候，也顺带着被科普了郝俊材这号垃圾。 虽然他不知道郝俊材身上有多少保命的珍贵道具，但是祈无渊觉得第四世界应该是不会允许这种钻洞子的事情存在的。 传言里那个溺爱到不惜给郝俊材身上砸了一堆珍贵道具的大佬叔叔可能不一定是溺爱。 他看到402号房门上两个若隐若现的血手印，刚好对应在郝俊材身上两把火的位置——郝俊材身上的保命道具没有起作用。 刚进副本就对上了，还不知道郝俊材体内的三把火还能坚持几天。 小风默默走回客厅，他觉得自己不需要跟得上祈无渊的思路。 祈无渊低低地咳嗽了两声，也拿着阮氏兄妹送的小饼干回屋了。 回屋后，他想了想，还是在手机上下单了一些水果来解嘴馋。 等祈无渊把小风不要的饼干全部吃完后，小风带着他打开了一间卧室门，解释着说这间卧室是祈无渊接下来十几天要住的地方。 这是一件主卧，不仅有大大的衣柜、堆满化妆品的梳妆台和放着一台老旧款的台式电脑的书桌，屋子里还自带了一个卫生间。 小风顺手帮祈无渊把行李提了进去，非常干净的床铺省去了祈无渊打扫的功夫。 没什么娱乐活动，小孩子困得早，九点不到小风就坐在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止不住地打哈欠，小脑袋埋在书里时不时困得点一下头。 还是祈无渊让小风去睡的觉。 见小风回屋后，祈无渊也回卧室休息了。 洗漱完毕后，卫生间里没有发生任何见鬼情节，祈无渊脱掉外衣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困意，再次整理起“监护人”这个身份的信息。 他打开手机，继续点开备忘录。 备忘录更新了。 除了后刷新出来祈无渊没看到的「你是他的监护人，你想杀他，碰巧他也想杀了你」外，还有新的句子。 「不要阻止他的兴趣爱好，你只是一个监护人。」 「但也请不要让他培养出一个不良嗜好，你是他的监护人。」 自动更新的备忘录勾起祈无渊几分兴趣，他坐在床头继续捣鼓着手机。 祈无渊对现代电子信息技术的敏感度远低于他对玄学方面的敏锐度。 占据了一整面墙的衣柜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红点在最上层很不常用的衣柜缝隙里闪烁了几下。 401号房。 萨摩耶乖巧地趴在一旁的垫子上睡觉，解邢带着耳机几乎是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面前这个价值不菲的电脑屏幕看。 401号房内的装修十分考究，各种各样的名贵家具更是和破旧的小区格格不入。 男人靠坐在办公椅上，看着电脑屏幕里全都对着祈无渊只是角度不同的六个分屏，眼中兴趣浓郁。 解邢放大了其中一个拍摄角度最令他满意的分屏，对着在一旁自顾自跳着玩的眼球说：“他很棒。” 解邢伸手摸过屏幕上祈无渊的脸。 眼神越发痴迷危险。 “这个留给我。” 低哑磁性的声音从男人嘴里吐露出来：“之前你在我这里留下的欠款就一笔勾销。” “怎么样，小风？” 听到这话后，原本还在自顾自蹦跶着玩的眼球“蹭”地一下跳到桌面上。 眼球灵活地在键盘上敲出几个字。 [不怎么样，滚] [都是我的] 解邢看到眼球敲键盘敲出的回答后伸手删掉了这几行字：“你挡住我看阿渊了。” 全然没有将小风的话听进去。 男人的态度激怒了眼球，气得整个眼球都凸出许多血丝，下一秒，解邢正对面的墙壁上渗出血液。 血渍有规律的在墙上行走，写下一行血字。 [都是我的，你不准碰！！] 解邢这才摘下耳机笑着说：“好好好，都不碰。” 男人歪了歪头：“但你总得给我一个发泄精力的地方。” 墙上停下了渗出血液的举动，就好像正在思考什么。 忽然，隔壁402号房内传出几声欢呼大叫。 知道筒子楼隔音不好，解邢在搬进来前特意把自己屋子的墙全部换成了价格不菲的隔音墙，就这样他都听到了自己邻居的声音。 解邢叹了一口气：“这种邻居可真是让人苦恼呢。” 墙上的血迹迅速发生改变。 [402给你] 小风和解邢达成共识，男人不再闹了。 解邢重新戴上耳机，自觉地能有点聊胜于无的小菜也还不错。 啧。 他还是最喜欢屏幕里的这个货。 第32章 危险监护人 时间走过零点, 入夜后祈无渊放下手机，他随手按下床边的开关，关掉卧室里的灯光, 准备休息。 祈无渊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胸口微微起伏，在封闭安静的环境里意识逐渐模糊，慢慢进入睡梦中。 床头柜上摆放着的闹钟正在默默计时。 当电子闹钟上的数字跳动到5:00时，凌晨五点，黑暗中卧室内的四面墙上开始发生光怪陆离的变化。 无人察觉的暗红色液体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在墙上爬动, 小心翼翼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干净的白色墙壁上不一会就被涂上了七拐八扭、颜色浓淡不均匀的暗红色。 黏腻的液体爬满了房间里的四面墙壁后，整个屋子就像是被重新换上了一圈压抑的红色壁纸。 在重力的作用下，爬满墙壁的未知液体缓缓向下流动, 逐渐爬行到地板上。 浓稠的暗红色液体最开始仅仅只是在墙上爬行时有几滴滴落到地板上, 随着时间的推理，液体滑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四周墙壁上开始有大批的液体朝地板流下。 不知不觉间空气中的湿气大幅度加重, 在屋子里抬个手臂，都能感受到一层薄薄的水雾覆盖在肌肤上。 卧室里受潮导致墙皮脱落的四个角落处更是堆积了比其他地方更多的不明液体。 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在地板上滑动，滑动的分支就好像是成千上百只血色小蛇匍匐在地板上, 从四面八方涌来，距离卧室中间的双人床越来越近。 为了不发出任何声响，液体的移动速度很慢。 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将卧室里的双人床死死包围在一个还没有被液体滑过的安全圈里。 安全圈还在逐渐缩小。 暗红色的液体正在慢慢朝着目标合拢。 特意分散出来的小股液体顺着床柱慢慢爬上去。 四只床柱的下半部都爬上了暗红色液体, 液体向上爬得越来越高、越来预高…… 洁白的床单被套上被黏腻液体侵略、蔓延。 没有气味、没有声音，还近乎没有重量的液体在被子上爬过, 全部都在试图涌向睡在床上的人, 将祈无渊掩埋。 空气中的湿气越来越重, 闷得祈无渊在睡梦中不自觉皱起眉头。 他很快就醒了。 湿气太重, 弄得本来就觉浅的祈无渊根本就睡不下去。 祈无渊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难受，从小他住的地方就配着空调暖气加湿器，从来都不知道在湿气太重的地方睡觉是什么感受。 湿气给祈无渊浑身上下的肌肤覆盖了一层难受的水雾。 他不适地睁开双眼，眼眸中漆黑暗沉，带着被迫起床后的烦躁怒火。 下一秒，祈无渊恢复清醒，瞬间压下眼里的起床气。 迅速扫了一圈屋子里的环境，卧室和他入睡前的模样看起来没有差别，屋子里空气湿度正常，温度也保持在一个不冷不热的舒适范围内。 祈无渊在半梦半醒间从空气中感受到的湿气仿佛只是他尚未清醒时产生的错觉。 但是此时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衣物却有一种带着水雾微微发润的触感，角落里脱落的墙皮数量也变多了。 他敛了敛眼眸，全当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撩起额头前被薄汗微微打湿的刘海穿鞋下床。 书桌前的墙上有一扇紧闭的窗户，祈无渊走过去拔掉插销，想要打开窗户透透气。 只是这间卧室的窗户和寻常向外推开的窗户不同，这是两扇需要主人向内拉开的窗户。 祈无渊向内拉开窗户的瞬间，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屋外的茫茫夜色，而是一堵用红色砖块砌好的墙。 一张剥好的人皮脸被摊开了用一根长钉钉在砖墙上，高度正好对上平视前方的祈无渊。 人皮脸上的五官位置只剩下空荡荡的洞口，油光水亮的脸上不知道涂了什么防腐的东西，人皮不仅丝毫没有腐败，看起来更像是还保持着刚刚被剥下来时候的新鲜模样。 窗户的方向正对着床。 这张人皮脸一直在“看”着祈无渊睡觉。 和人皮脸钉在一起的还有一张写着字的纸条。 祈无渊眼底毫无惧色，他随手在书桌上拿起来一根钢笔，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钢笔一端，拿起钢笔嫌弃地摆弄起被钉在人皮脸上的纸条。 祈无渊摆动钢笔，三两下展开了纸条上的折痕，看清楚了纸条上的字。 纸条上被人打印出了一句话： [——致所有成为母亲的卑劣者。] 祈无渊看清楚纸条上的内容后，原本一动不动的人皮脸忽然动了起来。 人皮脸竭尽全力地朝着眼前的陌生人发出声音。 这张人皮脸被巧妙地绕过了嘴巴剥的皮，在它说话时，代表嘴巴的大洞不断上下开合。 “要…要小心，那、个恶鬼……转世。” 顿顿的沙哑声音带着极度的痛苦，宛如从发条齿轮中一点一点挤出来的。 “小心恶鬼……” “那不是我的孩子！他就是个危险的畜生！啊——” 人皮脸越说越顺畅，浓烈的怨念直冲天花板，它开始疯狂的吐露出自己的恨意。 “他该死！该死！！” “当初这个怪物刚出生的时候就应该把他掐死冲进厕所里，啊啊啊啊啊！” “杀了他，我应该早点杀了他！” 人皮脸撕心裂肺地喊叫着。 本来就压抑着起床气的祈无渊被吵得一阵厌烦。 他迅速打开钢笔，抓住时机，尖锐的钢笔鼻尖刚好在人皮脸上代表着嘴巴的大洞闭合时，一笔插入粗暴地缝上了人皮脸的“嘴”，把人皮脸钉死在了墙上试着“呜呜”了半天，发现自己再也说不出话来。 接着，祈无渊一甩窗户，重新插上插销。 毛玻璃窗户特有的模糊质感让祈无渊看不到窗外人皮脸的模样，屋子里偏高的湿度这个时候也慢慢降了下来。 一切似乎又重新恢复正常。 只是微微湿润的衣服和被闷出薄汗的身体让祈无渊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走进厕所，准备冲个澡。 不然要感冒的。 祈无渊已经对自己脆弱的体质不抱希望了。 忽然，祈无渊刚刚转身就看到卧室的房门门口被打开了一个缝隙。 小风扒拉在门口，习惯性露出半个身子。 他探出小半个头：“哥哥…需、需要帮忙吗。” “我好像听到了一些动静。” 祈无渊停在原地，他只能看着小风露出来的脸蛋和从门后探出来的小半截脖子。 ——小风的脖子上出现了之前没有的两道淤青发紫的掐痕。 缠在他脖子上的大人指印甚至还会随着小风喉咙不安地抖动不断变化。 一会是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一会又变成了单手的掐痕。 时不时还有几个烟头烫过的圆圆疤痕。 小风脖子上出现了不断变化的伤痕，他乖巧地站在门口。 只要还没有得到祈无渊的准许，他就会一直听话地站在那里绝对不会进来。 小风没有得到祈无渊的回应，立马熟练地给自己找补：“抱歉哥哥，我不是故意不敲门的，我……” 祈无渊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道歉：“没事。” 这小孩什么毛病。 拜小时候在祈家遇到的熊孩子们所赐，祈无渊一向不喜欢孩子，调皮捣蛋、精力旺盛实在是懒得接触。 但是小风恰恰相反，过于听话的性格简直要道歉道得让祈无渊头痛。 他知道怎么和凶狠强横的副本BOSS对峙，也无所谓对付对他身怀恶意的同类。 但实在是对这种乖巧挂的小孩提不起多大兴趣。 感觉就跟他在欺负弱小似的。 祈无渊又说了一遍：“我没事，你不用道歉。” 想到什么，他默默补了句：“下次记得敲门。” 小风点头：“那哥哥需要我进来帮忙吗？” “我刚刚听到了好大的声音。” 小风悄悄地打量起站在卧室里的临时监护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好像是妈妈的声音。” “所以…哥哥，请问我、我可以进来吗？” 站在门口的少年再一次提出请求。 在祈无渊视野看不到的门外，隐入黑暗中的客厅已经被不知名的暗红色液体淹没覆盖。 所有的液体都停在了小风身后不远处。 只剩下小半个身子存在的小风把自己的完整部分露出来给祈无渊看。 小风趴着祈无渊卧室外的墙上，从狰狞伤口处淌出的血液染脏了大片的洁白墙壁。 已经插上插销的窗户随着小风发出的请求激烈地抖动了几下。 祈无渊没有分出一丝多余的目光去看正在异常抖动的窗户。 从卧室门外传来的湿气拍打在祈无渊的脸上。 他对小风说：“不好意思，刚才我没把窗户没关好。” 祈无渊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风太大，把窗户吹开了，你听到的可能是风声屋子隔音不好你听错了。” “快去睡吧，我已经把窗户重新关上了。” 小风听到祈无渊说的理由后，眼里的歉意越发浓重，却还是忍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对不起”。 祈无渊拒绝了小风踏入主卧的请求，他走过去：“好好休息。” 小风握紧手心，有些慌乱地向后躲了躲，确保祈无渊走进后看不出自己的异常情况。 祈无渊走到门边，他伸手握住门把手，缓缓合上了卧室房门。 带着点点笑意地声音从嗓子里吐露出来：“晚安。” 巨大的压迫感随着关门动作慢慢涌上小风的心头，某种令他害怕的心理阴影出现在脑海中。 祈无渊关上门后，小风飞速离开了客厅。 不要反驳大人的话。 不能反驳大人的话。 要听家长的命令。 要做个……乖孩子。 第33章 危险监护人 祈无渊关上卧室门, 他的目光在小风待过的门口停留。 默默地看了几秒后，祈无渊才转身离开。 [我激动起来了，感觉这个副本好刺激] [草, 我去隔壁直播间看了看, 阮氏兄妹真的也在这个副本里诶。] [所以刚才来拜访渊崽的真的是他们啊] [等等，众所周知阮氏兄妹这次进的是晋级副本, 为什么渊崽的第二次副本就和他们在一个副本啊？] [确实，主播第一次进副本抽到NPC身份卡，第二次不仅还抽到的是NPC卡，甚至还直接跨难度进了的中级副本。] [侧面实锤了上个副本确实是因为阿渊太厉害了的原因所以副本难度被系统拉高的吧。] [慕强粉疯狂心动，渊崽凭借一己之力拉高副本难度, 就问还有谁！] 赵晋明窝在宿舍里, 看着祈无渊的直播间, 看到现在弹幕讨论的内容, 他也跟着在弹幕里嚎出一句：[渊哥是真的超级厉害！！] 赵晋明能通关第一个副本, 还要多亏他在听了祈无渊的话后乖乖在原地待着哪都没乱跑，待了一个多小时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 他就这样被自动传送回了系统空间。 不仅如此，还专门有不少人蹲在他的直播间想看看祈无渊说的话到底准不准。 赵晋明甚至因为这个原因, 让他的直播间跟着也吸引到一撮流量, 小赚了一笔积分。 赵晋明出副本后才在论坛上刷到了很多他之前不了解的事情。 玩家通关副本后得到的基础奖励少得可怜。 通关没有探索出任何真相的低级副本只能让赵晋明拿到5积分。 想要获得高额积分的奖励, 在副本里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打卡点打卡。 每打卡成功一次, 副本结算时的奖励就会在玩家通关的基础积分上乘以倍数式的增长。 想要在副本外赚积分就是看自己能不能得到观众的打赏了。 积分是保证玩家在副本里能够活下去的生存根本，大多数玩家都会看别人的直播，但抛开那些不缺积分的大佬不谈, 很少有玩家愿意拿出自己的积分打赏主播。 之前阮小小能拿出两千积分打赏祈无渊, 这就已经可以算是一种十分引人注目的土豪行为了。 对赵晋明这种刚刚进入副本的新人玩家来说, 他们身上的积分大多只能维持在两位数，甚至个位数。 赵晋明现在身上有48点积分。 还是算上了祈无渊给他直播间引流后得到的奖励， 就这种情况，赵晋明已经算是新人里拥有积分多的了。 他清楚的知道这些都是靠自己抱大腿抱来的，如果没有祈无渊，他早就死在山神洞了。 特别是赵晋明在刷论坛时看了好几个讨论祈无渊的帖子，得知了祈无渊第一次进入副本就抽到了NPC身份卡这种特殊的副本身份后，更是连心里对祈无渊欺骗了他的丁点埋怨都消失了。 这种情况下不随便向其他玩家暴露身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赵晋明论坛刷多了，随着帖子里对祈无渊的分析和夸奖，他已经彻底变成大佬的迷弟。 同样是第一次进副本，人家那才叫真的厉害。 只有一点让赵晋明觉得有些可惜——李权死了。 当时李权在赵晋明出副本前给了他一个联系方式，让他出去后记得联络自己。 没想到赵晋明出副本后就一直怎么也联系不上李权。 他一想到自己离开前，李权向村子里走去的背影就不禁怀疑李权会不会已经死了。 赵晋明还特意去论坛的直播区翻了翻，果然看到了李权死亡的消息。 他没有听祈无渊的警告，想去哀囚村里找打卡点。 最后却死在了成千上百个腐尸的围攻下。 帖子里没人知道李权为什么要在副本难度大幅度提升后还要去村子里作死。 [可能是觉得自己有什么厉害的依据可以全身而退，但是被坑了吧。] 赵晋明看完帖子里的最后一条回复后，脑中忽然想到在李权手里一晃而过的黑色符咒。 ———— 祈无渊打开行李箱，翻出一套新的换洗衣物，重新走进卫生间准备冲澡。 直播间的摄像头自带隐私屏蔽。 在祈无渊走进厕所准备洗澡的时候，镜头就不再跟着他移动，直播间的视野停留在了卧室中。 祈无渊打开花洒，调好水温后，雾气逐渐充满整个卫生间。 筒子楼里的卫生间没有干湿分离的装修，袅袅升起的雾气打湿了洗漱台前的镜子。 祈无渊很快就洗完澡， 就在他穿上衣服站在镜子前认真擦头发的时候，眨眼的功夫他就在镜子里看到在自己背后的墙上突然出现了两个大大的血字。 [快逃] 祈无渊没有理会镜子里的幻象，继续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 [快逃][快逃] [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 越来越多的血字密密麻麻的出现在镜子里，放肆地挡住了祈无渊对着镜子擦头发的视野。 视野受阻后，他直接伸出手指带着警告意味地敲了两下镜子。 被祈无渊压抑在意识深处的浓郁阴气立刻顺着指尖敲击在镜子上。 下一秒，镜子应声碎成几大块，裂纹以祈无渊的指尖为中心像四周蔓延，充满铁锈味的鲜血从裂痕中流出来。 镜子里企图故意恐吓祈无渊的异常字样瞬间消失。 祈无渊一双乌黑的漂亮眼眸看着产生裂痕的镜子，略带满意地说：“顺眼多了。” 接下来卫生间里不再有怪相发生，祈无渊顺利地把自己的头发擦得半干。 他回到卧室，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早上六点多，他拿起手机顺手点了两个外卖。 ——不要奢求一个被玉愧伺候惯了的人会做什么早餐。 这会天才蒙蒙亮起，祈无渊打开卧室门走进客厅。 房屋差劲的格局让外界一丝一毫的光线都照不进这座房子。 祈无渊摸黑打开了客厅的灯。 他坐到沙发上，拿出叠放在一旁的报纸。 报纸被收纳的很好，每一分都按照时间顺序严格的摆放好了。 这个家里放着从昨天一直到两个星期以前的报纸。 祈无渊从最新的一份报纸开始看起。 报纸主页上的标题标黑加粗写着大大的一行标题。 [重视学生心理健康教育，避免■■■事件的悲剧再发生！] 祈无渊把报纸拿在手里，报纸上有好几个地方的字都被黑色马克笔给涂成黑黑的方块，看不清原本的字。 写在首页的文章是一篇从本市不久前发生的一件惨剧中反思引出的中小学生心理健康教育情况的调查报告。 报道上显示学生的心理健康绝大部分都会受到学校和家庭两方面的影响。 老师、同学和家长都会影响到学生的心理健康。 只是文章中列举的事件报告全部被人为地涂成了大大的一块黑色，让祈无渊看不到案事件内容。 他继续往前翻出其他的报纸。 没看一会，外卖员就给祈无渊打了电话。 “喂您好，您的外卖到了，请问具体需要送到哪？” 外卖小哥嘹亮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祈无渊挑了挑眉：“你好，我的地址是写好了的，你把外卖送到手机上的地方就可以了。” 电话另一头的外卖小哥却有些为难地说：“先生，不是我不想送，只是……” “您填的这个地址根本就不存在。”外卖员实在是摸不着头脑：“我已经在幸福小区里找了好几圈了愣是没有找到四栋四单元，” “先生您地址是不是填错了？或者我给您送到一个什么地方？”外卖小哥的声音着急起来：“我快超时了，先生还请麻烦您尽快给出一个准确地址。” 祈无渊心里的某个猜想得到验证，对外卖小哥不急不缓地说：“没事，你可以就把东西放到三单元楼下。” 他挂断电话看完了手上的报纸后，准备下楼拿外卖。 防盗门的钥匙就放在鞋柜上，祈无渊拿起钥匙打开鞋柜，可惜，这次的柜子里没有了那颗让他十分期待可以再次相遇的眼球。 等祈无渊换好鞋子出门的时候，他路过401号房门口碰巧遇到了打开房门牵着狗出门的解邢。 解邢穿着一身运动装，看起来是要带着自己的萨摩耶去晨跑。 他看到刚好路过门口的祈无渊，友好地对着祈无渊露出一个笑容：“阿渊？好巧。” 解邢一个大步走上来，巧妙地和祈无渊并肩一起朝着楼梯走去。 “阿渊怎么起那么早？” 男人性格开朗，自来熟地和祈无渊搭着话。 祈无渊这会饿了，他本来不太想搭理邢赶紧去拿自己的早餐。 没想到解邢的谈话技巧很好又十分注意分寸，一路上直到两人快要分别时，都硬是没让两人之间的氛围领下来。 从筒子楼里走出来两人再走了一小段路后，解邢忽然停下来，他叫住祈无渊：“阿渊，我觉得你和我很聊得来。” 萨摩耶跟着蹲在解邢脚边摇晃着尾巴，活像一只大号棉花糖。 祈无渊默默地看着解邢忽然说出这种意味不明的话。 解邢弯了弯眼眸，热情地说：“所以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直球猝不及防地对着祈无渊打过来。 解邢背后的手上还残留着一丝刚刚清洗干净的细微血腥味。 解邢是祈无渊遇到的第二个直白地说着想要和他交朋友的人。 但是他拒绝了。 祈无渊摇了摇头：“抱歉。” “我答应过一个人，只和他做朋友。” 解邢被拒绝后表情不变，甚至还加深了笑意：“没关系。” 他一点也不好气祈无渊嘴里的那个人是谁：“当不了朋友也无所谓，我们还是邻居不是吗？” 祈无渊淡淡地点完头后就离开了，毫不在意地模样甚至没有给解邢其他更多的反应。 解邢牵着自家萨摩耶望着祈无渊朝四栋三单元走去的背影“啧”了一声。 祈无渊动作还算快，他拿到外卖送来的早餐时，食物都还是温热的。 他带着外卖回到404号房间，把早餐放在餐桌上，给小风点了一根长香插在食物旁边。 小风从自己的卧室里出来，还朦胧地揉搓眼睛就被客厅里传来的一股香味给吸引了。 小风穿的是一件很不合身的大人睡衣，宽大的衣服随着小风抬手揉搓眼睛的动作露出大半个布满了淤青的肩膀。 他的肩膀上印着新鲜出炉的被鞭打和棍棒敲打的痕迹，甚至还有一些被烫伤后已经结痂了的伤口。 祈无渊的目光不留痕迹地从小风的肩膀上扫过。 哪怕是看到这些痕迹，他的态度也始终没有改变，平静地对着小风说：“洗漱完来吃早餐。” 小风乖乖地钻进卫生间。 等他洗漱完毕后，祈无渊已经吃完早餐坐在餐桌前继续看起了报纸。 小风低垂着头贪婪地吸食着小笼包、南瓜粥和豆浆油条味道的香火。 这些全都是他已经好久没有尝到过的早餐味道。 等他吃饱喝足后，才发现祈无渊正在看报纸。 小风舔了舔嘴角：“哥哥，你在看什么呀？” 说话语气比昨天放肆了一些。 祈无渊一边查看着报纸一边说：“无聊翻翻报纸。” 和昨天胆怯得过了头但是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的小风相比，今天的小风稍稍有些变化。 小风好奇地问道：“哥哥也相信报纸上的报道吗？” 祈无渊翻看着报纸，小风说出他的疑问时，祈无渊刚好在一个星期前的报纸夹缝中看到一条占比面积十分狭小但对他而言非常特殊的报道。 [我市某中学爆出一名校医对学生进行恶意的心理引导，导致该学生出现明显的自杀倾向且已酿成自杀成功的悲剧，目前该校医正在停职调查中。] 祈无渊是小风的监护人。 但也是个医生。 这是他昨晚翻行李箱时找到的线索。 行李箱里他的行医资格证等一些重要的帧数和好几本的相关医学书籍。 可是他如果只是一个单纯的医生身份的话，可以和小风产生联系的地方还是太少。 换成校医就不一定了。 特别是在祈无渊看到这则消息报道的时候。 小风的问题祈无渊也听了进去。 相信报纸上的报道吗？ “有部分不相信。” 祈无渊合上报纸，他看向小风：“世界上各种各样的声音太多，要判断真假很复杂。” 甚至换个语境，原本对的声音都有可能变成错的。 小风懵懂地望着祈无渊。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别人说的话除了撒谎和真实外还有其他的可能。 小风眼里的世界是简单的非黑即白，在他的世界里只遵从最简单的一种世界观： 如果别人没错，那么错的就是他。 但是换句话来说——如果他没错，错的就是别人。 小风始终坚定地认为做错事的都是坏人，坏人就应该被惩罚。 吃完早餐后，小风主动去收拾了餐桌上的残余。 困意慢慢向着坐回到沙发上的祈无渊袭来，昨晚他并没有休息好，在摄入了充足碳水后，这会又开始犯起困来。 祈无渊在沙发上休息了一小会，和小风相安无事地继续独处在这个屋子里。 时间来到早上九点。 小风背好画板和书包，准时准点地叫醒了睡在沙发上的祈无渊。 祈无渊在小风伸出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瞬间清醒过来。 祈无渊从沙发上起来，用刚刚睡醒还带着些许嘶哑的声音问道：“怎么了小风？” 小风指了指画板，向祈无渊解释：“哥哥，我该去上绘画课了。” “以前妈妈都说绘画课必须要让她全程陪伴着我，但是现在妈妈不在，哥哥你可不可以陪我去上课……” 祈无渊理了理衣服和睡得有些胡乱飞舞的发丝：“可以。” 答应下小风后，祈无渊的主线任务进度更新了。 【主线任务进度更新——作为一个合格的临时监护人，有责任陪在小风身边监督他按时参加兴趣班。】 同时，待在402、403两个房间里的玩家也接到了主线任务更新的通知。 【请玩家迅速前往[快乐绘画室]】 祈无渊穿上一件风衣带着小风走出家门。 “你在哪里上课？”他直接问了小风。 小风跟在祈无渊后面乖乖回答出：“上课的地方不远，哥哥我就在隔壁四栋三单元的钱老师家里上课，我有好多同学都在那里学画画。” 确实不远。 祈无渊带着小风慢腾腾地走了十几分钟的路程就到他学画画的地方了。 小风上绘画课的地方是四栋三单元404号房。 除了单元数不同，其他的地址信息和小风家一模一样。 祈无渊和小风还是第一对来到绘画教室的学生和家长，他们进来的时候屋子里没有任何人。 三单元404号房的防盗门大大的敞开着，门上挂着一个写着[快乐绘画室由此进→]的广告牌子。 所谓的绘画教室就是一个用住宅房改造出来的，客厅里放着几张课桌和各种绘画材料，一个大大的白板立在简易讲台的背后，房间后半部分还摆放着桌椅专门设置了家长陪伴区。 祈无渊带着小风来了之后不久，屋子里又陆陆续续进来学画画的几个小孩和一起过来陪孩子的家长。 小风独自一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整理着自己的画具，其他的小孩则是围在一起聊天嬉笑，教室里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坐在祈无渊旁边的家长们则是各自低头玩着手机，没有丝毫想要和其他人交谈的欲望。 祈无渊选了一个家长区里视野最宽阔的位置坐下，他看到眼前小风明显被孤立的一幕眉头微皱。 挂在教室墙上的时钟显示此刻的时间为9:25，还有五分钟绘画班就要开始上课。 只是快到上课时间了，小风口中的钱老师还迟迟未到。 这时，祈无渊从敞开的防盗门外听到了急促的上楼动静。 没多久，阮利就带着阮小小走了进来。 阮小小自觉地走到小风前面的一个课桌坐下，也开始默默摆弄起自己的画具。 围在一起聊天的小朋友里有几个看到了阮小小，她们打个招呼想要叫阮小小一起过去聊天，全部都被阮小小拒绝了。 有了阮小小的加入后，原本独自在角落反复摆放画具的小风倒也没有那么突兀了。 阮利扶了扶眼镜，朝着家长区祈无渊旁边唯一的一个位置走来。 阮氏兄妹在接到主线进入的更新通知后，就开始寻找起来，他们比祈无渊多花了七八分钟的时间在寻找快乐绘画室的地址上，找到后就立马赶了过来。 哪怕是这样，他们也只比上课时间早了差五分钟进教室。 阮利笑着礼貌地对祈无渊打招呼：“好巧。” 祈无渊看向阮利，心里的恶趣味突然涌上来。 祈无渊勾起一个搞事的笑，看得阮利心里感到莫名的不寒而栗。 “好巧，你妹妹也在这里学画画。” 阮利瞬间反应过来祈无渊的意思——一个昨天拜访新邻居时才偶遇发现邻居竟然是自己学生的老师，如果他的妹妹一直都和小风在一个地方学画画，他应该早就能通过家长知道小风家的地址，根本就不存在偶遇。 阮利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他继续笑着和祈无渊寒暄：“才报的名，今天第一次来上课。” 说话间，他的眼神余光不断扫过前面的教室。 “这不是刚好搬家搬得离这个兴趣班距离近，小小又刚好听说班里好几个同学都在这个地方学画画她也想来，我就带她来学一点了，感觉这样还挺不错。” 阮利的理由有理有据，三两句话就把他和阮小小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说清楚了。 祈无渊听着阮利的话微微颔首：“别紧张。” 阮利心里一跳，他听着祈无渊话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双关，到底是担心自己的身份有没有被眼前的NPC发现。 好在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人设崩坏度并没有上升后，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阮利跟祈无渊聊了几句话后，教室里的时钟终于指向了9:30. 小风口中的钱老师还是没有出现。 霎时间，原本正常甚至还有些吵闹的环境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家长和小孩都停下自己的动作。 他们像是卡壳了一般被钉在原地，屋子里除了小风以外所有NPC都开始盯着祈无渊看。 “老师呢？” “老师怎么还不来？” 所有NPC的目光看向祈无渊，眼中泛起越来越浓烈的恶意。 然而，被NPC们针对的祈无渊在阮利眼里却成了在场所有NPC都会听他的话、一定是个分量十足的重要NPC。 祈无渊面不改色地接受着众人的围观：“看我做什么。” “老师马上就到了，看老师啊。” 果然祈无渊说完话后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郝俊材带着他的两个壮汉保镖推门而入。 此时的郝俊材三人组灰头土脸十分狼狈，身上都受着不同程度的伤。 跟在郝俊材左边的一号壮汉玩家情况粗看起来伤势最严重，他整只左手都已经被砍断，即便是绑着系统出品的绷带，也有浓郁的血腥味不断从包扎好的绷带中散出来。 他们终于在极限的时间里找到了这个快乐绘画室。 屋内所有NPC的目光齐刷刷转向郝俊材三人组。 更准确的说是盯着郝俊材一个人看。 祈无渊也混合在这堆目光中光明正大的打量起郝俊材。 他脚步空虚、面色蜡黄，肩膀上的两把火若隐若现，仅仅只过去一天时间，就已经快要熄灭了。 刚进屋就被所有人盯住，郝俊材咽了咽口水，心底有些发毛：“怎、怎么了。” 还是祈无渊轻笑着，对郝俊材说：“钱老师，该上课了。” 第34章 危险监护人 被祈无渊叫住的郝俊材愣在原地。 他脚步虚浮, 脸上被刮出了好几个渗血的小口子，衣服上也沾着不少灰尘。 和昨天的高调作态相比，今天的郝俊材忽然就没了一股傲气。 他挺起胸膛, 对着屋子里的其他人依然硬气，但是话底已经有了一丝藏不住的心虚。 “上课，我这不是就来上课了吗！” 这次副本里，郝俊材也抽到了需要扮演的身份卡。 他是一个开绘画兴趣班开得有声有色的老师。 附近有不少初中生都在他这里上课。 钱老师最开始只是在幸福小区租了一间房用来当自己绘画班的教室。 后来他嫌通勤麻烦，又在幸福小区里租了个房子来当住所，前两天才看好房子搬进了四单元四栋的402室。 所有家长和学生的目光都一直盯着郝俊材, 无声地催促他去上课。 郝俊材咽了咽口水，准备带着自己的两个保镖一起走上讲台。 “钱老师, 应该是你一个人去给孩子们上课吧？” 忽然，坐在阮利后面的一个家长看到郝俊材的动作后不满地大声说了出来。 “钱老师, 你不是这个片区里教孩子画画教得最好的老师吗，怎么还带着两个不相干的人去讲台啊？” “对啊对啊, 看起来一点也不专业。” “带两个又高又壮的保镖来上课，真的要吓死个人了。” 郝俊材刚刚有准备带保镖上讲台的动作，就被坐在家长区里家长们三言两语的怀疑起来。 本来他迟到的举动就已经让这些家长憋着一股不满了，现在更是看他不顺眼。 他们花了大价钱来给孩子上兴趣班, 结果这个钱老师看起来和他们期待里的形象出入太大。 郝俊材顶着家长们的质疑, 人设崩坏度开始变化,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 就上涨了5%。 这才是在副本里待的第二天，涨幅程度看得他心惊肉跳。 郝俊材不得不打消了带着两个保镖去讲台上课的想法。 但光是打消了这个想法还远远不够，家长们对他的质疑还没有消失, 学生们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一双双纯真的眼睛盯着郝俊材, 巴不得可以多看看热闹。 郝俊材的人设崩坏度还在持续增加。 看向他的家长们脸上的质疑表情越来越明显。 “哪有给学生上课自己迟到的老师……” “就是就是。” “太不专业了，不是说钱老师很认真负责的吗？” 家长们的碎碎念还在继续，伴随着他们面部肌肉的抖动，嘴巴一张一合间，某种诡异的透明液体用他们的五官中慢慢渗出来。 在重力的作用下，透明液体向下垂落，有的家长语气说得激动了，嘴里还能涌出更多的透明液体。 祈无渊嫌弃地伸脚把旁边家长的凳子踹远，注意力全部被郝俊材吸引的家长没有在意祈无渊的举动。 从五官中流出来的黏腻透明液体打湿了整个头颅，沿着身体缓缓向下滑落。 原本对郝俊材的质疑声也带上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郝俊材见过的大场面多，面对变得诡异的家长们应付起来还算得心应手，他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各位各位，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郝俊材一边解释，一边做好了随时从自己的条形码里拿出道具的准备。 要不是像刚才他们倒霉遇到的那个怪物一样难缠，还有碍于人设崩坏度的限制，这些家长在郝俊材眼里简直不值一提。 郝俊材在心里想着——烦死了，他再也不想抽到有人设崩坏度限制的傻缺NPC身份卡了。 束手束脚的，都耽误他砸道具通关了。 早上听到主线任务刷新的时候，郝俊材三人就对“准时到达快乐绘画室”这个任务进度并不上心。 郝俊材自己的身份就是绘画班的钱老师，他本来就知道这个绘画室的位置，想着再睡会，到九点了他们三个人再出发去教室也不急。 和之前郝俊材通关的副本一样，昨天晚上仗着高级道具的防御庇护，他带着自己的两个保镖，什么意外都没有出现的在屋子里直播了大半夜的游戏实况，这会根本就没睡够。 不出意外的话，早上九点他们带着防御道具出门，轻轻松松就能走到绘画班教室。 ——然后就出了意外。 郝俊材一行三人刚走出四栋四单元的公寓门，就和他们的邻居撞上了。 解邢一手牵着狗，另一只手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正准备走进公寓。 老式小区的公寓楼门口都比较狭小，还有人在四单元的楼门口停了三辆自行车。 郝俊材三人在经过解邢的时候，狭小的公寓楼门让跟在郝俊材身后的一号壮汉左边肩膀不小心蹭到了解邢拿着黑色塑料袋的手。 壮汉没有在意，他回头看了眼解邢后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 解邢开口叫住了郝俊材三个人。 他转身对着一号壮汉说：“我的东西被你撞掉了。” 郝俊材皱了皱眉，他拿出手机：“东西坏了？多少钱？来，我扫给你。” 反正他抽到的身份卡存款多，大几十万随便花。 郝俊材的暴发户作态让解邢没忍住笑了出声。 他看着拿出手机的郝俊材，开口说：“果然是个蠢货。” 都被养废了。 郝俊材被解邢突然骂了一句，他的火气立刻就上来了。 已经好久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NPC也不行！ 郝俊材马上怼了回去：“傻x说谁蠢呢？给脸不要脸是吧。” 知道自己伺候的少爷生气了，听到郝俊材怼人的话后，一号壮汉默契地摸过自己左手手腕上的条形码，正准备拿出一个杀伤力道具准备给眼前的NPC颜色看看。 忽然，就在一号壮汉强悍的身体素质下，连他都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一号壮汉企图去系统空间里拿道具的右手就被整只砍掉。 一把锋利的匕首从解邢手里甩出，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强大力气将壮汉的手臂直接飞了出去。 大片鲜血喷洒到了地面上，壮汉反应过来后，痛得没忍住大声嚎叫了两声。 多亏站在旁边的另一个壮汉迅速拿出准备好的绷带和止血喷雾，帮他暂时止住了伤势。 郝俊材都没有看清楚解邢是怎么操作的，站在他身旁的队友就受到了伤害。 以前哪怕是面对BOSS，他的高级防御道具都是有用的，完全不用顾忌任何怪物的攻击。 这次郝俊材脸上都溅到了从队友断臂处喷出来的血，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情况，腿一软就被吓得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郝俊材脑子里乱成一片浆糊，他抬头想对解邢想些说什么求饶话拖延时间，视线向前移动，忽然看到被一号壮汉撞到肩膀后，解邢手里的塑料袋跌落到地上，塑料袋里的东西跟着洒了出来！ 几百个圆滚滚的眼球在楼道里散落，滚动得到处都是，不少眼球上还覆盖着在新鲜跳动的神经。 好多个眼球朝着郝俊材三人滚过来，郝俊材甚至还在无意中踩爆了一个眼球，外膜破裂爆浆的触感从他的脚底传来，让见多识广的郝俊材也止不住在心里泛起一阵恶心。 被踩爆的眼球还发出了一声类似人声的不寒而栗的惨叫，瞬间，听到惨叫后的眼珠子接二连三的围拢到郝俊材身边，堵住了三人的所有退路。 让郝俊材赶忙缩回了想要逃跑的脚。 郝俊材一咬牙，决定留下来硬刚眼前这个邪门的NPC。 叔叔还给了他好多高级道具，大不了全都拿出来拼了，他不相信在一个小小的中级副本里，他叔叔给的那些稀有道具还能让他打架打输了不成。 郝俊材不断摸着自己手腕上的条形码，把左手手腕都搓红了也没看到他拿出一个道具。 等等，不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不能从系统空间里拿道具了？ 郝俊材这个时候才彻底慌了神，露出丑态。 第四世界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为什么偏偏被他给遇到了！ 郝俊材最大的倚仗和优越感就是来自于自家叔叔给的道具，他依赖惯了，突然一下子被拉回普通玩家的境地，心里的恐慌怎么也压不下去。 蹲在郝俊材的直播间里一直在看他整活的观众们，目睹了郝俊材此时全部的丑态。 [兄弟们我录屏了，哈哈哈。] [我也录了我也录了，第一次看直播看得那么爽。] 在第四世界这种普通人稍有不适就要丢掉性命的地方，有着郝俊材高调的优越感和喜欢四处说教的对比，无数人在心里是恨他恨得牙痒。 本来是挂在郝俊材直播间看他整活的观众们好不容易看到了郝俊材的翻车现场，更是喜闻乐见。 得知郝俊材在副本里翻车后，无数玩家更是闻讯敢来。 [这是我看直播头一次希望主播快点被NPC杀死，这个垃圾。] [妈.的，一想到上次郝俊材在副本里把说了他两句的小姐姐推出安全圈我就觉得他恶心。] [不仅如此，他在副本里秀优越害别人出事死掉这种事情做的还少了？] [还有呢，郝本人是个草包，偏偏还希望去论坛上去对其他优秀的新人玩家品头论足。] …… [笑死，我又想到他在论坛里说125125号玩家不过如此的回复了，当时就觉得他也不过是仗着大佬给的高级道具在嘚瑟而已。] [我也想起来了，死活不承认125125号玩家是新人怪物，非要踩别人是花架子博关注，现在看看到底是谁花架子啊。] [偷偷告诉你们一个惊喜，125125号玩家和郝就在一个副本里，人家各方面不知道要比郝厉害多少，简直是对比惨烈。] [友情贴上渊崽直播间的传送门，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祈无渊的直播间又在无意中收获到了一波观众。 此时，郝俊材的两个队友也慌起来，他们的系统空间也打不开了，拿不出道具的三个人彻底乱了阵脚。 解邢看到郝俊材兵荒马乱的样子后，微微俯身摸了摸自家狗子的头。 他略带可惜地说：“不好玩。” 系统的猩红色的字体在解邢眼前刷屏，不断地警告着解邢，企图阻止他的僭越行为。 郁北看到因为自己上升到5%的人设崩坏值，最终还是没有再做出其他的举动。 他是找特殊法子进的副本，人设崩坏度上限只有20%。 超过20%就要被抹杀了。 他不是正在演一个变态么。 演得太像了也算不合规矩？ 郝俊材是钱荣的侄子。 钱荣已经彻底把他养废了。 郁北表面上带着笑意地继续打量着乱作一团、不断跟空气斗智斗勇的郝俊材三个人，实则压抑住心里不断翻滚的戾气，继续按部就班地执行着自己的计划。 他一直没有忘记当初钱荣背叛他们的时候，从自己手里拿走的东西。 那群……苍蝇。 不需要郁北再出手，散落在地上的眼球就足够让郝俊材三个人喝上一壶。 三个中级玩家失去道具的帮助后，居然连这点小玩意也解决不了。 没有意思。 郁北提了提牵狗绳，转身带着萨摩耶上了楼。 黑色塑料袋也完好无损地被他拎在另一只手上。 被眼球折磨得疲惫的郝俊材三个人，最后还是被一个下楼买菜的老奶奶给叫醒的。 住在三楼的老奶奶提着菜篮，刚走到一楼就看到站在门口正在无实物表演的郝俊材三人组。 她看着三个人如临大敌地缩在一块地方，时不时还打个滚，在脸上蹭出一个小口子。 这是遇到神经病了？ “没事吧小伙子们？”老奶奶颤颤巍巍地开口：“没事的话，能不能让我过一下路……” 这时，郝俊材和他的两个保镖才如梦初醒，脸色十分难堪。 地上的异像全部消失，他们瞬间就想到了——幻觉。 刚才经历的一切除了一号壮汉被砍掉的手外，其他都是幻觉，所以他们才无论如何也拿不出道具。 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居然都没有想到。 郝俊材的脸色像是吃了苍蝇似的难受，但是他们顾忌不了太多，因为这会的时间已经来到9：29了。 吓得三个人飞速朝绘画室跑去。 一想起今天早上的经历，郝俊材心里的火气就蹭蹭往上涌，他站到讲台上，还要压抑着怒气捏着鼻子给不断质问他的家长们解释。 “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鄙人刚搬新家的缘故，今天早上出了一些意外才导致的迟到。” 郝俊材想要止住他不断上涨的人设崩坏度，语气好得简直不可思议：“家长们不用着急，今天确实是因为我迟到延误了学生们的上课时间，所以我决定会在之后免费补偿一节课给学生们。” “这个补偿方法不知道大家满不满意？” 郝俊材嘴上说着客气话，心里把所有家长都骂了一遍。 也就在副本里才会有这种占便宜的事情给你们罢了，一群穷酸□□。 郝俊材解释完了之后，他的人设崩坏度才停了下来不再增长。 已经被透明液体覆盖了大半个身子，脑袋变形翻滚成一朵朵人头花，大大的嘴巴在头顶不断张合，露出无数锋利牙齿的家长们这才停下质疑。 “咔擦咔擦”的骨头声响起，构成人头花的骨骼和肌肤不断翻滚变化，重新变回一张纸正常人的脸。 坐在家长区里，唯二没有发生变化的只有阮利和祈无渊。 郝俊材在度过这次危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将怀疑的眼光偷偷地盯上了祈无渊。 他知道阮利是玩家所以才和这些NPC显得格格不入，那么同样是正常人外表没什么变化的祈无渊肯定也是玩家…… 郝俊材刚在心里得出自己的分析，他抬头想趁机再观察一下祈无渊。 忽然就看到了祈无渊的身边站着只剩下半个身子还不到的小风。 小风依赖地抓住祈无渊的衣角，乖乖把头靠在祈无渊的身上，亲昵地蹭了蹭。 一股股鲜血伴随着小风的动作从他巨大狰狞的伤口处沾上在了祈无渊的裤子上。 郝俊材无意中和只剩下半个身子的小风对视了一眼，空洞的眼眶让他心底一寒，眼神立刻躲开。 他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确实在角落里看到了整理完画具乖乖走在课桌后的正常版小风。 没忍住又抬眼看向家长区，正好看到祈无渊从衣兜里拿出什么东西，面不改色地抬手给只剩下半个身子的小风投食。 肯定个屁的玩家，这个阿渊绝对是一个NPC！ 郝俊材的心里此时只剩下这么一个想法。 第35章 危险监护人 祈无渊稳稳地坐在家长区里, 没有伪装出自己和其他NPC的不同。 甚至还对家长们充满嫌弃。 祈无渊看着前方，在一群家长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全程都盯到了小风身上。 小风整理好画具后一直垂着头不说话，也不跟着其他孩子一起用看好戏的目光盯着郝俊材看。 祈无渊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风这个孩子除了性格温吞了点, 其他方面都很讨人喜欢。 祈无渊喜欢这种有分寸的人。 也不知道祈无渊到底对小风带上了几层厚的滤镜。 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只当是在玩闹，确实是做好了临时监护人的架子。 小风感受到了祈无渊的目光，他不安地抿着嘴，微微挺直脊背，在祈无渊面前端正自己的坐姿。 祈无渊看出了小风的细微动作，没忍住淡淡笑了出来。 这小孩真可爱。 祈无渊盯着小风的目光存在感过于强烈, 让他惴惴不安地坐在课桌后，被人一直关注着的不适感让长期习惯性隐藏在黑暗中小风显得无从遁形。 不要再盯着我, 求求你了。 不要给我过多的关注。 终于小风还是没能忍住，腾腾恶念从他的体内浮出, 原本只出现在深夜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祈无渊的身侧。 不仅是郝俊材看到了这一幕，本来就坐在祈无渊身旁的阮利更是近距离看到了祈无渊和小风半个身影的互动。 阮利打起万分精神, 如临大敌地偷偷观察着祈无渊。 教室角落处的小风看似孤僻地坐在位置上，实则被刘海挡住的眼睛只剩下两个没有眼球的空洞眼眶，这是一幅坐在教室里用来伪装的躯壳。 血腥味朝着祈无渊扑面而来，小风向着祈无渊凑近。 手上的指甲变成锋利尖锐的武器, 控制不住的杀意对着祈无渊袭击而去。 被祈无渊轻松躲过, 让小风原本致命的攻击动作变成了伸手去拽他的衣角。 这个状态下理智丧失的小风不甘心地继续发起第二次攻击。 用手不行, 他就准备用头再继续攻击一次。 小风又把头凑了过来, 在阮利和郝俊材的视野盲区，他脸上的骨头发出“咔擦”响声，皮肤也跟着扭动, 整张脸迅速变成了一朵人头花。 遍布锋利牙齿的嘴巴大张着, 朝祈无渊奋力攻击而去。 这一刻, 小风对祈无渊的杀心展露无遗。 备忘录上说的话得到验证。 他想杀了祈无渊。 面对小风的杀意，祈无渊默不作声地拿出一根被掰断成了一截四分之一长度的长香塞进小风的嘴巴里。 按理来说长香被破坏后就起不到作用了。 但是在天天走野路子的祈无渊身上，这点小事根本就不算是什么问题。 甚至不用点燃长香，现在刚得到两百多天可活日子的祈无渊十分大方，他往长香内多注入一点自己体内纯粹的阴气，对于小风来说就成了一道十分美味的零食。 给小风“做”了几顿饭后，他的投喂动作越发熟练，这会把零食喂进小风嘴里的时候甚至就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 小风被嘴里的零食唬住，他没忍住嚼了两口，还是重新把脸变回去，恋恋不舍地停下了想杀祈无渊的欲望。 这一系列的动作在玩家们的眼中却变成了小风对着祈无渊的主动贴贴和祈无渊进行的零食投喂，这种亲密互动让人不禁提起警惕。 祈无渊面无表情，任由小风身上的血水沾到自己的衣服上。 他不动声色地坐在椅子上，在刚刚发完疯、哪怕外貌恢复正常，但是脑袋还湿哒哒的家长们的对比下，祈无渊的气质越发神秘沉稳。 副本的进度才刚刚开始，玩家们抓摸不透祈无渊的行为，让他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警惕着他。 祈无渊只是扬了扬嘴角，没有戳破他们的误会。 他并不想让玩家们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祈无渊没有忘记备忘录上的那句话。 不仅小风想杀了他，他也想杀了小风。 看似在以监护人的身份对小风进行着纵容管理。 实际上却是在寻找机会。 祈无渊觉得小风可爱，和他要杀掉小风这两点并不冲突。 好在小风吃完东西后很快就消失了，并没有在祈无渊身边待多久。 [绝了，为什么我看直播都会有一种渊崽才是BOSS的错觉！] [这种充满压制力的气场，只能说主播不愧是新人怪物。] [只有我好奇这个副本的内容吗？有没有土豪或者富婆去资料库里查查有关资料啊。] …… [我去翻资料库看了，只能说不愧是渊崽，遇到的副本都足够奇怪。] [哈哈抓住前面的弹幕，我也去资料库里找到了这个副本的资料，想不到啊后面的剧情小风居然这么狠。] 两个看完资料后却在弹幕上说话只说一半，钓出了不少积分窘迫的玩家的好奇心。 一时间，祈无渊直播间里的弹幕数量变得更多，观众们讨论得十分热闹。 祈无渊抬眼，看到郝俊材站在讲台上只顾着偷偷观察他，连最基本的教学工作都没有在做。 一丝疑惑从祈无渊眼底划过，他看向郝俊材，淡淡的两个字从嘴里吐露出来：“上课。” 祈无渊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让教室里的所有人听清楚，所有人也好NPC也好全部老实下来，乖乖听话。 祈无渊给自己换了五千个小时后，原本脸上的明显病气被压下去不少。 现在旁人看到他顶多只会觉得他身体虚弱脸色苍白，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怎么看都是吊着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那段时间就连玉愧都在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暴毙。 病气下去不少后，祈无渊身上一直被遮盖住的某些特殊气质开始逐渐展露出来。 体内滋养的大量纯正阴气更是在无意识中让祈无渊周身的冷冽气质更加厚重，仅仅只是随意扫过的一个眼神就让人噤声。 祈无渊长相上自带的清冷疏离，让人只怕惊扰了大佬，下意识想要顺从他的意见。 听了祈无渊的话后，郝俊材立马反应过来：“好好，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经历了一次解邢的遭遇后，郝俊材现在对这个副本已经产生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在他的人生中，就从来没有考虑过如果不能使用道具了，他在副本里将要如何生存下来。 叔叔给郝俊材的教导一直都是他想要什么就拿什么。 小的时候是郝俊材想买什么东西，钱荣二话不说就会给他买回来。 再后来，等郝俊材进入了第四世界成为一名玩家。 只要有叔叔在，他就永远不用考虑任何的严酷问题，反正也有叔叔给他的道具可以用。 郝俊材担心祈无渊也有解邢那种类似的招数，就怕得罪了祈无渊以后，又让他被弄得一身狼狈，在自己的直播间丢脸。 祈无渊一开口催促，郝俊材就顺从地听这个看起来就很厉害的NPC的话，开始给小孩子们上课了。 绘画课正式开始。 郝俊材没学过画画，也没有教人学画画的经验。 但是教室里的家主和学生没有一个对郝俊材硬着头皮编下来的上课内容发表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对他迟到的行为斤斤计较，上课上得不怎么样的地方却又格外眼瞎包容。 郝俊材在心里又骂了几句正在盯着他看的家长。 好在郝俊材就会折一种简单的小纸船，刚好教室里也有材料。 前半节课，他还能教孩子们折折纸船给应付过去。 但是后半节课一开始，郝俊材的方法就敷衍不下去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围在一起聊天的几个小孩就时不时看郝俊材一眼，表情跃跃欲试十分兴奋。 郝俊材当即就心里一烦，知道自己要被找麻烦了。 果然 ，后半节课一开始，坐在第一排的两三个小孩就开始接二连三的举手。 郝俊材硬着头皮把他们叫起来问：“怎么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学生们全部都反应了一个想法：“老师我们想画画，不像折纸了。” “老师你叫我们画画吧，我想画小花。” “对，老师我也想画小花。” “画小花、画小花！”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学生后，一下子除了小风和阮小小，其他所有的孩子都还是喊了起来。 郝俊材想了一下，觉得如果只是画花这种简单的东西，他也不是不可以。 “好，那我们就画小花。” 祈无渊看到郝俊材答应下来，实在是没忍住为他的智商担忧。 这个人是怎么成为中级玩家的？ 怎么蠢成这样。 之前家长们才在玩家面前亲自表演了把脑袋变成人头花的怪物。 一个小时不到，学生们就强烈地想要画花。 阮利捏了捏眉心，看到郝俊材想都不想就把明显有诈的要求答应下来，这种只有脑子里长包了才会做得出来的事情，简直让他不忍直视。 阮利和祈无渊想到一块去了——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玩家。 和淡定吐槽的祈无渊不同，阮利要替郝俊材着急得多。 倒不是阮利有多关心郝俊材，主要是他的妹妹阮小小还跟着那群学生坐在一起画画。 阮利面色不限，实则身体紧绷，已经做好了准备。 看到郝俊材答应后，原本缠着他的学生们都一下子高兴地欢呼起来。 “好耶，可以画小花啦！” “老师，就从你开始画吧，你画好了就教我们。” 郝俊材心想这个简单，他拿起一只黑色白板笔，在白板上随便画了几笔就画出一朵粗糙的花朵。 “老师画好了，接下来就让同学们来画好不好？” 他顶着一个僵硬的笑容，顶着人设崩坏度的压力，在对学生们说话时的语气不得不温柔。 “不对，老师画的不对！” 谁知，当郝俊材说完话后，学生们开始反驳他，并不接受他敷衍地画在白板上的小花。 “老师画的花是黑色的，但是我们看到的花都是红色的。” “没错，老师你画错了，还要给小花上颜色。” “钱老师真笨，怎么连上色都搞不清楚，这还怎么教我们画画啊！” 说着说着，有的学生还急起来了，对着郝俊材说话的时候甚至激动地涨红了脸。 郝俊材听了他们的话后，急忙又找了一只红色的白板笔，在他画的小花涂上把花瓣涂满了红色。 他转过身来：“这下不就好了吗？” 谁知，学生们还是摇晃着脑袋说：“不对不对！” 郝俊材愣住了，他挠了挠脑袋：“同学们还觉得哪里不对呀？” 霎时间，学生们不约而同地给郝俊材说出了同样的回答。 “老师应该用画纸来画小花才对。” “然后在画纸上给他的小花图上颜色！” 郝俊材在心里忍了又忍，还是再陪着这群事多的NPC弄一次。 他从旁边讲台上拿起了一张画纸。 郝俊材迅速在画纸上画出了一朵小花后，却怎么也找不到可以给小花上色的颜料了。 无论是油画棒还是水彩颜料，刚才还随处可见的颜料在郝俊材要用到的时候就全部消失。 “老师，快画啊。” 偏偏这时，一直盯着他的学生们又开始附和着嚷嚷起来起来。 “小花头顶的花朵是红的，身体是绿的，画起来有那么难吗？” “老师该给你的画上色了。” “老师你怎么停下来了，原来老师不会画画吗？” 其他的话也就算了，但是被郝俊材听到了一句说他不会画画的话后，他立刻激动地反驳起来。 哪怕这种涉及人生崩坏度的问题，郝俊材还是很在意的。 “会，老师当然会画画！这不是因为找不到颜料才没画……” 郝俊材的话还没说话，就有学生打断了他的话：“老师我们有颜料啊，怎么会没有颜料呢。”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反驳起郝俊材，坐在家长区陪伴孩子的大人们也直勾勾地看向郝俊材。 坐在第一排的一个男同学给郝俊材提了一个建议。 他对郝俊材说：“老师，我告诉你一个弄颜料的办法吧。” “看到那个角落了吗？就是坐在最边上小风同学。” 天真纯粹的恶意从男同学的眼里暴露出来。 “小风同学呢，就是一个话都不敢说一句的胆小鬼，既然老师你需要用红色颜料来给画出来的小花上色……” “那为什么不试着用小风的血来当颜料试试呢？” 只需要随便用美工刀在小风手臂上划下几刀，就能得到用血液做成的红色颜料，画好的小花在上完颜色后会变成一种特殊的暗红色。 他们每次都喜欢这么画。 这么画出来的小花可好看了。 第36章 危险监护人 郝俊材听明白这个男同学话里表达的意思后, 直接把他给听愣了。 他没想到男同学说的建议居然是这样的。 郝俊材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坐在角落的小风。 小风没有和其他同学一起喊着要画画。 他安静地坐在最后面还在认真地摆弄手上的手工纸，和其他已经折出小纸船的同学相比，笨拙得连个最简单的手工都做不好。 尽管此时的小风看起来十分的内向无害, 但郝俊材再蠢也知道这个副本的名字叫《小风的秘密》。 BOSS的名字都明明白白的写出来了，郝俊材除非是想自杀，不然他才不会赶着上去招惹BOSS。 如果小风不是BOSS，郝俊材也就不会纠结了。 爱放多少血就放多少。 反正他有道具保护，这些NPC的命才不值钱。 但是副本BOSS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郝俊材才不愿意为了几个怪物去得罪BOSS！ 郝俊材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他看着一群盯着他只要不画出小花就不会善罢甘休的学生, 心里十分纠结。 郝俊材不想再经历一次被NPC们盯着的糟糕情况了。 但是随着第一个男同学提出这个新奇建议后，很快全班的同学都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 他们都觉得这个男同学的建议很好玩, 非常想跟着试一试。 一群孩子附和着一定要让老师用这种特殊的颜料画画，让他们也跟着一起玩。 丝毫没有顾忌小风这个被他们推上去的当事人还坐在屋子里。 阮小小坐在学生堆里不适地皱了皱眉, 她默默地向后挪远了凳子，板凳挪动带出的抖动让坐在她身后折纸的小风动作被打断。 小纸船即将折好的时候, 整张纸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从之前的人头花里流出来的透明液体湿哒哒地黏在地板上，让落在上面的半成品小纸船直接被毁掉了。 这是小风最后的一张手工纸了。 他实在是太笨了，没有一点做手工的天赋，还是没能努力折出一只小船。 小风这个时候才缓缓抬头, 看向站在讲台上的郝俊材。 正当郝俊材准备坚决否定了学生提出的邪门建议时, 一和转头就看到了停下了摆弄折纸盯着他的小风。 没有眼球的空洞眼眶直勾勾地蛊惑着他。 郝俊材心里的恶念滋生扩大, 目光没能从小风身上移开。 小风长得比这个年纪的其他孩子要矮很多。 他坐在椅子上瘦瘦小小的一团, 一看就是不爱说话的闷性子。 就算是被欺负了也不会反抗不会告状吧。 既然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用用他的血又怎么了？ 郝俊材在学生们的鼓舞下开始蠢蠢欲动。 他咽了咽口水，拿起讲台上的美工刀：“那我们就试试？” 瞳孔逐渐变得浑浊。 郝俊材呆呆地朝着小风走去：“小风同学, 为了大家的上课进度, 稍微牺牲你一下不介意吧？” 美工刀的刀片已经被他被保护壳里划了出来, 四周围满了看好戏的同学。 阮小小看着此时状态不对劲的郝俊材，她皱着眉正准备开口提醒，别让郝俊材这个猪队友惹出什么麻烦。 然而还没等阮小小说话，就从家长区坐着的地方传来一声。 “介意。” 祈无渊忽然出声打断了郝俊材的动作。 “我很介意。” 祈无渊岔开腿随意地在座位上，沉沉地看向郝俊材。 声音里带起一股危险的警告。 他有点生气了。 现在的场面让他幻视了曾经一些不愉快的小回忆。 想要直接把这个地方毁掉的冲动不断在他的心间翻滚，暴戾的阴气不自觉地在他的意识深处蠢蠢欲动，渴望得到宣泄。 祈无渊压下自己心里不太正常的想法。 毕竟他只是一个体弱多病的低级玩家，这么做不太划算。 郝俊材下意识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和祈无渊视野对上的瞬间，郝俊材才从不对劲的冲动状态中清醒过来。 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拿着美工刀已经站在小风面前时，他的后背上激起一层冷汗。 他居然一不小心被影响心智差点中了这些怪物的诡计。 在道具的庇护下，他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郝俊材用自己的恼羞成怒掩盖住心里因为担心道具不管用后产生的恐慌感。 但是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突然出声阻止的祈无渊身上，没有人理会郝俊材。 祈无渊一手撑着下颚，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强势地扫过了一圈盯着他看的NPC后，缓缓提出一个有趣的建议： “既然你们都想画出既漂亮又标准的小花，那就不如再放开了一点画。” 他扬起嘴角，对着十几个学生诚恳地说道：“用你们自己的血，要是能再弄一点你们家长的血，混合在一起画出来的小花才是独一无二的漂亮。” “为什么不试着去这样做呢？” 祈无渊吐露出来的蛊惑话语让好奇心旺盛的同学们开始思考起来。 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思路从他们的脑中出现。 学生们重新安静下来，越想越觉得这个注意很不错。 用自己的血就能画出真正独一无二、专属于自己的小花了。 这个哥哥说得好有道理。 他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再关注小风，从自己的画具里找出美工刀，跃跃欲试地和郝俊材说：“老师，你能不能用自己的血来画啊？” 郝俊材重新跑回讲台上，“用自己的血来画一朵小花”这个要求对他看来说也不是不可以。 郝俊材痛快地答应下来，他直接用美工刀在自己的手指上划出一个小口子， 血液滴落在颜料盒上混入几滴清水中，郝俊材握住画笔在血液里滚了一圈后涂在他画得七歪八扭的小花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画得简陋但模样看起来还算正常的花朵，随着郝俊材将最后一滴红色颜料涂抹到花瓣上之后，花朵的样子缓缓发生改变。 原本的简笔画逐渐变化，变成了一朵没有人皮肌肉组织全部暴露在外的特殊人头花的样子。 除了没有皮肤这一点之外，外表看起来就和刚才家长们在质疑郝俊材的情况下变出的真实版人头花几乎一模一样，非常具有神韵。 郝俊材看到画纸上自己发生改变的小花，后背一阵发凉。 皮肤纠缠在一起、五官发生变异的人头花在画纸上看起来栩栩如生，让人觉得下一秒这朵花就要从纸里跳出来用锋利的牙齿去撕咬攻击。 唯一能让郝俊材稍微安慰一点的是，和真实的人头花相比，画中的花再真实，也只是自动画出了一张恐怖大嘴，其他的五官都没有出现在画中。 郝俊材看得心里发憷，孩子们却是满意地“咯咯”笑了出来。 “钱老师成功咯！” “哇，好漂亮的小花呀！” 就连坐在家长区里家长们看到这幅画后也纷纷点头夸了出来。 “不愧是钱老师，画的就是好。” “还是钱老师的小花好看。” 郝俊材长舒出一口气，对学生和家长们突如其来的夸奖很不适应。 这些学生和家长的态度转变得实在是太快，让他上一秒被骂下一秒就被夸。 算了，不管其他什么情况，至少现在看来，教学生画花的这一关是让他给熬过去了。 郝俊材赶紧大手一挥：“好了，老师示范完毕，该同学们画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时间在他的拖延下还有十几分钟就要下课了，郝俊材说：“等你们画完小花，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 不出意外的话，只要坐在讲台上等他们乖乖画完画下课就行了。 上半节课教折纸的时候，郝俊材就是这样顺利把时间给挨过去的。 听到郝俊材说的话后，学生们立刻拿出美工刀，纷纷在自己的手上画出一刀。 用自己的血还不够。 当第一个同学拿着美工刀朝家长区走来的时候，奇怪的攀比心出现了。 所有学生都希望自己能画出最漂亮的那朵小花。 接二连三的开始有手臂上还留着血珠的孩子拿着美工刀和颜料盒朝家长区走过来。 阮利亲眼看到坐在他身边的家长们乐呵呵地主动伸出手臂给自己的孩子来划出伤口。 甚至还鼓励自己孩子争气点画出全班最好看的一朵花。 他看着身边的家长们一边和自己孩子说话，一边伸手被美工刀画出深深的一道伤痕。 伤口里流出来的不是鲜红色的血液，而是一种透明色微微有些粘稠的不明液体。 和之前从家长们五官里流出来的液体一模一样。 在这期间，唯二两个没有放血画画的人，阮小小和小风招惹到了来来回回在课桌和家长区之间跑路的同学们的注意。 小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连画纸都没有拿出来，看起来就是一幅让人瞧不上的笨蛋模样。 而阮小小不动笔，纯粹是她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要是真的用自己的血在纸上画了小花，可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危险事情。 但是显然有郝俊材的经历在前，用其他的东西来画画这种办法根本就敷衍不过去，完全就不被其他的NPC们允许。 阮小小双眼盯着桌上一片空白的画纸不断思索着。 就在此时，自觉已经解决了麻烦的郝俊材看到阮小小坐在椅子上什么动作都没有。 他仗着自己的身份是老师，嘴欠了一句：“阮同学，别人都在画画，你怎么还不开始？” 郝俊材的一句话，让其他学生的注意力全部光明正大的集中到阮小小身上。 “小小，你今天是身体不舒服吗？”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同学一边搅拌着自己颜料盒上的“红色颜料”一边担心地问道。 “今天你都没有过来和我们聊天，现在这会还不画画了。” 女同学接着说：“我觉得你今天好奇怪啊小小。” 不好。 阮利和阮小小心里同时反应过来。 阮小小连忙用一种虚弱的声音说：“是啊，我今天肚子有点痛，所以不太有精神，谢谢你的关心。” 她不得已拿出美工刀在自己手上划了一痕：“让我缓缓，马上就来画。” 鲜血全部滴进颜料盒里，她假装拿起画笔慢慢地搅拌起自己的颜料。 这才勉强把其他人给忽悠过去，没有让她的人设崩坏度上涨。 趁着同学们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作品身上的时候，阮小小没忍住瞪了一眼没安好心忽然提她一嘴的郝俊材。 郝俊材嬉皮笑脸地对着她笑了笑，心里在NPC哪里受到的憋屈这才多少找回了一点。 阮利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一丝锐利的光芒从他的眼底划过。 他看到坐在不远处没有存在感的两个壮汉保镖，视线特意从一号壮汉缠着绷带的断臂处扫过。 哪怕用了止血喷雾，断臂伤口处的出血量依然多的吓人，还是从缠了好几圈的绷带处露出被血液染红的颜色。 阮利摸着自己戴在左手食指手上的戒指。 不起眼的首饰在光线的折射下发出微微光芒。 阮小小手上带着一枚同款的银环戒指。 她同样摸了摸戒指。 不知不觉间，阮小小盘子里的颜料发生了一些细微变化。 阮小小没有去家长区找她哥再放血，拿起笔大胆地在画纸上画出自己的小花。 郝俊材一直盯着阮小小，看到她也跟自己一样用血画画后，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 好歹是拖下水一个。 郝俊材还想着怎么让自己的两个保镖也顺理成章的用自己的血画花的时候，祈无渊起身走向了小风。 所有的家长都是在家长区让孩子们过去放血的。 阮利和祈无渊原本是唯二稳坐不动的人。 此时祈无渊的动作一下子就吸引到了玩家们的注意。 被无视的小风还没有画画。 作为一个合格的监护人，别人家的孩子有的东西，他家孩子绝对不能缺。 而且他对人头花这个东西很感兴趣。 祈无渊走到小风身边，帮他从旁边的画具下里抽出一张画纸。 祈无渊主动拿过小风的美工刀在自己手臂上割出一道伤痕。 血液从白皙手臂上流出的瞬间，浓郁的阴气让屋子里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原本在抓紧时间各自画着自己小花的同学们纷纷停下来，不自觉被祈无渊的血液吸引住。 祈无渊将血液地落到小风的颜料盒上：“好好画。” 小风没想到自己的临时监护人会做出这种举动。 他心里一暖，被关心后不太习惯地点了点头。 “好、好的！” 他一定不能辜负了阿渊哥哥的期待，绝对好画出最好看最漂亮的一朵花。 小风在自己的手臂上也划了一刀。 从他手里留出的暗红色血液和祈无渊鲜红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居然调出了一种特殊的红色。 祈无渊手腕上的伤痕在体内高浓度的阴气修复下，很快就消失不见，连一个疤痕都没有留下。 他从小回到家长区坐下，浑然不知小风突然转变的饱满情绪从何而来。 祈无渊这个人从小走的路子就有点歪，包括他的审美也跟着莫名其妙的走歪了。 他对符合自己美学的人头花很感兴趣。 不知道副本能不能允许他礼貌地收藏一个。 既然感兴趣想收藏，那他就要主动给人头花们留下一个媒介，方便在之后让人头花凭借着他的血液找上自己。 用几滴血来换一个副本怪物的标记，也只有祈无渊会觉得这种交易很赚。 他坐在椅子上，开始百无聊赖地想着如果能带出副本，要把人头花放到家里的哪个地方做装饰。 这些人头花最好不要让他失望。 第37章 危险监护人 用血液简单制成的红色颜料在画纸上晕开。 在孩子们专心地绘画下, 在临近下课时间的时候就全部画好了各自的小花。 无论是什么形状的花朵，上完颜色后通通都变成个了一朵没有皮肤、暴露出肌肉组织的人头花。 孩子们满意地互相张望对方的作品，纷纷拿起自己的画作, 准备让站在讲台上的郝俊材评选出画得最好的一幅画。 郝俊材看着全部变成一模一样的人头花作品，实在是看不出来这些画和复制粘贴有什么区别。 就连不情不愿跟着其他同学一起把画纸举起来的阮小小，画出来的花也和其他人完全一样。 郝俊材刚想随便选完一幅画就下课，就看到这会才画完画的小风最后一个举起他的画。 高高举起的画纸上，精细度比其他人的千篇一律的画要高上好几倍的人头花正栩栩如生地吐露着舌头。 不仔细看的话，差点让人以为画中的怪物就要爬出来攻击人了。 明明只是用了简单的几样绘画材料, 却能够一笔一笔地画出人头花面部的肌肉线条、狰狞裂开的大嘴，每一根骨头扭曲的方向…… 画上一股杀戮、带着强烈恶意的气息扑面而来, 让人毫不怀疑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怪物，绝非画者杜撰出来的产物。 小风强大的绘画天赋展露无遗。 其他人画出来的一模一样的人头花, 都没有小风画里的花朵特别，带着一股独特的灵动触感。 郝俊材被小风举起来的画吓了一瞬, 等他反应过来后，毫不犹豫地就选了小风画的画作为今日最佳。 这幅画实在是太特别了。 郝俊材认定了小风画的画最好看之后，就连平常最看不上小风的同学也无力反驳。 他们的作品确实比不上小风。 终于熬到了下课。 郝俊材疲惫的心才稍微放松下来。 他好久没有在副本里这么心累过了。 不对，应该说郝俊材从来没担心过副本里的事情。 郝俊材现在只想赶紧回到402号房抓紧研究一下他的道具。 一下课他就带着自己的两个壮汉保镖脚步飞快地溜走了。 家长们也陆陆续续地带着收拾完画具的小孩离开。 小风收拾地很慢, 他小心翼翼地把画纸平铺进自己的画册里, 不想弄出一丁点的折痕。 等到除了阮氏兄妹的所有人都走了之后, 他才收拾完。 祈无渊坐在后面一点也没有催促小风的意思。 阮小小假装肚子疼无意地放慢了收拾东西的速度,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后，她借机转过身去和小风搭话。 “喂，这次画得不错啊。” 为了防止崩人设, 阮小小对小风的态度不算太好。 忽然听到阮小小的搭话, 哪怕她的语气强硬, 小风也还是感到受宠若惊。 他不好意思地蜷缩着手指，低垂着头不敢和阮小小对视：“嗯……谢谢夸奖。” 阮小小撇了撇嘴：“我哪有再夸你，别太骄傲啊，等着瞧吧，这次算是你这个垃圾走运，下次上课我的画马上就能超过你，画出最漂亮的画。” 小风不敢反驳，只是一味地承认：“对，你绝对能超过我。” 这幅自卑顺从的模样让阮小小有些不太忍心演下去了。 拜托！她都这样恶语相向了，为什么小风还不支棱起来。 拿出一点BOSS的格调来好不好！ 阮小小已经做好了这次试探后会惹BOSS生气遭遇攻击的准备，没想到收获的却是小风一再的退让。 虽然在心里吐槽着，但阮小小眼里还是闪过一丝思考。 到底算是试探出来了。 她需要寻找的自己和小风之间的秘密多半是和校园暴力有关。 她哥还碰巧是小风的班主任。 串联起来之后的指向性十分明显。 阮小小没有注意到，被她在心里吐槽实在是太过于能忍让的小风偷偷在课桌下握紧了拳头。 暗红色的粘液从桌脚下的阴影中缓慢爬出来，就在阮小小思考的时候，一滴不显眼的液体跳到她的衣角上，晕染成一小块暗红色的圆点。 祈无渊低垂着眼，直到暗红色液滴沾上阮小小衣服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纵容着阮小小找小风搭话的他才站起来说：“小风，收拾好了？” 听到祈无渊的声音，暗处的不明液体尽数褪去。 小风背起自己的书包朝祈无渊小跑着过来。 他不敢牵祈无渊的手，只敢轻轻揪着他的衣角脆生生地说：“都收拾好了，哥哥。” 祈无渊点了点头：“回家。” 他早就已经点好了午饭的外卖。 送餐地址依然是四栋三单元。 甚至这次祈无渊把地址就定在了画室。 祈无渊早就发现自己手机里有一大笔存款，但是其中有三十万被单独放在一张不常用的卡里一分都没有用。 他对这三十万元不感兴趣，每天点点外卖的开销也还算正常，全部花的都是常用卡里的存款。 丝毫没觉得自己外卖带娃的行为到底有多敷衍。 偏偏小风还就吃这一套。 小风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小风很反感“回家”这个词。 但这个词是从祈无渊嘴里说出来的话，他还是会稍微忍不住想一想吃饭的事情，放任了祈无渊说的话。 祈无渊牵着小风的手刚走出三单元的大门，就碰上了给他送外卖的小哥。 外卖小哥亲手把午餐交给了祈无渊。 他赶着时间骑上电瓶车离开了，在路上还是没忍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这单的小白脸还真有点奇怪。” 右手接过他的外卖，左手还像牵着一团空气似的一直举着。 这么一想还怪渗人的。 祈无渊带着小风离开后，阮氏兄妹也跟着离开了教室。 遵循着试探点到为止的态度，阮利和阮小小没有借着顺路的名义跟祈无渊他们一起回去。 两人准备走出小区，去小风和阮小小就读的中学看一看。 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祈无渊和小风回到404号房。 中午的时间平平无奇地过去了。 祈无渊翻看完了客厅里所有的报纸，小风就坐在一旁安静地写着作业。 傍晚，祈无渊在厨房里煮饺子。 他还是下楼去便利店买了一些速食品回来，放弃了顿顿依靠外卖的生活。 毕竟去三单元拿外卖，对他这种懒人来说还是太麻烦。 祈无渊刚拿出半根香准备点上，屋外就响起了一道有规律的敲门声。 他在小风之前走到了玄关打开房门，看到的是顶着一张充满阳光笑脸的解邢站在门口。 解邢换了一套家居服，他笑着给祈无渊打招呼：“中午好呀，我唯一的单向朋友。” “不知道能不能给我的单向朋友分享一下美食？” 他抬手晃了晃自己手上提着的两个保温盒，显然是做好了登门拜访的充足准备。 祈无渊转头自然地对着小风说：“有邻居来做客。” 小风愣了愣：“啊？” 祈无渊不是这座房子的所有者，他向真正的房主人小风询问：“所以你觉得邻居可以进来做客吗？” 第一次得到这种尊重的小风心里一触，微微颤抖着声音说：“可、可以。” 蛰伏在暗处差点起应激反应的暗红色液体重新乖顺下来。 小风脑中的一个原本不可能实现的想法慢慢涌上来。 阿渊哥哥……可能真的是那个校医哥哥。 祈无渊把自己和解邢的关系定得很明确，两人只是暂时的邻居关系。 他对自己的变态杀手邻居并不感兴趣。 变态得太普通了，就连多余的注意都懒得分过去。 解邢根本就没有在他面前做任何掩盖。 祈无渊无视掉解邢身上挥之不去的淡淡血腥味，带着解邢走进客厅。 解邢看到坐在餐桌边上的小风后，熟稔地挥手给他打了个招呼：“下午好，小风。” 对小风面前分毫未动的筷子和食物一点都不好奇，看到小风吸食着半截长香上袅袅升起的烟雾时，也没有觉得这个场景很奇怪。 解邢对此唯一的反应是：“看起来我来得不够巧，你们刚刚吃完饭？” 小风吃着自己的香火完全不搭理他，最后还是祈无渊轻轻地点了点头。 解邢也不嫌尴尬，他把自己带过来的保温盒放到餐桌上，自来熟地说：“我来请阿渊尝尝我新做的菜。” “小风之前也吃过我做的菜，觉得很好吃。” 解邢对小风说的话里带着一层不明所以的深意：“但是这次他看起来是吃不下了，有机会的话下次再带来给小风尝尝。” 解邢说着话，小风却对他的态度十分冷淡，浑然没有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内心胆怯。 他一点也不怕解邢。 解邢没有在意小风对他的特殊态度。 他用一双深邃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坐在沙发上并不打算来餐桌的祈无渊，无声地邀请着祈无渊，眼里的渴求都快要溢出来了。 解邢这幅眼巴巴的可怜模样看起来和他养的萨摩耶十分神似。 祈无渊本来已经吃饱了不想过去。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餐桌前。 失策了，忘记自己是个毛绒控。 解邢看到祈无渊过来，他开心地打开保鲜盒。 祈无渊饭量不大，口味也挑。 调味重的菜他的包容度还高一点，但凡是清淡食物，做得有一点不好他都不会去碰。 两个保鲜盒里，一个装着炖得汤汁雪白浓郁的排骨汤，另一个则是一道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红烧牛肉。 点点葱花点缀在菜品上，两道菜都看得人食欲迸发。 祈无渊没想到解邢做的饭看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解邢温柔地对祈无渊说：“尝尝看？” 表情里带着不自觉的期待。 祈无渊默默地拿起解邢递给他的筷子，夹了一块牛肉。 唔，确实是牛肉。 味道还不错。 祈无渊又夹了几筷子，用行动肯定了解邢的厨艺。 解邢脸上的笑意越发深邃：“再尝尝另一道？” 那可是他煲了好几个小时的汤，做得要比红烧牛肉上心多了。 祈无渊听到解邢的话后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直白地说：“我挑食。” 他不喝人骨汤。 虽然这玩意不挑食的人也不会喝。 正常人很难分辨出被剁成块的人骨和其他动物排骨的区别。 偏偏祈无渊碰巧在家里的禁书上找到了详细的分辨方法。 他在制作玉愧的时候，玉愧的身体本来要用人骨来制作，硬生生被祈无渊倔强地用一幅死掉猎豹的骨头改造成人骨的形状给做了出来。 那段时间祈无渊满脑子都塞满了人骨和其他动物骨头的区别。 有这样的基础，让祈无渊一眼就看出了这份排骨汤里藏着的猫腻。 解邢没有强求，他只是可惜地说：“确定不尝一尝吗？” 这次祈无渊连眼神都没给他，重新做到沙发上看报纸去了。 小风默默地收拾好碗筷去厨房洗碗。 看到祈无渊不吃这套后，解邢也没再管保鲜盒，他跟着做到了沙发上。 看到祈无渊一直在翻阅报纸没有和他搭话的想法后，解邢自己找了个话题来搭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不等祈无渊回应，他就已经开口说了起来。 “从前有一个好人，他调职来到了一个全是坏人的地方工作。” 祈无渊停下了翻看报纸的举动，他把报纸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歪了歪头看向解邢：“然后呢？” 解邢看到祈无渊打理他了，说着继续说：“然后啊——” “好人就死掉了。” “因为帮助别人，所以就死掉了哦。” 解邢脸上带着笑意，眼睛里却一片冰冷。 他把自己的告诫藏在说故事时轻松欢脱的语气中，一并说给了祈无渊听。 “在坏人堆里，过于想要帮助别人的好人就变成了谁都能来踩一脚的蠢人。” “然后很快蠢人就会背负着很多莫须有的污点，污点越来越多，最后‘嘭’地一声——” 解邢右手微微握成拳头，配合着他说的话，手掌瞬间散开。 “蠢人的脑子就被炸开了花。” 解邢说完后觉得这个故事实在是搞笑，不等祈无渊反应，没忍住自己先笑出了泪花。 他擦了擦眼角，继续笑着对祈无渊说：“怎么样，这个故事是不是很搞笑。” “实在是太搞笑了，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等到解邢的笑意平复下来后，祈无渊才开口问了他一个问题：“所以是脑袋开出了花朵，还是物理意义上的被炸成了碎片？” 祈无渊疑惑地看向解邢，没有故意在找茬，他是真的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这个问题很重要。 解邢没想到祈无渊的反应会如此的不合常理。 祈无渊奇怪的关注点让解邢眼里对他的兴趣更加浓烈。 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青年，贪婪地用眼睛一点一滴地描绘出祈无渊的样貌，深深地刻入脑海。 解邢嗤笑一声：“当然是物理上的那种脑死亡。” “只不过如果是阿渊的话…”解邢接着说：“我觉得阿渊如果是这个好人的话，你最后就不会变成蠢人。” 还没等祈无渊说法，他就自己反驳了自己：“算了算了，我在说什么呢，这只是一个我胡编乱造出来的小故事。” 他看着祈无渊直接转移话题：“阿渊怎么会想到会有花朵从脑子里长出来这种事情呢？这又不是童话世界。” 真可爱。 解邢没有再得到祈无渊的回应。 祈无渊不再配合解邢说的话和他聊下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就开始礼貌送客。 毫不留情的样子让解邢心里有一丝丝若有似无的挫败。 郁北拿着保温盒走出玄关，看到404号房的防盗门被小风迅速关上。 他把自己的这丝挫败感归于在两个副本里祈无渊对他的态度差距过大才导致的问题。 啧，这颗奇怪的自尊心。 郁北随手嫌弃地将手上的排骨汤扔进垃圾桶里。 ———— 今晚对祈无渊来说是十分平静的一晚。 他期待的人头花并没有出现。 窗户里的人皮脸也停下了无谓的敲窗户行为。 就连第一天夜里把他弄醒睡不着的不明湿气也没有出现。 这让做好了消耗体力准备的祈无渊显得很是失望。 他还想试试能多活好几百天后自己身体素质的变化呢。 这导致祈无渊在早上起床洗漱的时候，看到卫生间里被他砸出裂缝后就一直没有恢复原样的镜子后，没忍住说了一句。 “不争气。” 祈无渊说完后微微地摇了摇头，甚至最后的语气里还带着一声轻微的叹息。 礼貌镜子：你吗？ 它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破碎镜子的玻璃心暂且不提。 祈无渊洗漱完毕后，他走出卧室，正准备去厨房简单地弄点早餐。 一开门就看到了蜷缩在沙发里的一个小团子。 原本前一天晚上回房间睡觉的小风却把自己抱成一团，用这种很不舒服的姿势在沙发上睡了一个晚上。 看得出来睡着的小风对沙发的依恋很强，甚至远远超过了床。 祈无渊走过去准备叫醒他，却在看到小风的样貌后顿了顿。 因为睡姿问题，从宽大睡衣里露出一小部分肩膀和肚子的小风。 不仅是小风的脖子和不容易看到的肩背上比昨天多了更多、更惨烈的伤痕。 祈无渊还在他的肚子上看到了扎进皮肤的四五颗大头钉。 手臂上也被美工刀划出了三道结痂的血痕。 副本进入第三天。 小风身上的伤口变得更多了。 祈无渊没有试着给小风治疗。 已经治不了了。 小风是鬼。 他正在逐渐恢复成自己死时的模样。 祈无渊没有叫醒小风，准备让小风多睡会。 他没有发出任何可能会吵醒小风的声音重新回到卧室。 祈无渊沉默地打开了手机。 不出所料，备忘录上又更新出来了好几个句子。 [你只有杀掉小风才能让他解脱。] [我求你，能不能救救他。] [你是他的监护人，绝对不能让小风杀掉没有秘密的人。] [补充：确认有秘密的人可以杀。] 祈无渊低敛着眼眸，一条条地看完了备忘录上的话。 他明白了。 这是一个复仇的故事。 但同时也是一个绝对不能复仇到无辜者身上的故事。 祈无渊的拇指抚摸着屏幕上的黑色字体。 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祈无渊正在思索着什么，忽然就听到了一连串的高分贝尖叫。 老旧的筒子楼并不怎么隔音，哪怕他坐在404房的卧室里也还是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这一连串惊恐的尖叫听起来像是郝俊材发出的声音。 四楼的其他三户人家全部都听到了郝俊材的声音，包括安装了隔音墙的401号房。 祈无渊迅速走出卧室，看到小风被吵醒后揉搓着眼睛有些难受又有些迷糊地从沙发上撑手坐起来。 祈无渊的声音不自觉放软，他轻轻地摸了摸小风的头：“没事，睡吧。” 声音里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 小风重新躺下后，祈无渊才打开防盗门，走了出去。 他刚进入走廊，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402号房出事了。 第38章 危险监护人 祈无渊走进走廊。 住在四楼的所有住户都听到了郝俊材的尖叫, 纷纷出来查看情况。 郝俊材狼狈地背靠在走廊一侧的围墙上，他瞪大双眼，骇然地看着敞开的402号防盗门。 看到走廊上出现其他玩家后, 郝俊材不再发出尖叫，他被打击过渡, 这会只是呆呆地张着嘴, 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404、403号房都在402房间的右边, 402号房大开的防盗门刚好挡住了祈无渊和阮氏兄妹的视野，只有从401号房里走出来的解邢在第一时间看到了402号房里的模样。 解邢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依然挂着淡淡笑意。 忽略掉现在的环境来看，完全就是一个完美的温柔邻居形象。 解邢拿出手机, 对着郝俊材善意地说：“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郝俊材喉咙发紧, 脑子里乱糟糟得，他慌成一片完全没有理会解邢说的话。 人都死了，在副本里报警有个屁用！ 这时，阮氏兄妹和祈无渊走了过来，没有防盗门的遮挡后，出现在他们视野里的是一具死状残忍的尸体。 一直跟在郝俊材身后的一号壮汉死了。 他的尸体就倒在玄关处, 缠绕在断臂上的绷带散开得到处都是。 如果不是凭借着这些散落的绷带，单纯凭借尸体的死状，祈无渊和阮氏兄妹甚至看不出死的人到底是谁。 原本身高最起码超过了一米九、一身腱子肉的一号壮汉此时已经看不出完整的尸体了。 一块十厘米厚的不规则“肉饼”仅仅只占据了玄关上的一小块地，碎骨头渣子牢牢地和血肉粘连在一起——他被压缩成了一块肉饼。 “肉饼”中间还能看到一张扭曲的人脸, 两只被压爆的眼睛摊在最上方, 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的绝望和恐惧。 看到这一幕，阮利和阮小小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就连他们在面对一号壮汉死状的时候, 也实在是需要一些心理建设。 一号壮汉看起来就像是整个人被一种被莫名的惊骇力量从头顶直接粗暴强硬地向下挤压, 最终挤压成小小一块肉饼死掉的。 阮利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 光是脑补一下都会觉得这种被活活压死的死法让人不寒而栗。 接着阮利很快反应过来。 虽然一号壮汉的死法十分特别, 但是有一点不一样。 他应该不是被怪物杀死的。 就算副本里有这种级别的怪物，怎么也不会在第三天的时间就早早出手。 一定要说的话，阮利觉得他更像是一个被困在电梯里、最后电梯的缆绳发生断裂，一个电梯厢从二三十楼高的地方连人带着电梯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砸到了最底层的倒霉蛋。 只有这样才会产生足够的势能将一个壮汉压缩成一张厚厚的肉饼。 阮利和祈无渊的想法不谋而合。 一号壮汉不是被普通怪物的攻击给弄死的。 这种死状更像是有鬼魂找他当了替死鬼。 原本被困在电梯里死掉的那只倒霉鬼， 不仅如此，有些出乎祈无渊意料的是，他原本以为402放的三个玩家，不会这么早就有人死亡的。 除非他们三个人之间还发生了其他的冲突。 祈无渊看向在402号房间门口徘徊盘旋的鬼气，这些浓浓的怨念全部都被排斥在某种保护屏障外，随时渴望等待屏障破碎，抓住机会冲到郝俊材面前。 祈无渊看着前两天还什么都没有，今天却已经在402玄关不断徘徊的阿飘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越是使用珍贵道具来保护自己压制怪物，遭到反抗的时候就会被弹得越疼。 祈无渊猜得没错。 玩家一味地依靠外物来规避副本难度，就会得到系统针对性的加倍奉还。 郝俊材在他叔叔的安排下钻了空子。 他每进入一次副本，就是在破坏一次副本的平衡。 长时间利用漏洞的后果就是，系统不可能不处置这种行为。 果不其然，系统对郝俊材的“特殊疼爱”在此时已经明显早早地体现了出来。 剩下的就要看郝俊材能不能自己发现，主动放弃对道具的依赖了。 祈无渊没有提醒郝俊材的义务。 也不准备提醒他。 祈无渊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阮利和郝俊材的互动，没有吭声。 郝俊材濒临失控的情绪在看到同为玩家的阮氏兄妹后终于被拉了回来。 他深呼吸着缓了又缓，才终于勉强回过神来。 郝俊材本来肩膀上的两把火这几天就被弄得忽明忽暗，这会受到过渡的惊吓，头顶那把火也开始暗淡起来。 郝俊材忽然感觉到天气比之前冷了不少，他打了个寒颤，顾不上去想什么天气问题。 阮利问他怎么回事，听到阮利的可靠声音，郝俊材差点热泪盈眶。 他开始断断续续地说：“早上我起床后……” 哪怕有道具的庇护，郝俊材直播整活的时候看起来十分高调什么也不怕，但实际上大多数时候他都不敢独自在副本里过夜。 毕竟中级玩家身上可以携带的空间格子也只有五个，他怕五个道具不够防身。 郝俊材这两天就和他的两个保镖一起住在402的主卧里，他睡床上，两个保镖打地铺。 谁知今天早上，郝俊材模模糊糊地起床后，发现自己的二号保镖失踪了。 还没等他和一号保镖去找人，紧接着，屋子的四面墙上全部都涌出来了好多看起来像血一样的液体。 难缠的暗红色粘稠液体将两人团团围住。 他们被困在房间里依靠着道具好不容易夺门而出。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在以前的副本里用起来十分丝滑的道具伴随着他们进入副本的时间越来越久，用起来居然逐渐力不从心。 郝俊材一手握紧了道具，一手拽开卧室门把手。 打开一看——原本应该连接客厅的门打开后外面的空间居然变成了一个狭小的电梯厢。 郝俊材心脏跳得很快，他看着这个狭小的电梯厢心里总有一股很不安的预感，但是身后的不明液体已经喷涌过来，那玩意看起来更危险。 郝俊材两个人没有办法就朝着电梯厢钻了进去。 他们进入电梯后，和卧室相连的房门消失，危险液体也没有再从墙壁里渗透出来。 就在郝俊材和一号壮汉放松下来休息时，郝俊材一个移眼，就看到了电梯角落里蹲着一个孩子！ 郝俊材定睛一看，蹲在角落的小孩看起来十分眼熟。 这不就是小风吗？！ 郝俊材和壮汉如临大敌，两个人立马贴到距离小风最远的对角上。 小风在角落里抱成一团并没有理会他们，时不时还抖动着肩膀发出几声泣音。 这时，电梯里的灯突然熄灭了，狭小的空间里陷入一片漆黑。 只有小风时不时的哭泣声音传来，听起来让人瘆得慌。 “呜…呜呜呜……” 他又被关在电梯里了。 小风害怕地抽泣几声。 笼罩着小风的黑暗让他害怕极了，根本就没有攻击玩家的意思。 然而一旦道具出了丁点问题，心理承受能力堪忧的郝俊材一想到他现在正在和BOSS处在同一个停掉的电梯里，脑子里就一片空白，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他必须要活下来。 可是道具在这个副本里已经没有那么管用了。 保护两个人可能不管用了，保护一个人呢？ 郝俊材的心里一旦出现这种想法，就这么也压不下去。 他为了活下去，有错吗？ 没有错。 郝俊材坚定地说服自己后，悄无声息地趁着一号壮汉保护在他身前严阵以待地面对小风的时候，趁其不备，一把从后面夺走了自己保镖手上拿着的道具。 “说好要优先保护我的安全！” 郝俊材看到一号壮汉脸上错愕的表情后，梗着脖子大喊了一句话。 紧接着在道具的庇护下，他被挤出了电梯，重新回到402号房的客厅。 郝俊华后背发凉，回到安全环境后他开始在心里后悔起来。 自己保镖的系统空间里还有四件道具没能拿走，实在是太亏了。 等郝俊材从他的懊恼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号壮汉被困在一个小圈里不断打转，哪里还有什么小风的身影。 一号壮汉忽然抬头望向天花板。 那一瞬间在脸上浮现出的骇然表情让郝俊材不管不顾地尖叫着跑出了402号房。 紧接着在一号壮汉绝望的目光中，他迅速被压成了肉饼。 郝俊材一边庆幸自己做的选择，一边又感到后怕。 他必须要找到其他的玩家来垫背。 郝俊材浑然没有发现，就在一号壮汉死之前，有两团扁扁的漆黑身影正趴在天花板上，发现一只阻碍着他们找替死鬼的屏障消失后，其中有一只鬼怪迅速伸手抢到了剪短电缆线的机会。 伴随着一号壮汉的死亡，剪断电缆线的鬼魂身影逐渐清晰、变成了一号壮汉的样子。 在找到替死鬼后，它满意地离开，还剩下地另一个鬼魂不甘心地看了郝俊材一眼，也蹦跶着圆饼状的身影离开了。 这会郝俊材也不管现场还有祈无渊和解邢两个NPC，直接就给阮利把自己的遭遇都说了出来。 只隐瞒了他在电梯里抢道具的部分情况。 郝俊材直接就没有去想他的保镖如果没有失去道具或许就能活下来这一回事。 这会他对待阮利的语气要比第一天进入副本的时候客气多了。 阮利摩挲着下巴思考了几秒，他避着祈无渊和解邢小声地问了一句：“你的两个保镖有抽到什么特殊的身份卡吗？” 郝俊材点了点头。 “抽到了。” 他也跟着小声地回答：“他们抽到的身份卡对这两个保镖来说算是本色出演，他们都是旁边中学的保安。” 郝俊材为了不让阮利怀疑是他背叛了一号壮汉，赶忙说道：“我看过他们的工作手册，晚上在学校巡逻的时候他们还会顺便去检查全校电梯的情况。” “肯定是他的身份卡出了什么问题，引来了杀机！” 阮利摸了摸自己戴在食指上的银环戒指，他相信了郝俊材的说法：“没事了，危险暂时已经过去了，我相信钱先生会早日走出困境的。” 阮利没有忘记副本里的郝俊材其实是叫钱老师。 阮利拖着和郝俊材聊天，阮小小趁机狠狠观察了一遍玄关上的尸体。 阮小小面无表情地伸出带着银环戒指的手，指尖碰了碰地上的“肉饼”。 阮小小的小动作成功后，阮利这才“好心”地提醒道：“钱老师，兴趣班还有二十几分钟就要开始上课了，不如大家先去上课？” 阮利一说，郝俊材就想到了自己昨天给小孩们上美术课时的心理阴影。 那些个小孩太邪门了，郝俊材可不敢迟到。 他抓起门钥匙就直接往绘画室跑去。 随着郝俊材的离开，屋子里的肉饼被地板下涌出的暗红色液体尽数吞噬，不用郝俊材处理，他就又收获了一个干净的402房间。 毁尸灭迹的一套动作做得十分熟练。 阮利和阮小小看到这幕后确定不再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后，也跟着回屋收拾东西准备去画画了。 祈无渊站在旁边耳朵动了动，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啧，郝俊材这个脑子，自己被卖了还帮着给阮利数钱呢。 解邢站在祈无渊身边，脸上始终挂着一个淡淡地微笑。 他不关系玩家们的讨论情况，反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张A4大小的手揉纸，正在熟练地折着东西。 解邢甚至都不需要低头看一眼折痕，修长的手指不断翻折，灵活地摆弄着这张手揉纸。 当阮氏兄妹和郝俊材都回各自房间的时候，解邢手上的东西也刚好折好。 “送给你。” 解邢在看向祈无渊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地莫名情绪。 明明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白色手揉纸，偏偏在解邢手上捣鼓一番后，就折出来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白色月季。 细长的花柄上还折出了两片点缀的叶子。 祈无渊看到解邢手上折出来的漂亮花朵。 他想都不想地说：“谢谢，我不需要。” 没想到被拒绝了。 解邢感到十分失望，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半祈求地盯着祈无渊。 解邢打着直球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为什么不需要？” 祈无渊看了眼时间，快到九点十分了，他还急着带小风去上兴趣班。 而且小风的早餐还没吃。 祈无渊懒得再打理解邢，他给出的回答更直白：“因为觉得不好看，所以不需要。” 没有可以装饰的地方。 解邢追问：“那你觉得什么花好看？” “我觉得人头花挺好看的。” 解邢：？ 祈无渊稍微给他比划了一下大概的形状：“就是兴趣班里那些家长变出来的样子。” “特别是人体坚硬的头骨在一种很精妙的变化下，可以从人头变成了一朵花。” 说完祈无渊还点了点头：“我觉得人头花具有一种很特殊的工学美感。” 如果可以的话，摆在自己的凶肆铺子里，看起来一定很特别。 解邢听到祈无渊的答案后顿了顿。 ——这个人好像是真的喜欢人头花。 “你要是想看的话，一会可以跟我一起去小风的兴趣班上看看。” 祈无渊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顺势发出邀请。 解邢弯了弯眼，毫不犹豫地接受邀请：“好啊。” “那好，我去接小风出来，先去楼下让小风吃个早餐再过去。” 祈无渊的行动很果断，解邢答应后就立马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事情。 当然他的行动果决也不单单只是表现在这一个方面。 人头花不来找他，他就主动去找人头花。 过程不重要，反正结局也差不多。 解邢看到祈无渊的身影走进404号房间，他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出来。 郁北的审美也正不到哪里去。 他也觉得人头花好看。 第39章 危险监护人 今天的绘画课和昨天大差不差。 甚至还因为郝俊材提前做好了准备没有迟到, 今天的家长和学生们显得比昨天还要配合。 前半节课很快就顺利过去。 只可惜进入后半节课，郝俊材的心脏又重新紧张地跳动起来。 原因无他，孩子们居然又想要画小花。 郝俊材现在对“花”这个字都快ptsd了, 他看着直勾勾盯着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孩子们，还是没能反驳得过来。 要不还是再割一道伤口出来画画？ 郝俊材忍不住心怀侥幸地想。 反正昨天他和阮小小都用自己的血画过画了, 今天再画一次也不影响什么。 自我洗脑完毕后, 郝俊材站在讲台上, 他又拿起美工刀割了自己一刀，有了昨天的经验, 今天郝俊材画得很是熟练，两三分钟就画好了一幅人头花。 原本线条简陋随便画出来的一朵小花涂上红色颜料后, 一下子就自动变成了精致度超高的人头花。 比昨天还要精细的完成度。 昨天的人头花只能让人看出头顶张得很大的可怕嘴巴。 今天的画在此基础上, 还多了一双眼睛。 和两个眼球相连的视神经突变地又长又细，看起从嘴里凸出来的两根花蕊。 郝俊材看着自己画出来的画，感觉到了一种很不适地错觉。 ——仿佛人头花上的眼睛正在和他对视，一直在死死地盯着他。 郝俊材忍住了想要扔掉这幅画的冲动，匆匆忙忙地让同学们赶紧画画。 同学们向小风围拢过来。 昨天小风画得画最好看，他们今天想要借一点小风的血, 这样就肯定就能画出比小风更好看的画了。 小风捂着自己不断犯痛的肚子，准备等同学们来问他的时候鼓起勇气想要说一次拒绝。 只是围向小风的同学们还没开口，就被祈无渊打断了原本的想法。 “谁敢用？”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四周的同学们瞬间不甘地看向祈无渊。 看到开口说话的人是祈无渊后, 他们只好愤愤不平地从小风身边散掉。 祈无渊随意地坐在和昨天一样的位置上。 一起跟过来的解邢坐在他的旁边, 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些不甘心的小孩。 家长区有人坐不住了，发现自己的孩子被凶了之后, 急冲冲地站起来对祈无渊说：“你在做什么！” “你个大人欺负我们家小孩算什么本事？” 一边说话, 那个家长还伸出手让自己的孩子拿着美工刀下手的时候多割深一点, 尽量多地再弄出一些颜料。 当第一个家长站起来后，跟着几乎所有的家长都跟着站起来指责起祈无渊的过错。 小孩们躲在各自家长的庇护下，一边不断地给自己家长放“血”，一边洋洋得意地看着祈无渊。 祈无渊向来不喜欢吵闹。 家长们东一嘴西一嘴的讨伐叱骂让他不耐地抿了抿嘴。 小风看到这一幕，表情阴沉地可怕，第一次显露出身为BOSS的强烈压迫感。 距离最近的阮小小感受最明显，她汗毛竖立，脑中的危险预警不断响起。 窗外忽然狂风大作，窗户被用力拍打到了墙上，发出巨大声响。 祈无渊表情不变，眼眸都不抬一下：“你们可以再多说一句话。” 他看上的人头花就有着落了。 滚滚乌云瞬间扑满天空，远处一阵闷闷的雷声轰然响起。 伴随着祈无渊说的话，应声落下的雷声突兀地叫整个教室里涌上一股不安氛围。 就连最不会看人眼色的郝俊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家长们被祈无渊不在意的态度和嚣张的威胁语气给激怒。 随着“咔擦”作响的声音落下，骨头发生夸张的翻折，由头颅构成的人头花再度出现。 被激怒的怪物没有理智可言，透明的液体从大张着的嘴巴里流出来。 小风发现这些家长居然还敢变成人头花，完全被负面情绪覆盖，在失去理智边缘摇摇欲坠的他感到更加愤怒。 为什么……不听他的话。 他活着的时候都听了所有人的话，为什么等他死了，轮到其他鬼来听话的时候就要忤逆他。 森森鬼气在教室里弥漫开来。 祈无渊并不意外懦弱好欺负的小风怎么一下子就变得恐怖起来。 这不是一种异常情况。 有执念的人死后才能成为鬼。 怨气越浓烈、恨得越深的人死后产生的能力越强。 小风都被点明了是这个副本发展下去的核心人物。 可想而知他的怨气有多么浓烈。 随着小风身上的伤痕暴露地越来越多，他的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 稍不留神就很容易陷入失去理智的边缘。 祈无渊站在从祈家那里学到的东西的角度上来看懦弱乖顺的小风突然时不时变得凶狠一下，根本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是在其他玩家眼里，小风就是一个情况很特殊的副本BOSS。 像他这样在玩家们刚刚进入副本的时候，看起来完全处于懦弱可欺状态的BOSS实在是少见。 好像谁都能在小风的头上踩一脚。 前期过于弱小到不符合副本难度的BOSS是绝对不合理的存在，必然还有其他特别的地方会弥补回来。 ——小风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 伴随着身上的伤痕逐渐出现，慢慢回忆起身前记忆的小风变得敏感怨恨。 被触碰到稍稍一丁点的底线就忍不住直接暴动。 才不会管什么“副本BOSS必须要在后期才能亲自对玩家动手”这种屁话规定。 黑化起来连副本里的NPC都想揍。 没有人会喜欢面对这种喜怒无常的强大怪物。 狂风不断呼啸地吹过，越来越密集的雷声接二连三的落下，一场谁都能预感到的暴雨迟迟没有落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待暴雨来临的瞬间。 然而，玩家们严阵以待，想象中无论是BOSS暴动还是人头花们率先开始攻击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祈无渊抢先一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摘掉了站在他面前骂得最狠的一颗人头花。 摘掉了… 人头花被摘…掉了！！ 他没有直接上手。 虽然喜欢这颗人头花，但是他仍然嫌弃花里流出来的透明液体。 找个时间风干做成干花好了。 祈无渊暂时还没有一个顺手的武器，他直接就把放在404号房间厨房案台上的一把匕首拿了过来。 这把匕首一直就放在那里，祈无渊之前嫌脏从来没有用过。 想不到今天一用起来居然这么锋利，祈无渊的力量不大，偏偏握着匕首精准一挥后，就能切肉砍骨一气呵成，让眼前的怪物失去头颅。 和之前相比，现在用五千积分换了时间的祈无渊能体会到的最大好处就是不会在偶尔做出的一次迅速动作后，五脏六腑反应过来后还要承受一种心力交瘁的难受感。有多余的生命力可以提供给自己使用。 祈无渊摘掉人头花了之后，解邢友情提供的黑色塑料袋排上了用场。 解邢很上道地拿出塑料袋对着滚落下来的人头花，塑料袋开口一敞，一颗人头花就跌落进了袋子里。 祈无渊自然地从解邢手里拿过塑料袋，封死了袋子。 失去人头的花柄躯干骤然倒在地上，迅速枯萎收缩成一幅皱巴巴的细小模样。 原本依靠着自己家长胡作非为的小孩发现爸爸倒下后，连连后退，最后竟是头也不回地直接转身朝外面跑了出去。 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倒在地上的干枯躯干。 祈无渊和解邢一气呵成的动作让小风呆愣在原地。 他好像忽然又没有那么生气了。 甚至看到一群人头花围在祈无渊面前被前所未见的场面震惊到了的滑稽模样后，还觉得有些好笑。 先前还在威胁祈无渊的家长们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 毕竟在他们以往的经验里，遇到的绝大多数玩家都是看到他们大变人头的样子就已经被吓住了。 紧接着，人头花反应过来后，更多的透明液体从他们布满锋利牙齿的大嘴里流出。 祈无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沓符咒，抬眸扫过围着他的人头花们：“还有谁？” 还有谁想被摘下脑袋被做成干花。 言外之意十分明显。 祈无渊看到躲避着他目光的家长们轻笑了一声。 “欢迎随时来找我。” 家长们畏惧着祈无渊手上拿着的神秘符咒，默契地重新变回正常模样坐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欺软怕硬的熊孩子们也拿起自己的颜料回去画画了，甚至当着祈无渊的面，不敢再多说小风半句坏话。 失去脑袋后倒在地上的家长尸体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地上。 除了减少的一个家长和学生外，课堂照旧，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小风在发现因为祈无渊的举动，而导致周围同学对他的态度发生改变后，暴动的情绪消失，重新恢复成了最开始那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他的情绪平复得非常快，BOSS喜怒无常的样子看得阮利心里一跳。 郝俊材也不敢在课上使什么幺蛾子了，只想早点结束上课。 不仅是他，就连昨天稳当当的家长学生都想快点下课离开了。 一时间在玩家和NPC的齐心协力下，后半节课的效率高得不可思，很快就下课了。 今天小风的画依然是全班同学里画得最漂亮的。 不仅画得最漂亮、完成度也最高。 他没有用血，而是试图在画出来的人头花上尝试用其他颜色来画出皮肤了。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要不了几天小风就能画出一个完整版的人头花了。 小风把今天的画送给了祈无渊。 祈无渊一手拿着画，一手提着黑色塑料袋，和小风一起回了家。 到四楼后，他们就和解邢分开了。 早上郝俊材走得太匆忙了，402号房没有锁门，祈无渊路过的时候看到了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地面。 他扫过一眼402的玄关，带着小风匆匆回家。 祈无渊没有给小风准备太丰盛的午饭。 哪怕小风一抬手就能从露出的手臂上看到严重的伤痕淤青，模样十分凄惨。 就连小风正餐时的香火用量也被他减少到了四分之一根长香。 小风的鬼性已经慢慢暴露出来了。 他不想让小风吃的香火吃得太饱，最后养精蓄锐养出更强大的力量。 备忘录上的话不难猜。 祈无渊和死人玩意打交道久了，学过、看过的东西越来越多，自然也是知道这么一种情况的： 受冤枉死的厉鬼向加害他的人复仇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以直报怨并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但是理智陷入崩溃边缘的鬼魂往往难以控制自己，杀戮是会上瘾的。 厉鬼在复仇的途中很容易控制不住去杀害无辜的人。 一旦染上无辜者的性命，厉鬼的灵魂便不再可以踏入轮回，时间久了要么永远被困在枉死之处吞噬其他生灵亡魂浑浑噩噩地待下去。 要么能量耗尽，消散在天地之间。 要在小风报完仇之后杀了他。 杀他才是救他。 而判断是否为小风报复对象的依据就是——秘密。 有秘密的人可以杀。 没有秘密的人不能杀。 因为主线任务的说法是“寻找自己和小风之间的秘密”，很容易就让人先入为主地认为自己和副本BOSS之间一定有个秘密作为前提存在，玩家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寻找这个秘密。 但是这个秘密万一不存在呢？ 他和小风之间可能本来就没有秘密。 【叮，恭喜玩家完成主线任务——寻找到小风和监护人的秘密（1/3）】 祈无渊刚刚得出结论，果然他的任务进度就猛地向前推进了三分之一。 不急。 剩下的任务进度，依然在他的设想当中。 吃完午饭后，小风向祈无渊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一定要得到祈无渊明确的同意后，才回了自己房间，除了晚饭的时候被祈无渊叫出来吃饭之外，小风就一直窝在自己的卧室里。 整个下午一直到晚上，别说本来就在积极寻找副本信息的阮氏兄妹，就连之前只想躺平的郝俊材都难得主动出门去找了一天的线索。 天黑下来之后，阮氏兄妹们才回到403. 这三天的时间里，他们也并非一无所获。 两个人不仅把调查中心放到了学校里，阮小小甚至还凭着嘴甜打入了经常聚在小区楼下闲聊的退休大妈中间去。 小风的原生家庭非常不幸福。 整个小区里对他们家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小风的父亲是个杀人犯。 十几年前，小风刚出生还没有满月的时候，他的父亲就犯下了杀人罪行，把自己的上司骗到家里将其下药杀害。 就是在主卧卫生间里肢解的尸体。 当时小风妈妈刚好带着小风回了一趟娘家，等她带着孩子回来后，面临的事情就是一个杀人入狱的老公和变成凶房的自家住处。 小风爸爸最后被判了死刑。 这桩杀人案的影响闹得很大，小风妈妈哪怕离了婚，带着一个小孩的她也根本就找不到再婚对象，即使想要低价卖了房子也没人愿意接盘凶宅。 无奈之下小风妈妈只好带着小风继续住在这里。 渐渐的她开始变得越来越偏执。 小区里的人都说小风妈妈疯掉了，她认定小风是个恶魔，他的出生改变了小风爸爸性格大变，这才导致了他杀人入狱。 只有小风知道，他的妈妈没有疯掉。 是个正常人。 她只是被自己的杀人犯父亲连累了，需要一个发泄途径而已。 小风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无论是被妈妈掐住脖子大喊着“去死”，还是各种谩骂抽打。 那个时候的小风才10岁。 十岁的小风不会埋怨妈妈了，认为自己的确是被妈妈带着的拖油瓶。 一直到他十三岁。 小风的所有认知尽数崩溃。 夜幕降临。 阮利和阮小小坐在客厅里两个人互相交换了自己打听到的情报后，在阮利鼓励的眼神下，阮小小说出了他们的分析。 “十三岁的小风肯定是经历了什么事情。” 阮小小思考着说：“我和他的秘密已经很明显了，‘我’可能就是长期以来在学校里对小风进行校园暴力的主使人之一。” 阮小小咬了咬嘴唇。 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校园暴力了。 “然后哥哥作为班主任，因为你是我的哥哥或者其他的一些原因，在小风遭受校园暴力的时候，你选择包庇了我。” 甚至是包庇了所有对小风进行校园暴力的同学。 “所以这是哥哥和小风的秘密。” 阮小小的话音刚落，她和阮利的主线任务进度推进了三分之一。 ———— 在其他玩家们努力搜寻各自主线任务的线索时，祈无渊也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务正业。 祈无渊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在制作干花。 外貌上看起来狰狞恐怖的人头花，在祈无渊的“不懈努力”下定格在了最有生气的瞬间。 他戴着从自己行李箱里找出来的医疗手套，最后给人头花抹了一层从解邢那里要过来的塑封材料。 只要等到这层材料晾干，他的人头干花就制作成功了。 晾在哪里呢？ 稍微思考一下后，祈无渊拿起花走进了主卧卫生间。 他打开了浴霸灯，把这朵人头花放到了洗漱台旁的小架子上，企图用这种耗电方法来加速风干。 祈无渊放下人头花后打量了一下，决定再稍微移一下花的位置。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人头花的瞬间。 【恭喜玩家，成功触发第一个打卡点!】 【滴——打卡完成，恭喜玩家第一个打卡成功！】 祈无渊无意中触发了第一次打卡。 下一秒，危险将至。 第40章 危险监护人 [哪有打卡点会随机刷新在人头花身上的！] [还是一颗被渊崽做成了干花的人头花……] [虽然我知道副本里的打卡点会随机刷新在可能会有危险的地方, 但是这也太随机了吧。] [这是什么让人无力吐槽的运气，隔壁阮氏兄妹辛苦找了三天都没找到的打卡点，居然就被渊崽这样给摸出来了。] [打卡点：我不是一个随便的点, 就喜欢去碰瓷不找我的玩家] 系统的电子音在祈无渊脑中出现。 祈无渊左手手腕上的条形码应声浮现，泛起幽蓝色的淡淡光芒, 在昏暗的卫生间里若隐若现十分漂亮。 打卡完毕后, 手腕上的条形码消散无踪。 祈无渊垂眸看了一眼人头花。 塑封好的人头花脸上的狰狞表情被维持地很好, 情绪饱满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右手自然垂下，只要一个动作就可以方便地拿出符咒。 “滴答。” 从第一滴水珠掉落的声音响起后, 整个空间里的氛围都开始产生无形的变化。 “滴答、滴答……” 暖黄色的浴霸灯光突然熄灭。 伴随着不规律的滴落声，卫生间里的灯光开始一闪一闪地跳动起来。 祈无渊站在原地没有慌乱。 在灯光第一次没有征兆的闪烁亮起时, 伴随着“啪叽”一声, 人头花掉到地上，消失在了卫生间里。 灯光只亮起来了一瞬，他刚看清人头花的情况卫生间里的灯就又熄灭了。 黑暗中不知名的东西正在祈无渊四周游走，改变着屋子里的什么东西。 灯光是穿插在黑暗里的间隙。 一会是暖黄色的浴霸灯，一会是惨白色的白炽灯，不断地交替着在卫生间里亮起。 黄色的灯光每亮起一次, 卫生间里的样貌就朝着过去的时间变化一次。 当浴霸灯第二次亮起时。 祈无渊看到镜子上被自己打破的裂痕重新合拢，复原成一块完好如初的光滑平面。 白色的灯光每亮起一次，祈无渊可以看到各种各样不同的人惨死在卫生间里的回忆片段。 不断有陌生的人脸在他面前出现，每个人展现出来的画面都是被困在卫生间里很小一块看不到的空气墙里, 麻木着脸, 机械地拿起一把已经卷刃的砍骨刀坎向自己。 砍到精疲力尽也没有停下动作，直到被钝器一点一点砍出的伤口失血过多或者触及致命部位, 才在妄图继续挥舞着砍骨刀砍向自己的动作中死去。 这些死亡片段全部都来自于曾经死在这里的玩家。 如果他也死在了这里, 祈无渊的死状就会成为下一个进入副本的玩家看到了第一个片段。 黑暗的时间越来越短, 而两种不同颜色的灯光交替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 老旧的卫生间逐渐变得崭新。 惨白色调的灯光下，终于不再重复玩家们一模一样的死状。 新的片段出现。 大概六七岁的小风被一个女人掐住脖子按在铺满瓷砖的浴缸里。 女人按住小风的脖子，狠狠把他的头压入装满水的浴缸，每过几十秒又重新把小风提起来，让他可以大口地呼吸空气。 祈无渊动了动手指。 这是一个已经发生过的回忆，他没有阻止的办法。 祈无渊看向坐在浴室旁折腾的女人，眼眸里的暗色缓缓沉淀。 女人一边这么把小风往水里压一边骂骂咧咧地发泄情绪。 “倒霉玩意，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我根本就生不出你这种狗杂种！” “你才不是我的儿子！” “说了多少次，别在外面叫我‘妈妈’！！” 女人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说的话越多，宣泄了半天情绪不仅没有消气，反而还滋生出更浓烈的恨意。 她久久不肯停下虐待的动作。 一直到女人看见小风的小脸上血色全部消失，陷入一种神志不清的半昏迷状态，发觉自己再弄下去孩子就要被弄死了之后才立刻停手。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以虐待小风，但是绝对不能杀了他。 关起门来虐待自己的孩子是家教，杀死就变成了犯罪。 她很清楚这其中不同的地方。 女人站起来冷冷地看着被甩在地上的小风，眼神清醒的不带任何感情，和小区其他人在背后八卦的“疯了”完全不同。 说她正常其实也不太对。 她更像是一个极度冷漠的天生变/态。 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也从来没有停止、后悔过对孩子的打骂。 祈无渊沉默着看完了她虐待小风的整个过程。 直播间里的观众更是看得止不住的生气。 骂骂咧咧喊着希望祈无渊把这个女人暴揍一顿的弹幕比比皆是。 但是此时这段回忆已经结束，白炽灯也应声熄灭。 黑暗中，“滴答”、“滴答”的声音响得越来越快。 一秒后。 暖黄色的浴霸灯和惨白的白炽灯同时亮起。 昏暗的厕所中，一股浓到刺鼻的血腥味出现。 散落在瓷砖地板上的肉块占据了所有地面。 祈无渊只剩下一个可以站着的地方。 “啪、啪、啪……” 刺耳的剁肉声在卫生间一角响起。 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坐在浴缸外，他嘴里抽着一根烟，手上毁尸灭迹的动作不停。 他正在奋力的用自己手上那把并不锋利的砍骨刀分尸。 血迹喷溅到整个屋子里，就连天花板上都有几道血痕。 巨大的剁肉将洗漱台都带得抖动起来。 被肢解后放在洗漱盆里的头颅随着抖动从盆里翻滚出来，一直顺着有些微微倾斜的卫生间地面滚到了祈无渊的脚边。 “快…快逃……” 虚弱到似有若无的气音从祈无渊的脚边发出，人头一直在重复着两个字。 快逃。 祈无渊顺着声音低头望去，滚到自己脚边的头颅大半个脸都滚到了朝着地板的方向，让人看不清楚正脸。 “快、跑。” 祈无渊稍微挪了挪步子，人头被力量带动着滚了半圈。 这才露出人头的长相。 那是一张——祈无渊的脸。 猝不及防看到自己惨烈的死状，祈无渊没忍住笑了一声。 原本压抑恐怖的氛围被不和谐地破坏掉。 “抱歉。” 突兀的笑声在卫生间里出现。 祈无渊的笑意没能压制下去，他一看到“自己”的脑袋狼狈地躺在地方就忍不住发笑。 “我觉得你好像搞错了一点。” 祈无渊拿出一张简单的清心符。 他很少会有害怕这种感觉。 也不觉得第四世界会让他出现担心自己会死在副本里的这种害怕。 从某些方面来说，祈无渊是个很自负的人。 “我绝对不会成为这个死者。” 他勾起嘴角：“这种幻术实在是过于好笑了。” 话音落下，祈无渊摊开右手，握在手心上的清心符自动燃烧成灰烬。 幻术瞬间失效。 漆黑一片的卫生间里，一个没有脸皮的女人贴在祈无渊眼前，他们的距离仅仅只有二三十厘米，远远小于让祈无渊感到不适的社交距离。 女人脸上灰白色的肌肉组织微微抽动。 她的手上正拿着多次出现在幻境里的砍骨刀。 砍骨刀上布满了锈迹和血迹。 祈无渊的注意力全在刀上——被这把刀砍出伤口后一定会得破伤风。 第一次发现自己被无视了的女人愤怒地朝着祈无渊一挥手，沙哑着声音怒吼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她见过太多莫名其妙住进她家的怪人。 多年下来都摸清楚了这些怪人之间的相同点。 这些人都喜欢赶着上来给她送温暖。 只有这个一个。 只有他是最特别的。 她故意放在主卧假窗户背后的人皮脸这个青年就没管过。 努力营造氛围的镜子第一天就被锤出裂缝。 最主要是的，就连他好不容易像其他人那样走进她精心设计好的圈套也能打破圈套走出来。 女人十分不甘心。 她死后就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她在对付玩家这件事上从未失败过。 更不要说精心为玩家准备的每一步陷阱都没有成功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那张人皮脸那么可疑他就不觉得害怕吗？ 卫生间里被杀人犯分尸的“自己”就不会精神恍惚产生动摇吗？ 她不相信居然会有人类完全不会害怕这种事情。 只要祈无渊的精神意志在幻境中稍微动摇一点，她就可以潜移默化地改变他、让他亲手杀死他自己，这样女人迟早可以收获到又一个替身。 但是现在这些通通都毁掉了。 如果没有替死鬼来代替她麻痹那个恶魔的话……她会魂飞魄散的。 不行，绝对不可以！ 一想到被那个恶魔报复后的恐怖结局，女人看向祈无渊的的眼里就凶光暴露。 隔壁402屋子里的一个保安都把自己对应的替死鬼给成功害死了，没道理她会弄不死眼前这个人类。 祈无渊没有理会女人疯狂的追问，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重新让她退出自己的社交舒适范围。 自尊心比天高的女人死死地盯着祈无渊，寻找继续制造幻境的机会。 “那个对我没用，不信你可以试试。” 祈无渊淡淡地说：“但我建议你最好换一个攻击方式，” 祈无渊右手一划。 从掌心里冒出了一道带着蓝色尾焰的漂亮火焰。 他看向这个原本应该被称为“小风妈妈”的女鬼，一向冷冽的目光中带着翻滚的怒火。 覆盖在冰川之下的暴戾气焰近乎迸发而出。 “你好，原生监护人。” “我是来照顾小风的新监护人。” 平静正式的语气下，从深渊里解开束缚的可怖怪物睁开眼眸。 习惯了趋利避害的女鬼，此时在心里产生了一股强烈想要逃走的退意。 她看到眼前的人类，对她说出最后一句话： “你被取代了。” 第41章 危险监护人 女人愣住了, 一直都是她在找替死鬼，从来没有人让她当替身。 反应过来后，出奇的愤怒涌上她的心头。 就算她不承认那个怪胎是自己的儿子, 别人也绝对不能把小风的监护权抢过去。 她才是小风真正的监护人！ 谁也不能抢过去。 脸上的肌肉组织抖动起来，女鬼没有理会祈无渊说的建议, 暴动般升起的幻术让卫生间的样子在不断的时间点中交叉。 下一秒女人消失。 死在卫生间里的玩家、犯下杀人分尸罪行的丈夫、满地的碎肉块……不断在黑暗中朝着祈无渊攻击。 空间被无限拉大, 从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变成了至少一个篮球场那么大, 时不时有风吹过祈无渊的脸颊。 “滴答”的声音越来越多，不知名的暗红色液体正在缓慢地倾入整个空间。 祈无渊没有理会这些假象, 带着漂亮尾焰的一簇火苗在他的指尖翻转游离。 灵活的火苗随着祈无渊食指的精准操纵朝着看起来什么也没有的某一处飞离出去。 隐藏在暗处的女人躲开了火苗的攻击。 却不小心让一丁点的火星子溅到了她的衣服袖口上。 以怨念为食的火焰一下子就像是跳进了最完美的助燃剂中。 哪怕只蹦跶进一点火星子，也猛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瞬间迸出半米多到的火焰。 火焰附着在女人的手上燃烧得越发剧烈, 却没有任何的炙热感觉，带来恰恰相反的感受，让她到十分阴冷。 作为一只喜欢被阴气滋养、待在低温环境里的鬼怪，她居然也有一天体会到这种冷到好像自己从肉/体到精神一切都被冻到麻木的痛苦。 顾不上对祈无渊的攻击，女人忍着疼痛试图扑灭自己身上的火焰。 诡异的阴冷火焰根本就不能被扑灭，反而在她的拍打下更快地从手臂向上蔓延, 马上就要抵达肩膀处，整只右手被烧得焦黑萎缩起来。 就连灵魂都感受到了这种附骨之疽的苦楚。 女人当机立断地抬起左手握紧砍骨刀，活生生地从肩膀处把自己被烧焦的右手砍了下来。 女人表情狰狞，脸上没有皮肤覆盖后暴露出来的灰白色肉颊控制不住的抽动起来, 让她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在周身蔓延。 尽管这种痛苦还比不上她曾经给小风带来的长期折磨。 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理会祈无渊对他发动攻击了。 女人倒在地上, 令她感到绝望的是，哪怕是狠心地选择了断臂求生, 还是有零星的火点从断臂蹦跶到她的身上。 很快她的身体上又燃起熊熊火焰。 再这样下去, 不出一会女人就会死在这里了。 就连祈无渊都有些惊讶与这簇火苗的威力。 他想要把自己体内的浓郁阴气化为这种特殊的阴火并非没有代价。 想要催动阴火, 除了对使用者本人有着极其严苛的要求外，阴火的具现化和操纵控制都需要消耗使用者最宝贵的东西。 ——生命力。 祈无渊会很多东西，但是很多东西都必须要消耗他的生命力才能使用。 没有进入第四世界之前，这一直都是祈无渊避免不开的死结。 在半只脚踏都棺材里的时候，他绝对不可能用自己宝贵的生命力去催动这些稀奇古怪的能力来玩。 虽然他也不是没有奇怪过，为什么自己脑中经常会出现很多离经叛道的东西。 但实在是想不起来了，祈无渊也没有去深究过这件事情。 可能是小的时候他还偷看过家里其他的一些禁书。 今时不同往日。 祈无渊和在确认了自己可以在第四世界里用积分续命后，他就不再过于看重自己的生命力。 求生欲是一回事，有了更好的条件让自己活高兴又是另一回事。 一口气换来的两百多天存活时间，祈无渊原定的计划里只给自己保留了五十天的时间。 其他一百五十多天的时间他准备通通在这个副本里花出去，去赚一把大的。 说过赌博么？ 正常人不要去赌。 十赌九输，祈无渊这个奇葩除外。 仅仅只是一小簇阴火，需要的燃料就是好几天的生命力。 阴火喜食怨念。 越是犯下滔天罪孽的恶鬼，就越是它喜欢的对方。 所有的罪恶都会化为助燃剂，推动阴火将自己的猎物燃烧殆尽。 不仅如此，阴火还异常“挑食”。 它不喜欢攻击人类；不喜欢攻击身前是好人的鬼，哪怕变成了厉鬼也嫌弃地不会去搭理；在燃烧掉普通恶鬼一部分灵魂后还会自动消散。 只有一种情况例外。 它非常喜欢天生坏种的恶鬼，最爱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变本加厉的恶鬼。 不在这种恶鬼身上燃烧殆尽绝不罢休。 实际发生的情况比祈无渊的预料更加剧烈。 他也没有想到这个名义上是小风母亲的女鬼居然如此符合阴火的喜好。 短短两分钟的时间，他面前的女鬼就已经有大半个身子被火焰覆盖，自救无果后彻底失去行动能力躺倒在地，就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从生前丧心病狂地虐待小孩。 再到死后为了避开被小风报复，更是想尽办法寻找替死鬼，坑杀了无数玩家用他们的灵魂刻意迷惑小风躲开属于自己的惩罚。 甚至还因为小风每次都在他们的干扰下报复错人、被动地杀死无辜者遭到惩罚后洋洋得意。 她才是彻底扭曲的魔鬼。 幻术早就失效了，狭小的卫生间里，祈无渊忽然感受到另一道熟悉的气息出现在浴缸中。 小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浴缸里，他缩成一团被灌满整个浴缸的暗红色液体包裹，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大半部分的刘海都别到了小风的耳后，一双空洞的眼眶犹豫地盯着狼狈躺在地上的女鬼。 哪怕只剩下一双眼眶，祈无渊还是感受到了小风表达出来的纠结。 “你希望她消失吗？” 祈无渊问道。 小风怯生生地回答响起：“那是妈……我的监护人。” 他牢牢谨记着在她面前，不要叫她妈妈。 “你不想的话她也可以不用消失。” 非特殊情况下，祈无渊的控制欲并不强。 要不要杀死这个鬼全凭小风的意见。 他尊重当事鬼。 在地方疯狂打滚的女鬼听到祈无渊的话后，努力抬手向小风的方向望去。 用尽全力抬起还没有被阴火覆盖的头颅，张合着嘴。 “救、救我……” 她想叫小风“儿子”，这两个字却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或许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反思。 她没有资格称呼小风为“儿子”。 小风抬起空洞的眼眶，“目光”在接触到到女鬼时，仍然下意识地抖动了两下，心理阴影从来都没有消失。 “不……” 他小声地开口，第一次对祈无渊说出了拒绝的话。 第一个字说出来后，小风像是得到某种鼓励，接下来的话说得流利多了：“我不想救她，我希望她消失。” 还在半个身子上挂着的小手紧张地握成拳头。 这个状态下的小风不再显得那么凶狠，出现了和白天的小风越来越多的相似点，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状态的小风逐渐融合到了一起。 听到小风说的话后，祈无渊眼底划过一道满意地情绪。 懂得反抗的懦弱者更符合他的喜好。 祈无渊低头俯视着地说的女鬼，对着她说：“我很抱歉地通知你。” “你的求救失败了。” 伴随着对她判定的话音落下，阴火瞬间耸起一米多高的火焰，将女鬼浑身上下彻底覆盖。 熊熊燃烧起来的阴火让室内开始结霜，浴缸里满满一盆的暗红色液体中也出现零星的冰渣。 “不——” 在激烈的惨叫声中，女鬼被烧成了灰烬。 就连普通火焰烧不断的骨头都化成了渣，从此这个鬼魂彻底消失在了副本中。 哪怕祈无渊走后，又有新的玩家进入副本，他们也绝对不会再遇到这个女鬼。 阴火在吞食掉自己喜欢的食物后，立刻在空气中消散，森冷的气息消失，阴气重新悄无声息地回到祈无渊体内。 小风呆呆地看着地板上残留的灰烬，从瓷砖缝隙里渗出来的暗红色液体在小风的主观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扫过带走了这些灰烬。 [你们到底谁才是怪物啊，我摔！] [讲个地狱笑话，玩家对NPC说“你求救失败”然后NPC还真的死了。] [渊崽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让我幻视了系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其他主播：被怪物追杀，渊崽：追杀怪物] [前面的，再严谨点，没有追只有杀。] 弹幕上轰轰烈烈的讨论着，祈无渊的一系列举动让他的直播间人气值攀升到了一个更高的数字。 说到做到。 每一次的引流都成为了真正被祈无渊这个人给吸到的人气值。 祈晋坐在沙发上，看完了他哥杀掉女鬼的全过程。 一边心里替祈无渊暗爽，一边有些头疼地说：“唉，我就知道我哥会这样。” 在得知他哥也进入第四世界后，直到祈无渊又进了第二个副本，祈晋都没有敢去找他。 他哥实在是聪明，鬼知道他要是去找了祈无渊，会被套出多少消息。 倒不是说不能让祈无渊知道他进入第四世界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只是……祈晋其实给祈无渊攒了很多积分。 他害羞了。 祈晋很早之前就在商城里搜索了所有和续命有关的商品。 可惜祈晋只是一个高级玩家，给自己买这些东西可以，给别人续命不行，特别还是没有进入第四世界的人。 他的权限还不足以让他从商城里购买可以用给别人续命的任何商品。 祈晋只能看着积分商城里的东西一边眼馋一边不断提升自己。 当初跟着队长一起攒积分的雄心斗志又被激发起来。 他知道郁哥都在攒积分想要买商城里那颗价值九亿积分的塑体丹。 那玩意也是续命的，只不过效果超级加倍，直接能把一个快死的人一下子给续上好几千年的寿命都不成问题。 而且还不会衰老，让人以二十几岁最完美的状态一直活着。 郁哥从不掩饰他对塑体丹的执着。 祈晋曾经还听副队说过，这个是郁哥进入系统世界的契机和执念。 这个东西也是郁哥攒积分想给别人买的， 一定是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但是郁北在副本里经历了太久事情，几年前就记不起自己是想给谁买塑体丹了。 只有存积分的习惯还一直保存着。 没有关系——对祈晋来说，他的重点在于郁北成功的启发了他的决心。 总有一天他也能努力提升自己给他哥续命。 然后祈无渊就自己进副本了。 祈晋知道以他哥的能力，只要被第四世界选中就绝对不愁活命问题。 一下子他给他哥攒积分续命的计划就变成了无用功。 祈晋奇奇怪怪的大脑让他觉得自己很尴尬，羞于去见祈无渊。 啊啊啊果然是自己太废了，几年的时间都过去了他还没能晋级给他哥兑换续命道具。 祈晋闷闷地想还是让自己再苟几天，等祈无渊出了这个副本，他再去找他哥吧。 坐在祈晋边上和他一起看直播的队友推了推他的肩膀笑骂道：“行了，谁听不出来你话里的炫耀。” 另一个队友打趣着说：“原来小晋是个兄控，真是看不出来啊。” 祈晋翻身把自己埋进懒人沙发里：“我就兄控就兄控。” 他扯了扯自己的帽子：“兄控怎么了？那是因为你们没见过我哥，他真的又厉害又有可靠，我们家的小辈没人不崇拜他。” 崇拜还不敢去打扰，只敢默默远观。 几个没事干跟着祈晋看了好久直播的队友，一想到之前他们在直播间里一起看祈无渊做了好几个小时人头干花的片段就沉默了。 祈晋嘴里的“厉害”他们绝对承认。 “可靠”或许还要再打点折。 祈晋看出了他们的表情，迟疑地说：“就是有些奇葩爱好而已，不过分吧？” ———— 看到小风坐在浴缸里迟迟没有消失，祈无渊随意地伸了个懒腰。 他也算是正式接过了抚养权，从临时监护人变成了正式监护人。 该教教小孩别染上不良嗜好了。 “你很伤心？” 听到祈无渊说的话，小风摇了摇头又点头：“没有因为她，我只是…在为我自己伤心。” 小风的语气十分早熟，当他决定抛弃掉自己的懦弱那一刻起，说话方式开始逐渐发生改变。” 祈无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天已经快亮了。 祈无渊在卫生间的经历看似只过了几十分钟，没想到居然折腾了一宿。 “可以。”祈无渊关上手机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道为自己伤心了，有进步。” 祈无渊的话让小风有些不解。 只剩下半个身子的小风从浸泡的浴缸里飘了起来，暗红色的液体不断从他的身上滴落下来。 祈无渊没有强求小风可以很快理解他说的话。 已经早上六点多了。 祈无渊最后对小风说了一句：“只让该消失的玩意消失，可以吗？” 小风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 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祈无渊说的话。 [总觉得渊崽还挺会教育小孩的，是我的错觉吗？] [大概不是，谁不喜欢有个这样的监护人啊。] [以直报怨给你自由还愿意给孩子说道理板正你的缺点，但因为气质强大所以哪怕从不打人也给人施威并重的感觉。] [唉，就是可惜小风只是一个副本boss不能带出副本，我还挺想看阿渊养崽的，觉得应该很有意思。] [《只是》，笑死了，感觉直播间的画风都被主播带偏了。] [养小风，然后养出一个同样喜欢人头花审美的小孩吗？狗头.jpg] [万一人头花本来就是小风的审美，是他画出来的呢？] 天亮了。 在幻境里掉落到地上消失的人头花还摆放在洗漱台旁边的架子上。 花也已经风干了。 小风的身影消失后，祈无渊看了一眼洗漱台。 听了一晚上的“滴答”声似乎只是没有被扭紧关闭的水龙头在作怪。 祈无渊走出卫生间，他打开了主卧里的窗户。 窗户外砌起的红砖墙和挂在上面的人皮脸已经消失。 早餐独有的湿冷新鲜的空气从窗外向着卧室流通进来。 通过敞开的窗户，祈无渊能看到小区里做早餐的铺子已经开张，还有零星的几个人站在铺子前吃早餐。 祈无渊让窗户保持着半开的状态给卧室通风。 准备等陪着小风结束今天的兴趣班后再回来补补觉。 祈无渊可以熬夜，但是不太喜欢通宵。 睡不饱觉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祈无渊冲个澡换了身衣服。 早上七点多，他带着一头还有些湿气的头发走出卧室，准备去尝尝楼下早餐铺子里的早餐，刚才的香气实在是勾起了他的馋意。 下个副本还是带上玉愧好了。 祈无渊在心里懒懒地想着。 没有玉愧在，东西都还要自己去买。 等祈无渊回到404的时候，他看到了惊慌失措地扶着墙壁不断磕碰着朝前走去的小风。 听到开门声后，小风瑟缩了几下，害怕地试探着问出：“哥哥？是哥哥回来了吗？” 祈无渊放下手里的早餐，朝小风走过去。 “嗯，是我。” 小风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紧接着牢牢抱住走到他面前的祈无渊：“哥哥，我…我看不见了……” “眼睛好痛啊呜呜呜。” 凌乱的刘海下，小风脸上眼球的位置只剩下两个血淋淋的空洞，鲜红色的嫩肉和部分视神经直接暴露在了空气中。 第四天。 小风身上出现的变化更加明显。 ——他的眼睛被活活挖了下来。 第42章 危险监护人 祈无渊蹲了下来, 他平视着小风伸出手撇开耷拉在小风额头上的刘海。 刘海被扒开后，两只空荡的眼眶更清晰地出现在祈无渊面前。 祈无渊凑过去看清楚了小风眼眶的情况。 切口断面处理得十分粗糙。 从痕迹来看，并不像是专业人士操刀处理的结果。 如果后续不做处理的话，被破坏的视神经连带着鲜肉, 用不了几个星期就会发炎化脓, 甚至变成腐肉。 更重要的是, 眼眶的位置距离大脑很近，什么都不做的话无疑是慢性死亡。 祈无渊皱了皱眉。 已知目前小风已经死亡。 呈现出来的状态是过去遭受虐待的经历。 杜绝了祈无渊上手帮小风恢复伤口的可能。 但是祈无渊也见过小风最后的死状。 小风不是因为眼部感染而死。 眼眶周围也没有出现感染迹象, 被处理得很好。 必然有一个精通医学专业的人在小风被挖去眼球后来帮他处理好了伤口。 祈无渊思索了一会后他站起来去客厅的柜子里翻找东西。 希望能在这个家里找到一个医疗箱或者找到一些绷带之类的治疗物品。 虽然对小风没有什么用。 祈无渊没有花积分给自己准备任何的医疗物品, 这让他在面对小风的情况时有些无措。 除了最开始对祈无渊倾诉了一句“自己看不见了”之外, 小风就一直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乖乖地等待祈无渊的动作。 小风慢慢卸下防备, 对祈无渊的依赖逐步上升。 手机备忘录上的句子在祈无渊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出现变化。 [你是他的监护人，你想杀他。] 后半句话已经消失了。 小风不再想杀掉「你」。 祈无渊捏了捏鼻梁。 果然没有找到任何的医疗物品, 反倒是在柜子里找到不少刀片、安眠药等等东西。 还有一对正在蹦跶跳着玩的眼球。 两只眼球看到祈无渊后立马胆小地蹦着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只在柜子里留下点点透明液体。 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三下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敲门声让失去视力的小风不安地倚靠在墙边。 祈无渊打开房门，看到解邢正拿着一个医疗箱站在门口。 解邢看到祈无渊开门后笑着抬了抬手上的医疗箱：“早上好？” 解邢熟稔的口吻让祈无渊沉默着点了点头。 “有事么？” 祈无渊用余光扫了一眼解邢手上的医疗箱, 明知故问道。 “我觉得你们这里应该出了一点小状况需要帮忙。”解邢勾了勾嘴角, 打趣着说：“现在我可以当你的朋友吗？” 祈无渊没有理会他的打趣, 解邢一说完，他就带上门把手准备关门：“再见。” 解邢连忙拦下了正打算关门的祈无渊，收了自己的调侃不再嘴欠。 “别急呀，我真的是来帮忙的。” 解邢补充了一句：“我也很喜欢小风这个孩子。” 祈无渊深深地看了一眼解邢，并不相信他, 冷淡地警告道：“最好是。” 尽管如此, 他手上的关门动作还是暂时停了下来。 解邢对祈无渊笑了笑, 才侧过头，仗着比祈无渊高了半个头的身高优势看向屋子内，他朝小风打了一声招呼。 “小风，我过来了，请问可以进屋吗？” 听到解邢的声音后，小风哆嗦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可以的。” “谢谢解叔叔……” 听到小风对解邢的称呼，祈无渊轻嗤了一声。 听到祈无渊不加掩盖的嘲笑，解邢摸了摸鼻子：“怎么你就是哥哥，我们两还差辈了。” 他其实挺想逗祈无渊一句：既然被小风叫差辈了，那他能不能让祈无渊也叫他一声叔叔。 如果不是这么做绝对会被祈无渊赶走的话。 顶着解邢无奈地眼神，祈无渊没有再理会他，转身回了客厅。 解邢带着自己的医疗箱走进来。 祈无渊带着小风让他在沙发上坐好，默不作声地给小风绑住了额前过长的刘海。 解邢打开医疗箱，医疗箱里装得满满当当，全是专业的急救用品。 各种常见的、不常见的东西都在医疗箱里。 解邢先是拿了一个光照不强的小电筒，仔细观察了一下小风两只眼眶内部的伤势。 确认眼睛内部没有发炎后，再拿出一瓶无菌生理盐水、一卷无菌绷带和一小瓶妥布霉素滴眼液。 解邢用生理盐水仔细地清洗完双手后，再握住装着生理盐水的小瓶子，对准小风的两处眼眶滴了下去。 修长的手指十分稳健一点也没有抖动，迅速准确地给小风的伤口做着了清洁。 祈无渊坐在旁边冷不丁问了一句：“你是医生？” 郁北一边专心地做着清理，一边回答：“嗯。”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算是医生，以前学过。” 伤口清洁完毕后，解邢又拿起妥布霉素滴眼液对着小风的眼眶滴了进去。 小风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呀？” 解邢说：“妥布霉素，一种外用广谱抗生素。” 解邢说的话小风没有听明白，祈无渊又补充了一句：“防止你的伤口感染。” 解邢看了一眼祈无渊，反问道：“怎么，你是医生？” “校医，懂得不算多。” 解邢笑了一声：“巧了，我的工作是心理医生，也和临床不搭边，只会一点稍微的急救。” 给小风用无菌绷带在眼部缠了上几圈后，伤口才算是处理完毕。 一气呵成地处理下来只花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解邢摸了摸小风的头：“好了，接下来注意点，应该就不会被感染了。” 解邢这句话说完后，像是触发了副本里的某个开关。 整个环境的氛围陡然发生改变。 原本就朝向不好，白天不开灯一片昏暗的客厅，在某一刻突然有了一种更加破败阴冷的氛围。 虽然屋子里的一切细细看去没有一点的变化，但是给人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 【恭喜玩家成为小风的正式监护人。】 【主线任务进度更新——作为正式监护人，你有责任帮助小风讨回公道，寻找他的死亡真相。】 【叮，玩家主线任务内容——寻找到小风和校医的秘密（1/3）】 主线任务里的「监护人」变成了「校医」。 祈无渊听完了系统的播报。 他牵起小风的手：“走，去吃早餐。” 今天的兴趣班还是要去上。 解邢在404蹭了一顿早餐后先一步离开，在出门前，解邢专门走到了小风身前，一点也不避讳地当着祈无渊的面说： “我可是会催债的哦。” 解邢脸上的笑意浅浅地浮在表面上没有达到眼底。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你是个好孩子，欠的东西可不能逾期不还。” 小风点了点头，虽然失去了眼睛，但却意外地比之前要坚强不少。 “放心。” “我绝对不会逾期。” 解邢不是一个提供无偿帮助的人。 小风已经选择在他那里赊了账。 还没有到变声音的少年音脆生生的话语在客厅里飘散，解邢带着满意地笑意离开。 祈无渊则是抿了抿嘴，什么也没有说。 他把目光转向餐桌——小风的饭量变小了很多。 头一天狼吞虎咽的了整个烟的香火都还没有吃饱的小风，今天只匆匆吃了四分之一根长香都不到的香火就已经饱了。 他的力量在逐渐变强。 已经不需要再用香火饲养。 饲养。 祈无渊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在饲养BOSS。 祈无渊悄无声息地收起餐桌上没有燃完的长香。 长香淡淡的特殊烟味袅绕在他的身上，承载出一种神秘的厚重。 九点十分。 祈无渊带着小风走到快乐绘画室， 往常一直敞开着的绘画室大门今天居然是紧紧关闭的状态。 走近了一看，快乐绘画室的防盗门上用胶带贴了一张A4纸。 纸上写着： [非常抱歉，由于本绘画室的玻璃因不明原因被人为打碎，导致整个教室都被昨晚下的暴雨打湿，且场地过于狼藉不适合教学使用。 还请家长们带着孩子前往幸福中学初一三班，放假期间该教室将暂时作为我们的绘画教室使用。] 幸福中学就是小风就读的初中。 这个信息祈无渊是知道的，他的手机上就有写。 看到打印在A4纸的话后，祈无渊挑了挑眉。 副本的进度被他再次推进。 换地图换得毫不意外。 祈无渊给小风简单地解释了几句后，就带着小风朝幸福中学走去。 小风紧紧拽住祈无渊的手，用一种高到不可思议的效率很快就适应了没有视力的生活。 至少跟上祈无渊的脚步一起下楼是没有问题了。 小风和祈无渊走到一楼转角处正好遇到了一起来的阮氏兄妹和郝俊材。 阮氏兄妹尽管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是可以发现他们两的精神状态都还很不错。 ——阮利和阮小小在昨晚也遇到了袭击。 昨晚入夜后，小风的班主任和女同学在403房间里显现出来各自的声音，森森鬼气在403号房里蔓延。 他们昨晚也尝试着去袭击了阮氏兄妹，渴望抓住自己的替死鬼。 在阮氏兄妹默契地配合下，最终没能让两只鬼达到目的。 只是兄妹二人一直抵抗到早上六点多，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好几个小时的体力消耗还是需要得到休息。 尽管如此，兄妹二人的疲惫和郝俊材比起来，却是好了太多。 郝俊材这会的精神面貌则十分差劲，脸上还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在一个保镖死亡另一个保镖也失踪后，郝俊材昨晚过得可不算好受。 虽然身揣高级防御道具的他目前还不用担心任何怪物的袭击，但是郝俊材总是忍不住自己吓自己。 做了亏心事的他但凡房间里有一点风吹草动都害怕地恨不得跳起来。 早就忘了还要在自己的直播间里保持风度的事情。 郝俊材不断梦到被他害死的保镖找到他，一直在说“我不要当替死鬼、你才应该死、我要来找你……” 他在噩梦中惊醒了四五次，哪怕是紧紧抱着自己手上的高级道具也没能阻止噩梦的出现，被噩梦摧残地实在是难受。 好在，早上六点多的时候，他终于不再做噩梦，重新睡了过去。 侧躺着不安睡下的郝俊材完全没有发现，在他的背后正趴着一只鬼。 鬼魂不断地伸手刺挠着郝俊材肩膀上两处的火。 郝俊材身上的三把火忽明忽暗，不知道在他的担惊受怕下还能坚持多久才会熄灭。 短短两个多小时的睡眠时间，实在不够郝俊材休息，要不是前一天他死皮赖脸地跟阮氏兄妹说好了要一起去兴趣班，郝俊材甚至都想继续睡觉算了。 阮利的目光从小风缠着绷带的脸上一闪而过，顺便还捕捉到了小风紧紧握着祈无渊左手的动作。 今天的BOSS又发生了更大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包着纱布什么的那双眼睛。 不仅如此，阮利还发现小风对祈无渊的举动越发亲昵和依赖了。 阮利没有贸然地直接去问小风身上的变化。 他看到下楼的祈无渊和小风时，故作平常地问：“不是要去上绘画课吗？你们怎么下来了？” 听到阮利的声音，小风立马礼貌地打了个招呼：“阮老师好。” 阮利笑着说：“小风早上好。” 面对小风，半点异样和嫌恶的情绪都没有。 祈无渊淡淡地给他们解释：“画室的窗户玻璃被打碎了，昨晚下暴雨教室被弄得太乱暂时用不了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画室门口贴着的纸上通知学生们改去幸福中学初一三班当临时教室来上课用。” 阮利扶了扶眼镜，全程由他和祈无渊交谈着：“原来是这样，既然已经遇到了，不如我们一起去临时教室吧？” 阮小小一直都没有说话。 她清楚地知道这会自己只用扮演好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就行，不用刻意寻找存在感。 “可以。” 祈无渊知道阮利的意图，但还是顺势答应了下来。 他看向三个玩家，目光在郝俊材的脸上停驻。 祈无渊状似随意地开口问了郝俊材一句：“钱老师怎么也跟着来了，你的绘画室出了什么事情，你不应该是最清楚情况的么？” 遇到祈无渊后，郝俊材就一直停在阮氏兄妹后面没有吭声。 大概是小风缠着绷带的眼睛让他想到了第二天在筒子楼门口遇到的事情。 满地乱滚的眼球以郝俊材的精神状态而言实在是掉san值，让郝俊材产生了心理阴影。 祈无渊猝不及防的问话让郝俊材愣在了原地。 对啊！ 郝俊材反应过来祈无渊提出的是什么问题后，他没忍住也跟着下意识赞同起祈无渊的话来。 为什么他是身份明明才是办绘画兴趣班的老师，但是从绘画室遭到破坏再到更换教室，甚至直接更换成新甫中学里正儿八经学生们上课时会用的教室，他都没有得到一点通知？ 更何况还是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里就完成了效率这么高的事情。 郝俊材再次在脑中仔细确认了一遍，他确实没有得到一点通知， 为什么？ 他不是钱老师吗？ 郝俊材说不出理由，他慌得满头大汗，浑身上下被吓得不断发冷。 郝俊材开始产生自我怀疑。 被NPC发现漏洞了，他的人设值要崩坏了。 自己没有得到通知是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卡早就出问题了。 本来就神经敏感的郝俊材脑子里一下子联想出了各种各样的糟糕情况。 如果人设崩坏他就彻底完了。 ——他手上没有道具可以用来降低人设崩坏度。 郝俊材抬头，发现祈无渊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等待回答后，眼底涌上不可抑制的恐慌。 不用怀疑，祈无渊就是故意对着郝俊材问的问题。 他这个人当真是记仇。 第43章 危险监护人 郝俊材被祈无渊的话给问住了。 就当他以为自己被NPC怀疑就要死了的时候。 祈无渊忽然轻笑了一声：“我开玩笑的。” “上课快要迟早了, 走吧。” 郝俊材的心“噗通”直跳，直到祈无渊带着小风先一步路过他快要走出楼道，郝俊材才慢慢缓过来。 他大口喘着气，缓过来后立刻跟上没有刻意等他的阮氏兄妹, 一起向着幸福中学走去。 几个人过条马路后再走五分钟左右就来到了幸福中学的门口。 自从祈无渊知道自己是一个校医后, 他早就记下了自己工作地的地址。 幸福小区和幸福中学的距离很近, 地址并不难记。 阮氏兄妹也早早地记下了地址驾轻熟路地走着路。 只有什么也不知道的郝俊材默默跟在他们身后被带到了幸福中学。 郝俊材缩在最后面不安地打量着幸福中学的校门口，还蹲在他直播间看笑话的观众都快要看不下去他的这幅样子了。 [简直无语, 真的怀疑郝的智商, 都已经把“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什么都不知道”写在脸上了。]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的钱老师人设了？就算是兴趣班老师也没道理一次都没来过小风就读的中学吧？] [只能说郝能活到现在, 他手上的每个道具都有责任。] [笑死, 道具表示这锅不背。] [唉, 他手上的那些道具随便拿给一个正儿八经的中级玩家，都能试着冲冲高级玩家的晋级副本了吧。] 祈无渊知道幸福中学的地址。 可是他不知道初一三班的具体位置。 没有关系。 作为一个刚入职不久的校医, 不熟悉学校里的教室分布不是很正常么。 祈无渊漫不经心地想着, 阮利应该知道初一三班的位置。 阮利推了推眼镜，他确实知道。 早就想到可能会出现今天这类的情况，为了防止崩人设, 他和阮小小一起早早地记下了幸福中学各个建筑的具体位置。 学校放假期间只在校门最边上的一个小通道开放了进出权限, 没有人路过的时候还会把小通道给拦上。 有人想要进出学校就得叫保安开门。 祈无渊一手牵着小风, 敲了敲校门旁边保安室的窗户。 窗户被粗暴推开，一个保安探出头来：“什么事敲敲敲……啊，原来是祈老师。” 无论是校医还是校长什么有的没的，在保安嘴里都统称为老师，总归不会出错。 保安一脸的不耐烦立马切换成了笑脸, 又看到了跟在后面的阮利和郝俊材, 他一一热情地打过招呼：“阮老师、钱老师你们好哇。” 不用祈无渊多说话, 保安就自觉按下了开门按钮。 “各位老师来学校是有事情要做？” 全然无视了站在一旁的小风和阮小小。 祈无渊懒得回答，阮利自然地接过话：“算是吧。” 阮利走上前一步来和保安对话。 保安室侧面对着校门的窗户故意开得又高又小，完全看不到屋内的其他情况，阮利顺势不留痕迹地放弃了对屋内的观察。 但是他还是很轻松地看清楚了挂在眼前这个保安衣服上的工作牌。 工作牌上有保安的照片、名字和工作编号，他顺势问道：“小孙，今天还有其他家长进学校吗？” 小孙摸了摸头，憨憨地笑着说：“其他家长？没有啊，别说今天了，这几天放假，学校里又没家属房，一天都不一定能来几个人，我们清闲得很。” 阮利满意地笑了笑：“这样啊，谢谢小孙。” “我们就先进去办事，不打扰你了。” 小孙朝他们挥了挥手：“得嘞，老师们忙。” 看到祈无渊一行人朝着学校里走远后，小孙把窗户一关，脸色瞬间垮下来。 他臭着个脸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对坐在屋子里不断忙活着手上动作的另一个保安说：“烦死了，刚刚那个小白脸校医突然敲窗户，简直要吓死我了。” 小孙喃喃地抱怨道：“都放假了还往学校跑，这不是脑子有病吗那几个老师。” 有了一个抱怨点，小孙连带着又扯出了更多自己不满的地方：“你还说学校放假了人少，把东西弄到白天外面来做，我就说这样太大胆了吧，你还不信。” “你看看要不是我反应够快，他们就发现……” 另一道声音终于忍不住小孙的抱怨，大声地说了一句：“行了，说够了没有。” 坐在屋子里的另一个保安手上正在不停地串着什么东西，他打断了小孙不断说话的嘴。 仔细一看，这个保安的脸和被郝俊材害死的一号壮汉长得一模一样。 不，不只是脸。 ‘他’就是用了人家的壳子。 虽然一号壮汉的尸体已经被压得稀巴烂，但是经过“回收处理”后，用起来也还算凑合。 ‘他’才刚刚适应了新的身体，手上注射东西的动作不停：“抱怨那么多还不如赶紧把这批货弄好。” “校长还等着要东西呢，别忘了你的那个替死鬼可是失踪了还没着落。” 被戳中痛点，小孙不再说话，也默默地拿起一块半个拳头大小的灰白色肉块和一个注射器。 注射器里装着透明状的不明液体，他把一个注射器里液体全部打进肉块后，花苞就制作完成了。 ———— 初一三班在第三栋教学楼的一楼，位置还算好找。 等阮氏兄妹带着祈无渊他们走进教室的时候，距离九点半的上课时间仅仅只差了两分钟。 除了被祈无渊取头的家长和跑掉的那个小孩外。兴趣班上的其他同学和家长都已经全部坐进了教室。 家长们坐在后面三排，前面三排一人一桌的坐着学生，小风和阮小小的位置大体上没变，被学生们给空出来了。 看到几个人在九点半之前准时走进教室，坐在家长区的家长们不可避免地都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祈无渊领着小风做到他的位置上拿出画具后，就坐到了倒数第三排。 他的身旁两侧都是空位置，没有家长愿意坐在他旁边。 只有阮利坚持地和祈无渊坐在了一起。 人头花们对祈无渊有了心理阴影。 比起这些露出本来面露后看得人掉san值的人头花怪物，阮利果然还是宁愿和看起来外表要正常太多的祈无渊坐在一起。 几个人刚刚坐下后，上课时间就到了。 伴随着学校里更正规的上课铃声响起，郝俊材走上讲台开始教新的折纸技巧。 虽然是临时换的教室，但是准备在讲台上的东西和绘画室里分毫不差，足够郝俊材就地取材来上课使用了。 虽然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但也好在已经是第三次给学生们上美术课了，郝俊材稍微适应一些也没有出错。 上半节课顺利教完怎么折青蛙后，下半节课又来到了让郝俊材逐渐麻木的画小花环节。 当郝俊材看到学生们拿出画纸眼巴巴地盯着他的时候，心里不自觉地想起——来了，果然又来了。 学生们第三次提出想画小花的时候，郝俊材已经不感到惊讶了。 这次他连反抗都不带反抗一下的就拿起美工刀给自己放血了。 他的手臂上出现第三道疤痕。 两分钟不到，郝俊材就在自己的画纸上“画”出了新的小花。 看到郝俊材示范的画作后，同学们一边热烈地鼓掌夸赞着他，一边快准狠地在自己手臂上放血。 他们不再去找自己的家长割皮索要家长体内的透明液体，这次只用了自己的血。 只是没有了透明液体“扶持”的红色颜料显得很是拉胯。 学生们画好自己的小花后，刚用准备好的红色颜料上色，血液莫名地渗出画纸，从线稿上滑过，丝毫不服帖，越是用力上色，画纸褶皱得越厉害。 和昨天画出来的人头花根本就没有办法对比，都看不出画的是什么东西，学生们的水平飞速退步，实在是翻车得厉害。 学生们看到自己的花没画成功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急躁。 再重新画一次。 刚刚止住流血的伤口又被美工刀重新割破，更多的血液从学生们的手臂上流了出来。 不行，还是画不好。 继续放血画画。 第三章画纸又翻车了。 孩子们面目狰狞，双眼急得通红，又一次狠狠地在手上划出更长、更深的伤口，朝着颜料盘上固执地挤出更多的血液。 失去了家长们奇怪的透明色血液支持后，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把人头花给画成功。 就连阮小小待在这样的氛围里画画都有些不受控制地被影响到急躁起来。 她昨天是悄悄偷的其他学生已经从家长那里得到透明液体、混合调好的血液颜料才把画给画好了。 今天所有的学生都没画出来小花，她偷谁的颜料都不管用。 小风昨天的确是没用什么红色颜料就把人头花给画出来了。 但是不到最后时刻，阮小小也不会抱最大的风险去试着偷小风的颜料。 即使小风现在已经瞎掉了。 学生们着急，郝俊材更急。 现在已经超过原本的下课时间快十分钟了。 没有画出小花来的学生们根本没有想要离开的欲望，简直是拿出了“画不出花就绝对不走”的气势。 郝俊材烦躁地看了一眼时间，刚试探着问了一句要不要下课，就被学生们齐刷刷地把话给瞪了回去。 学生们没有理会郝俊材，只是在一遍一遍地慢慢开始争抢着速度画画。 似乎谁最先画出一朵成功的小花，谁就能得到什么好的奖励。 家长们之间的氛围也逐渐热闹起来，慢慢地除了一手撑着下巴正在合眼休息的祈无渊外，他们全部都站了起来给自己的孩子加油打气。 就连阮利为了合群都被迫站起来给阮小小喊了几声加油。 差点吓得阮小小手一抖画拐了线条。 她哥喊得很好，下次不许再喊了。 不仅是祈无渊和整个家长区的画风不一样，小风也一直没有理会外界的各种喧闹。 他即使是看不见了，也依然还在安静地坚持着画画。 小风确实很喜欢画画。 从他第一次拿起画笔的时候开始，他的心里才第一次出现了阳光。 只是现在小风画画的速度要比眼睛还看得见的时候放慢了很多。 等到其他学生绝望地画完了第五遍、第六遍…甚至画得快的已经在胡乱地开始第七八遍的绘画时，小风的声音突兀地在教室里响起。 “老师…我画好了。” 听到小风的声音后，整个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各种声音都消失了。 学生们不可思议地看向小风。 更有甚者直白地开口反驳道：“不可能，你明明就是一个瞎子！” “对啊，你都瞎了还画得好什么画！” 家长区的家主本来也想跟着呛两句，却纷纷顾忌着祈无渊昨天的举动，活生生把自己想说的话给憋了下去。 郝俊材才不管这些有的没的，这会他听到小风的声音感动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有人画好了就等于他终于可以有借口下课了。 哪怕说这话的是一个副本BOSS。 “小风同学画好了是吧，快、快举起来给我们看看。” 小风听到郝俊材的话后，摸索着拿起画纸。 尽管什么也看不见，被小风拿起来的画纸显得有些歪歪斜斜，但是丝毫不影响其他人看画上的内容。 比昨天的人头花精细度更加完美、画作的完成度更是高得吓人，是这几天小风画的几幅画里最棒的作品。 下一秒仿佛就要从纸上破开、来到现实世界里四处攻击人类的人头花在画纸上栩栩如生。 从人皮到表情、张开的鲜红大嘴里布满的尖刺牙齿、整个骨骼扭曲的方向、怪物身体的塑造，无一例外，全部都和家长们变出来的人头花一模一样。 不，逻辑关系不一定是这个。 让祈无渊分析的话，他觉得因果关系更应该是—— 家长们变出来的人头花和小风画的画一模一样。 不仅是画出来的人头花越画越厉害，就连画纸上的背景都和之前不太一样。 小风前几天都只是在纸上画了一朵人头花而已，纸上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空白，没有画任何的背景。 但是这次不一样。 小风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还细心地在画纸上画出了充满细节的背景。 祈无渊早在小风开口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 他仔细地看着小风的画作，比所有人都要更早地发现出画里的另一个信息： 这个人头花是有身份的。 虽然作为“花柄”的上半身只穿着最普通的白色衬衣、被扭曲成了“花朵”的人头已经彻底分辨不出破碎的五官面容。 但是这朵人头花的身份全部依靠画纸上的背景展露了出来。 昏暗色调的背景把整张画的色调灰度压缩到了一个巧妙的临界点，让人下意识只会把目光集中在人头花上。 看起来是大片会黑色的背景，实际上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快乐绘画室里的讲台、课桌甚至是每张桌子上的美工刀。 画纸边缘还有着一排被打碎的玻璃窗，教室里十分狼藉，逼真地展现出了屋内被暴力摧残后的景象。 这幅画的背景粗看色调黑暗、细看展现出来的细节全部都是破败的绘画室，让整幅画都带上一种沉闷难受的不适感，看得人心里压抑。 结合背景和画里人头花的穿着，这朵人头花的身份不难猜——钱老师。 亦或者说，也有可能是郝俊材。 而小风花了四十多分钟就画出来了这么一幅画。 毫无意外，小风就是一个绘画天才。 没看到画之前还叫嚣着瞎子画画的同学们在看到小风的画后，尴尬地通通羞红了脸，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他们的画就是比不过小风。 哪怕是借助了家长的帮忙也比不过。 没有人可以画出比小风更棒的人头花。 有的学生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暴躁地又哭又骂：“呜呜呜，校长会喜欢上他的，不要让那个垃圾被选中！” 又的则是绝望地用美工刀在自己的手上拼命划拉着，流出汩汩鲜血。 “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他……” 阮小小是距离小风举起的画纸最近的一个人。 她在小风举起画纸的时候，下意识朝着画纸看过去。 没想到她一看就在画纸上发现了一点异常。 阮小小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她眨了眨眼继续盯着画纸上的人头花看。 几分钟后——看清楚了！ 不是她的错觉。 阮小小看到小风画纸上的人体花缓缓地动了一下！ 张开的“花瓣”里，被化成了花蕊的眼球在人们没有注意的时候变换了一个姿势。 阮小小背后汗毛挺立，还没来得及找个借口从自己的座位上离开，门外就传来了两道从远到近的声音。 解邢站在教学楼一楼的拐角处，遇到了正朝这边走过来的校长。 胖胖的校长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看起来慈眉善目、非常亲切。 解邢打趣着：“哟，都放假了，是什么风把校长给吹回来了？” 两人边走边说，校长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笑眯眯地说：“解医生，好巧啊你也在这里，我是去初一三班找一个学生的。” “他叫小风。” 说完，两人已经走到了初一三班的教室门口。 校长在打开的教室前门上礼貌性地敲了敲，对着脸上还蒙着绷带的小风说：“你就是小风吧？” 他轻言轻语地好声道：“可以跟我去一趟校长办公室吗？我觉得你画的画特别厉害。” 啧，小风前脚才展示了一遍自己的画，校长后脚就跟了上来。 祈无渊站起身，漫不经心地走到小风身前，挡住了校长的视线。 “我是他的监护人。” “要去也是我和你去办公室。” 第44章 危险监护人 校长从小风身上转移了视线, 他看向状似无意挡在小风身前的祈无渊。 在听到祈无渊的话后，校长脸上慈祥的笑容没有变化。 他转而对着祈无渊说：“祈医生也在这里？” 校长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小风的监护人，当然要跟着小风一起去我办公室。” 说话间不声不响地就把祈无渊划入了自己的邀请范围。 祈无渊看着他, 意味深长地说：“是么？” 校长听着祈无渊带着缓缓说出这两个字, 心脏突兀地加速跳了一下。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到祈无渊继续说：“原来校长是邀请的两个人, 无意冒犯, 只是看校长眼睛那么小，我还差点以为你只看得到小风一个人。” 祈无渊呛起人来也是够损的，丝毫不怕得罪校长。 解邢几乎是瞬间就理解了他话里说的意思, 当着校长的面, 十分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哈哈哈, 阿渊说话真好听。” 校长继续眯着眼睛露出慈祥微笑：“祈医生确实会说话。” 说罢, 他对着站在讲台上明显是一幅状态外的郝俊材说了声：“钱老师, 你就先下课吧。” 顿了顿，校长又继续说：“明天早上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接下来几天，你的兴趣班暂时先就别开了吧。” 还没等郝俊材说话, 祈无渊就先一步跟校长说了起来：“校长，孩子们就这几天放假, 兴趣班不趁着放假开, 之后上课了，小风还要抓文化成绩哪里有时间学画画？” 活脱脱像是一个注重孩子成绩的大家长。 祈无渊没有忘记在小风展示出自己的画后，有个抱怨的学生嘴里提了一句“校长会喜欢上他的”。 校长的偏爱真的是一种好处吗。 更何况祈无渊确实还想看小风画画。 不知道小风接下来会在纸上画其他身份的人头花，还是——新的怪物。 祈无渊可不想要小风被校长说的三两句话给耽误了。 小风确实很有天赋。 他的天赋不只是表现在绘画上。 祈无渊另一方面打的算盘则是想要让校长当着玩家们的面再多说几句话。 给玩家更多的信息, 不要让玩家到最后全部都被攻击成了替死鬼。 听到祈无渊的询问, 校长继续乐呵呵地说：“祈医生放心, 我知道小风在绘画上很有天赋，接下来哪怕兴趣班暂时不开了，学校也会帮忙让小风继续学习的。” “这次叫你和小风来我办公室呢，主要也是讨论培养小风绘画方面才能的问题。” 这下别说阮利，就连郝俊材也反应过来。 ——校长绝对一直在暗中观察画室，不然怎么会在小风刚拿出画就立马赶了过来要带小风去专门帮助他学画。 这实在是不对劲。 既然祈无渊提了一嘴，校长也就顺势当着其他学生和家长的面又多说了几句。 校长笑着对其他的学生说：“放心，虽然你们的画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他熟练地画着大饼：“但是不要紧，同学们再多练一练，绝对有被学校看重的时候，大家都请加油啊！” “这几天就麻烦大家暂时在私底下自学一段时间，过几天后等钱老师忙完了回来上课，到时候多给你们上几节课可以吗，孩子们？” 校长全程都在对着学生们说话，没有理会坐在家长区的家长们。 被校长无视后，家长们也没有任何不满、闹着说就要上课。 家长们比学生还要乖巧，全部都安静地呆在一边，尽管校长一直没有搭理他们，他们也非常服从校长的安排。 反倒是学生们闹出来的不满还要更大一些。 几个坐在第一排一直都比较刺的学生这会更是各个跨着一张脸。 在第一节课上建议郝俊材割小风的血画画的男同学尤其不服，其他学生在校长的商量下不管怎么样都还是同意了暂停兴趣班的要求。 只有他站起来说了一句：“不要，校长先生，能不能别停了我们的兴趣班。” 校长笑盈盈地问他：“怎么了，难道这位同学有什么不满吗？” 他甚至没有记住这个男同学的名字。 看校长的态度不错，男同学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愤愤不平地开口：“我想换个家长，只要让我再画几次，我一定能把花给成功地画出来。” 他想拥有一朵完全属于自己的花、一个完全向着他任由他差遣的家长。 而不是一直都在借助现在这个家长身上那些恶心的透明液体来练习，还怎么也画不出来一朵人头花。 他觉得自己一定可以。 只要再尝试那么一点点就可以了，实在不行、实在不行他就去割小风的血来画！ 闹事的男同学此话一出，除了祈无渊之外的玩家们的脸上皆是一愣，紧接着迅速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阮氏兄妹表现出来的情绪是“果然如此”，郝俊材这是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脸色瞬间煞白。 用自己血液画出来的人头花，是真的可以从画里出来的。 现场每个可以把头颅变成人头花的家长，极有可能都是被画出来的。 但不是被这些学生画出来的。 最有可能创造出人头花的人就是—— 祈无渊轻轻地做了个嘴型：“小风。” 几乎听不到的气音伴随着他的鼻息悄无声息地飘散在空中。 副本里有两个时间线。 此时还是现在和过去两种时间在同步进行、互相叠加的状态。 这里是小风主导的世界，在身体完整的小风还没有完全变成自己死状的时候，副本叠加的时间线就不会变回一条向前的直线，只会永远缠绕在一起不停打转。 这些人头花在还没有发生的过去里被小风创造出来，最后成为了现在伪装成家长的怪物。 而此时失去眼睛的小风，才画出属于他的第一个人头花。 还是过去的小风。 小风的两个状态十分好区分。 “过去”状态的小风身上虽然有伤口，但是身体完整，性格更加胆怯。 “现在”的小风只剩下半个身子，周身充满了可怕的怨念气息，性格暴躁、攻击性强。 不服气的男同学正在尽力替自己争取着一个别暂停兴趣班的机会，丝毫不知道他说的话透露出了一个怎样的秘密。 让三个玩家省去了不少寻找线索佐证的时间和精力。 祈无渊让校长多说几句花的目的达到。 孩子们往往比大人更加情绪化，想得更加直白，很容易就会被校长说的话给激出小性子。 [虽然我能猜到他们的画和家长肯定有关系，但是这…这小屁孩就直接自爆了？] [白给的NPC呜呜呜我也想遇到，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NPC白给是渊崽引导的？最开始就是他故意让校长在教室里多解释几句的吧？结果校长直接开始在教室里画大饼了，这群熊孩子中肯定会有傻der不服气，要跳出来闹。] [不可能吧，这也太阴谋论了，我承认渊崽厉害，但是你的这个分析太牵强了，还是别随便分析来捧杀我们家渊崽了。] [也不一定，好几个亲戚家里都有熊孩子的表示，熊孩子才不会愿意委屈自己，一委屈就闹起来了，闹起来之后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对，而且还是13岁左右的熊孩子，真的别小看了他们，闹起来给自己争好处的行为真的一点也不夸张，阿渊说不定就拿捏住了这一点呢？] [呵呵，真心建议你们对主播的滤镜别太高了，还拿捏人家NPC呢，一个NPC巧合白给的事情都要被你们算到主播身上，无语。] …… [都别吵了，接着看直播行不行，烦死了。] 郝俊材知道自己一开始就用自己的血画了人头花中招后，左边肩膀上本就若隐若现的火焰在惊吓中再也支撑不住、彻底熄灭了。 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好冷，怎么突然降温了。 郝俊材吓得脑子一片空白，他忘了画画的时候，他只用了自己的血来画人头花，没有像学生们那样去找家长要透明液体一起混合使用。 阮小小不禁在心里后怕，还好她没有贸然用自己和阮利血来画画。 绘画班的秘密被捅破后，校长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瞬，紧接着他的笑意更深，在自己的眼角处堆出更多的皱纹。 “这位同学说的也有道理。” 校长接着说：“这样吧，接受暂时停课的同学呢，明天就不用再来了，你们再等开课通知。” 校长眯起的眼睛里暗含着谁看不到的满满凶恶，他看向口无遮拦的男同学，笑呵呵地接着说：“至于和这位同学一样不想停课的孩子们呢，明天就准时准点的来这个教室继续上课。” 至于是来上课还是被……意外杀死，这些其他的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得到校长的肯定后，带头闹起来的男同学直接蹦跶了好几下，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还对着校长感谢了几番。 “谢谢校长先生，我一定加倍努力，超过……” 校长连忙摆了摆手，打断这个傻缺孩子还想要继续说话的欲望。 鬼知道如果还让这个死小孩说话，他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再多透露几个秘密出来。 校长朝着小风客气地说：“小风同学，现在可以来一下我的办公室吗？” 小风躲在祈无渊伸手，不安地揪着他的裤腿。 校长更多哄骗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祈无渊打断了。 祈无渊牵着小风的手：“走吧，校长先生。” 校长施施然地闭了闭嘴才接着说：“哈哈哈，都听祈医生的，那就先去办公室，到时候我们再仔细地替小风规划一下他的绘画天赋该怎么发展好了。” 祈无渊带着小风离开了，解邢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后面，准备一起去校长办公室。 校长默认了解邢的行为。 还剩在教室里的三个玩家不自觉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郝俊材咽了咽口水，虽然不知道校长为什么要自己明天去办公室找他，但是好歹现在是得了指令可以下课了。 他清了清嗓子，说：“好了，同学们下课吧。” 一部分对暂停兴趣班没有异议的学生很快就带着自己的家长离开了。 以男同学为首的几个刺头却一动没动。 郝俊材加快了收拾的动作，正准备快速这里，只是他的腿还没迈下讲台，就被男同学给叫住了。 “钱老师——” 故意拉长的声音里透露着不怀好意。 郝俊材顿在原地，他忍住了不适，回头对着男同学说：“怎么了，这位同学？” 男同学诡异地笑起来，他看着郝俊材，瞬间前后的教室门“嘭”地一声都给关上了。 听到关门声，他的嘴角咧得更开：“老师，明天你会来给我们上课的对吗？” 郝俊材站在讲台上，牢牢抓住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来的防御道具：“你问这个做什么？” 阮氏兄妹也还待在教室里没有离开，静静地看着郝俊材被NPC找上麻烦。 他们怀疑第一个打卡点可能和兴趣班有关，想趁着现在看看能不能在这个地方打卡成功。 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男同学不耐烦地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 “我问你话呢，钱老师，明天到底是不是你来给我们上课。” 几个跟在男同学身后，一起当刺头的学生也向前一步，近乎把郝俊材这个人给包围了。 郝俊材答不上来，他甚至只觉得烦躁和心累。 为什么被NPC问话的老是他。 问就算了，还全部都问一些他答不上来的话 郝俊材都怀疑他被这个副本给针对了。 他居然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针对了。 郝俊材也被这几个熊孩子给弄出火了，面对BOSS的监护人那种惹不起的危险NPC他只敢唯唯诺诺，但是面对这些小NPC，他才不可能有忍让的道理。 管他什么的狗屁人设崩坏度。 他是一个兴趣班的美术老师，搞艺术的人身上带把剑难道还不合理吗？ 下定决心后，郝俊材二话不说拿出空间背包里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放在手上二话不说就朝着男同学胡乱地挥舞过去。 虽然他在得到这个道具后从来没有学过怎么用剑，但是胡乱挥舞也足够发挥出一些这个不知道道具的威力了。 钱荣给他这把剑的时候什么多余的接受都没说，郝俊材等级不够也查看不出来这个道具的等级。 但不妨碍这把平平无奇的锈剑是郝俊材身上最强的一个道具。 猝不及防被郝俊材拿出道具砍了一剑的男同学脸上被锈剑上自带的威力划出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啊啊啊啊——” 疼痛让娇气的熊孩子忍不住大声叫唤了出来。 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被郝俊材给攻击，在男同学的惨叫下，他的其他跟班和站在伸手的家长开始暴动起来。 “杀了他啊啊啊啊，都给我杀了他！” 男同学面色狰狞，气急败坏地说着。 看到这个副本里的NPC终于露出让郝俊材熟悉的狼狈模样，他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郝俊材在这个副本里压抑受气了那么久，这会终于风光一次，他红着眼睛狠狠地说：“我治不了BOSS，难道还治不了你们吗？” 这些弱比怪物，他在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就应该再嚣张点，直接拿出道具来硬刚，怕个屁的人设崩坏度。 看到涌过来已经变成人头花的家长们，郝俊材提剑砍上去，完全把这把剑给当成了一把刀在用。 郝俊材的行为让阮氏兄妹没有很惊讶。 阮小小扯了扯阮利的衣角：“哥，你看他的后背。” 阮利在阮小小下的提示下朝着郝俊材的后背看去。 郝俊材后背衣领处露出来的些许皮肤上，泛起反光的透明液体包裹着一小块奇怪的肉瘤，正不断游走朝着郝俊材的大脑移去，从皮肤上凸起来的形状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小花苞。 阮利看清楚郝俊材后背上的花苞后当机立断：“小小，去砍人头花。” “第一个打卡点很有可能就随机刷新在人头花身上。” ———— 校长办公室的装修很大气考究。 祈无渊和小风被带着做到了校长办公室另一边的沙发上坐着。 解邢倚在旁边的墙上，暂时没有人理会他。 校长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他对着小风说：“小风同学啊，我们很高兴学校里可以出你这么一个绘画天才。” 特别是在眼睛被挖掉之后。 “是这样的，我们已经了解到了你的原生家庭，对此我们表示深切的关怀，并且愿意向你提供一切的帮助包括但不限于学业和生活上的所有困难。” “甚至……” 校长小声地说了一句：“只要你愿意，我们还能帮你杀掉你的母亲，彻底摆脱她。” 校长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小风，他就喜欢这种性格胆小的孩子。 他缓缓露出自己的獠牙：“只要小风你愿意为学校做一点事情，我开的这些条件都可以实现。” 小风缩了缩身子，没有说话。 校长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只要你能帮学校画几幅画……就一天画十张吧，这个要求对你的速度来说绝对轻松。” “只要你愿意为学校一天画十张画，我啊，就保证你衣食无忧再也不会受到其他同学的欺负。” “小风，怎么样，你答不答应……” 祈无渊打了个哈欠，随意地敲两下桌面提醒校长：“他监护人还在这儿，你一直对着小孩说个什么。” 一直笑眯眯地给小风耐心讲解的校长坐在办公椅上。 校长的座椅背靠着落地窗，在背光的视野下，他的大半个身子都被遮挡在了黑暗中。 尽管他的脸上还挂着习惯性的亲和微笑，此时此刻看起来也更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祈无渊屡次打断他和小风的说话，校长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 他不情不愿地把目光移向祈无渊：“祈医生，你是新来学校的可能不清楚。” 突然变了个样的校长，恶狠狠地盯着祈无渊，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威胁。 他说：“我们学校是全市最优秀的学校。” “能有这样的成就都是师生一起努力的结果，如果你实在融不进我们学校的优秀环境，显得太格格不入的话……” 校长眯起眼睛：“我担心你有很大的可能会就此消失。” 祈无渊嗤笑一声：“你指的优秀是做个优秀的坏人吗？” 他和解邢说的小故事里那个来到坏人堆里的老实好人才不一样。 “格格不入的原因，也有可能是比坏你们根本就比不过我。” 祈无渊想到一个笑话，他反问校长：“你猜为什么我成了小风的监护人，他母亲却不见了？” 第45章 危险监护人 祈无渊的地狱笑话让校长心头一跳。 他怎么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是小风妈妈那个疯女人来交涉的事情, 居然换成了难缠的祈医生。 如果是小风妈妈的话，他只要随便对着小风画几个饼，这件事不就轻松解决了吗？ 等等。 校长很快就反应过来。 为什么是祈医生跟着小风过来而不是那个女人…… 校长觉得自己如果找到证据完全可以报警了。 他抬起头, 看向似笑非笑地祈无渊。 能换掉监护人当然是因为之前的监护人“被消失”了。 校长一时语塞。 那没事了。 他继续恢复了笑盈盈地模样：“小风的事情当然要问问他的监护人。” 前后变脸的速度之快, 当真是一个欺软怕硬之人。 祈无渊这才随意地点了点头：“麻烦校长再详细说一下，要小风画什么画？画好后的版权归属以及这么多幅画的去处。” 祈无渊抛出的问题回答起来一个比一个麻烦。 好在校长早有准备, 觉得自己真要忽悠祈无渊也应付地过来。 “不管小风想要画什么画, 只要是他画出来的画，学校都接受。” 校长喝了一口热茶，按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继续说：“画好后的版权肯定是属于小风的, 这点祈医生完全可以放心, 就算其他人想抢小风的版权都绝对抢不过。” “小风画的画去处也绝对正常。” “学校一直向外界开放了学生才艺展览厅, 小风的每一张画都会去那里展览, 他的画作有很大的可能会被喜欢的人买下来, 也不用担心一天画十张画会太浪费。” 校长对祈无渊说：“买画得到的钱学校也会和小风分成，绝对不多拿一分钱。” “祈医生, 您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 不怎么样。 甚至还能从校长的说辞里听到不少的漏洞。 但是也该点到为止了。 祈无渊没有再说其他反驳的话：“听起来还不错。” “我尊重小风的意见。” 祈无渊转过头，把目光放到坐在一旁的小风身上。 小风感受到了祈无渊的注视, 他原本还惴惴不安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在祈无渊的目光下, 从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坚定。 他身上的不安慢慢消失, 小风坐直了腰杆，凭感觉朝着校长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小风在失去视力后，其他的感知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升。 作为一个十三岁的小孩，他根本就没有多复杂的判断能力。 小风只是觉得——如果可以一直画画就太好了。 无论是谁, 既然能给他一个选择, 那么小风的选择都是：“我愿意给学校画画。” “只要能让我一直画下去。” 小风答应了校长的提议。 他根本就无法拒绝。 校长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他心情很好地连说了三个好。 “好，这是合同，祈医生签一下吧。” 校长从办公桌上拿过一个文件夹：“签完后要是小风想，明天我们就能开始画画。” 祈无渊拿起文件夹，快速看完了校长提供的合同。 他关上文件夹：“不急。” “先让小风适应几天，适应好了没问题再签字。” 祈无渊作为一个负责的监护人，他没有马上就和校长签合约。 校长也不勉强，初步的目的已经达成后，他还是很好说话的。 “应该的应该的，让小风适应几天后，如果没问题再签也不是不行。” 反正到时候也不可能反悔了。 祈无渊带着小风从校长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解邢也跟在他们后面离开了办公室。 一直到祈无渊走到电梯门口，在等电梯上楼的时候，跟在后面的解邢才有了动作。 校长办公室坐落在学校行政楼的最高层，三十一楼。 行政楼是整个学校里修建得最好的一栋建筑，不仅有四座电梯，三十来层的楼高更是在幸福中学的建筑群落里显得格格不入。 学校里的其他建筑都不高，这栋独自建立在学校最东侧的行政楼看起来更像是一栋写字办公楼。 就算把整个学校里的教职工办公室都安到这栋行政楼里也填不满楼里的空间。 电梯显示屏上，四部电梯都正在从一楼升上来，到达三十一楼还需要一点事情。 解邢趁着祈无渊等电梯的时候，靠在一旁的墙上，开口说道：“你真要签那玩意？” 祈无渊扫了他一眼：“嗯？” 待在解邢衣兜里的两只眼睛不断催促地跳动着，解邢被催得有些不耐烦，他的视野移向电梯显示屏上不断跳跃的数字。 “别签。” 解邢说完后，才后知后觉地在祈无渊面前挂上一个熟悉的温柔笑容。 “算了，哪里用得找我提醒。” 祈无渊没有接话，现场的气氛倒也没有因此陷入一种尴尬。 只有小风站在两个大人之间，他不安地握了握祈无渊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电梯显示快要达到三十一楼了。 祈无渊突然开口：“三个问题，校长的解释除了第一个问题外，其他全部他都在说谎。” 哪怕眼睛扫得很快，他也是认真地看完了合同。 祈无渊作为一个手机上被绑定「第四世界」APP都要在注册账号的之前仔细地把用户协议来来回回看一遍的人，会详细地看一遍其他合同也很正常。 最左边的一个电梯率先到达了三十一楼。 电梯门打开后，祈无渊看了一眼电梯里什么也没有的空荡空间。 看起来空空荡荡的电梯厢内，不怀好意的森森鬼气涌了出来。 常人看不见的特殊危险，一直在刺激着祈无渊敏锐的感知。 塞满了恶意的电梯厢，人再走进去就超载了。 祈无渊只是虚虚地看了一眼，完全没有带小风走上这部电梯的准备。 他不走，解邢也跟着没有动作。 一直等到几十秒后，其他三个电梯同时抵达了三十一层，祈无渊才带着小风随意地走进其中一个电梯。 解邢自然地也跟着祈无渊进了电梯。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电梯门关上，解邢帮忙按下了去一楼的按钮。 在其他三个电梯门都关上又开始走动后，最左边的电梯门这个时候才迟迟地反应过来，电梯门闭合了两下后才重新钝钝地关上。 透过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可以看到电梯里的灯光彻底熄灭了。 祈无渊三人乘坐的电梯一路上都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和差错，很顺利地抵达了一楼。 电梯门一打开，祈无渊就看到了刚刚才从行政楼门外走进来的阮氏兄妹和郝俊材三个人。 走进来的三个玩家注意力也被电梯吸引，看清楚从电梯里出来的人是祈无渊他们后，紧绷的身体也没有放松下去。 祈无渊从是三个玩家现在的情况可以看出来，之前他们必定是经历了一番打斗。 阮氏兄妹和郝俊材确实在初一三班的教室里找到了打卡点。 郝俊材和阮小小几乎同时在一个人头花上触发了打卡成功的信息。 紧接着阮利也听到了自己打卡成功的消息。 三人暂时没有去区分到底谁是第一个打卡成功的玩家，他们都知道——打卡成功后，危险才正式开始来临。 周围的一切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攻击他们的人头花在发生转化为一种更凶恶的形态，体型瞬间变大，头顶顶起的骨头不断抖动，肉色外壳的巨大“花瓣”打开，露出密密麻麻看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牙齿。 不仅对玩家们发起的攻击也更加地有力迅猛，而且“花瓣”打开后，巨大的花瓣附带着锋利牙齿，也会跟着一起跟着抓住朝玩家攻击过去，时不时从嘴里渗出透明粘液。 此时人头花的攻击更加灵活，完全进入了另一种难缠的状态。 阮利和阮小小一下子就提起警惕，更加小心地和怪物战斗起来。 就连郝俊材也没有了最开始大摇大摆攻击的阵仗，不得不打气精神来。 还在教室里的六个家长们围攻着三个玩家，他们的小孩也没有闲着。 在最开始就在闹腾的男同学带领下，他的几个跟班跟着一起有了动作。 几个小孩不断发出刺耳难耐的哭叫声，声音几乎要穿透玩家们的耳膜，原本正常模样的小孩也在尖叫声中变成了四肢萎缩细小、脑袋异常肿大的怪物样子。 不仅如此，在毒辣噪音的攻势下，人头花还相辅相成地攻击得更凶狠了。 阮小小遭到了孩子们更针对性地攻击。 两个大人则是吸引了人头花怪物的大多数攻击。 地板上开始莫名地出现透明液体，让地板变得黏腻。 教室里的四面墙上也开始变红，仔细一看，墙体变红是因为不断有暗红色的不明液体从四面墙上渗出来。 很难让郝俊材不幻视之前他在402里遭遇到的攻击。 打卡后出现的危机让三个玩家没有多说话，郝俊材和阮氏兄妹默契地维持着一种各不干扰的架势共同对付着教室里的这些怪物。 好在这些怪物虽然难缠，但毕竟只是玩家们第一次打卡后遇到的危险，小心应付、依靠着自己的能力和道具加持还是可以对付过去。 三个玩家有些费力地杀死了几个人头花和外表变得越发诡异的小孩后，剩下的其他几个怪物就在男同学的带领下撤退了。 教室里的不明液体全部消失，这次危险算是过去了。 郝俊材坐在讲台上大口喘气恢复着体力。 阮利扶了扶在刚才的打斗晃动中架在鼻梁上有些歪斜的眼镜。 他收起了自己的武器——一盏造型十分别致的提灯。 阮利趁着郝俊材在休息没有注意他的时候，看了一眼郝俊材。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算计的光芒，被他的眼镜全部遮挡干净。 阮利没有忘记郝俊材在刚进副本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作态，以及故意在第一天的绘画课上不怀好意地提了一嘴阮小小。 是时候该报复回来了。 虽然和怪物们战斗了一场，但是阮利暂时还不准备离开学校。 剧情进展到现在，幸福中学里肯定又出现了更多的线索，很有探索一番的必要。 之前阮利就来过这里，只是当时的幸福中学里应该是时间线还没到，阮利很可惜地没有找到多少有用线索。 但多少也还是有收获。 阮利记下了学校完整的地形图。 整个学校里，有一个地方特别突兀，完全不像是一个学校里会出现的建筑——学校最侧边那栋高达三十多层的行政楼。 有着三十层层高的行政楼也是整个学校里唯一一栋带电梯的楼。 不，不只是学校。 阮利的脑中浮现起自己看到的死在402号房的一号壮汉的惨相，心里更加确认学校里的行政楼很不对劲。 幸福小区里全是十层楼高左右的公寓楼，也没有哪座房子里安装的有电梯。 一号壮汉偏偏在402号屋子里因为发生了电梯事故而死。 人都被砸扁了。 必定是整个人在电梯厢里跟着从高楼发生故障的电梯一起坠下发生的惨剧。 既然要探索，那肯定是要先去行政楼看看…… 阮利把目光锁定到郝俊材的身影上。 郝俊材已经被花苞给寄生了，他自己一直不发现的话，死亡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到时候如果郝俊材死了，他就是被副本机制给死的。 钱荣再霸道不讲理也怪不到什么也不相干的阮利身上，系统的规则还摆在那里呢。 阮利推了推眼镜，他笑起来后，整个人都文质彬彬、十分可靠。 阮利主动去找了郝俊材：“要不要合作继续在学校里多找找？” 郝俊材抬头望着朝他伸手的阮利，眼里有些动容。 阮利笑着邀请他：“你实力强悍，而我和我妹妹都自诩脑子还算不错，既然大家都想要活下去，合作探索副本线索，早点完成各自的主线任务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郝俊材觉得阮利说的有道理，此时只剩下一个人的他也不像之前那样眼高手低瞧不上阮氏兄妹了。 “好，那我们就一起来探索学校，早点从这个狗屁副本里出去。” 就这样，他们一行三人就结伴率先去了行政楼。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看到其他的人，来到行政楼后也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人。 阮小小沉思了一下：“没事，我们直接进去吧。” 推开行政楼一楼大厅的玻璃门后，三人刚走进门还没来得及观察大楼里的情况，就被发出响动的电梯吸引了注意。 好在，他们心里脑补的各种危机都没有发生。 玩家们只看到了带着小风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祈无渊和解邢。 几个人虽然还是戒备着，但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想，好歹这会看到的NPC都还是个人型。 不难看出祈无渊三人是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的。 阮小小假装扯了扯阮利的衣角，“提醒”他去搭话。 阮利朝着电梯的方向走了几步过去，给自己的邻居们打招呼。 “好巧。” 祈无渊淡淡地点头算是回应了。 小风还是不怎么喜欢和自己的班主任搭话。 倒是解邢感兴趣地问了阮利一句：“阮老师是还有事情要做吗？怎么和钱老师一起过来行政楼了？” 若无其事的问话让郝俊材浑身一个机灵觉得不太舒服。 阮利的情绪不显于色，他笑着说：“刚才我和钱老师聊了会天，这不是一聊才发现我们两都还有些要拿的文件忘了拿，直接落在行政楼了。” 钱老师虽然不是学校里的正规老师，但他的兴趣班直接挂靠在幸福中学的名义下，平常也和其他老师差不多，工作都在学校里。 阮利结合了他和郝俊材两个人的身份卡信息给出的答案也算合理。 解邢没有吓出自己想要的反应，顿时就对阮利没了兴趣。 “这样啊，阮老师你们真是辛苦了。” 只是这场寒暄还没有结束，忽然从四部电梯里最左侧的那一部电梯里传来剧烈刺耳的轰鸣声。 “轰隆—咣当——” 此时站在电梯边上的人，全部都被巨大的声音振得耳朵嗡嗡作响。 是电梯事故。 在祈无渊等电梯的时候，最先抵达三十一层的那部电梯果然出事了。 巨大的声响过后，一股子机械被烧坏到后产生的难闻金属味从最左侧的那部电梯门内传出来。 小风瑟缩在祈无渊身后不断发抖。 他小声地说：“黑…好黑啊……” 被困在电梯里，害怕地蜷缩着身体蹲在角落，周围全是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 闷闷的空气在不通风的电梯厢中让人感到头晕目眩。 谁来救救他？ 没有人去救他。 反而被弄断了电梯的电缆绳索。 但是现在不一样。 “哥哥…救救我……” 小风带着哭腔的声音不自觉地朝祈无渊撒着娇。 祈无渊摸了摸他的头顶，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小风把头埋在祈无渊的腰际，看不到表情的脸上他的害怕情绪正在逐渐消失。 嘴上还在呢喃地说着“害怕”，他的嘴角则慢慢上扬，无声地笑了起来。 没关系。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害怕了。 欺负小风的人、把小风故意关进电梯里的人，都会遭到报应哦。 比如“嘭”地一声，欺负他的人自己就被关进了电梯里。 玩家们的耳朵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后，他们就已经立刻朝着声音发出的电梯方向望去。 这部电梯的外门已经被跟着砸弯了，正在断断续续地开合着。 整个电梯厢从高处迅速下坠，电梯厢的上半部分都被砸得凹下去，电梯里近一半的空间都被压没了。 电梯外门敞开后，大滩的血水就跟着从电梯内部空间向外流了出去。 随着被损坏的电梯外门又一次缓缓打开，站在外面的人赫然看清楚了电梯里的场景。 电梯内正中间的位置上，原本待在电梯里的人，伴随着电梯事故，又被压缩成了一个人饼。 虽然从模糊不清的五官上分辨不清楚死者的身份，但无论是隐约看得见的穿着还是散落在电梯厢里的一些小东西，郝俊材都还是看出来了死者的身份。 郝俊材看出来了。 这是他的另一个保镖。 那个失踪了一天一夜，让郝俊材不抱希望的保镖。 他也被压缩成了肉饼，和一号壮汉是同样的死法。 可能是接连两个保镖的确认死亡，让郝俊材的脑子终于开窍。 ——他怎么就忘了呢，他的两个保镖也抽到了身份卡，就是幸福中学的保安！ 早上来学校的时候，阮利和保安室里的小孙搭话的记忆他还历历在目。 可是，保安室里的两个保安分明就应该是有着对应身份卡的玩家去扮演的。 但此时，这两个本该扮演保安的玩家却都惨死在了电梯里。 第46章 危险监护人 终于, 在郝俊材发现之后，副本里的最后一个玩家也明白过来。 ——保护好自己, 不要被自己对应身份卡的怪物们抓住顶替成为替死鬼。 祈无渊除外。 他的身份卡和其他玩家不太一样。 校医的灵魂没有在这个地方。 郝俊材心里后怕着，不只是他，此时阮氏兄妹的注意力也都在电梯里死状惨烈的玩家身上。 眼前的情况让玩家们后背发凉。 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副本杀掉的人。 只有正对着他们祈无渊和解邢看到了行政楼的玻璃门外—— 浅绿色的玻璃外，隐隐约约正站着三个影子。 一个模糊的细长黑影手牵着一个小女孩，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头花轮廓的怪物。 三个淡淡的鬼影正在玻璃门外盯着自己的猎物。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它们必须弄到自己的替死鬼。 在阳光的照射下，看不清面容的黑色鬼魂始终待门外没有消失。 解邢笑了笑, 趁其他玩家还在观察电梯内尸体的时候，看着行政楼外的怪象对祈无渊说：“一道难得的风景。” 祈无渊不置可否，漠视着说：“回去了。” 躲在祈无渊旁边的小风抓着他的衣角，若有所感地抬头向行政楼外“望”去。 小风抬头感受过去的方向, 正好是此时三个鬼影矗立的地方。 他乖巧又好奇地“看”过去, 包着绷带微微有些凹陷的眼部正对着门外的三个鬼魂。 瞬间，门外的三个鬼魂被吓得一激灵, 赶紧全部逃走了。 感受到门外被吓跑的鬼魂, 小风开心地笑了出来。 “小风才不是胆小鬼。” 他捏紧了祈无渊的衣角, 低着头小声地说着话。 第一次和祈无渊见面时，还伪装得和人类十分相似的小风，这会身上的鬼气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浓郁。 吓跑了三个鬼魂后, 小风非常高兴, 连带着忍不住从一些小细节上表现出来。 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和最开始给人的乖巧印象完全不相符。 祈无渊轻轻地摸了摸小风的头, 一点也没有因为小风的性格转变而惊讶。 他甚至还用略带表扬的语气又说了一遍：“乖孩子, 我们回家。” 祈无渊说的话对小风很受用。 他对祈无渊已经全然没有了第一天的恶意。 哥哥是真的。 这次的哥哥肯定是真的。 所以不用……不, 应该说是——绝对不能杀了他。 其他三个玩家趁着白天的时候稍微安全一点, 准备在幸福中学里继续探查线索的时候, 祈无渊则是带着小风准备回404号房。 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错过什么被其他玩家找到后会独吞的线索。 昨晚近乎一夜没睡，祈无渊困得难受，他决定这会还是先回去补个觉最重要。 祈无渊带着小风离开了，在玩家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解邢跟着一起出了行政楼楼，就没有再跟着祈无渊一起离开。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祈无渊离开的背影，没有其他的动作。 藏在解邢衣兜里的两只眼珠不满地用力跳动着催促他快跟上去。 眼球跳动频率越来越高，几乎要从解邢的衣兜里蹦跶出来。 解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眯起眼睛危险地抚平了被两只眼球弄得有些褶皱的地方。 他抬手轻轻按压着两只眼球：“别闹。” “之前是谁还想杀死他的？” 解邢带着沉沉笑意的嗓音从喉咙里发出。 感觉自己被解邢嘲笑了一番的两只眼珠顿时恼羞成怒地直接原地消失。 还没过一分钟，一只眼球作为代表，又不知道从哪里蹦跶出来。 它跳到解邢的手中，蹦跶着让解邢向视野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墙壁看去。 雪白的墙壁上，渗出暗红色的血液。 血液被看不见的东西操纵着，在墙上扭拐出一个个方块字。 [他不一样] [他是真的校医哥哥] [我已经向你确认，现在该你实现答应我的事了] 之前霸道地叫嚣着不允许解邢和祈无渊接触的眼球此时已经完全改变了态度。 冒牌货才不能让解邢感兴趣，他绝对不会允许解邢出手去浪费掉自己唯一一次的机会。 但是现在小风已经确认自己找到了真正的校医哥哥。 解邢是和小风是有过约定的。 小风知道解邢杀过很多人。 他是一个赤.裸.裸的变态。 也只有他一个人会接连两次主动找上小风做交易，会愿意一个鬼做交易。 解邢和小风的第一次交易是在小风还活着的时候。 他细致地帮小风处理了被粗暴挖眼后造成的恶劣伤口，防止裸/露出来的眼眶部分感染发炎。 彼时的小风没有偿还能力，因此在和解邢做交易处理伤口时，欠下债务。 第二次和解邢做交易的时候，小风已经死掉了。 他最终没能在活着的时候换掉债务。 没想到解邢主动找上了已经死掉的小风，仗着自己欠债人的身份，丝毫不畏惧地站在一个刚刚杀完人的恶鬼面前。 解邢在看到已经恶鬼化小风的第一眼，就在他的攻击即将到达的前一秒，开口道：“我知道校医在哪里。” 小风嚎叫着停下了攻击，理智勉强回笼。 解邢问他说：“要不要再做一次交易？” 解邢兴致勃勃地对小风说：“我也厌倦了杀人的日子。” “居然都没有一个被杀掉的人变成鬼来找我报仇。”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鬼。” “再做个交易吧，我觉得会很有意思。” 解邢嘴角上扬，说话间还挂着一个温柔笑容，看起来温和亲切，就像是一个开朗的邻家哥哥。 用温润外表隐藏了埋在伪装之下的森森寒意。 但是小风需要他。 小风根本就无法拒绝解邢的提议。 因为解邢说—— “你的校医为了你的事情，马上就要死了，现在只有你和我能救他。” “我对校医很感兴趣远比对你感兴趣。” 话说到这里，解邢才露出一个真切地笑容。 解邢说完这句话后，小风对着他露出凶相，被刺激得差点就要攻击起来。 解邢这才又继续说：“放心，当然不是杀他的那种感兴趣。” “你知道的，我是个很热爱自己本职的心理医生，只想多丰富一下可以由自己经手的病例。” 解邢去过很多地方。 杀人实在是太容易了，这些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只有各个地方的奇怪病例才能提起他的兴趣和耐心，为了一个病例哪怕是在同一个地方常住几十年解邢都无所谓。 小风冷冷地用空空荡荡的眼眶看着他，周身的敌意没有任何的减少。 解邢笑了笑没有再多说其他的话。 接着，他不容置喙地对着小风说出重点： “你听我说，接下来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你自己判断，在判断过程中我不会给你提供任何的帮助。” “之后一定会有很多被外界认定是校医的冒牌货用各种方式来接近你。” “你需要做的就是确认你的校医是否为假货。” “冒充校医的人要毫不犹豫地杀掉。” 解邢想到什么，提起兴趣继续说：“但是真正的校医绝对会在这些人之间出现。” “你需要在找到真正的校医之后向我确认。” “校医现在还没有死，只有我可以把他的灵魂带回去。” “但是因为一点点的特殊限制，你只有一次机会，无论你找到的人是否为真正的校医，一旦确认我们的交易就正式开始。”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小风确认错了人，他将彻底失去机会，校医飘荡在这个地方的灵魂就再也不会被带回去，只能宣告死亡。 解邢还给小风许诺了一个奇怪的附加条件。 “如果你能确认到真正的校医，你和我第一次做交易的时候欠下的债务我还可以全部既往不咎。” 解邢露出一个恶劣地笑容：“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在这里暂时定居下来，反正这里是你的领地，要是你觉得我在说谎，你随时都可以轻松地杀掉我。” “怎么样，这个交易做不做？” “校医哥哥…为什么要来这里。” 听完解邢说的交易内容后，小风没有明确地答应解邢，反而问出来一个最在意的问题。 听到小风的疑问后，解邢轻笑了一声：“你自己都知道答案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他会来这里，当然是为了——” 救你。 小风的生前校医已经错失了一次拯救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小风死后阻止他滥杀无辜、永堕恶道的机会。 只不过死后的世界并不适合离体的生魂。 小风下定决定绝对要把校医送回去。 他不值得拯救。 如果拯救他会让好人死掉，那他宁愿不要。 “好。” 小风答应了。 小风在见到祈无渊之前，已经遇到了好多好多的怪人。 他们都说自己是他的临时监护人，是校医哥哥。 可是他们都不是。 小风已经全部杀掉了哦。 冒充医生哥哥的人都太坏了。 应该痛苦的死掉。 只有祈无渊从一开始就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显得十分特别。 甚至在小风还没有真正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医生哥哥的时候，就引起了解邢的注意。 在第一天的晚上，小风就发疯地阻止解邢想要接触祈无渊的想法，害怕拯救校医哥哥的珍惜机会被浪费掉。 但是不久之后，他自己就去向解邢确认了——祈无渊就是校医哥哥。 确认正确。 如果接下来解邢不能做到他的承诺，小风绝对会杀了他。 两颗过来监督的眼球已经嫌弃起解邢的行动速度，越来越暴躁不满起来。 [做不到就杀了你！！] 硕大的血字里透露着足够吓人的凶恶警告。 解邢笑了笑，眼底没有一丁点的害怕情绪：“放心。” “阿渊比我更懂分寸。” ———— 回到家后，小风扭捏着对祈无渊说：“阿渊哥哥，我、我可以去房间里画画吗……” 他不好意思地向祈无渊请求一个私人空间。 小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都在忐忑不安地跳动着，虽然之前祈无渊有过允许他进屋独处的先例，但他还是害怕被拒绝。 祈无渊这会已经是上下眼皮在不断打架的状态了，他疲倦地点了点头，撑起最后的精力对小风说：“我去睡会觉。” “你饿了想吃晚饭的时候记得来找我。” 祈无渊大脑里的反应开始变慢。 哪怕是稍微恢复了一点的身体，果然该脆弱的时候还是顶不住。 不规律的作息和熬夜让祈无渊的身体不断地发出抗议——都是一个两百多天后就要死的人了，能不能稍微珍惜一下身子。 祈无渊迷迷糊糊地在主卧里睡了不知道多久。 等他勉强睡醒后，屋外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祈无渊撑着身子从床上半坐起来拿出手机一看，亮起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出时间。 02:51 祈无渊立刻清醒过来，他打开门向外走去，找遍整个屋子都没有看到小风的身影。 烦，睡过了。 祈无渊拿起大衣，立刻出门朝幸福中学赶去。 第47章 危险监护人 祈无渊披星戴月地赶到幸福中学。 半夜的幸福中学和白天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很是不同。 巨大的校门默默地矗立着, 保安室内有不明的绿色灯光起起伏伏地亮起熄灭，像是某种可怖巨兽正在不断闭合的眼睛, 审视着来这里的每一个人。 学校里还没有一丁点的灯光，人站在外面向着校门内望去，看到的只有吞噬一切的黑暗。 整个学校在此时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无声怪物，静静地等待着妄图吞噬掉每一个进入校园的人。 祈无渊毫不犹豫地一手握住校门上的栅栏，手上一个用力，整个人撑起来跃起翻过有些低矮的校门。 虽然不小心睡过了头, 但是休息好之后，他也不是不可以勉强自己的这个身体去做点剧烈的动作。 翻过校门后，祈无渊没有理会自己体内产生地些许不适感，动作很快地继续朝着行政楼走去。 行政楼的楼层过高, 平时教职工没有用到的多余的空间里一定埋藏着什么秘密。 小风大概率就是在行政楼里画的画。 此时, 时间来到半夜三点整。 祈无渊的身影消失在校园里的一片漆黑中。 学校的行政楼在正门一侧的外墙上给每楼都安装着玻璃。 白天看起来赏心悦目的浅绿色玻璃，在夜幕下, 被淡淡的月光照成了神秘诡谲的深绿色。 祈无渊长腿一迈, 毫不犹豫地向着行政楼内部走去。 楼内没有任何光源, 进入行政楼后，这个地方看起来比校园内的视野还要漆黑，让人难以分辨。 祈无渊早就有了准备。 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照明符。 符咒飘动到祈无渊前方二十多厘米的位置, 自动停在了差不多和他胸口持平的位置, 整张符咒自动地燃烧起来，发出柔和的灯光。 无论祈无渊怎么走动, 在燃烧殆尽之前这张照明符也会一直跟在他的旁边一起移动。 温和的暖黄色火苗虽然光线柔和, 但还是轻易照亮了祈无渊周围两米多的范围, 让他足够在行政楼里行走。 上个副本结束后, 即使解锁了系统空间, 祈无渊也没有带任何的符咒进入这个副本。 ——纯粹是因为他可以自己画。 除了坑蒙拐骗的骗子，其他真正有点东西的道士天师要画出能发挥作用的符咒，哪个不是黄纸朱砂的提前准备着。 也只有祈无渊一个例外了。 他做这种东西的时候随意地看起来就像一个骗子。 简单的符咒对祈无渊来说工具根本就不成问题。 只要随便一支笔和除了黑色的纸之外的所有纸张，祈无渊都能做出自己想要的符咒。 不过他画符的时候，每次都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行。 说到底还是生命力。 祈无渊能做的一切都和他的生命力挂钩。 以前只敢像物理意义上地动动手捣鼓东西，他并不敢真的画出什么符咒来浪费自己格外宝贵的生命力。 就连当初做出玉愧后，祈无渊感觉自己浪出事在玉愧身上起码消耗了上百天的生命力。 他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一度后悔，要不是玉愧实在是听话好用，祈无渊都不知道自己要心梗到什么时候，在哪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动用体内的阴气瞎捣鼓任何东西了。 如今他的生命力可以开源了，能用积分氪时间，祈无渊才不会继续选择像之前那样过分节流。 符咒的用法多种多样，对祈无渊来说十分便利。 不就是氪积分充生命力吗？ 氪。 行政楼整个一楼除了祈无渊制造出来的光源外，只有靠近四部电梯的墙上还泛着点点红光，在黑暗中十分明显。 ——是电梯楼层显示屏上发出来的光芒。 祈无渊没有朝电梯走去，他还不知道小风会在什么地方。 但是祈无渊记得中午离开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一楼大厅的中间为了美观正立着一座介绍墙，大大的介绍墙上还有行政楼整栋楼层的功能介绍。 祈无渊凭记忆向着大厅中央走去，可以被外人看到的楼层规划的巨大立牌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燃烧符听话地跟在祈无渊身侧，当他三两步成功走到牌子身前时，燃烧符发出的光亮清晰地照到了行政楼的规划。 整个三十一楼都是校长办公室。 说是行政楼，但是一楼到十五楼都是学生们可以进入的理科实验室和美术教室。 其中美术教室就占了整整十层，每个班都有自己对应的美术教室。 十六楼到二十五楼是教职工的办公室和一些会议室。 二十五楼到三十楼是行政管理人员的办公室。 乍看之下除了过多的美术教室外，整个行政楼的布局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但是如果行政楼的规划真的是这样，每天来来往往的学生和老师，四栋电梯完全就不够用。 这种布局根本就不对，摆放出来的楼层功能区分布示意图，完全是用来随便对付人的。 给学生们用的理科实验室也太多了。 而且祈无渊在带着小风去初一三班的时候还发现了，每层教学楼的尽头都配备着两个办公室。 行政楼里的办公室太多了。 祈无渊要尽快在学校里找到小风。 夜晚的小风状态更趋近于死后的真实模样。 更重要的是谁也不知道如果天亮了，第五天来临时，小风身上会出现什么新的糟糕情况。 祈无渊的视线不断在楼层之间徘徊。 在他的背后，大厅里正在无声地发生变化。 无数细长的黑色鬼影完美融入了一楼的黑暗中。 它们正在不断地接近大厅中央的祈无渊，符咒燃烧出来的暖黄色亮光成为了最显眼的目标。 黑影越来越近。 小心翼翼地没有贸然进入燃烧福的照射范围。 所有的黑影都露出一道道地贪婪目光。 它们盯着祈无渊，那是活人的气息。 是从来没见过的活人。 一定要杀掉他！ 要让他加入他们……和以前所有来到这个地方的活人一样。 黑暗中的怪物们开始显露出獠牙。 祈无渊被眼前的示意图所吸引，他的注意力过于集中，看起来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大厅里出现的诡异情况。 三十一楼、或者和初一三班对上的美术教室、行政人员的办公区域，这三个都是祈无渊暂时排除不了的地方。 小风在祈无渊面前看似软弱，然而并没有露出太多的破绽，比起大多数在副本里小心翼翼待着的玩家都还要谨慎。 他不想祈无渊插手自己的事情。 伴随着副本时间的推移，小风越来越有主见。 趁着祈无渊查看展示牌没有发现周围的异常，越来越近的黑影们占据了除光亮范围内以外的所有地方。 所有的黑暗都被挤满了怪物后，就在其中一个黑影蠢蠢欲动地伸出手准备拍向祈无渊的肩头时，祈无渊反手握住了黑影的细长手臂。 “想害人至少得学学伪装吧。” 祈无渊有些无奈地说道。 虽然这些占据了整个大厅的鬼魂们在靠近他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气息，但是突兀增加的鬼气实在是明显。 哪怕祈无渊不想注意，他的脑海中也正在不断地提醒这些阿飘的靠近。 黑影感受到了一股比自己更加阴冷刺骨的气息涌入，瞬间被冻得一个哆嗦。 它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类可以主动触碰到自己，欺软怕硬的东西瞬间怂得吓得想要逃跑。 虽然它已经完全没有了可以逃跑的机会。 被祈无渊粗暴拉入光亮中的黑影在燃烧符的照射下，瞬间显露出真身。 这是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虚弱鬼魂。 虚弱鬼魂没有得到能量的滋润，身体已经变得淡淡的，只剩下一个模糊到近乎什么也看不见的黑影，连五官都已分辨不出来了。 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就会彻底从世界上消散。 但是依然可以从黑影的左手手腕上有一小块被涂黑的矩形，那里原本是蓝色条形码的位置。 正常的鬼魂飘荡在人间，虽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呆滞外，很少出现这种把自己作到快要魂飞魄散的情况。 这些虚弱鬼影更像是被某种方法给压榨了。 但是被压榨了又怎么样，这并不属于祈无渊关心的范围。 尽管他已经发现围满了大厅的虚弱鬼魂全部都是玩家。 原来任务失败后被留在这个副本里的玩家都集中在这里。 目睹到自己的同伴被抓住后出现了没有意料到的变化，其他占满大厅的黑影们瞬间害怕地四散离去。 不出三秒，一楼大厅就只剩下被祈无渊抓住后唯一一只跑不掉的鬼影。 祈无渊直接问他：“小风在哪，带路。” 他不知道小风在哪个地方，小风的气息比较特别，寻找起来也要花费一番功夫。 已经没有时间了。 虽然副本给出了十五天的时间，看似还有十天的时间完成任务。 但是祈无渊知道对于绝大多数鬼魂来说，“七”才是最重要的妖怪数字。 头七回魂。 发现校医和小风的秘密并不难。 但是祈无渊想要在副本里把事情做得更完美一点。 祈无渊想要实施自己的计划，就必须随时观察着小风的状况。 越接近第七天，小风的情况更是要紧密观察。 祈无渊找不到小风的位置。 但是没关系，总有热心阿飘会知道的。 愚钝的黑影在祈无渊的询问下，被阴气冲击得生疼的它硬是超常发挥，及时的反应过来给祈无渊指了路。 虚弱的鬼魂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待了多久。 恐吓、甚至害死了多少人。 因为待的时间足够长，所以祈无渊提的问题头一次踢到铁板还被抓住的它刚好可以回答得上来。 “在这栋楼的下、 鬼魂努力发出的声音听起来似有若无。 祈无渊继续追问：“在 祈无渊没有质疑它说的话。 行政楼还有更为隐蔽的地下层。 在他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眼神的追问下，霎时间鬼魂感受到一股等级上的压制。 这是恶鬼对普通鬼魂天然的压制力。 只是它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压制力会出现在一个人类身上。 这个鬼魂的脑子好久没有转得那么快了，他带着一丝不易差距的哭腔说道：“三楼……” “那个小恶魔在地下三楼。” 确认这只鬼没有在说谎后，祈无渊才松开了禁锢着它的手。 虚弱的黑影被放开后，头也不回地就消失在了大厅里。 单看这一幕完全就像是祈无渊在欺凌“弱小”。 祈无渊询问到了小风的位置后，他朝电梯走去。 没有任何地方指明了这栋行政楼还有地下室。 但是有些东西没有指明，不代表就真的没有。 行政楼中绝大部分的人都是乘坐四部电梯上下楼。 这个地方没有修建地下停车场，所以四部电梯里没有一部在控制面板上显示得有负一楼的按钮，更别说负三楼了。 行政楼里的步梯则是被设置在一个十分不起眼的位置。 祈无渊还去看了一遍步梯位置，确认了地下层的入口不在这里。 狭小的步梯内，站在一楼只有向上的楼梯，根本就没有向下的楼梯和其他可以瞒得过祈无渊的伪装。 祈无渊重新回到电梯前。 他这次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电梯按钮，四部停在一楼的电梯在同一时间打开了门。 祈无渊都没有选择，电梯门一打开，他就走进了最左侧的电梯。 因为四部电梯里，只有这一部电梯为了凸显空间，在电梯车厢里的三面墙上都贴上了半身镜， 昨天中午才发生了事故半个电梯厢都被压扁的电梯，在这会已经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出有重大事故发生过的痕迹。 祈无渊走进电梯后，他直接按了31楼的按钮。 电梯的上升过程很顺利。 很快就来到了行政楼的顶层。 但是到达相应楼层后，本应该打开的电梯门却迟迟没有开启。 祈无渊的头顶发出了不同寻常的“滋滋”声。 电梯门一直没有打开，原本在电梯厢内亮起的白灯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 祈无渊在进入电梯的时候，他之前拿出来的燃烧符刚好烧完了，祈无渊看到电梯里有光亮可以照明，索性就没有再拿出一张燃烧符。 在电梯里陷入黑暗是他预料到的一部分。 黑暗中的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 头顶的“滋滋”声越来越明显。 仔细听可以听得出来，这是一种正在不断用钝器割绳子的声音。 绳子一旦被隔断，祈无渊就会落得和之前的两个玩家一模一样的死亡下场。 他没有慌乱。 钝器想要割断电梯的缆绳还需要一点时间。 黑暗中什么做不了， 应该还会有其他的提示用来化解这个危机。 就连直播间里的有不少观众都屏住呼吸不知道祈无渊要怎么解决掉目前的处境。 黑暗只出现了几十秒。 然后电梯里就亮起了更加诡异的红色灯光。 在不详红光的照耀下，祈无渊得以看清楚三面互相照看得到的镜子中，出现无数个他自己的身影。 祈无渊没有受到镜子里自己身影的影响。 他很快就发现了破解办法。 正对着电梯门的墙上也是一大块镜子。 镜子在暗红色压抑灯光的照耀下，清楚地反射出了电梯进出口旁边的按钮操纵盘。 ——这块镜子里的操纵盘，看起来和电梯内真实的操纵盘不太一样。 镜子里的操纵盘上，除了有依次从一楼到三十二楼的三排按钮外，最 分别是B1、B2、B3，三个地下楼层的按钮。 头顶的“滋滋”频率越来越快。 祈无渊毫不在意地勾了勾嘴角，伸出手指，对着玻璃上显示出来的“B3”位置一按。 头顶的声音消失了。 电梯的显示屏上，代表楼层的红色数字不断跳动。 31、30、……、-1、-2、-3 “叮咚。” 电梯大门缓缓打开。 负三楼到了。 第48章 危险监护人 “滴答。” 伴随着电梯门的打开, 一声隐隐约约的水滴声从祈无渊耳边不远处的地方发出。 只响起过一次的滴落声存在感很弱——偏偏还是被祈无渊给听到了。 他没有去理会响起的“滴答”声，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地下三层。 电梯门打开后, 负三楼的模样彻底暴露在了祈无渊面前。 同样漆黑的空间内，被模糊掉的视觉还没有看得清负三楼里的具体情况，就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湿气。 湿润粘连的空气里混合着点点土腥味，在祈无渊的鼻息间不断加重着存在感。 祈无渊不带犹豫地从电梯里踏出来。 在他走出电梯的瞬间，正对着电梯门的墙上，一整面墙的玻璃全部破裂, 无数的细小玻璃渣轰然跌得满地都是。 只要祈无渊稍晚一步走出电梯，这些掉落的玻璃渣就会有大半砸到他的身上，嵌进皮肤中让人痛不欲生。 又一张燃烧符在祈无渊身边飘起。 柔和的火光照亮了附近的场景。 有了光线后，祈无渊站在电梯门口, 这才真正地清楚了行政楼负三层的一些面貌。 这个地方居然和幸福小区四栋四单元的四楼走廊一模一样。 除了幸福小区四楼的走廊是有一侧没有封闭的, 而这个地方的走廊是完全被封死而且还没有窗户的之外。 其他所有的外表、摆放，包括祈无渊记得很清楚的各种角落细节都一模一样。 完全在这个地方复刻出来了另一个幸福小区四栋四单元的第四楼。 还有一处不同。 公寓楼里上下楼梯楼道变成了祈无渊乘坐到负三楼的唯一一座电梯。 其他的布局就找不出任何区别了。 祈无渊此时正站在电梯门口, 他在走廊的最左端, 复刻的404号房则是在最右侧的尽头。 祈无渊想要去复刻的404号房, 就得穿过整个走廊。 而小风就在那里。 祈无渊毫不犹豫地向着404号房走去。 无声的走廊像是一个吞噬一切的细长咽喉，静静地耐心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后再开始肆意咀嚼。 祈无渊路过401号房。 解邢把他房间里的墙壁上全部都重新装修成了隔音墙。 祈无渊在路过的时候什么也听不到。 他只是用着余光无意间看到了在401号房门门框上不断浮现出来的许多颗眼球。 继续路过402号房。 402号房间的房门前几天因为一号壮汉的死亡，玄关到防盗门的地方都受到了轻微破坏。 细微的声音从漏风的防盗门里传出来, 祈无渊听得一清二楚。 祈无渊听觉敏锐, 本来隔音就不好的墙壁对他来说更是一点隔音的作用都起不了。 402号房里不断有“砰砰砰”的声音出现。 像是一个人正在不断用自己的头狠撞着墙壁，闷闷的敲击声露出不详的寒意。 “好痒……我好痒啊。” 一道听起来很模糊的细小声音从402号房里传出来。 祈无渊顿了顿。 他听出来了, 这是郝俊材的声音。 郝俊材没有睡觉, 大半夜还清醒着饱受意想不到的折磨。 他身上的三把火已经熄灭了一把。 和祈无渊想得大差不差, 玩家自身出现状况后, 道具能起到的作用就会大幅度减少。 从郝俊材身上的一把火熄灭起, 系统对他的清洗才算是显露出端倪、正式开始。 祈无渊听到了郝俊材的声音——负三楼里伪造出来的公寓楼中有真正的住客。 那么行政楼地下三层的空间就不只是对幸福小区的单纯复刻。 这个地方甚至还有可能在某种叠加状态下和幸福小区建立起某种连接。 可以直接从这个地方通过特殊方法进入公寓楼也说不定。 前几天402号房郝俊材和一号保安遭到的攻击、二号保安的失踪，这一切就串联起来了。 除了祈无渊之外，所有的玩家身份都和校园有关。 他们对应的鬼魂应该是待在学校里的。 学校里的鬼想要寻找自己的替身用来在最后时刻躲避小风的怒火。 他们进入公寓楼里途经原本还是一个迷。 在祈无渊发现了负三楼之后，这个秘密迎刃而解——在空间重叠时，鬼魂们就是从这个地方进入的公寓。 幸福小区和幸福中学的关系逐渐连接起来。 402号房和403号房的玩家都遭遇了对应身份卡鬼魂的袭击。 其中402号房的两个保镖更是被幸福小区的保安抓住机会给害死了。 更不难解释这两个保镖都和电梯有关的死法了。 幸福小区和幸福中学有了行政楼这个连接处后，哪怕是保安们想要杀死自己的替死鬼来代替自己，出门左拐就能用电梯实现一个个悄无声息的杀人办法。 祈无渊没有理会此刻郝俊材在402号房中发生的情况。 他的脚步不停，紧接着又路过了403号房。 403号房间和402号比起来，十分安静，几乎听不到屋内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直到祈无渊快要路过着错身走过402号房的时候，才又听到了一些其他的声音。 “小小，今晚小心点，我们可能已经被盯上了。” 今晚阮利和阮小小都没有休息。 有了402号房的前车之鉴，他们还听到了隔壁郝俊材发出的不正常声音，兄妹二人已经待在客厅里严阵以待，就等着怪物的到来了。 浑然不知屋外的环境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阮小小举起自己的小洋伞，信心满满地回了阮利一句：“放心吧哥，谁敢来找我们麻烦的话……” 精致的黑色小洋伞在阮小小的手上熟稔地翻了一圈，转出一个漂亮的动作。 “谁敢来找我们的麻烦，就锤爆他们的狗头！” 阮小小还是那个喜欢用武力来解决问题的小妹妹。 阮氏兄妹已经做好了面对鬼魂攻击寻找替死鬼的准备。 在路过时无意间听到阮小小这句话的祈无渊笑了笑。 他继续朝着404号房门走去。 祈无渊抵达了404号房的门口。 他拿出自己的钥匙，打开了404号房的防盗门。 整个负三楼，只有404号房的内部结构和幸福小区里的404号有些不一样。 客厅里的沙发茶几被换成了一个更大、更高的办公圆桌，屋子里各种画具画架散落满地。 各种昂贵的颜料和画笔随处可见，小风坐在办公圆桌前的一张椅子上，手上还握着一只画笔，脸上的颜料都没有洗干净，就埋头睡了过去，看起来十分疲惫。 小风左手边放着厚厚一沓的画纸，这些全部都是他已经画好的画作，完全就不是什么“一天只用画十张画”的条件。 小风起码已经在这里一刻不停地画了十几个小时。 祈无渊刚去补觉，小风就开始画了。 祈无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没有吵醒小风。 他拿起小风放在自己左手边的一沓画。 画上除了各种各样的人头花之外，还有的几张画是装满了暗红色血液的404号房主卧、两只在鞋柜里蹦跶的眼球、教室里坐满了四肢奇异地萎缩着正在尖叫的大头学生…… 小风甚至还画出来了人头花的”制作过程”。 在灰白色的肉块里注入一种透明液体，一个花苞就算是制作成功，最后经过孵化后就会长成一朵人头花。 小风画的画充满了压抑诡谲的风格，但凡是给一个正常人看了之后，都会被他画作上大片的灰色系弄得心情烦闷、又丧又累。 祈无渊不动声色地看完了所有的画。 一共二十一张画，每张画的完成度都很高，不止有人头花，还有其他更多的怪物。 虽然祈无渊收敛了气息小风完全没有发现他，但小风还是突然一下子被吓醒过来——他怎么能偷懒呢？要快点准备继续画下一幅画了。 小风愣在原地，僵硬地转过身来看向祈无渊。 他的喉咙一阵干涩：“阿渊哥哥，我……” 祈无渊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他一向如此。 让小风害怕的责怪并没有来临。 祈无渊摸了摸小风的头，缓缓开口：“不要养成不良嗜好。” 他想说的是让小风不要熬夜拼命画画。 谁知小风摇了摇头却回答道：“他们不算滥杀无辜。” 小风倔强地说“不是不良嗜好，没有不良嗜好。” 他分得清楚，他只是杀了欺负自己的两个保安而已，郝俊材的两个队友不是他杀的。 小风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居然就死了。 祈无渊知道自己说的话让小风误会了，他们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个话题。 “那两个人我知道不是你杀的。” 他顺势跟着小风的话题说了下去：“小风一直都是个乖孩子。” 真正杀了玩家的鬼，是在死后害怕被小风报复、企图找替死鬼代自己受惩罚的其他鬼怪。 “乖孩子不可以偷偷在睡觉的时间跑出来画画。” 淡淡的关心隐藏在面无表情的冷淡声音之下。 但小风还是瞬间就听出了祈无渊的关心。 他抬头对着祈无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得像个小太阳：“好，都听阿渊哥哥的！” 小风变了很多。 他身上无意中展露出来的一举一动越来越像是一个副本BOSS该有的气质。 祈无渊却在小风抬头向他微笑的时候，看到了小风脖子、手臂上的好几个针孔。 祈无渊顿时想到自己翻看完的二十一章画。 被暗红色液体完全装满的卧室、每朵人头花上张开的猩红色大嘴……几乎每幅画上都或多或少的用到了红色颜料。 祈无渊看了眼小风的颜料盘， 很好，上面果然有一大格调好的鲜红色颜料。 小风心里一缩：“哥哥……别进去！” 祈无渊转身打开了小风卧室的门。 顿时，一股浓郁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小风一直在抽自己的血画画。 祈无渊冷冷地问着：“为什么？” 小风低垂着头老实回答。 “只有画出更多的怪物，才能保护自己和哥哥。” 第49章 危险监护人 祈无渊拉开了小风卧室的房门。 浓到刺鼻的铁锈味顿时扑面而来。 小风的卧室面积很小, 是404号几间屋子里除了卫生间外面积最小、朝向最差的一个房间。 这个屋子从来都照不到阳光，常年受着湿气的影响, 房间里的所有东西摸起来都有一种润润的不适感。 更重要的是，小风的屋子里有一套被反复使用过的抽血设备。 一堆被用过的针管扔在了书桌下的垃圾桶里。 还有好几袋小风自己收集到的血液被小心地堆放在书桌上。 调色板上还有被不同程度氧化的血液，从鲜红色逐渐向红黑色度过，整个调色板上都是五颜六色的红。 粗略看过去堆积在书桌上的血袋，每个袋子里加起来的总量早就超过了4000毫升——相当于一个十三岁小孩的总血量。 别忘了在这之前，小风还用自己的血画了二十一张画。 小风已经偷偷放出了多得不正常的血液。 这些工具一看就是被人不好好学地提供给他的, 不用想都知道是多半和学校有关。 祈无渊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 仔细祈无渊蹲下来，仔细地盯着小风，乌黑眼眸里是小风看不懂的一片深邃。 哪怕是一直在直播间里激动地说要给小风报仇的观众，这会透过直播间的镜头看到他的模样, 下意识都说不出任何话。 所有的话都被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眸堵在了心里。 [为什么明明在夸小风是好孩子, 我却差点没呼吸上来T T] [所以渊崽还是生气了吧，看起来好严肃。] [主播生不生气我不知道, 但我佩服你们居然喊一个新人怪物叫崽, 是我跟不上潮流了。] [叫崽怎么了？我男的我都叫, 谁不喜欢养成一个好苗子的快乐？] [哈哈哈前面的男妈妈发言。] [只不过确定渊崽是养成系吗？我怎么感觉是‘已经成了系’。] [管他什么系不系的，我现在只想看欺负过小风的人渣们都被渊崽给虐回去，如果是渊崽的话, 一定有办法对付这些NPC的吧？] 如果是祈无渊。 一定会有办法的。 此时小风的脸色比祈无渊还要苍白, 几乎透得快要和灰白色的画纸一样了，虚虚地站在原地, 不安地搅动着手指, 害怕自己说错了话。 “他骗你的。” 祈无渊的认真地看着小风。 一字一句地打破了他的期待。 “你画再多的画也保护不了自己。” 校长在骗小风。 小风歪了歪头, 还是鼓起勇气倔强地说：“可是如果能保护哥哥的话, 我也绝对没问题！” 他甚至可以不用保护自己。 祈无渊被他说得话弄笑。 轻微的笑意从他的喉咙中吐露出来, 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小风，听哥哥的话。” 小风松开了原本紧张得捏紧衣角的手指，低着头附和：“……好，都听哥哥的。” “那就去睡觉。” 祈无渊蹲下来，视线在小风皮肤上的伤口处扫过。 “小风会一直听哥哥的话？” 小风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祈无渊摸了摸他的头：“那就把一切都交给我。” 亲自给小风缔造一个近乎完美的复仇计划。 没有任何一个鬼可以逃过惩罚。 祈无渊没有言尽的话被小风理解了。 小风有些急切：“可是哥哥，我担心……” 担心祈无渊会因为他而受到伤害，甚至付出更多的代价。 那些人都好厉害的。 祈无渊伸出食指抵在自己的嘴上：“嘘。” 他让小风噤声。 “不用担心。” 祈无渊伸手把小风抱了起来。 小风身上的各种颜料在无意中蹭到祈无渊的身上。 原本以他脆弱的身骨根本就抱不动也懒得去抱一个孩子。 只是这会他无所谓这点生命力的消耗。 小风想要推开祈无渊别让自己身上的颜料弄脏了他，举起的手却又无措地停在半空中。 这就是故事书里说的“温暖”吗？ 小风小心翼翼地挺直脊背，避免自己身上的颜料尽可能少的沾到祈无渊的身上。 “现在你该去睡觉了，小孩不能熬夜。” 祈无渊把小风带到了主卧。 小风沾在脸上的颜料也被祈无渊给轻轻擦去，第一次照顾人的他有模有样地给小风盖上被子。 “晚安。” 想了想，祈无渊不太习惯地又补充了一句：“等我回来。” 小风躺在床上，第一次体验到干燥床铺的舒适，他露出一张还缠着绷带的小脸，对祈无渊乖乖地说：“好的，哥哥。” 卧室门合拢后，确认祈无渊的注意力离开了这地方。 瞬间，汹涌的暗红色液体迅速地从小风双手上撕裂出的两个巨大伤痕中喷涌出，不一会就挤满了整个主卧。 小风泡在暗红色的液体中，歪了歪头：“听话？” ……是什么意思呢？ 他的理智逐渐趋于模糊。 好在脑海深处依然有意识在提醒着自己要在屋子里睡觉，不要再出去。 小风的一只脚在暗红色液体中被分解，下半身出现新的伤口，向着死时的样子更进一步。 祈无渊先去厨房打开冰箱的冷冻室看了一眼。 冷冻室里除了一点能分辨出是鸡肉的肉块外，全部位置都被其他不明肉块塞得满满当当。 灰白色的肉块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恶心感。 祈无渊冷冷地看着堆放在冷冻室里的“花苞”。 第一天的时候小风说过，这里放着是“爸爸妈妈的肉”。 不只是妈妈，还有爸爸。 可是小风的爸爸是个杀人犯，一个早在十多年前就死掉的杀人犯。 他的肉不可能还被储存在这里。 祈无渊若有所思地关上冰箱。 他带着小风画好的二十一幅画重新走出404号房。 屋外密封的走廊提醒着这里还是幸福中学的负三楼。 祈无渊穿过走廊，向着电梯处走近。 403号房里传来了各种打斗声，听起来是阮氏兄妹占着上风。 402号屋子里郝俊材的声音、头撞击着墙壁的沉闷声音已经全部消失，一切陷入未知。 祈无渊脚步不停地走向电梯。 就在他路过401号房间的时候，401号的房门突然发出声响。 下一秒，扭动了门把手的解邢从他的屋子里探出身子，走了出来。 早在祈无渊走进404号房的时候，就被两个蹦跶着来报告的眼球吵醒的解邢看了一会监控。 他随意地坐在椅子上，修长有力的身材从宽松衬衣覆盖的轮廓中隐约显现。 祈无渊能发现行政楼负三层的情况，让解邢没有感到意外。 在看到祈无渊抱着小风走进主卧后，解邢挑了挑眉。 “可以，对每个都这样。” 解邢薄唇微张，淡淡地吐出意义不明的几个字。 两颗眼球不太明白解邢说的话，它们只是焦急地催促着解邢。 极力想要隐藏更多的秘密。 小风是听话的。 但是有些东西说不能就不能让祈无渊知道。 小风只是很少展露出副本BOSS的决绝。 不代表他什么也没有。 解邢看着监控屏幕里祈无渊的一举一动，在祈无渊拿着画纸走出404房门后，计算着时间。 他穿上外套，准确地在祈无渊走到401号房门前的时候，开门“偶遇”了祈无渊。 解邢一手提着黑色的塑料袋，另一只手打开房门，有些意外地看到了路过的祈无渊。 他没想到这个时间点居然还有其他人。解邢笑着打了个招呼：“阿渊？好巧。” 祈无渊看着突然出门的解邢，不冷不淡地回复：“嗯。” “你在做什么？” 解邢和祈无渊默契对没有提及这会是在负三楼的事情。 解邢向祈无渊稍稍提起手上的黑色塑料袋：“我出门扔个垃圾。” “阿渊呢？怎么大半夜的出门。” 解邢关上401号屋子的房门，走进密封的走廊上。 祈无渊回答他：“摘花。” 两人对视一眼。 ——倒也都没有说谎。 解邢走到祈无渊旁边，笑着说：“那正好，我们还能一起走一段。” 祈无渊没有说话，默认了解邢的举动。 电梯里碎成一地的玻璃渣已经消失不见，三面玻璃墙完好如初的贴在电梯厢里。 祈无渊和解邢走进电梯。 两个人都没有去按电梯门边上的按钮。 等了几十秒后，电梯门才自动缓缓地合上。 解邢站在祈无渊的身边，他突然说了一句话：“阿渊。” 祈无渊微微偏头看向解邢。 “你……” 解邢话还没说完，电梯里的灯光就全部熄灭了下来。 祈无渊的直播间陡然黑屏。 信号被切断了。 就连保护隐私的时候都会自动切屏到其他画面的直播系统，又一次在祈无渊的直播间出现了故障。 解邢剩下还未说完的话语飘散在黑暗狭小的电梯厢中。 “你很让我期待。” 不明不白的一句话让祈无渊没有任何反应。 忽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祈无渊的心头。 祈无渊侧身躲过凶狠攻击，一道破空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立刻向着攻击产生的声响方向反击。 雾蓝色的火焰在黑暗中划过，一双猩红色的可怖眼眸被照亮了一瞬。 下一秒，漂亮的火苗被按进祈无渊的手心，重新熄灭。 被强行按灭的火苗让解邢的手上传出一丝烧焦的奇异气味。 解邢表情不变，继续用这只手向下移动位置，从祈无渊骨节分明的手指粗暴地摸索到了手腕的位置。 最后死死扣住祈无渊的手腕，在苍白的皮肤上捏出道道红痕淤青。 祈无渊的左手手腕上被解邢一只手狠狠按住，带着一定力道不断反复地抚摸着祈无渊手腕上条形码的位置。 左手上传来的微微痒意让祈无渊不太适应。 他的力气不够，“嘭”地一声，祈无渊被人强硬地禁锢在电梯墙壁上。 单纯的近身战祈无渊完全不占优势，反抗过后还是被男人完全压制。 但是现在的情况哪怕再糟糕，祈无渊的骄傲也不允许他自己放弃抵抗。 脑中不断响起的危险警报一直在刺激祈无渊的理智。 无边的深渊中，某种不可逆的力量被激怒了，此刻正在不断叫嚣着试图冲破层层束缚。 解邢的视野没有受到黑暗影响。 他低头打量着祈无渊，没有准备在这个时候杀掉他。 解邢看到了祈无渊的眼睛，黑曜石一般的漂亮眼眸里闪烁着细碎暗光。 哪怕成为一只困兽，也永远伺机而动，随手准备趁捕抓到自己的猎人有一瞬间的放松时撕下一块肉。 哪怕是精疲力尽也要反抗。 至少要落得一个同归于尽的结局。 就在这时，祈无渊抓住机会，他的右手趁着解邢不注意的瞬间，迅速拿出一张符咒。 陡然出现的锋利碎冰朝着解邢的心脏和脑袋刺去。 解邢身后某种看不到的东西朝着碎冰袭去，不断发出碰撞声响。 下一秒，祈无渊的右手上感受到一股冰凉触感，紧接着他的右手也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禁锢住。 解邢伸出另一只手，向着低头看到的漂亮眼眸摸去，祈无渊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放肆的手指祈无渊的眼睑上游走，揉红了他的眼尾。 祈无渊的皮肤太容易留下痕迹，让解邢心里的暴虐不自觉地蔓延开来。 手指滑落，从眼皮划到下巴，最后带着薄茧的手掌缓慢地抚过脆弱的脖子。 明明没有多用力就被捏出淤青的下巴透露出模糊指印，看得解邢沉沉一笑。 “别动。” 他没有准备在这里杀了他。 祈无渊的脖子被解邢轻轻掐住，他的手指摸到了祈无渊的后颈上。 解邢在后颈偏左的地方，摸到了一颗小小的痣。 光滑的皮肤上一个微微点起的小痣很容易就摸到了。 郁北眼神一暗，对祈无渊升起更多的兴趣。 杀意也随之更加浓郁。 顾和泽对郁北的评价没有夸大。 他就是一个疯子。 电梯里的黑暗只持续了几分钟。 红色的光芒再一次在电梯里亮起。 祈无渊被禁锢在墙壁和解邢之间，呼吸间都充斥着解邢身上似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还说是心理医生。 骗人玩意。 “你要活下去。” 解邢低头和祈无渊对视，红色的灯光似乎把他的眼睛给染成了一种猩红的不详颜色。 祈无渊的脸上带着笑意，完全没有因为受制于人而落入下风。 下一秒，两个人同时开口—— “活下去，然后被我杀掉。” “活下去，然后杀掉你。” 祈无渊猜到了解邢的身份。 解邢根本就没有打算隐藏自己。 听到祈无渊和自己同步说出来的话，解邢没忍住，勾起嘴角低低地笑着，他的胸膛伴随着笑声不断振动。 “多谢款待。” 笑意在解邢的话语里翻滚，他说出一句不明所以的话。 刚刚表现出凌冽杀意，下一秒荡然无存。 解邢在电梯里的一系列动作纯粹就是突如其来的兴趣。 然后就被祈无渊带来的惊喜给愉悦。 解邢放开了对祈无渊的压制，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上因为刚才的动作弄出来的褶皱 重新退后一步站了会去。 装在解邢衣兜里的两颗眼珠气得密密麻麻的布满红色血丝。 祈无渊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压下心里的杀意。 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杀掉眼前的人。 实在是幸运。 让他损失了上万积分的人居然可以那么快就在第二个副本里再次相见。 不急，一定会杀掉这个男人的。 就在这个副本里。 红色灯光持续地照在电梯里，暂时没有熄灭的迹象。 需要通过玻璃反射才能看到的负一楼到负三楼的三个按钮出现，无论是祈无渊还是解邢都没有去按下相应的楼层按钮。 “不客气。” 听到解邢说出来的话后，祈无渊也跟着淡淡地笑着回应。 笑意堪堪浮于表面。 解邢顺手按下了电梯上的B2按钮，前往负二楼。 第50章 危险监护人 电梯向上移动。 很快就来到了负二楼。 解邢先一步走出电梯, 意味不明地说：“走吧，带你去扔垃圾。” 祈无渊揉了揉手腕, 跟在解邢后面一起出了电梯。 “嘭——” 这次是电梯车厢里左侧边墙上的镜子碎裂了。 祈无渊脚步未停地继续朝负二楼深处走去。 负二楼的层高很高，大概有十来米。 任何一点声响都能在这个空空荡荡的地方发出回音。 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走入负二楼后，依稀还可以看到远处的灯光。 高高穹顶隐入黑暗，解邢和祈无渊一起向远处出现灯光的地方走去。 在过去的路上，祈无渊直白地问了解邢一个问题：“你是什么人？” 【人设崩坏度 5%】 祈无渊只是向解邢问了一个问题, 他的人设崩坏度就立刻增加了5%。 啧，系统对这个判断的严重性超乎想象。 解邢扬了扬嘴角，似乎被祈无渊开门见山的问话给逗乐。 他故意说道：“还能是什么人？我不就是阿渊的一个单方向朋友吗。” 假装没有听懂祈无渊问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反而是到现在了都还记着祈无渊只要一个朋友的拒绝话。 听到这话后，祈无渊懒得再理会这个人。 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又一次被祈无渊给忽略的解邢这才不紧不慢地笑着说。 “知道太多不是一件好事。” 解邢的目光游离, 远远地朝着负二楼的角落望去，那里是灯光从来都照不进去的黑暗处。 “不用问我是谁。” “如果你能活到成为高级玩家的时候, 自然会知道。” 郁北的人设崩坏度迅速上爬, 越来越接近20%的高压线。 比普通玩家严苛许多的死线丝毫没有让郁北慌乱。 ■■-解邢：当前人设崩坏度：11% 郁北说完话后, 他的人设崩坏度已经上涨了11%。 他没有理会仅仅只差9%就会遭到副本抹杀的危险。 祈无渊听了郁北的话后，若有所思：“那我很快就会知道了。”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只是沉默地赶着路。 直到这个时候, 祈无渊的直播间才从黑屏状态中恢复过来。 密密麻麻的弹幕一直没有停下来，他们对着黑屏聊了好几分钟的天后, 突然发现直播间的画面恢复, 祈无渊正在和解邢一起走在某个不知名的陌生地方。 [我傻了, 直播间原来还有信号不好的情况。] [只有我一个人好奇到底是直播间信号不好还是渊崽做了什么不能播出来的事情吗？] [而且还是和解邢那个NPC一起进电梯后直播间才黑掉的, 哧溜。] [这么一说, 渊崽下巴那里是不是有一道泛青的指痕啊，被我发现了！] [不得不说前面的姐妹真是显微镜，啊啊啊我崽是不是被NPC给欺负了。] [也有可能是欺♀负，前面真是太单纯了。] …… [可是渊崽现在在哪里呀，我怎么看不懂他到哪去了？看背景也不像学校啊。] [应该是去了负二楼或者负一楼。] [对，] 直播间黑屏的事情在弹幕上被其他的话题刷了过去，一般的玩家顶多对这个事情有点疑问，但是注意力很快就会转移到其他的事情上去。 不就是黑个屏吗，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了的，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暗处几个专门被叮嘱着要随时观察祈无渊直播间的人则是完完整整地把直播间的黑屏故障记录了下来。 各个势力的主导人在收到记录报告后，纷纷不约而同地下达命令—— 继续观察。 并把这个观察行为设定成了优先级最高的任务。 玩家的直播间几乎从不黑屏。 直播间第一次出现黑屏，还是很久之前的一件事了。 但是那个玩家现在已经失踪多时，不可能是他。 ———— 负二楼的占地面积非常大，祈无渊和解邢走了十多分钟才来到一座黑色的工厂大门门口。 白色的灯光正是从这座地下工厂大门旁的两盏路灯长发出来的。 解邢抬手敲了敲门。 “咔擦——” 工厂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大门刚露出一个小缝就停了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工作服的人从门后露出一小张脸，警惕的目光在观察到来者是解邢后才稍微放松了下来。 “东西呢？” 工作人员对着解邢问话，许久没有说话的嘶哑声音带着一种违和感。 解邢顺势把手上的黑色塑料袋交给开门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接过解邢手上的袋子后，没有直接关门，目光一转就发现了跟在解邢身后的祈无渊。 他立刻戒备地看向祈无渊，对解邢发问：“他是谁？” 解邢笑了笑：“给你们带来的一个顾客。” 听到这话后，工作人员再看祈无渊时，祈无渊在他的眼中出现了些许变化。 在工作人员眼中，祈无渊的脖子上挂着一个代表参观的蓝色工牌，认知也从陌生人变成了未来的合作对象。 “原来是这样。”工作人员把大门打开，小小的缝隙被推开出一个容许一人通过的空位。 工作人员侧开身子，给祈无渊腾出可以进来的位置：“我代表幸福工厂，热烈欢迎这位先生的到来。” 解邢转身走了过来，他在和祈无渊擦肩而过的时候，吐露出一句话。 “你有二十分钟的时间，祝你成功。” 解邢怀揣着不为人知的密度，帮助祈无渊进入了幸福工厂。 “我在外面等你，期待看到你摘的花。” 祈无渊果断地朝前走去。 他在进入工厂大门的前一秒停下脚步。 祈无渊转头，突兀地问了一个问题：“解邢，你最喜欢玩的游戏是什么。” “拍手游戏。” 没有一丝犹豫，解邢毫不遮掩地放纵着自己回答出来。 有且只有这么一个游戏。 祈无渊在得到回应后没有多说什么话。 眼里划过一抹深色。 长腿一迈，他就踏入了黑色的工厂大门。 【恭喜玩家，成功触发第二个打卡点!】 【滴——打卡完成，恭喜玩家第一个打卡成功！】 走进工厂内部，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小院子。 院子左边种着两排嫩绿色的不知名植株，右边放着四五个大大的水缸。 一股铁锈味的和土腥味混合在一起飘荡在工厂中。 一排排的厂房坐落在中间。 身着黑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弯了弯腰，对走进的祈无渊鞠完躬后，带着他向工厂内部走去。 “请问这位尊敬的先生怎么称呼？” 祈无渊看了眼完全不认识他的工作人员：“我姓玉。” “好的玉先生，请允许我在带您参观工厂之前，先请您挑选一个面具。” 工作人员带着祈无渊走进第一个小屋子。 屋子左边有一个小小的密室。 密室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崭新面具。 有什么花纹都没有画的面具，也有画着一两朵人头花点缀的面具……还有夸张到整个面具上都是各种繁琐花纹和精细装饰的华丽面具。 祈无渊扫过一圈，随手拿起一个通体黑色、没有花纹的普通面具戴在脸上。 真实面容被挡住后，工作人员才开始带他走入真正的工厂内部。 ———— 阮氏兄妹挨过了两个鬼怪的攻击，只是他们的屋子也因为大开大合的攻击弄得一片狼藉，实在是不适合再待在里面休息。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趁着还有精力的时候去幸福中学看看。 说不定还能找到一切其他线索。 谁知，当阮利打开403室的房门后，看到的居然是一道不同寻常的封闭走廊。 怪物的目的没有得逞，被无奈击退后，阮氏兄妹却误打误撞地达成条件，进入了行政楼的负三楼。 还没有来得及观察什么，忽然，走廊尽头的电梯就发生变化，跳动的数字正显示着有人在乘坐电梯下来。 阮氏兄妹戒备地盯着电梯。 解邢刚走出电梯，就遇到了站在负三楼走廊上的阮利和阮小小。 两个人如临大敌地看向电梯，发现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人是看似没有攻击意图的解邢后，才稍微放松了紧绷的战斗准备。 阮利试探性地问了一声：“解先生您好，请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解邢没有回答，他看向阮氏兄妹的眼神明显带着“你们为什么会在半夜出门”的疑惑。 “小小有点失眠睡不着，一定要我带她出门看星星。” 他随意地给自己和阮小小找了一个半夜出门的理由来搪塞解邢。 阮小小一边在心里吐槽这个理由，一边装作睡不着的烦躁模样跟在阮利身后。 阮利主动说了他和阮小小的出门原因后，解邢这才开口：“睡不着的话，我觉得有一个地方很适合你们去处理烦恼。” 他温柔无害地笑着，仿佛只是一个热切好心的邻居。 但是他没有回答阮利最开始的问题——现在是什么情况， 阮利扶了扶眼镜，问道：“请问解先生说的是什么地方？” 解邢退后一步重新进入电梯。 “负二楼。” 他勾了勾手，示意让阮小小和阮利过来。 阮利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银色戒指。 阮小小背在身后的手指也碰了碰自己手上的戒指。 稍微沟通了几句后，还是觉得这是个机会的阮氏兄妹朝电梯走去。 他们跟着解邢走向负二楼。 电梯里没有异像发生。 工厂门口也没有出来迎接的人。 解邢没有去找工作人员像介绍祈无渊那样，说阮氏兄妹也是顾客。 他只是带着两个玩家走到工厂门口，笑着说：“我认为这里很不错，你们觉得呢？” 透露着明显古怪气息的地下工厂让阮利和阮小小戒备。 解邢说的话已经不再重要。 这个地方是重大发现，他们必须要进去。 就算这里不是和主线任务有关，也绝对会和一个打卡点有关系。 阮利客气地对解邢说：“确实很不错，谢谢解先生了。” 解邢勾着嘴角：“不客气。” “帮助邻居是应该的，助人为乐嘛。” 说完后，解邢就离开了。 转身瞬间露出一个愉悦地微笑。 解邢离开后，阮氏兄妹研究了一番，最终选择翻墙偷偷进入工厂。 [笑死，渊崽走正门当贵宾进工厂，隔壁阮氏兄妹在翻墙。] [哈哈哈我也看到了，小女神都在翻墙，而我们的渊崽已经选完了面具。] 有观众在祈无渊和阮氏兄妹直播间中不断切换，看到这番对比还是没忍住哈了出来。 [论NPC的区别对待。] [不，应该是#解邢你不对劲#，刷这个才对味。] [#解邢你不对劲#解邢你居然主动给渊崽套安全方便的身份] [#解邢你不对劲#还区别对待让隔壁的阮氏兄妹翻墙] …… 一进入幸福工厂的内部，入眼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空间。 近乎占据了整个工厂一大半的面积。 巨大又精细的机械不断运转，在齿轮转动间，带动起流水线上行云流水的操作。 最左侧的放着一个高至屋顶、半径至少有四五米的铁皮桶里装满了暗红色液体。 不断有十三四岁的小孩排着长队提着一桶桶同样装着暗红色液体的小桶，走到铁皮桶的进口处倒入铁皮桶， 祈无渊在排队向大铁桶里倒东西的小孩中，看到了前几天参加了兴趣班的全部同学。 暗红色的液体被储藏在巨大的铁皮桶中。 等加热到一定温度后，暗中色液体又伴随着腾腾热气从出口处流进入连接着各个机械的通道中。 第二个奇特的机器里装着满满当当的肉块。 暗红色液体涌入第二个机器里，把肉块浸泡完全。 几个工作人员正站在机器前面，挑挑拣拣地选出呈现出灰白色的肉块。 装着肉块的传送带和另一条小通道在下一个地方汇合。 小通道上整齐地排放着一根根小型注射器。 每根注射器里都装着透明液体。 输送注射器的尽头是一个密闭的玻璃罐，玻璃罐里泡着一双暗淡眼球。 两根导管不断从眼球里压榨出源源不断的透明液体，一直都在被索求的眼球却没有萎缩坍塌。 装满了透明液体的注射器从这里产出。 再下方的一道流水线上，坐着几个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 他们一手拿着小通道上的注射器，一手拿起传送带上的灰白色肉块，机械重复地向肉块里注射一小管透明液体。 保安们的动作很快，被注射了透明液体后的灰白色肉块突然跳动起来。 跳动的频率几乎和一颗鲜活的心脏没有区别。 “花苞”制作完成后就会被送去另一个封闭车间开始进行人工培育。 工作人员带着祈无渊走了一遍这个最大车间的加工流程。 他一边走一边介绍：“请您放心，我们工厂的每一个步骤和所用到的原料您都可以查看和询问。” “我家的人头花业务广泛，经过筛选和定向培育后，现在销售的都是改良版本。” 工作人员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再出现没有经过培育导致初代野生种失去控制攻击主人的情况。” “初代野生种？” 祈无渊的注意力被这个词吸引过去。 他沉吟了一会，问道：“我想要初代野生种，你们工厂还有吗？” 工作人员露出为难神色。 他愣了一会，然后说：“有是有……” “但是先生，因为好多顾客都没有购买初代野生种的倾向，所以可能需要给您找一下，可能要您等待一会。” “需要等多久？” “大概十五分钟左右。” 距离祈无渊进入工厂参观一番后，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算上工作人员拿出初代野生种的十五分钟，时间一加刚好达到解邢故意给祈无渊提醒的二十分钟。 “我等。” 祈无渊没有犹豫。 他要看到所谓的初代野生种，到底是怎么用小风创造出来的。 第51章 危险监护人 “好的玉先生, 请您前往会客厅稍等片刻，我们这就去给您寻找初代野生种。” 秉着顾客至上的原则, 工作人员带着祈无渊来到会客厅等待，给他送上一杯茶水后，就匆匆离开了。 工厂会客厅的墙上挂着工厂的发展历史和厂长的资料。 厂长的照片也挂在上面——赫然是幸福中学校长的模样。 祈无渊仔细地看着墙上的介绍： [厂长：钱■■] [幸福工厂的创办者，带领员工们走向致富道路的杰出企业家，幸福中学校长。] [自幸福工厂投入生产使用48天以来，钱厂长凭借一己之力改善了幸福街区居民们的收入情况, 为附近居民提供了上百个就业岗位，致力于产品改良，不断更新迭代“人头花”技术……帮助街区居民实现生活富裕，是一个有能力、值得表彰的杰出企业家！] 祈无渊看到墙上写着的快夸出花来的打断漂亮话, 没忍住轻嗤出声。 会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厚厚一沓的小宣传册子。 祈无渊看完了墙上的简单介绍后, 他拿起茶几上的宣传册子。 小册子上详细地介绍了人头花这种产品。 [人头花，高端人士精致生活的选择。] 翻开宣传册第一页,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句包装精美的话术。 一种常见但是很聪明的营销手段。 增加商品的附加价值。 [本工厂生产的人头花具有高度的美观, 产品技术更新迭代后, 第三代人头花拥有了更完美、正常化的外貌，随时可在正常状态和开花状态转换，满足顾客各种需求。] [无论是实验、管家、担任安保保护自身安全还是情绪发泄, 第三代人头花都是您的不二之选。] [购买第三代人头花过后, 您将会是其唯一的主人。] [人体花可是连玩偶大师■■■都称赞不已的存在！] 兴趣班上的那些家长…不，不能称之为家长。 那些人头花, 看似是对熊孩子予取予求的溺爱家长, 实则是被学生们操纵着的改良商品。 工作人员给祈无渊取来了初代野生种的人头花。 比预计的十五分钟早了六分钟的时间。 一个两米高的牢固铁笼被两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缓缓地推进会客室, 两个工作人员都小心地没有触碰到时不时闪过一丝电流的笼子。 笼子里不断传来不甘地响动, 触电的声音和凶横的碰撞声不断叠加在一起。 白衣工作人员放置好铁笼后, 跟在后面负责招待祈无渊的黑衣工作人员就挥手示意让他们离开，明显等级要比白衣人员更高一些。 等到白衣工作人员离开后，黑衣工作人员才对祈无渊微微欠身说道：“玉先生，您要的初代野生种已经为您取来了。” “请务必小心，初代种的危险性很大，工厂不建议客人距离过近的观察初代野生种。” “这已经是工厂唯一一个还具有活性的初代野生种，十分珍贵。” 黑衣工作人员话音刚刚落下，带着黑色面具的祈无渊就上前一步，稳稳地站在了铁笼外一步之遥的距离。 客人的大胆举动让工作人员欲言又止，不过一想到这是一位尊贵的客人后，他又不再说话只默默地准备保护着眼前这个又一位喜欢作死的客人。 祈无渊上前，可以看到初代野生种人头花从外貌上看起来和其他更新迭代后的人头花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初代野生种明显要凶恶得多。 被关在铁笼子里的初代人头花完全张开着血盆大嘴，透明成丝的唾液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声响。 眼球延长变成的花蕊不断地试图从铁笼里钻出来，在触碰到铁栏杆之间的缝隙后，又被突然出现的电流强烈地刺了一下，猛然缩回笼子里去。 哪怕被关押在铁笼里，初代人头花也没有放弃反抗。 攻击力看起来就明显要比被工厂培育后生产出来的人头花要厉害得多。 这个样子的人头花才更符合小风画出来的形象。 祈无渊对工作人员说：“可以购买这个吗？” 工作人员有些为难道：“先生，我们还是更希望您可以购买我们最为畅销的第三代版本，很多上层人士都会更倾向于……” “就是这个了。” 一番折腾下来，距离二十分钟的限制还有两分钟。 祈无渊即将失去他的顾客身份。 工作人员见自己劝不动后，没办法只能按照客人的选择行事。 “如果玉先生坚持的话，我们这就为您把商品打包起来。” 工作人员拿出挂在腰间的钥匙：“先生您是刷卡还是使用其他的支付……” 话还没说完，工作人员在一边低头拿钥匙一边说话的时候，趁其不注意被祈无渊迅速抓住机会，体内的阴气用力发动，瞬间抬腿一脚踹中工作人员的膝盖，让他跪到地上，阴气的刺骨寒冷让工作人员膝盖接触到的地板上都结起了厚厚的一层冰。 猝不及防的攻击让工作人员感受到骨头都被活生生冻到发脆的痛苦。 他还没来得及尖叫，阴气蔓延到上半身，在尖叫前就失去了发声能力，没有任何向外面其他的工作人员求助的机会。 祈无渊俯身拿走了他手上的钥匙。 此时，二十分钟的时间全部消耗完毕，祈无渊不再是幸福工厂的顾客。 祈无渊伸手轻轻在工作人员的额头上一推。 被阴气侵蚀严重的工作人员控制不住自己，逐渐失去能量变成模糊鬼影后跌倒在地上，缓慢地消散在地板上。 铁笼里的人头花感受到了空气中的不对劲，发现异常后，更加暴躁起来。 铁笼被拼命地摇晃着，电流划过人头花的皮肤，电出一股烧焦的糊味也没能阻止它继续挣扎。 永远倔强、凶残，尽责的想要逃出去寻找和保护自己创造者。 这才是小风创造出来的怪物。 而不是那些被刻意研究改造、加以利用后变成多功能商品的奇怪玩意。 祈无渊拿着控制铁笼的钥匙，按下钥匙上的第一个按钮。 铁笼上不断穿梭流淌的电流被切断，祈无渊还没来得及按下第二个释放牢笼的按钮，整个铁笼就被失去大半束缚的初代人头花粗暴地扭曲掉栏杆，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 从铁笼里破开出来的人头花瞬间暴涨到四米多高，身体占据了小半个会客室。 初代人头花的注意力立刻就被会客室里还站着的人类吸引，它瞬间拉长自己的颈部，响起的破空声带着狠戾强劲的力道向祈无渊袭来。 祈无渊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或者躲避。 下一秒—— 初代人头花袭来的动作停在了祈无渊身前二十几厘米的位置。 巨大的头颅上五片花瓣张开到极致，每个花瓣上密密麻麻的尖锐牙齿足够咬碎任何东西。 带着腥臭味的透明液体从人头花的缝隙中流下来，滴落在地板上腐蚀出一个个的小洞。 两根又长又细的花蕊凑近仔细观察着祈无渊。 花蕊上的两只眼球不断转动游走，被小风创造出来的初代人头花牢牢地记住了一直刻在脑海中的结论。 ——保护小风。 ——保护被小风承认的哥哥。 眼前这个人类是……被承认的哥哥。 人头花伸出藤蔓一样的肉色触手烦躁地拍了拍地，在地板上砸出一道道裂缝。 把过剩的精力和被关押的暴戾脾气从肉色藤蔓的狠狠拍打中发泄出来，不再对着祈无渊展现攻击姿态。 五片花瓣一开一合地发出模糊声音：“主人…保护……哥哥。” 祈无渊得到了小风的承认。 便不会遭受到初代人头花的攻击。 人头花乖巧地停在祈无渊身前，从它的身上看得出颇有几分小风的感觉。 祈无渊勾了勾嘴角。 就算不是顾客又怎么样。 反正这个工厂本来就要被他给毁掉。 “打碎这里。” 祈无渊向后退一步，对着初代人头花指了指左边的墙壁。 早在黑衣工作人员带着祈无渊参观人头花花苞生产的流水线时，祈无渊就注意到所有被制作好的花苞最后都流向了会客厅左边的屋子。 那个屋子的墙上没有安装任何的窗户，完全观察不出来里面的情况。 但是左边的房间无疑和改良后的人头花生产有关。 整个工厂—— 暗红色的液体和小风的血液有关。 透明色液体和小风的双眼有关。 就连生产的人头花，最开始的初代版本也是由小风画出来的。 后面的一系列改良，用到的东西也出于小风。 小风的天赋很高。 这个天赋不只是绘画天赋，他本身的某种天赋更是得天独厚。 小风画出来的怪物可以跃然于纸上，突破现实和纸张的突破。 他本来就是一个天才。 一个被利用的天才。 左边的墙壁应声而倒。 凶狠的初代人头花犹如推到积木一样简单的打破了墙壁。 趁着工厂里的其他工作人员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花苞”存放的培养室陡然暴露在祈无渊眼前。 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灰白色肉块在最外层跳动着。 “花苞”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衍生出越来越多的灰白色肉块。 越靠近房间内侧的“花苞”越是成熟，显现出熟悉的人头花的轮廓。 再往后，这个培育室后面还连通着一个更加巨大的屋子。 那间巨大屋子里装着满满的、闭着眼睛的人头花。 在墙壁被推倒后，两间屋子里密密麻麻的人头花怪物全部睁开眼睛，就连还是花苞的肉块都把转向调整到了“面朝”着祈无渊的位置。 同时被那么多猎奇怪物盯着，光是看见这幅场景就已经是一种精神污染。 此时工厂刺耳的警报声也开始响起。 祈无渊带着黑色面具站立，旁边站着凶恶的初代人头花。 他毫无惧色地和数不尽的人头花们对峙。 祈无渊和解邢说得是实话。 他就是来外出摘花的。 现在，摘花开始。 第52章 危险监护人 祈无渊甚至都没有动作。 他懒懒地拉过旁边一把椅子, 随意坐到椅子上指挥起初代人头花。 小风不在，祈无渊说的话就是优先级最大的命令。 祈无渊坐在椅子上，无情地发出命令。 “毁掉它们。” 想了想, 祈无渊笑着淡淡继续说了一句：“给我留几朵花就好。” 凶残程度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初代人头花杀入培育后的人头花堆里，宛如满级大佬闯入新手区。 初代人头花的“花柄”是由双手化作的肉色藤蔓总共有七八米长。 肉色藤蔓不断扫过, 一扫一撇间就把还未成型的人头花花苞给破坏大半。 初代人头花进一步发力, 它伸长脖子，细长的“花柄”不断延长，巨大锋利的五片花瓣朝着屋内已经成型的人头花袭击而去。 被小风一笔一划亲自用血液浇筑创造出来的初代人头花忠诚度非常高—— 不受主人控制的人头花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些被肮脏人类盗版出来的残次品早就应该毁掉了。 祈无渊坐在椅子上，围观着这场单方面的杀戮。 人造的人头花被四五米高的初代人头花围堵在屋子里, 不仅怎么也逃不掉, 还要忍受单方面的攻击。 它们尝试着反击, 想要合拢一起绞杀掉眼前这个巨大的敌人却根本没有作用。 这就是单方面的杀戮。 两间屋子里人头花和灰白色的肉块“花苞”不断被攻击破坏成两半, 流出数不清的暗红色液体混合在一起的透明液体。 初代人头花在前面大肆破坏, 工厂的工作人员终于姗姗来迟。 刺耳的警报声已经响彻工厂。 祈无渊没有逃走的打算。 五六个穿着红色工作服、被消毒面具遮挡掩饰的工作人员率先冲进来准备处理祈无渊。 他们一手拿着可以释放出强效电流的黑色电棒，电棒又粗又长, 随便一甩就能甩出凌冽可怖的威力。 负责戒备和镇压动乱的工作人员们另一只手上全部都戴着另一件特殊东西——装着小风血液的手链。 有了小风血液的掩盖，初代人头花就不会主动攻击他们。 如果不是这个手链过于稀有只在镇压动乱时拿出来使用, 工厂里的工作人员恨不得人手一件。 工厂所有进出口的大门全部关闭。 除了穿着红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前赴后继地冲向会客厅外, 其他工种的工作人员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职责，距离会客室过远的工作人员甚至都没有停工。 刚刚小心翼翼潜伏进入工厂内部看到人头花花苞生产的巨大流水线的阮氏兄妹在听到巨大的警报声响后心里一跳。 他们还以为是自己触发了警报。 后面阮利和阮小小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一观察，才知道是旁边的会客厅出了意外。 两人一个对视，当即作出决定——朝会客厅出发。 他们在翻墙进入工厂的时候就触发了第二次打卡。 但是兄妹两人稍微一对, 才发现两个人居然都不是第一个打卡成功的玩家。 那就一定还有新的玩家。 互相对视一眼，兄妹二人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一模一样的意思。 不可能是郝俊材。 阮利扶了扶眼镜。 那个家伙现在应该快要死了才对, 不会有精力和勇气出门的。 是谁？ 拥有NPC身份卡的玩家不是每个人都会愿意对着其他玩家暴露自己的身份。 进入副本后不想和其他玩家扯上联系, 只想单兵作战的玩家也不是没有。 阮利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两个怀疑对象。 他们的另外两个邻居。 阿渊或者解邢。 这两人里的其中一个很有可能是玩家。 解邢带着他们来的这个地方。 阿渊至今还不见踪影。 不论怎么样, 还是先进入工厂查探一番好了。 进去后，他们的两个邻居到底谁才是玩家这件事就有着落了。 时间回到现在，工厂内会客厅的方向出事，很有可能就是进入工厂第一个打卡成功的玩家闹出来的动静。 阮利和阮小小朝着会客厅的方向赶去，一路上小心地躲避着身穿红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 等他们两个人终于到达会客厅附近的时候，终于看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整个会客厅连带着左边的两个房间都被破坏了大半，入眼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凶残人头花。 这朵巨大的人头花就是破坏了三个房间的罪魁祸首。 不仅如此，这朵人头花还在不断攻击着另外两个屋子里的其他正常大小的人头花，甚至是没有培养成功的花苞。 攻击间带着发泄和暴戾。 穿着红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拿着特殊的电棍武器，前赴后继地朝会客厅赶去。 明明拿着对巨大人头花的针对性武器，十多分钟了却始终没能重新回收、关押掉正在暴动的人头花，甚至没能接近到人头花怪物的身边，任由它破坏着屋内的其他“商品”。 再定睛一看，阮利和阮小小的注意力很快就从吸引眼球的巨大人头花上移开。 这朵人头花的旁边，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青年身影修长，两只手各自靠在椅子扶手两边，骨节分明的手掌交叠撑着下巴，随意慵懒地看着眼前的事态发展。 黑色面具遮盖住了青年的上半张脸，增加了许多神秘感。 只露出下半张白皙的脸，粉嫩薄唇微微抿起，带着一股子矜贵感。 阮利和阮小小站在侧面，甚至可以看到青年清晰的下颚线。 就是这个随意坐在椅子上身影纤细看似脆弱的青年，不仅让旁边的巨大人头花在肆意攻击时会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还能以一己之力拦住所有身穿红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的攻击，让他们无力对暴动的人头花有任何的攻击举动。 戴着黑色面具的神秘青年坐在椅子上，撑手随意地看着红衣工作人员。 一道道黄色符咒在半空中围绕着青年不断旋转漂浮。 接二连三的符咒在上一张符咒威力接近耗尽的时候，下一张符咒又化作威力十足的细碎闪电，打到会客厅前面一米左右的位置，旧的闪电屏障还没有来级的消散，新的闪电屏障就及时补充形成了威力。 自动化为雷电屏障的符咒威力巨大。 往常总是使用特殊电棍来矫正异常人头花商品的红衣工作人员第一次反而被他们用的得心应手的电流给难住。 最开始还有几个不信邪的工作人员试图越过闪电屏障。 在他们以身示范，全部都维持不住人型化作可怖黑影然后消散在空中后，魂飞魄散、无影无踪。 其他的红衣工作人员就开始不断后退，从此不敢再越过屏障。 祈无渊放任着自己体内的阴气流失，带着纯正阴气的雷点成为至纯之物，任何做过恶事的污秽鬼怪都会无从遁形，魂魄消散。 这本来就是最严厉的惩罚。 无非是让习惯了惩治初代人头花的工作人员“尝试”一下电击的惩罚。 巨大的人头花在发现红衣工作人员被祈无渊用不知名的方法让他们体会到电击的痛苦甚至被消灭后，更加兴奋起来。 它开始毫不保留地卖力破坏起屋内的其他人头花。 很快就在红衣工作人员束手无策的情况下，破坏掉了所有的人头花和花苞。 没有留下任何的“活口”。 上千个完整的人头花被单独从“花柄”中拔出来，初代人头花用自己的两根肉色藤蔓费力卷住尽可能多的人头花，把这些盛开中的“花朵”献宝似的全部用自己的藤蔓抱到祈无渊面前。 “摘…花……” 被堆叠成巨大花束的人头花堆就这样放在了祈无渊面前。 祈无渊勾了勾嘴角。 不愧是小风亲自创造出来的怪物。 和工厂里用流水线制作出来的玩意瞬间高低立判。 红衣工作人员看到闪电屏障的背后，巨大的人头花捣毁了他们整个幸福工厂的存活，头痛欲裂地红着眼，心里都在为损失的钱财心痛。 没想到接下来还有更让他们心梗的操作。 这个初代野生种居然还抱起那么多被它摧毁的人头花，邀功一样的把人头花糟践成花束递到那个搞破坏的青年身前。 被巨大的怪物以保护姿态半笼罩着的身影，两束盛大夸张的猎奇人头花束被怪物小心翼翼地显给了看起来体型脆弱的人类。 巨大的差异引起强烈的视觉冲突，某种怪诞的张力展露在红衣工作人员和阮氏兄妹面前。 黑暗中生成的某种特殊气息向工作人员们传递着无端的危险信号。 祈无渊望着被送到眼前的花束，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他成功的摘到了想要的花。 祈无渊换了一个坐姿，他漫不经心地推了推手，让初代人头花暂时把这些花束放下。 之后祈无渊一只手覆盖在自己的面具上。 他一边轻轻拿掉脸上的面具，一边淡淡地吐露出危险字眼。 工作人员的心中，诡异的危险预感攀升到了顶点。 他们只听到拿掉面具，缓慢露出完美面容的青年说： “快逃吧。” “趁这个工厂毁灭之前。” 穿着红衣的工作人员还没有回过神来，最先反应过来的阮利和阮小小则是在看清楚祈无渊的面容后，已经瞬间向外逃去，完全不顾其他。 他们的预感从来没有出过错。 ——危险，极度的危险。 哪怕认出了这是他们的邻居阿渊。 哪怕这个阿渊很有可能是玩家。 但是现在都管不了那么多了。 阮小小撑开自己的伞，黑色的精致小洋伞迅速变形拆分为一对翅膀，眨眼间就自动挂到了阮小小的背上。 她两手拉过阮利，两个人默契地以飞快的速度朝工厂外逃离。 十几秒后，两个人就离开诺大的工厂，在阮小小翅膀的加速下，来到了工厂外的小院子里。 阮小小背上的翅膀重新变化成黑色小洋伞。 阮利拿出自己的提灯，温暖宁静的暖黄色灯光把他和阮小小全部照耀在其中。 下一秒，占地面具庞大的工厂全部垮掉，扬起滚滚尘烟。 浓密的黑色灰尘蒙住了环境，黑暗中本来挂在外面的路灯灯光就十分暗淡，院子里再被这些灰尘遮盖，视野全完就看不清楚半米开外的其他东西了。 阮利和阮小小猝不及防被这么多扬起的灰尘弄得剧烈咳嗽起来。 两个人待在提灯照射得到的范围到，好在除了受点灰尘影响外，再没有受到其他的伤害。 尽管没有受伤，但是在工厂中的整个经过无论如何还是让阮氏兄妹无比难忘。 建筑物倒塌的巨大轰鸣声伴随着机器破碎的爆炸声，还有液体源源不断流出来的淅沥水声…… 一切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十分嘈杂。 工厂里工作的员工们惨叫着企图逃出来，却全部失败。 真正逃出来的只有本来就幸运地在接近工厂出口处工作的零星几个工作人员。 过了好几分钟空气中的灰尘才慢慢散去，在原本的工厂上缓缓露出一大片倒塌的废墟。 暗红色的液体和透明液体全部流到地上，再也没有了对小风源源不断的压榨。 巨大的人头花自觉地充当着遮挡物，用藤蔓和巨大的身躯挡住了工厂里的冲击。 所有因为机器爆炸溅裂得到处都是的液体或者灰尘没有一丁点沾染到祈无渊的身上。 他坐在废墟之上，将眼底的深意隐入黑暗中。 与世人隔绝的寂寥悄无声息地融进逐渐落地的尘埃。 这才是正确给小风复仇的第一步。 所有来不及逃脱的工作人员全部伴随着轰然倒塌的工厂一起被掩埋在了地上，消散于尘埃之间。 除了已经死去的工作人员和愚忠呆愣的巨大人头花之外，只有直播间里的观众看清楚了刚才十几秒发生的情况。 整个直播间再一次震撼到忘记发送弹幕。 祈无渊坐于废墟之上，空荡的镜头中，没有任何一条弹幕飘过。 直播间的尽心尽责地记录了所有画面，让观众们看得无比清楚—— 伴随着祈无渊的最后一声提醒，阮氏兄妹聪明地选择了迅速离开。 但是其他的工作人员全部把他的话当成了无稽之谈。 下一秒，祈无渊闭上眼眸，放任自己的行为。 让一刻不停被禁锢在意识深渊中不可名状的恐惧怪物顺着一丝被故意透露出来的裂缝，得以窥见外界。 瞬间释放出来的力量冰封了整个工厂。 没有逃脱出去的工作人员全部都被死死冻住移不开一丁点的步子，只能下意识地服从内心的恐惧，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祈无渊闭着眼眸，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变化全部都置若罔闻。 宛如抛弃了人类劣等情绪的神明。 他的身后浮现出了一只若隐若现地巨大眼睛。 比黑暗更加漆黑深邃的深渊之色通过这只诡异眼眸向外界传递着无名之处的孤独舞曲，神秘危险，带着以生命为入场券才能得以窥见一丝真实的极致蛊惑。 硕大的眼睛缓缓转动，像是开启末日倒计时的钟摆。 巨大的人头花以臣服姿态环绕在祈无渊周围，沉默愚忠地守护着静坐在中央的身影。 无数被摘下的人头花散落在地上，凌乱地拼接成肉花地狱，各种红色的花瓣大大张开，锋利的牙齿在不明光线下发出亮银色的反光。 猎奇且浪漫。 直面这种场景的震撼足以让直播间里的任何人都说不出话。 和阅历、见识五都没有关系，纯粹因为这是一种超脱人类想象极限的瑰丽。 冻层破冰。 整个工厂内所有的建筑结构都被坚冰破坏，降至近乎绝对零度的诡异进行在极短的时间里又全部消失，造成了再坚固的人造建筑都地扛不住的破坏。 紧接着，在森森阴气的消解下，整个工厂轰然倒塌。 所有装着液体的巨大储存罐全部胀破炸裂。 无论是学校的保安、欺负过小风的同学……参与了这场恶意的大多数人通通被掩埋在了工厂的废墟之下。 哪怕是自以为寻找到了替死鬼逃过这次惩罚的保安也毫不例外，带着让他们满意的躯壳消散殆尽。 等到工厂重新沉寂下来后，短暂放纵了一丝的怪物带着强烈的叛逆情绪，却被祈无渊毫不留情地重新束缚关押到心底深渊。 祈无渊的手指泛白，暗自用力。 他的面容看起来若无其事，实则苍白到近乎没有血色的可怕脸色，让人无端害怕。 灰尘散尽后，除了祈无渊背后的可怖巨眼消失之外，阮氏兄妹和逃离出来的几个工作人员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真的是人类吗？ 直播间的观众、在场的两个玩家和劫后余生的怪物，此刻在思想上达成高度统一。 直到这个时候，直播间的弹幕才缓缓反应过来。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弹幕直接在屏幕上炸开。 [卧槽卧槽卧槽，渊崽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主播一定要在每个副本都要来搞一个大的让我跪下来才行吗！] [刚才渊崽背后的那只眼睛是什么，我看得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也……刚才渊崽简直又好看又神圣，刚才我觉得我发弹幕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呜呜呜。] [再次被渊崽戳中的我只能说绝了，刚才真的看得不是震撼，是真的后背发寒啊！] [发寒 1，我觉得刚才的阿渊比我面对的副本BOSS还可怕。] [虽然真的很震撼，但是前面这些弹幕也夸得太过了吧？呵呵，就硬舔小白脸。] [就是，笑死了，我承认看上去很装/逼，但是就把这个拿去和副本BOSS对比了？这么吹也不知道是有多自信。] [估计是一些低级玩家吧，能理解，毕竟没见过世面。] 祈无渊从来没有经营管理过自己的直播间。 他就参加了两次副本，如今他的直播间人气却已经足以进入最显眼的新人推荐区。 祈无渊不仅挂在新人玩家里流量最大的推荐区，更是因为人气过旺，以50w的人气跻身进入了中央直播区的小角落。 哪怕只是一个小角落，带来的流量也大得不可思议。 吸引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观众。 中央直播区，约等于系统直播区的首页。 只能凭借绝对的人气和不低于85%的观众粘性才能上榜。 意思是——进入直播间的85%的观众不会离开，一直在直播间里至少观看一小时的直播才能被计算转化为观众粘性。 而祈无渊的观众粘性为：98% 无论是谁、处于什么目的进入祈无渊的直播间，最终都会忍不住地待在直播间，期待看到祈无渊接下来的操作。 最神奇的是看祈无渊不爽的人会待在这里不断地和其他人掐挑。 不是每个人都能欣然接受一个新人怪物用两个副本的时间就能超越在副本里蹉跎多时的自己。 有人让他们不喜欢看就滚。他们还要一边孜孜不倦地阴阳怪气一边回复：直播间你家开的？我就来蹲着骂骂不行？ 几条偏偏要说谎唱反调的人看得直播间其他观众心烦。 很快就有新的观众发弹幕怼了回去。 [我是个中级玩家，我承认看到那只眼睛的时候我怕了，不知道前面是什么等级？] [我是高级玩家，刚刚逛中央区的时候不小心点进了这个直播间，结果镜头特写正好在那只巨眼上，我直接吓得心里一跳，只觉得这个直播间真刺激，已经决定继续在这个直播间看下去了。] [高级玩家 1，和前面的感觉一样，中级boss应该也没有那么强的压迫感。] 祈无渊的直播间，当前人气值：68w 又已经悄然爬上了十几万的人气。 祈无渊苍白着脸，勉强在巨大人头花的支撑下不露破绽地站起来。 熟悉的虚弱重新席卷了他的全身。 巨大的人头花两条藤蔓听话地揽过地上干净的人头花，灵活地摆动着肉色藤蔓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拿出了一张干净的白色包装纸。 两根藤蔓上下翻动，一束盛开的人头花就被包装好递给了祈无渊。 祈无渊强忍着虚弱到摇晃的身体，捧过花束。 帮小风复仇的第一步成功完成。 但是还不能停下来。 还有更重要的复仇没有完成。 校医和小风的第二个秘密。 小风为了保护校医，“自愿”献出了自己的血液和其他数不清的东西。 他在校医看不到的地方做了很多事情。 被恶劣的人类欺骗着付出了很多。 人头花被营销、研究包装成为了一个牟利的畅销品。 一系列被串联起来的线索和分析，在祈无渊脑海中迅速闪过，几秒内就已经完成了他的主线任务。 【恭喜玩家完成部分秘密的探索！】 【主线任务进度更新——作为正式监护人，你有责任帮助小风讨回公道，寻找他的死亡真相。（1/3）】 【叮，玩家主线任务内容——寻找到小风和校医的秘密（2/3）】 【请玩家继续加油！】 系统发出的一系列的电子音在祈无渊脑中响起。 他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静谧诡异的废墟环境中，祈无渊缓缓开口，还未褪去冷意的声音飘散在空中。 “解邢呢？” 他说过要在外面等他的。 祈无渊话音刚落，不远处，皮鞋踩踏在地面上的声音就突兀响起，解邢从黑暗中朝这边走过来。 他来到祈无渊身前，帮祈无渊接过手上的花束。 解邢脸上带着笑，满意地凑近祈无渊，在他的耳边轻声说： “摘花愉快？” 吐出温热的鼻息，染红了祈无渊苍白的耳垂。 第53章 危险监护人 祈无渊微微偏头, 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解邢凑近的距离。 解邢看到祈无渊的举动后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闷闷地笑了出声。 他一手拿着花束，跟在祈无渊身后。 祈无渊从废墟中走出来, 巨大的人头花作为唯一一个被小风亲自创造出来还存活着的怪物，它尽职尽责地跟在祈无渊旁边, 不断挥舞着藤蔓和细长的花蕊, 一直戒备着解邢。 和警戒的初代人头花相比，祈无渊反倒是很放松。 解邢不会在这个时候杀了他。 解邢不能杀他。 至少目前“解邢”这个身份不可以。 不然解邢为什么先对他说“活下去”？ 从工厂里幸运地逃到院子里的几个工作人员，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头上还带着厚重的防毒面具, 看不清面容。 几个蓝衣工作人员本来还在院子里不断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 直到他们看到祈无渊带着那个巨大的凶残怪物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才惊觉不对劲。 几个工作人员纷纷连滚带爬地开始逃跑。 祈无渊没有任何动作, 朝着电梯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 无需多言, 跟在祈无渊身后的初代人头花直接心领神会地甩出两根长长的肉色藤蔓, 对着四面八方逃走的漏网之鱼袭击而去。 这几个工作人员在离开了工厂专业设备的支持下, 根本没有办法可以抵抗失去了束缚的初代人头花的攻击。 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他们都完全不是这个变/态怪物的对手。 人头花飞速袭来的藤蔓接二连三的缠绕、绞杀掉蓝衣工作人员。 看到同伴被绞杀的这一幕, 发现自己实在是跑不过了，还剩下的两个工作人员一咬牙决定放弃逃跑。 他们重新返回去攻击被人头花牢牢保护着、看起来更好欺负的祈无渊。 两个蓝衣工作人员对着祈无渊飞奔而去, 同时对着他在以往对付其他玩家来说近乎百试不爽的幻术攻击。 祈无渊眼里的世界瞬间从昏暗的工厂废墟变成明亮整洁的教室。 午后的教室刚刚打响下课铃声, 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在鼻尖飘荡。 下课后，初一三班的一群学生立刻离开座位，把一个比同龄人要瘦弱矮小得多的小孩围在角落里。 为首的一个长得十分可爱的小女生站在小风面前，居高临下地说：“小风, 下节就是美术课，我又忘记带颜料了, 谢谢你啊……” 其他的同学们也接二连三的拿出自己的美工刀：“我也忘记带了, 小风不介意的话……” 窗户外, 初一三班的班主任正拿着一本语文书走进教室，他无视了角落里正在进行发校园暴力。 初一三班的班主任站到讲台上：“接下来的事情……” 怎么这个副本里哪个NPC都会用这一招。 祈无渊的视野不断在班主任和欺负小风的同学间来回转换，常人稍不留意就会被同化想要跟着一起欺负小风的冲动情绪对祈无渊丝毫不起作用。 他冷冷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无趣。 “都说了——” “这些对我没用。” 最后两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工作人员叠加制造出来的幻觉随着祈无渊轻轻吐露出来的声音被瞬间打破。 幻境很快就被打破，他们最好用的手段没能如愿杀死眼前的祈无渊。 两个工作人员不甘心地抬手，想要继续换一种办法重新向祈无渊再发起一次攻击。 可惜，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初代人头花本来就是小风压抑在心里的扭曲幻想。 是他对自身懦弱的不满最终幻化而成的攻击性十足的怪物。 初代人头花是解除束缚后，这个副本里除了BOSS本身之外近乎最强的存在。 看到两个被它追杀的工作人员改变目标转身朝祈无渊攻击，初代人头花愤怒起来，它的纤细脖子迅速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整个“花柄”瞬间延长到数十米高，让整个头颅可以瞬间伸到蓝衣工作人员的面前。 构成人头花的五个花瓣张到最大，鲜红色的肉块不断抖动。 每片花瓣上点缀着让人胆寒的锋利牙齿。 没有再给这两个工作人员任何机会，带着腐蚀性的透明唾液滴落，硕大的人头花直接一口含住了两个工作人员的上半身。 它嫌弃地吐出工作人员戴着的防毒面罩。 时不时的张开花瓣，在咀嚼间可以看到两个被轻微腐蚀的人型。 伴随着吞咽的“嘎吱”声，站在一旁的阮利和阮小小看到了—— 这两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工作人员不是别人，正是上半夜跑到403室内攻击他们寻找替死鬼的怪物。 是小风真正的班主任和带头欺负他的女同学。 阮利和阮小小之前也是被幻境迷惑，差点就控制不住地在幻境中被蛊惑着欺负小风。 两个人各自在幻觉中被寻找替死鬼的鬼魂蛊惑。 班主任对上阮利，女同学试图迷惑阮小小。 阮利在403房间的客厅里不断戒备着，却还是被悄然从负三楼进入屋子的鬼魂迷惑。 不知不觉间，他和阮小小就意识恍惚进入了幻觉中。 阮利眼前的景色一变，他就成了怀里抱着一本书、穿着正经的班主任。 夜晚的公寓楼客厅变成了白日里声音嘈杂的校园。 他现在正站在初一三班不远处的走廊。 阮利情不自禁地跟着心里的某种引导走进初一三班。 他刚刚推开教室门就看到了围堵在教室后面的一群学生，明显是在欺负着被围堵在角落看不清身影一个同学。 阮利皱了皱眉头，他把语文书放在讲台上，正准备开口制止学生们的举动时。 忽然，阮利看到了带头欺负弱小同学的人正是自己的妹妹。 一种特殊的情绪涌上心头。 既然是自己的妹妹，只要她玩得高兴，和其他同学稍微玩闹一下也说得过去吧。 你看，你的妹妹笑得那么开心。 不要紧的，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而已，大家玩玩又出不了什么事情。 哪有同学被欺负了？ 少见多怪， 就算是被欺负了，那么多人都欺负一个人，就不能是被欺负的那个人有问题？ 能让其他孩子都达成共同意识，难道不是被欺负的那个人该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没错，肯定是他自己出了问题。 阮利心里不断有陌生的声音响起。 不仅是阮利。 受到蛊惑更多的是阮小小。 她在恍惚间就站在了一群初中生中间，看到了被团团围住的小风。 小风的衣服很脏，看起来还是一幅又矮又小让人特别想欺负的样子。 阮小小察觉到不对，刚想要找个理由让围了好几圈的学生们散开。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拿着美工刀的手就不自觉抬了起来。 小风看起来好好欺负…… 身边都是听她命令的同学，所有人都看着她做表率呢。 不就是在小风手上割一刀吗。 只要做了其他人都会更加崇拜她这个大姐头的，而且这点伤口对小风也算不上什么。 他本来就是个坏孩子经常被他的妈妈打。 早点治愈不就好了吗? 阮小小拿着美工刀，就在她在四周不怀好意盯着她的同学们的注视下，缓缓走进小风，滑出刀片准备对他下手时。 忽然，阮小小和阮利一起反应过来。 阮利开口大声呵斥了学生们围在一起欺负同学的行为：“你们在做什么呢？老师又教你们欺负同学吗？” 阮小小也重新收起刀片，拽拽地用不屑的语气说：“就这点血我还看不上，我哥给我买的高档颜料好用多了，” 说完，她也转身离开人堆，没有对小风动手。 幻境外，只剩下小半个身子的小风静静地漂浮在403室的客厅里，代表着杀戮的暗红色液体几乎已经接近了阮氏兄妹的要害。 还好两个人早有准备互相提醒着最终没能让这两个怪物的计划得逞，小风在最后停下了攻击。 小风草草地看了他们一眼，飘回了404的墙内。 一旦真的攻击小风，对他释放出恶意，后果不堪设想。 发现这两只鬼没有攻击解邢，而是直愣愣地攻击了祈无渊后，阮利和阮小小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 阮氏兄妹纷纷确认—— 阿渊不是NPC。 他也是一个玩家。 而且还是一个能让整座工厂瞬间化为废墟的厉害玩家。 一时间阮利回忆了他记在脑海中的许多大佬玩家。 虽然没有在记忆里找到能和阿渊对上信息的厉害玩家，但阮利也没有多意外。 毕竟是个宁愿装作NPC独自过副本也不和其他玩家相认的玩家，肯定是不太希望把自己暴露在众多玩家面前的那种人。 他对不上号也很正常。 阮利倒是没有把眼前的这个阿渊往自己之前一直在寻找的祈无渊身上想。 毕竟这是一个中级副本。 祈无渊才刚进入第四世界，他不可能马上就进入中级副本。 阮利和阮小小没有迟疑，立刻跟在祈无渊身后走了上去。 他们没有贸然上去揭穿祈无渊的玩家身份，而是很会看眼色地跟在后面，决定跟着阿渊一起去做任务。 主线任务里，需要找到各自身份和小风之间发生的秘密有三个。 三个秘密的关系层层递进。 结合这座莫名其妙的地下工厂和被人头花杀死在她们面前的两个蓝衣工作人员哈市之前攻击他们的鬼魂来看。 初一三班的班主任和他的天天都在欺负小风的妹妹除了在校园暴力小风外，他们还和这座工厂关系密切。 小风可以接触到的环境中，无论是学校还是家庭，所有人都对小风怀揣着无缘无故的恨。 一想到这些被探查出来的信息，阮利和阮小小都不由得有些沉默。 光是想想小风经历的这些遭遇，都不免让人感到压抑和窒息。 祈无渊任由阮氏兄妹两个人跟在身后。 无论是之前的赵晋明也好，还是现在的阮氏兄妹，他都从来没有拒绝过副本里其他玩家的跟随。 阮利和阮小小通过各自手上的戒指，走在后面无声交流。 两个人一合计，成功地推进了两个人各自的主线任务。 阮利在心里思索着。 班主任和小风的秘密。 除了纵容校园暴力、无视小风受到其他学生的欺负外，“他”还参与进了这个地下工厂的事情。 这个地方穿着不同颜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负责的事情也各不相同。 穿着蓝色衣服还戴着防毒面罩的工作人员…… 阮利沉思了一下，想到之前他和阮小小溜进工厂的一路上看到的经过，很快就得出结论。 穿着蓝色衣服的工作人员负责的正是「暗红色液体」的收集或者提取。 他们的工作地点是最接近工厂出口处的小房子。 看不清小房子里有什么东西，但是每个蓝衣工作人员走出小房子后，手套上都或多或少地沾着暗红色液体。 那么，班主任和小风的第二个秘密就是—— “他”压榨了小风，甚至可能是让小风放血做红色颜料的主谋。 女同学和小风的第二个秘密，毋庸置疑也是如此。 不只是单纯的校园暴力，已经变成为了牟取利益压榨着小风放血的主谋。 稍微整合了一下线索后，在阮氏兄妹的脑海中纷纷响起系统的电子音。 两人的主线任务全部都推进到了三分之二。 就在他们寻找到第二个秘密的时候。 一行人已经走到了电梯门口。 作为整个硕大空间里唯一的一部电梯，这部电始终停在负二楼，没有去任何其他的楼层。 解邢按下了电梯门外的向上按钮。 电梯大门缓缓打开。 唯一的问题是跟在祈无渊身旁体型硕大的初代人头花很难以这个大块头挤进这座狭小电梯。 初代人头花伸出两根细长的花蕊带着眼球观察了一下打开的电梯厢，伸出触手无辜地挠了挠自己的一片花瓣。 还不等祈无渊开口，它就自动缩小成了一朵高度还不足十厘米的小花。 这个模样的初代人头花看起来猎奇度减小，整体看起来站在正常人的审美角度来说还…有些可爱？ 它跳到祈无渊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祈无渊的衣服。 祈无渊淡淡地表扬了一句：“做得不错，小花。” 不知不觉间，凶残的初代人头花就被他给取了这么一个随意名字。 解决了电梯的载人问题后，祈无渊率先走进电梯。 解邢紧随其后也走了进去。 阮氏兄妹犹豫了一下，也默默走了进去。 他们自觉站在了电梯一侧，没有挡住电梯门边的操控盘。 电梯门合上后，又一次黑暗突兀来临。 第三次经历了电梯灯熄灭的祈无渊甚至觉得这种重复的把戏十分无聊。 阮氏兄妹紧绷身子戒备起来。 这次电梯陷入黑暗的十几秒内什么也没有发生。 紧接着，暗红色的灯光在电梯厢里压抑地亮起。 解邢向前一步，他不急不缓地比对着只在镜子里反射出来的“B1”按钮的位置按了下去。 一直没有动静的电梯这才缓缓启动，朝着负一楼移动。 就在这时，解邢突然认真地问了祈无渊一句话：“你有没有觉得……” 祈无渊歪头看了看他：？ 解邢继续说：“变小后的小花没有之前的样子好看？” 电梯内空间不大，阮氏兄妹自然也听到了解邢说的话。 兄妹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否认了解邢的话。 比起那个体型巨大的人头花怪物，还是缩小点看着可爱。 祈无渊没有回答解邢问的这个问题，他只是摸了摸趴在自己肩膀上，被解邢的话说得气鼓鼓地小花。 带着明显的安抚意味。 气鼓鼓的小花突然愣住。 它怎么感觉主人的哥哥认同了这个狗男人说的坏话？ 他居然真的觉得自己—— 没、有、之、前、的、样、子、好、看！ 第54章 危险监护人 小花扭过自己合拢的花苞, 重新换了个自闭的姿势趴在祈无渊的肩膀上。 它决定不再理会行为过分的祈无渊。 小花是不可以被羞辱的。 明明这个是小风主人特意设计出来用来伪装的样子。 是哪怕在工厂里也被工作人员用特质铁笼束缚住特意防备着不被允许变出来逃跑的形态。 就在小花独自埋头自闭的时候，电梯很快就来到了负一楼。 电台门刚刚大开就能发现这个地方和负二楼、负三楼不一样的地方。 另外两个楼层都是没什么灯光的昏暗空间。 只有负一楼光线充足，完全不用担心照明。 走出电梯, 就能发现，负一楼的结构和位于三十一层独占了一整层面积的校长办公室一模一样。 前一天刚去过校长办公室的祈无渊扫视了一圈, 看着这个地方就连所有的细节都和三十一楼分毫不差。 哪怕是在负一楼, 装嵌了玻璃窗户的走廊都可以看到精心打造的人造光从窗户外投射进来。 窗外蒙蒙亮起的天空被模拟得十分逼真，甚至还能通过窗户看到从东方刚刚探出头的太阳，确实是一种无比接近现实、难以分辨真假的日出。 如果有人站在窗边低头望去，甚至可以看到“楼下”的场景, 让人产生这里不是在负一楼而是在高楼层上站着的错觉。 高科技的昂贵模拟设备硬生生把这里的方方面面都模拟成了三十一楼的样子。 现在的时间确实也已经来到早上五六点, 正是刚刚天亮的时候, 窗外的效果居然还是实时模拟出来的模样。 祈无渊缓了缓, 这会虚弱亏空的身体已经慢慢好了不少。 还好他提前补了觉这会睡眠充足, 不然这会的状态才更是要命。 整个负一楼的布置十分华贵大气，也分外高调。 哪怕是从来没有去过校长办公室的阮氏兄妹也能在刚出电梯门的时候, 一抬眼也能从不远处写着“厂长办公室”的铭牌上看出一些端倪。 他们好歹也是溜进过工厂的玩家，知道了所谓的钱厂长就是幸福中学的钱校长。 用名贵木材雕刻出来的铭牌牢牢挂在红木大门上。 厂长办公室的门口左右各自摆放着价值昂贵的古董藏品。 走廊上也挂着三四幅不菲的名家画作来做点缀, 地上全部都铺着一阵柔软的红色地毯。 明亮的灯光下, 整个负一楼的一切都显得如此高级、精致。 只是长长的走廊上入眼只能望到突兀的一扇办公室房门。 其他两侧的墙上，一侧装满了窗户还不惜用舍弃的灯光模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来模拟着逼真的高楼环境。 另一侧的走廊上除了唯一的一扇厂长办公室外，其他地方也点缀上了厉害的名家画作。 祈无渊粗略地扫了一圈负一楼的整体结构后，挑了挑眉, 很快就发现除了被摆在明面上只有一扇厂长办公室房门外不对劲的地方。 ——负一楼的结构和负三楼十分相似。 除了负一楼只有一扇门和实际密封着的走廊上人为地模拟出来了地下不曾看到的阳光外。 把这些干扰项全部排除就很容易发现。 站在走廊尽头的电梯口，负一楼和负三楼的基本格局完全一样。 换句话说就是幸福中学行政楼三十一楼和幸福小区四栋四单元第四层楼的格局一模一样。 厂长办公室的门正对着公寓楼的402号房门。 钱校长和钱老师…… 祈无渊的心中浮现出某种猜测。 一行人走出电梯后, 暗红色灯光的电梯车厢里灯光反复闪烁, 在黑暗和暗红色中不断切换。 等到最后一个走出电梯门的阮小小彻底离开电梯的范围后, 瞬间电梯内靠近右侧墙壁上的一整块玻璃碎成了满地残渣。 第三次乘坐电梯在地下楼层间切换。 电梯里的三面镜子全部碎了一次。 这部电梯三面墙上所有的镜子都碎掉后，才显露出真正的模样。 满地玻璃渣、电梯墙壁上凹凸不平的损坏地方……接近一半的电梯车厢空间被挤压变形， 这个电梯已经完全不可以使用了。 意味着玩家们得另外寻找出路离开负一楼。 第一次看到这部电梯上的镜子猝不及防碎掉的阮氏兄妹回头稍微观察了一下电梯呢的情况。 发现这部电梯不可以使用后，眼里不自觉有些可惜。 但是转念一想，中级副本哪里会给玩家留那么多退路，转而又很快就释然了。 祈无渊是见过这部电梯最开始破败模样的人，早在走出电梯的时候就料想到了这个情况。 三面可以反射出地下楼层按钮的镜子，正好对应着三次在地下楼层间移动的机会。 要么把地下三层全部探索一遍再另求出路。 要么放弃其中一个楼层用最后一次机会选择乘坐电梯返回行政楼的地上楼层。 祈无渊选了第一种。 他不太喜欢放弃眼前的机会。 一览无余的走廊里暂时没有什么寻找的必要。 略微扫荡一圈后，没有人理会那些单纯挂在墙上只是用来装饰的字画。 祈无渊带着小花率先向着厂长办公室走去。 解邢任劳任怨地捧着人头花束走在他身后，嘴角扬起的一抹笑容始终没有消散，悠闲的姿态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走近后可以看到厂长办公室上设了一个电子密码锁，想要进入就必须要输入正确的秘密。 走在祈无渊和解邢后面的阮氏兄妹也看到了这个密码锁。 电子密码锁的屏幕上写着一行字： [幸福来临的那一刻] 这是副本给玩家的提示。 ——对钱校长来说，幸福来临的那一刻是什么时候。 祈无渊俯身看着密码锁，视野扫过密码锁上的那句话，思索一下后，开口问道：“阮老师，你还记得小风是什么时候不去上学的吗。” 小风失踪的日期就是校长正式加入迫害的开始。 或许对钱校长来说，这不是迫害的开始，而且走上成功的第一天。 阮利的身份是小风的班主任，哪怕再不负责，班上有学生无故不来上课他还是必须要记录下来的。 他早就翻看完了自己手上的班主任记录本。 记录本上的内容很粗略，但还是把小风的事情给准确记录了上去。 阮利想了想，肯定地说：“五月十八号。” “五月六号的时候小风的绘画才能被学校发现。” 除了回答祈无渊的问题外，阮利还顺嘴说出了自己知道的其他线索。 “六号那天小风被带去了校长办公室，之后的十二天，一直到小风无故失踪前，‘我’都能感觉他特别疲倦，老是在上课睡觉，之前小风无论在课上做什么都不会像这样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 记录本上的写着的话比阮利嘴里说出来的要尖锐得多。 班主任几乎每次都要抱怨上一嘴。 [又是那个小风，有校长撑腰后就天天睡觉。] [睡睡睡，怎么还不睡死过去。] …… [5月18号，初一三班应到42人，实到41人，■■风同学无故旷课一天，严加批评！] [5月19号，初一三班应到42人，实在41人，■■风同学无故旷课两天，大概是退学了吧。] [5月20日，初一三班应到41人，实到41人，一切正常。] 只是从五月二十号之后，班主任就不再报道小风失踪的事情。 他应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同流合污进了幸福工厂。 阮利眼色一暗。 他体内流着的血也不是冷的。 除了完成自己的任务外，一想到这个副本里作恶的NPC……阮利心里一狠。 他把目光看向站在厂长办公室门前的祈无渊。 阮利想得顶多是在任务完成后，不介意用玩家的能力和这些NPC“交流”一番，反正到时候也可以随时退出副本。 多余的会浪费道具或者导致人设崩坏度增加的事情是不会做的。 但是这个玩家…… 阮利始终感觉阿渊会正儿八经的给BOSS报仇。 阮利轻轻地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好笑。 哪有玩家吃饱了撑没事干会想着给凶残BOSS复仇的。 又吃力又讨不到好。 在阮利说出五月十八号这个日期后，祈无渊望着门上的密码锁，认真思索着。 不一会，他就抬手在电子密码锁上敲下一串数字。 051840421 五月十八号，在404屋子里被欺骗着一口气画了二十一张画的小风。 不是什么多难猜的密码。 副本早早地就把数字密码整合在了玩家面前，只要几个玩家稍微一合计就能找到正确答案。 祈无渊输入密码后，电子锁上出现提示密码正常的一声“滴”声。 他伸手握住厂长办公室的门把手，缓缓按下把手打开大门。 祈无渊率先带着小花走进了厂长办公室。 屋内意外是和三十一楼校长办公室一样的布局，看不出什么异常。 但是和负三楼一模一样的格局就预示着这个地方绝对有密室。 阮氏兄妹跟着走进屋子，也反应过来这个地方的格局和负三楼足够相似。 阮小小摸了摸手上的银环戒指。 在得到阮利不动声色地同意后，她从自己的系统空间里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和指南针很像的东西。 【密室指引针（中级道具）】 【外表看起来很像是一个指南针的道具。确实也是一个被当做指南针制作出来、最终却制作失败意外拥有了定位密室功能的道具。】 【只能定位依附于封闭环境里的封闭型人为密室，有且只有定位功能，无法为“如何进入密室”做出任何作用。】 【所以说这么没用的道具为什么还能成为中级道具呢？或许只有制作他的主人知道了。】 阮小小拿出道具后，脆生生地声音在屋内响起。 她一边看着密室指引针上不断旋转的指针，一边解释这个道具的用途：“你们快看我在学校边上的一个小卖部买的玩具！” “买的时候老板叔叔给我说这个东西可以找到屋子里的密室诶！没想到盒子上的指针现在果然在转，好神奇呀。” 阮小小两眼发光，惊喜地说：“老板叔叔居然没有再骗我。” 不得不说，阮利和阮小小这对兄妹找的理由都很烂。 但是无所谓，在场没有人去严格计较这些理由。 只不过是为了符合角色卡人设强行扯出来的玩意罢了。 阮小小手上的道具确实十分好用。 甚至还好用过了头。 密室指引针左右转了转。 指引针最后在厂长办公室左右两边的墙上各自停靠了几分钟。 ——两边都是密室。 正好是对应了401、402两号房间的位置。 祈无渊带着小花去了更近的左边墙边，阮小小和阮利也默契地去了右边，他们自然地分成两拨开始了对密室的寻找。 解邢继续负责着手上的人头花束，他坐在沙发上捧着人头花，饶有兴趣地看向祈无渊：“加油。” 带着温柔笑意的声音在空气里飘散，带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欠揍。 一直在解邢衣兜里监督的眼球终于忍不下去，蹦跶着从他的衣兜里跳出来。 弹性优异的两只眼球三两下就跳到了祈无渊旁边，解邢也不介意。 两只眼球顺利地在祈无渊的默许下跳进了他的外套口袋里。 祈无渊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办公室里左侧的整块墙面上。 这面墙背后的密室位置正好对应着403号房间。 住在403号房间的人是阮氏兄妹。 按理来说他们来寻找这边的密室应该要轻松点。 但是404号房对应的密室大概率只和403号房对应的密室相连。 祈无渊想去404号房对应的密室，他不可能谦让。 整个左侧墙上都看起来毫不起眼，只在墙上挂着一幅装饰用的字画。 [以德育人] 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不像是夸奖，更像是一种反讽。 但是校长办公室里挂这四个字还说得过去，一个工厂的厂长办公室，凭什么会挂着四个字？ 靠在左侧墙上的还有一个用上等红木制成的架子。 架子上摆放着各种显眼的奖杯和一些砚台、花瓶。 一个架子连带着上面的藏品，加起来的价值起码就上了百万。 忽然，就在办公室里三个玩家在寻找密室开关时，熟悉的电梯到达相应楼层后的提示音从没有完全合上的门外响起。 紧接着是打开电梯门的声音。 在一片寂静中，电梯的声音轻而易举地就被玩家们的敏锐听力捕获。 ——可是明明玩家们乘坐的唯一一台电梯已经彻底坏得不能用了。 现在的电梯正常运行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来不及细想，下一刻就听到了有人从电梯里缓缓走出来的声音。 缓缓走动的脚步声响起。 皮鞋踩在柔软地毯上传来不易察觉的轻微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正在慢慢朝厂长办公室走来。 来者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兼任幸福工厂厂长的钱校长。 这个办公室虽然看起来很大、装修得很精致。 但是缺点依然十分明显。 到处都是镂空的精细设计，就连文件柜都是装满了文件的半透明柜子，这个屋子里根本就没有一个躲藏位置，唯一还算封闭的空间是厂长的办公桌 完全不能作为躲藏地点使用。 玩家们必须要在钱校长还没有走进办公室之前找到密室，好及时躲进去。 祈无渊没有被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弄得慌乱。 脚步声越近，他的心态就越冷静。 忽然，祈无渊伸手按在挂在墙上的[以德育人]的“德”字伸手。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墙上瞬间浮现出一个小门。 在钱校长走进办公室之前，他恰好钻入了密室。 右边的阮氏兄妹只比他慢了一步，但好歹也在校长进门之前躲进了右边的密室。 只有解邢坐在沙发上，对开门进来的钱校长扬起了一个开朗笑容。 “早上好。” 第55章 危险监护人 “你怎么在这里？” 钱校长皱着眉推门而入后就发现了坐在沙发上毫不遮挡的解邢。 钱校长一挂挂在脸上的亲切笑容消失。 他在办公室里扫视一圈, 发现左右两边的墙壁上都有翻动的痕迹。 钱校长眯起眼睛，向解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解邢坐在沙发上，随意地耸了耸肩：“你知道的。” 他抬起手指, 在空中画了几下：“总有人会在意你从不放在心上的人。” 钱校长心里一跳。 “不过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心理医生，过来能找我们日理万机的钱厂长什么事呢？” 解邢带着淡淡笑意的话吐露出来。 钱校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最好是。” 想了想, 他又补充一句：“你别想见到他。” “那个孩子已经彻底属于我了。” 解邢嗤笑一声, 不知道在嘲笑着钱校长的哪句话。 亦或就是在嘲讽钱校长本人。 “虽然把办公室建在了这里，但是你进不去的吧。” 解邢缓缓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解邢没有具体说出来，但是任谁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钱校长进不去他曾经亲手布置的几间密室了。 钱校长有些急了，他对解邢怒喝道：“关你什么事？” “解医生, 管好你自己。” 大家都是做违法勾当的人。 他就不信解邢敢和他闹个同归于尽。 解邢没有理会钱校长的生气模样, 他自顾自地说：“想知道你之后为什么再也进不去了吗？” 钱校长收敛了情绪, 听到解邢的话后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和蔼形象：“解医生说的是什么话呢。” 他当然想知道。 钱校长无时无刻不想再重新进入他打造出来的密室。 解邢偏头过, 视野望向办公室的左侧墙壁。 那个地方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的区别是挂在墙上的字画稍稍有些凌乱。 解邢意味深长地说：“‘缺德’就进不去了。” 钱校长原本还以为解邢要说出什么正儿八经的秘密, 没想到解邢只是在变着法的挤兑他。 钱校长终于不耐烦了，他朝解邢挥了挥手：“去去去。” “上一边去, 没事来我这里做什么。” “实在无聊了就再挑几个人做你的心理研究去，别来这里打扰我。” 钱校长没有相信解邢嘴里说得什么缺不缺德, 要真在乎这玩意, 他还赚什么钱，早就是饿死算了。 也不再追究解邢弄乱他办公室的事情了。 无非就算是有小虫子爬进了他的密室，想要出来也绝非善事。 钱校长完全不担心这种事情的发生，他早有准备。 解邢不置可否, 他抱着人头花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当我没说。” 钱校长看到解邢手里的一大捧人头花，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 喃喃骂了一声：“倒是奢侈。” 买那么多他们的产品来做花, 也就这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人能做得出来。 浑然不知自己的工厂已经被炸掉了, 这束花也不是解邢做的。 而是另一个让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解邢离开了厂长办公室，顺带有礼貌地关上了门。 钱校长本来打算处理一下幸福工厂的事情。 他忽然想到解邢说的话，处理文件的手一顿，想了想还是决定做点什么。 钱校长拿开办公桌上装饰用的一个砚台，砚台下藏着一个不易察觉的按钮。 他按下按钮，心想就当是以防万一了。 钱校长最终还是对解邢的话上了心。 就在他按下按钮的瞬间，和厂长办公室相连的几间密室内，某种机关触发。 ———— 祈无渊在钱校长进入办公室前，伸手触碰到写着[以德育人]的字画。 他摸了摸苍劲有力的“德”字，下一秒，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毛笔字瞬间消失。 伴随着“德”字的消失，左侧墙壁上通向密室的小门浮现。 祈无渊进入密室后，看到和403号房对应的密室内一览无余，整个屋子里只有四面雪白的墙壁和铺满木质地板的地面，除此之外连一件家具都没有，纯粹就是一间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的房子。 进入密室后，和办公室相连的小门也消失了，此时的祈无渊既没有退路也看不到进路。 整个屋子里漆黑一片，祈无渊及时拿出了他的燃烧符。 幸运的是，站在这间屋子里仔细感受还可以察觉到这间屋子里轻微的空气流动，不至于完全密封，让人缺氧而死。 小花趴在祈无渊的肩膀上，从进入密室的时候开始，就变得急躁起来。 它不断地扭动着自己的花柄，时不时用细小可爱的藤蔓触手朝着某个方向指去，时不时又疑惑地挠了挠自己的花瓣觉得不太对。 小花不对劲的暴躁举动引起了祈无渊的注意。 他抬手示意让小花跳到自己的手上，祈无渊在密室里走了一圈。 小花在接近这间密室靠左边的墙壁时，反应明显更加剧烈。 这间密室的右边连接着厂长办公室。左边如果还有一个房间的话就会是一个格局对应着404号房间的屋子。 祈无渊闭眼感受了一下。 认真分辨，确实可以察觉出一股似有若无的特殊气息从左边的墙壁不断向着这间屋子飘散出来。 这个密室不是重点。 祈无渊立刻确认，他看向整面墙壁，在燃烧符的照明下仔细观察起来。 小花站在他的手心上，一会伸出两根细长花蕊状的眼睛跟着祈无渊一起观察墙壁，一会又好奇地伸出触手靠近燃烧符，被烫一下后再缩回去。 忽然，安静的密室内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声响。 钱校长按下了密室里的机关按钮。 虽然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再也进不了密室，但是设计在密室里的机关依然被他操纵着。 空荡荡的屋子里发出机关启动的声音。 祈无渊戒备起来，小花也不再好奇，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四面的墙壁忽然发出“咔咔”声，下一秒开始向中间推进。 厚重的墙壁是没有办法滥用暴力摧毁的存在。 上下左右的墙壁不断向内挤压，以目前的推进速度来看，再过五分钟左右祈无渊就要被不断挤压的空间给压死了。 生命受到强烈威胁的压迫感不断蔓延。 四面缓缓推进的墙壁上还是没有任何的线索，空荡的房间越缩越小，仅仅只过了两分钟不到，祈无渊还在认真思考的时候，降下的天花板都快要触碰到他的头顶了。 就连直播间里仅仅只是从镜头外看到这幅场景的大多数观众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救命，这种密室机关是我最讨厌的类型了！] [上一秒我还短暂的磕了一下解邢和渊崽的CP，结果下一秒就告诉我解狗坑了渊崽暗示那个傻x校长启动开关，我真的是要脏话了！] [解狗我恨，果然副本里的NPC都没有心。] [混乱乐子人弱弱的表示…可是这样也好磕诶。] [甚至更好磕了咳咳，说完我就顶锅盖跑。] [先别磕CP了，我试着找了一下这个密室的线索，结果这个密室一干二净我根本就没发现破解机关或者提前逃走的办法。] [而且这会密室还在不断压缩，顶着这种心理压力找线索更难。] [天啊，渊崽一定不要有事T T] 看着弹幕上飘过的关心弹幕，一些被吸引过来的中、高级玩家也心血来潮发弹幕讨论起来。 [渊崽应该不会有事，刚才他进密室的时候我就发现小花的状态就不对，渊崽应该也从小花奇怪的举动上发现了什么。] [对，我赞成前面的弹幕，有时候副本里的密室线索不一定在密室里面，也有可能绑定在密室外的其他生物或者东西上。] [有好多玩家就是被这点给坑了，觉得密室里的线索就一定会出现在密室里，其实从中级副本开始玩家遇到的密室就慢慢灵活起来了。] 最后这一小部分观众发的弹幕没有说错。 虽然整个密室的空间已经缩小到祈无渊需要弯着腰去查看情况了，但是他丝毫没有慌乱。 祈无渊始终在盯着屋子里左侧的墙壁观察。 一尘不染的洁白墙壁上什么也没有，但凡是换做一个心理素质不够强硬的玩家此时都已经忍不住走神开始慌乱了，根本不可能静下心来继续寻找破解困境的线索。 在最开始机关启动后的一两分钟里，祈无渊没有看到任何线索，他原本还有一丝慌张。 忽然，祈无渊换了一种思考方法后，明白过来，开始镇静地等待时机。 ——如果他来做这间密室的机关，绝对不可能做得像一般的密室那样无趣。 一定要再加点恶趣味进去。 空间越缩越小，祈无渊心里有了对策后直接半蹲下来以一个容易发力的姿势做好准备，目光紧紧盯着左侧不断缩进的墙壁。 就在整个空间的四面墙慢慢缩小到祈无渊只能以半蹲的姿势蹲在地上站不起来的时候。 祈无渊忽然在狭小的空间里喊了一声：“小花。” 初代人头花从祈无渊的肩膀上跳下来，原本只有十厘米高度的一朵柔弱小花瞬间心领神会，在祈无渊的一声命令下膨胀变大成原本四五米高的模样。 小花膨胀后看似柔弱实则十分坚硬的皮肤完全抵住了正在不断收缩的墙壁。 接近五米的身高硬生生弯曲抗下了密室里的机关。 小花不仅完全抵抗住了墙壁的收缩，两根粗壮有力的藤蔓更是撑在两边的墙上，活生生把两面墙给撑开出了一个除祈无渊蹲下外，还能容许它出现的空间。 祈无渊正面朝向左边墙壁。 小花撑开了其他三面墙的范围，用蛮力把缩小的三面墙重新撑大，密室机关不但发出更大的“嘎吱”声。 人头花用尽全力后它的五片花瓣跟着完全盛开，竭力听从祈无渊的命令。 当三面墙壁被小花强制推开，撑出的空间足够后，祈无渊又说：“小花，重新变小。” 初代人头花毫不犹豫地重新缩小，变回十厘米左右的幼态，快速趴到祈无渊的肩膀上。 原本被撑大的三面墙在失去小花的抵抗力气后，以更迅速的方式朝着中间回弹。 其他三面墙飞速回弹的时候，最左侧的墙壁因为没有受到小花力量的抵抗，一直用着和之前保持不变的速度在前进。 这个时候左侧墙壁的推进速度明显就和其他三面墙显示出差别来。 祈无渊没有理会飞速回弹的机关。 阴气翻滚，小花延长出来的藤蔓和祈无渊用力的右手一起朝着左侧墙上的同一个方向使力。 左侧的墙壁在密室机关没能同步的情况下才会显出弱点。 ——故意被设置出来的恶趣味。 想要破解密室的机关困境，就必须赌上最后的生机。 此时其他三面墙壁推进的距离已经接触到了祈无渊的身体，狭小到差一点就会让人感受到压力受伤的环境在千钧一发之际被祈无渊破解—— 在他和小花共同的攻击下，原本厚重但是现在被机关给弄出卡顿变得脆弱的左侧墙壁被一击打破，露出一个早就被切割整齐的小门。 祈无渊和小花在惯性的冲击下，直接从被打破的小门里跌出来，有些狼狈地进入了和404号房对应的第二间密室。 就在祈无渊刚刚进入第二间密室的时候，第一间密室里的机关停下，四面墙壁彻底严丝合缝的聚拢，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有过一个硕大的空间。 祈无渊如果没有抓住机会，哪怕晚了一秒造成的后果都不堪设想。 弹幕都在刷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代入感很强，差点憋死我自己了。] [啊啊渊崽冲鸭，果然密室算什么，绝对难不倒我们的渊崽！] [还好渊崽有小花帮忙，不然就算想到这个密室的破解方法，渊崽估计也难把其他三面墙撑开。] [这个密室设计得还挺有意思的，看似不能靠蛮力粗暴破解要使用智慧，但是最后设计出来真正的破解方法又处处都需要使用暴力。] [而且还非常考验玩家的判断，早一点放开其他三面墙机关不卡壳的话就打不破出口，晚一点玩家又会被机关挤压到不死也要脱层破。] 祈无渊不知道弹幕上的讨论。 他拍了拍衣角上沾着的灰尘，检查了小花的状态还算不错后，才站起来查看第二间密室。 等他看清楚第二间密室的布局时不自觉愣了一下。 这个地方的装修和404号房一模一样。 不一样的只有一些细节。 比如每间屋子上贴着的血字符咒、地上摆着的各种黑线和白色粉末画出来的诡异符号。 祈无渊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都是一般宅子里为了镇压邪祟才会弄出来的东西。 以前有不少人跑到过他的店里求着他帮忙捣鼓这些玩意。 说来可笑，原来钱校长还会相信这些，知道自己做的是亏心事，害怕被报复。 祈无渊心里有了想法，他穿过客厅，顺着镇宅符号指引的地方走去，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小风的卧室房门。 果然，只有小风的卧室和真正的404号房里的布局不一样。 巨大的培养罐矗立在屋内正中间，旁边放着有密密麻麻按钮的操作台。 培养罐内，只剩下半具残害的尸体被浸泡在某种液体中，罐子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 定睛一看，最大的一根管子里正源源不断地从小风的尸体里提取出暗红色液体，不知道流向了哪里。 这间屋子的地上画着整个密室里最为繁琐的一个法阵，小风的尸体就是阵眼。 一张黑色符咒为底、血液为墨制成的镇压符咒牢牢贴在培养罐上方。 怪不得小风想要复仇，每次不管怎么努力都不能成功地对校长实施报复。 祈无渊不紧不慢地走进法阵，抬手轻易地扯掉了这张黑色符咒。 没关系，现在可以报复了。 第56章 危险监护人 不同颜色的符纸制作出来的符咒威力不同。 最常见的符纸是黄色的。 黑色的符咒威力最大。 以血为墨更是可以增长怨气, 两者结合，一旦被封印，形成的束缚就算是百年厉鬼都无法突破镇压。 粘在培养罐上的符咒必然是一个非常精通此道的人制作出来的。 不像是钱校长。 也不是解邢做的, 他不会这个。 祈无渊眼色一沉, 揭开黑色符咒后, 随手把符咒收进了他的系统空间。 看似随意, 实际上祈无渊粗暴撕下符咒后的瞬间就承担起了对应的后果。 白皙修长的手指刚刚撕下符咒就被烫出道道焦黑的伤口。 烫伤堵住了不断想要流出来的血，焦黑伤口中甚至隐约可以看到些许白骨。 祈无渊脸色不变，如果不是直播间的镜头很有灵性地给了他手部的特写，观众们甚至都不会发现他受伤了。 几十秒后, 祈无渊体内重新变得充盈的阴气悄无声息地治愈了可怖伤口，重新长出淡粉色的嫩肉, 只留下一些淡淡伤痕暴露在空气中。 又消耗了不知道十几天的生命力。 祈无渊多少还是有些心痛。 算了。 马上就会赚回来。 浓郁的铁锈味在祈无渊口腔里蔓延, 他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装在衣兜里的纸巾。 无视掉体内亏空难受的不适感, 脸色煞白地擦掉没忍住吐出来的血液。 撕毁这种等级的符咒果然还是要付出一点代价。 祈无渊轻咳了几声，维持住了表面上的体面姿态。 被损坏的黑色符咒收进祈无渊的系统空间后没有显示出任何的有用信息。 【一张已经没有作用的？？符咒】 【不可思议, 尊敬的■■天师制作出来的？？符咒居然被人给撕掉了！！现在只能当做废纸使用。】 【第125125号玩家已成功引起■■天师的一丝兴趣】 管他什么阿猫阿狗的兴趣。 祈无渊随意地看了一眼系统从黑色符咒上提炼出来的信息后, 在“■■天师”的字眼上在意了一瞬，之后就不再把精力集中在这张符咒身上。 因为——被浸泡在培养罐里的小风动了。 此时，密室外的太阳彻底从东边升了起来。 第六天来临。 失去了黑色符咒的镇压后，小风终于得以寻找到自己的尸体。 渐渐回忆起更多生前细节的小风向死时的状态接近。 被祈无渊轻轻哄着进入睡梦的小风一觉睡到了天亮。 他好久没有感到这种温暖了, 只可惜在天亮后，小风忽然一下子就睡得不安稳起来。 小风愈发难受, 紧紧皱起眉头怎么也醒不过来, 在半梦半醒间, 感觉自己逐渐从床上飘了起来。 一切的痛苦和折磨道具如此真切。 无论是数不尽的源源不断流出鲜血的伤口, 还是眼部空荡痛痒的不安感。 更或者说双腿被碾压的极致痛苦。 他想起来了——小风的记忆逐渐清晰。 他想起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小风被哄骗着一直在画画, 甚至直接被自己的母亲卖给了校长。 “你要听话，不然我随时能学校里的一个小小校医给解雇了。” 钱校长笑得一如既往的和蔼，只是背影像一只凶猛野兽。 他对小风说：“小风是个好孩子，肯定不希望祈医生受到你的牵连对不对？” 想到被新来学校一个学年的校医哥哥经常带去医务室包扎的经历、一直帮他带午饭鼓励他努力反击不要任人欺负的事情。 甚至还有校医哥哥摸着自己的头鼓励他、为他向妈妈抗争结果被妈妈举报扣了三个月奖金还全校批评的事情…… 还有放学后他被独自一个人留在班里打扫卫生，不小小偷听到路过的老师们说着校医哥哥的坏话——仅仅只是因为他接受了小风，帮助了其他人要么无视要么欺负的一个学生。 不行。 一点一滴的回忆片段在小风心里闪过，他下定决心，这次绝对不能再拖累校医哥哥了。 小风倔强地抬起头，第一次踏出了懦弱的保护壳，做出自己的决定：“放心吧校长先生，我选择画画。” 第一次做出决定的小风，从来不曾想到，他做出的这个决定会让自己堕入深渊。 校长把他带到了行政楼的负三楼，那里有专门为他修建的，和404号房一模一样的“家”。 至此，小风彻底失踪。 最开始还只是一天拼了命地进行二三十副画的创作。 奈何这些创造出来的怪物只听从小风自己的命令，暴戾的性格无法作为商品贩卖。 这些怪物全部被送往钱校长搭建的工厂，进行了各种实验，无法驯服后，全部彻底摧毁。 只留下唯一一个作为研究样本的怪物，他们把它命名为“初代野生人头花”。 小风的眼球也是校长挖掉的。 ■■天师大人告诉过他，小风的体质非常特殊，他的两只眼睛用来浸泡某种液体后，可以得到神奇的透明液体用来稳定怪物的存在状态。 而失去眼睛后的小风，更是可以画出鲁伯特市里那群贵族们钟爱的商品。 只要利用小风稍微加工一下这些人头花怪物，这些都是商机。 贵族老爷们喜欢的东西，只要把握住这个商机…… 钱校长光是想一想，就忍不住的激动起来。 撞风口上了猪都能飞起来。 既然小风是他学校的学生，凭什么这头猪不能是他？ 产品都制作出来了，钱校长不甘心自己的美梦断送在最后一步。 他一边有条不紊地打压着正在不断寻找小风的校医，一边不断急切地希望能寻找到改良“商品”的路子。 这么多前期成本都砸下去了，如果没有商品出来，钱校长是会破产的！ 还好这时■■天师大人又来提醒了他，让他多去看看小风画的其他画。 不要把目光只放在能出现怪物的画上。 钱校长得到启发，小风用血画出了填满卧室的暗红色液体的画作被钱校长发现。 他灵机一动才开始用画里提炼出来的暗红色液体进行研究。 这下很快就出了成果，暗红色液体可以直接和尸块结合培养出定向无害的人头花，工厂终于顺利开张起来，钱校长赚得盆满钵满。 有什么更好的，可以源源不断地得到暗红色液体的办法呢？ 逐渐又不满足的钱校长把目光从新转移到已经瘦弱不堪的小风身上。 他想到之前初一三班的学生们一直在用小风的血当颜料画画的事情。 都是暗红色的液体，为什么不能用来制作人头花呢？ 钱校长可是听说过，小风用血来画画可是一下子抽出四千毫升血都不带昏倒的怪物。 他手上还有一张珍贵的符咒…… 小风想起来了。 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自己的身子是被钱校长给砍成两半的。 他被带到负一楼的密室里，一半的尸体早就因为处理不当污染后被丢弃，不知道被处理到了哪里，至此再也找不到。 还剩下的小半身体也被接上了粗粗的管道，自己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体内伸生产出又一滴都不“浪费”地被封死的管道送到了工厂。 怪不得。 怪不得他时时刻刻浸泡在暗红色液体里，却无时无刻不感觉到难受干涸。 他的灵魂被残破的身体排斥，终日只能游荡在学校和自己的家里，永远无法接近罪恶深重的地下三层空间。 不断有奇怪的人类进入他的领地。 他孜孜不倦地报复着伤害自己的人，寻找校医生魂。 总是找不到校医。 总是莫名地因为杀害无辜而复仇失败，领地重启，等待下一次机会。 总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钱校长来复仇，找不到自己的尸体，无时无刻不再被压榨着。 小风觉得……好难受啊。 现在他终于感受到自己的尸体了，真是太好了。 失去了镇压的黑色符咒后，小风终于可以接近自己的尸体了。 他在负三楼的404号房不断飘啊飘。 整个人的模样越发接近死时的状态，各种各样的伤口得以还原。 从负三楼缓慢又快速的飘到了负二楼。 一片废墟的二楼和所有魂飞魄散后消失的工作员工，让负二楼显得无比宁静，略微安抚了小风不断感受到的疼痛。 小风继续向上飘着，他的身体慢慢变成了半透明的灵魂状态。 终于来到了在他死后再也没能进入的负三楼。 原本方方面面设计得十分精细的负三楼，整个楼层都早早地布置好了镇煞黑线，是小风进都进不去的地方。 现在被祈无渊破坏了对应着404号房的密室里的镇煞结构后，小风肆无忌惮地冲撞上来。 小风的魂魄终于找到尸体，穿过培养罐，彻底融入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残破尸体中。 灵魂回归了尸体，力量达到顶峰。 属于中级副本领主的恐怖实力，提前展露，蕴含着深邃力量的可怖气质彻底肆无忌惮地倾泻而出。 空气都变得厚重起来，BOSS仅仅只是回归，还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就能轻易就能让站在密室里的正常玩家动弹不得。 祈无渊作为不正常的玩家，他面露满意神色，抬手摸上冰冷厚重的玻璃舱壁。 随着祈无渊的手掌接触到玻璃，漂浮在培养罐里的小风缓缓抬起两只空荡的眼眶。 虽然看不见，但他还是准确无误地朝着祈无渊的方向“望”了过去。 是……校医哥哥。 小风轻捏地凑过来，隔着玻璃壁把脸贴到祈无渊覆盖到玻璃上的手掌处，轻轻地蹭了蹭，无意地对着祈无渊撒娇。 祈无渊淡淡地笑了出来：“乖。” 丝毫没有畏惧副本BOSS的威压和看得人精神不宁的可怖面貌。 [我渊崽果然是神人！！] [救命之前我还觉得小风是个小可爱，结果现在BOSS的姿态展露出来后看得我腿都软了。] [早就说了我查过资料库，小风后期是个超级凶残的BOSS，不然你们以为凭什么一个小可怜能当中级副本的BOSS啊？] [所以说能面不改色的阿渊还是真的狠。] [虽然但是，笑起来的渊崽真好看啊，斯哈斯哈。] [呜呜呜我不管，老婆就是在对我笑了。] [谁能拒绝清冷美人的冰山消融，温柔浅笑，没有人可以拒绝！] 发现了校医哥哥对自己从未改变的态度后，小风的心情很不错。 所有人都会因为他现在的这幅面貌恐惧、躲避他。 只有校医哥哥。 他甚至还会想要主动来担任自己的监护人。 校医哥哥是不一样的。 培养罐的玻璃尽数破裂，小风哪怕对着培养罐尽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也同时在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碎片，没有让任何的锋利玻璃片有伤害祈无渊的可能。 厚重的玻璃壁被打破。 趴在祈无渊肩上的小花也兴奋地跳下来，重新恢复成四五米的高度，盘踞在屋内一角，不断挥舞着花瓣的藤蔓，庆祝着把自己创造出来的主人终于可以重获自由。 之前借机蹭到祈无渊衣服口袋里的两颗眼球这个时候也蹦跶出来。 两颗眼球还知道先去还没有从培养罐里完全流出来的液体里给自己消个毒，再一鼓作气蹦跶着跳回小风的两个眼眶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挖出来的两颗眼球终于得以重新回到小风自己的身体上。 小风不适地眨了眼睛，许久没有感受到的视力重新回归。 祈无渊静默地慢慢等待着小风适应现在的情况。 过了不知道多久，祈无渊已经从站着变成背靠着小花巨大、柔软的花柄坐在地上，就连体内亏空的精力也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这时候，小风才逐渐从呆呆愣愣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他微微张嘴，对着祈无渊说：“校医…哥哥。” 两行血泪从刚刚重新安回眼眶、才适应好的眼珠里流了出来。 鬼魂不会流眼泪。 流泪是释然的表现，因执念而成的鬼魂，永远也放不下心里的执念。 所以——厉鬼啼血。 是经历了无法诉说的悲惨遭遇后，唯一的倾泻哀嚎。 祈无渊走过来，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干净纸巾。 小风飘荡在空中，祈无渊抬手刚好可以擦掉小风脸上的两行血泪。 祈无渊轻轻地擦拭掉血泪，他对着小风说：“别哭。” “带你去报仇。” 实在是太像了。 如果幼年时期的祈无渊没那么幸运被祈家发现的话。 他小时候的遭遇和小风几乎差不多。 甚至更加糟糕。 祈无渊望着小风，眼里是许久之前曾经的自己。 是那个六岁不到、被他尘封在回忆里很久的弱小自己。 小风愣愣地抬头望着他，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祈无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祈无渊继续缓慢地重复了一遍：“哥哥带你去报仇。” “但是你要听哥哥的话，好吗？” 必须极尽全力让小风在头七之前复仇成功。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监护人应该做的事情。 哪怕因此会暴露在无比危险的情况中。 小风眨了眨眼睛，终于听明白了祈无渊的意思。 无论经历了多少，他始终是依赖着校医的。 小风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听哥哥的。” “乖孩子。” 祈无渊侧头望向厂长办公室的地方。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了另一个地方。 祈无渊抬头望了望：“今天我们该去找校长继续‘签合同’了。” 继续昨天被他拒绝的合同。 在小风失去理智之前。 钱校长开启厂长办公室的密室机关后，处理了一点文件就回到了三十一楼，准备开始以校长的身份上班。 一早上了，他心里总感觉惴惴不安，仿佛潜意识里正在害怕着什么。 钱校长坐在办公室里，忍不住的胡思乱想被忽然听到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打断。 咦，这个时候谁会来找他？ “请进。” 第57章 危险监护人 “请进。” 钱校长坐在办公桌前, 一边看着手上的文件报表，一边随意地应了一声。 虽然他心里总有着说不上来的不安感，但是缺德事干多了, 钱校长也无所谓什么不安的情绪了。 反正有大师的指点和保护, 他从来都没出过事。 钱校长不自觉地扬了扬手腕, 袖口扬起, 十分自然地露出价值七位数的名贵手表。 门外敲门的人在得到他的应许后，这才推门走进办公室。 钱校长放下文件抬头朝着开门的方向望去。 走进屋子的不是别人，正是郝俊材。 或者说是钱老师。 钱校长明显地放松了下来，他笑着招呼钱老师坐下：“俊材你过来了啊。” “其实我昨天找你过来呢, 主要还是有些事想商量……” 钱校长看到钱老师在他面前坐下后，就开始自顾自地说着话。 钱校长喝了一口茶, 看都不看钱老师地说：“看在你是我侄子的份上, 我能给你安排一个绘画兴趣班的老师来做已经很不错了。” “你什么书都不会教, 兴趣班老师和学校里正式老师的区别也就是一个编制问题。” “俊材，我都这么给你安排工作了, 你居然还不满意？” 钱校长把钱老师叫过来, 说是商量事情，实则全是责骂。 实在是因为钱老师太不像话了。 钱校长继续不耐烦地说：“别忘了你能在幸福小区住下去、有这份工作，全都是我的安排。” “你早就知道了的，幸福小区四栋四单元整栋楼都被我买下来了。” 钱老师被他一手提□□, 居然还敢不听话。 钱校长发现，他一直反复对着钱老师叮嘱的事情, 钱老师这几天都没有做。 自从学校放假开始, 被校长吩咐着一定要每天汇报兴趣班情况的钱老师居然一天都没有汇报！ 他耐心地等了三四天, 甚至差点就错过小风整根好苗子了。 钱校长只要一想到这都要怪不听他话、不做汇报的钱老师, 就气得发抖。 这个废物侄子, 就连他千叮咛万嘱咐的兴趣班上的学生汇报都懒得写了交给他。 “你说说你还能做什么事情？连续几天都不给我汇报，我看你是不是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特别让你观察的小风更是一句话都没来和我说！” 然而事实是，郝俊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自己和钱校长还有一层关系在。 完全没有发现属于他需要扮演身份的汇报任务。 越说越气，最后直接全部把情绪发泄出来的钱校长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他没有察觉到从一开始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钱老师就目光呆愣，浑身上下充满着某种违和感。 钱校长只顾着破口大骂。 一直坚信自己被天师大人保护得很好的他，就从来没有想过会有意外情况的发生。 感觉钱老师一直在乖乖接受他的训话，钱校长刚有些意犹未尽地准备停下说辞。 “总之，俊材啊，我叫你来也是为你好，不要……” 钱校长滔滔不绝的讲话被奇怪的声音打断，他这才把目中无人的目光看向了发出声响的钱老师。 钱老师机械地在办公室里坐下后眼神就非常空洞，始终盯着某一个地方不知道有没有把钱校长的话给听进去。 他的嘴角有些不自觉地咧开，一直张开的嘴兜不住唾液，丝丝透明的液体从钱老师的嘴里顺着嘴角流出来，慢慢滴落在地板上。 “滴答。” “滋…滋滋——” 光滑的木质地板被钱老师嘴角滴落出来的唾液腐蚀出好几个窟窿洞。 这幅场景着实是吓了钱校长一跳。 “喂，你怎么回事，俊材！喂，你……” 钱校长一边站起来向后退，一边戒备地询问着眼前的人。 钱老师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十分熟悉。 钱校长咽了咽口水，不由得想，这个奇怪样子的钱老师，状态实在是和被小风创造出来的人头花怪物很像。 钱校长被自己的假设吓了一跳。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仅仅一晚上的时间就凭空变成了一朵人头花！ 可现实就是，郝俊材仅在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待在402号房间里就被彻底同化成一朵人头花了。 郝俊材的心态本来就不怎么好，特别是在逐渐失去了身上最重要的三把火后，他身上的保护性命的天生屏罩几乎全破。 作为一个被小风画进了画里人，就连他的替死鬼都不敢再找上门去攻击。 郝俊材的精神在夜幕降临后以一种他没能发现的速度缓慢失防。 伴随着隔壁404号屋子里小风不断画出来的新画作，代表了“钱老师”的第一幅人头花成型速度越来越快。 郝俊材遭受到的精神冲击越来越重。 他开始一动不动地站在客厅里，越发觉得自己是一朵应该被浇水的花。 他的脑子好痛…… 浑身上下的血液里都充斥着植物组织的粘液。 这些黏腻的液体混合在血液中，不断流向身体最末端的毛细血管，他的双脚慢慢合并、两只手变得又细又长直接垂到了冰冷的地板上。 脑袋要爆炸了。 两只眼睛也感觉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向外拽去，视神经都被拽出去了，还勉强晃荡着继续连在眼框里。 郝俊材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要变成怪物了。 无边的恐惧涌上他的心头，化作营养最为丰富的肥料，滋养着怪物的诞生。 郝俊材甚至已经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异常化了。 他的血液和已经彻底和花枝中特有的汁液融为一体了，已经是他手上拥有着的任何道具都无法拯救的结果。 郝俊材很不甘心，他一定要活下去。 强烈的求生欲让已经幻觉的郝俊材勉强朝着墙壁走了过去。 没关系，他会异化绝对都是因为脑子里长了什么东西，对，就是这样，他的脑子越痛就证明只要把那个东西拔出去就好了…… 郝俊材走到墙边，狠狠地用尽全力朝墙上砸去。 只要把他的脑袋砸开，把东西取出来就好了。 把他脑袋疼痛的原因解决掉他就可以恢复正常，继续活下去了！ “砰！” “砰……砰！” 有规律的敲击声在楼道里突兀响起，狠戾的敲击声始终没有停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闷闷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一直到天亮，刚刚升起的太阳光照进402号屋内，才可以看清楚已经撞得头部血肉模糊的一具人型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墙边，逐渐被阳光照射。 郝俊材的头部除了不断撞击产生的模糊伤口外，已经成功地扭曲变形出了五片花瓣，微微张开露出畸变后锋利无比的牙齿，垂涎的唾液不断从花瓣嘴中流下。 郝俊材意识泯灭，和NPC融合成功，变为怪物。 【第62427号玩家，系统很遗憾地通知您，您没能成功通关副本。】 【达成残缺结局——「永恒同化」】 【盯，第62427号玩家主线任务失败。】 【正在为第62427号玩家匹配地狱惩罚副本，即将在五分钟后进入…滋……】 【分析错误，检测到第62427号玩家已发生同化现象，无法对其回收，无法进入惩罚副本，故系统作出以下判断——】 【剥夺第62427号玩家的玩家编号，重新赋予其新的身份「初代人头花-钱老师」】 【钱老师永久入住幸福街区，祝钱老师接下来的生活愉快！】 郝俊材脑中响起系统的一长串电子音，但是他已经无法再理解了。 至此，他不再是第62427号玩家，也不再是作为郝俊材而存在。 他是来自幸福街区的钱老师。 真正意义上的钱老师。 一个已经成功被小风操纵的无意识怪物。 呆呆地站了不知道几个小时后，钱老师的脑子里才接到了来自主人的一个命令。 他呆呆地合拢脖子上的五片花瓣，“咔咔”几声发生巨大变化，很快，猎奇的人头花就变回了正常头颅。 钱老师不适应地摸了摸自己严丝合缝脸颊，没有发现露出任何破绽后，才打开房门，朝幸福中学的方向走去。 他刚刚接到命令——以正常人的形态去拜访钱校长。 钱校长发现了钱老师的不对劲后，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朝着办公室左边的书架挪动过去。 没事，■■天师大人可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他只要摸过去拿到那张符咒就能保证安全了。 只要过去就可以了！ 钱老师逐步逼近，用正常人类的样貌伪装了这么久，让他早就感觉到很不舒服了。 钱老师的脸部皮肤瞬间撕裂，崩开成一朵绽放着五片花瓣的人头花。 细长的触手朝钱校长袭去，完全掩盖不住嗜血的粗暴秉性。 钱老师的嘴巴张到最大，带着腐蚀性的腥臭唾液甩出来，大半都溅到了钱校长身上。 上乘的西装布料被腐蚀出点点洞口，钱校长身上被蛀出细小的血洞。 皮肤被腐蚀的痛苦让钱校长忍不住惨叫一声，他忍着剧烈疼痛朝书架摸索过去，艰难躲过了钱老师的攻击。 凶猛的人头花进攻动作越发凌厉。 钱校长内心无比恐慌。 他不知道为什么往日为了防止一系列怪物和鬼魂进入、十分好用的镇压法阵为什么会在今天失效。 亦如他不知道小风的尸体已经被人带了出来。 钱校长终于连滚带爬的来到了书架边上。 也辛苦他顶着高高的啤酒肚还能当一个灵活躲避的胖子了。 他的眼睛一刻都不敢从人头花上转移下来，侧着身子盲目地翻找着当初大师留下来的保命东西。 忽然，钱校长触摸到一种奇怪的冰冷、柔软的触感， 很像是一个孩子的手臂。 “你知道学校为什么要放十五天的假期吗？” 废话，他是校长，他当然知道！ 等等。 钱校长猝不及防听到一句陌生的声音，他先是在心里下意识回答出来后，才反应过来——是谁在和他说话？ 钱校长这才转过头来，看到坐在书架上的小风和倚在不远处墙边上的祈无渊。 问题是祈无渊问的，他摸到的东西也是小风故意恶劣地伸出来的手臂。 “祈医生！！” 钱校长眼睛都气红了：“你、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当然看到了坐在书架上的小风——彻底找到了自己尸体的小风。 钱校长惊恐万分，连忙吓得甩开小风的手臂，跌坐到地上向后蹭去，已经完全顾不上身后还有一只钱老师变化出来的人头花。 钱校长清楚地知道，一旦小风的尸体得以重见天日，他就不可能再欺骗小风一次，让小风放弃自己的尸体了。 更重要的是，小风找到尸体后终于可以向他报仇了！ 钱校长有恃无恐的最大资本被瞬间碾碎，他再也顾不上伪装，对着祈无渊破口大骂：“你这是再对我的财产进行非法破坏，你个混蛋！杂种！” “他妈的，我好好做生意，你个短命校医调职过来后就跟个脑瘫一样，为什么非要去管小风的事情，为什么？？” 钱校长很清楚，如果单凭小风自己的力量绝对不可能突破大师针对性设置出来的镇压法术。 一定是祈无渊捣的鬼。 早上解邢正在不怀好意提醒着他的回忆忽然涌上了钱校长的脑中。 就是那个时候！ 祈医生肯定是在那个时候偷偷溜了进去。 可恶。 “怎么没把你给压死……” 钱校长额头冒出冷汗，但是他的内心依然不服输。 就算小风的尸体解开了封印又怎么样，反正他还有翻盘的机会。 只要他能接触到书架上的那个黑木盒子…… 钱校长的话还没说出来，小风就被激怒了。 本来就带着刻骨恨意的小风听到钱校长在说祈无渊的坏话后，更加愤怒。 小风刚刚失而复得的双眼都气得直接变成了猩红色。 “你、该、死。” 少年脆生生的声音淡淡地在空中回荡。 声音不大，但是气势十分恐怖。 就是这么一个一点能力都没有的废物。 依靠着某种奇怪东西的庇护，让他一直、一直成功躲过了自己的复仇。 这次终于可以报仇了。 而且还是哥哥也同意的复仇。 钱校长这个时候被愤怒冲昏了的头脑才刚刚清醒过来，冲动之下做出的举动带来的后果就是—— 他勾起了小风的深刻杀意。 他的四肢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正源源不断从地面上冒出来的暗红色液体给死死缠住。 暗红色的液体剧烈地腐蚀了钱校长的皮肤。 皮肤被腐蚀烧焦后，冒出缕缕灰烟。 祈无渊走到书架前，他没有理会小风的复仇。 那是属于小风自己的时间。 祈无渊伸手，拿过放在书架上一个有些格格不入的黑木盒子。 这个盒子早在小风带着他轻松从密室里上到三十一楼进入校长办公室后他就注意到了——那是钱校长之前想要拿到手求助的东西。 昨天他和小风来校长办公室的是还没有看到这个盒子。 祈无渊拿起黑木盒子后定睛一看，他更仔细地观察后，发现盒子上盘踞着一小股不断运动流窜的诡异黑气。 祈无渊微微蹙眉。 如果暴力打开的话，这股黑气会直接将黑米盒子里的东西给毁掉的。 他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会，暂时没有想到什么方便现在施展的破解方法后，祈无渊这才住手把黑木盒子放进了自己的系统空间里。 他发现这玩意居然能和镇压小风那张已经被他给弄废掉的黑色符咒放在同一个系统格子里。 祈无渊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手腕。 和他撕下的那张黑色符咒不一样，这个黑木盒子被放进系统空间后一句介绍词都没有出现，仿佛自动隔绝了系统的探查。 钱校长恐慌地面对着小风，但是哪怕现在他被可怖的暗红色液体缠绕，也还是分出了一丝注意力到书架上。 在发现祈无渊拿起他的黑木盒子，甚至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把黑木盒子弄消失后，钱校长当即顾不得小风，整个人拼尽全力地企图朝祈无渊扑过去。 小风暴躁地大吼了一声，怒斥着他：“嗷！！” 钱校长这才被BOSS的森森鬼气压制得动弹不得。 听从小风命令的钱老师迅速伸出藤蔓朝钱校长束缚而去。 小风冷冷地看着钱校长。 猩红色的眼眸里带着小孩眼里绝对不会出现的浓烈恨意和刺骨冷漠。 “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早的。” 比起最开始的懦弱模样，现在变得成熟、狠戾的小风让人无端害怕。 尽管他看起来只是一个只剩下小半具身子的十三岁小孩。 小风咧嘴笑了起来，他的眼里盛满了疯狂。 “你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多久吗？” 钱校长发现他已经无力阻止祈无渊收起自己最后保命的黑木盒子后，浓浓的绝望才彻底涌上他的心头。 之前他还笃定自己可以凭借黑木盒子里的东西反杀，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 都怪祈无渊！ 钱校长心里的恨意越发浓烈。 他从来都只会怪罪别人做了不合他心意的事情，绝口不提自己对别人造成的伤害。 “小风，我错了小风，我真的知道错了。” 钱校长不断地求饶着，一改之前的作态：“我就是个畜生、是一条贱狗，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还有点涌出，您能不能看在我的一旦用处上饶了我。” 被祈无渊注意到黑木盒子直接带走后，钱校长彻底没有了翻盘的希望。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开始知道怕了。 “小风大人，我求求您了，留我一条狗命吧。” 钱校长陡然从尊贵的校长变成了求饶的蝼蚁，他的状态切换得十分迅速，很难想到就在昨天他还笑里藏刀地蔑视着小风和他的新监护人，准备大坑一笔。 钱校长恨不得给小风跪下来。 发现小风暂时没有动手后，他不断地说：“我可以把幸福工厂的全部收益都给您，这是特别大的一笔巨款！我还能无偿帮您管理这个工厂，小风大人只要躺着收钱就行。” 他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工厂已经被炸了。 钱校长急中生智地大声说道：“我能挖掘出您这么个绘画天才肯定就还能挖掘到其他的天才用来当我们的商品原料。” “到时候小风大人我保证让您享受到最顶级的有钱人体验，类似于鲁伯特市里贵族们的那种生活也不是不可以！” 听到钱校长的求饶后，祈无渊嗤笑一声。 真是一个狡诈无耻的商人。 可惜，小风并不吃这一套。 他只听到了钱校长语气里的死性不改。 以为谁都和他一样希望靠压榨别人来赚钱吗？ 小风的眼白变得一片漆黑。 他抬起右手微微合拢，束缚着钱校长的暗红色液体和人头花藤蔓也跟着收拢，让钱校长浑身上下的皮肤和骨骼都被挤压得变形，一层薄薄的血水从钱校长的皮肤里渗出来。 仅仅只是这一下，就让钱校长几乎要维持不住伪装出来的正常人类模样，差点变回了自己的鬼魂状态。 疼痛，但不会要命。 小风故意精准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量，将钱校长的惩罚维持在一个痛不欲生的程度。 不能弄死了，要慢慢的折磨才可以。 他心里的怒气实在是憋了太久，怨恨、愤怒、悲伤……所有的复杂情绪最后都化为了浓浓的复仇动力。 等待了太久，终于得到一个复仇机会。 祈无渊走到钱校长的办公桌前。 他稍微翻找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堆，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正在寻找的目标。 “小风，等一下。” 听到祈无渊的声音，小风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杀戮欲望。 眼里的浓烈微微消退。 这个是校医哥哥，绝对不能攻击他。 小风抑制住自己的暴戾情绪，为数不多的理智一直在不断告诫着他自己，祈无渊是不可以攻击的对象。 祈无渊拿着文件走过来。 他不是故意要打断小风发泄复仇的。 只是在小风复仇的同时，他失去的东西也必须弥补回来。 祈无渊走到钱校长面前，他从翻开文件夹，露出两份一模一样的白底黑字的合同。 小风正在闭眼努力压制着自己近乎控制不住的毁灭冲动，他没有注意到祈无渊和钱校长这边的情况。 直到祈无渊说：“钱校长，在临死之前，我认为你还需要签一份合同。” 小风微微睁开眼睛，听到祈无渊的话后，他疑惑地望了过去。 钱校长痛得龇牙咧嘴，恨不得祈无渊赶紧说完，小风直接给他一个痛快或者痛死过去算了。 “什么合同？” 祈无渊轻轻地念了出来：“你的全部财产转让权。” “所有的流动资产和不动产，全部划入小风名下。” 严格来说，现实世界里不会有这种不靠谱的合同出现。 但这里是特殊的副本世界。 祈无渊特意咨询过系统，尽管小风看起来只有十三岁，但是只要钱校长愿意签字，这份合同在第四世界里就是生效的。 永久生效。 “签字吧。” 祈无渊将合同递到钱校长面前。 第58章 危险监护人 钱校长懵了一下。 他根本就不想签字。 但是架不住祈无渊的强硬。 小风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他似乎好像听明白了祈无渊的意思。 校医哥哥……总是会为了他好。 直到祈无渊对着钱校长贴出一纸合同后，他才反应过来。 ——小风对这些身外之物没有兴趣，但这些玩意却是钱校长视之如命的存在。 失去所有的财产, 对钱校长来说, 造成的精神折磨不比肉/体折磨要低。 甚至更加心痛。 他不想签这份合同。 钱校长宁愿去死。 他直接选择不再维持正常人类的形态, 变成一只两米多高的狰狞怪物。 额头上两对粗大的触角锋利有力, 面目凶残可怖。 背后还长着一双巨大翅膀。 哪怕被小风牢牢束缚在方寸之地，钱校长被触碰到最无法忍受的底线后，也开始恼怒起来。 他所有的委曲求全都是为了自己的财产才苟活下去。 如果失去这些财富，只会让他生不如死。 整个幸福工厂的一条抓钱生产链、在幸福街区辛苦攒下来的威望…… 如果要失去这些东西, 他还有什么苟活下去的理由？ 祈无渊毫不畏惧钱校长的外貌变化，近乎是把合同贴到了他的狰狞大脸上。 钱校长刚有想要拒绝的姿态, 小风就默契地合上手掌, 让他感受感受什么是痛苦的折磨。 钱校长疼得龇牙咧嘴。巨大的体格都被小风束缚得扭曲变形了。 “啊——” 不再维持人型的钱校长张开血盆大口, 带起阵阵饱含腥气的气息企图喷吐到祈无渊身上。 祈无渊眼疾手快拿过手上的文件夹挡在眼前，嫌弃地躲开了钱校长的恶心吐息。 原本趴在祈无渊肩膀上的小花也跳下来膨胀变大, 它和钱老师两朵人头花一前一后地死死绞紧钱校长。 骨骼被挤压的“噼里啪啦”声音不断响起, 钱校长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再感受着激烈惩罚。 两朵人头花还时不时吐出唾液，腐蚀着钱校长的肌肤。 小风笑得凶残，从钱校长身上溅出来的几滴血液沾上他的脸颊，他漂浮在半空中轻蔑地俯看着如今狼狈不堪的钱校长。 小风狠狠地对着钱校长说：“我记得你很难被杀死。” 满心满眼渴望报仇的厉鬼能有什么理智可言。 钱校长听到小风的话后, 太阳穴突突地跳动起来，这可不是一句什么好话。 他确实是属于一种比较特殊的鬼魂。 整个幸福街区只有他没有任何进攻或者自保的能力, 如果不是受到了贵人的启发和保护, 钱校长根本就不可能凭自己当上幸福中学的校长。 更别说幸福工厂的老板了。 但是钱校长有一个很特殊的能力。 他的生命力都很强, 除了BOSS外, 任何其他的玩家或者NPC想杀他, 他都几乎很难被杀死，他的生命非常顽强。 果然，只见下一秒小风又接着不紧不慢地说：“既然你的生命力那么强——” “多砍掉几次你的脚也没有关系吧？” 钱校长心里一跳：“不，你不可以！” 小风说出来的这句话实在是熟悉。 钱校长还记得，当初他也是这么对着小风说的！ 曾经的钱校长对着被哄骗囚禁在幸福工厂内部的小风说： “既然你的天赋那么厉害，那就砍掉你的两只脚多放放血也没有关系吧？” 小风恐惧到瑟瑟发抖的身影，此时在钱校长的脑海中浮现。 “不，你不可以……” 钱校长无力地喃喃说着。 只是现在也和当初一样。 当时钱校长没有理会小风的求饶，笑着叫人砍掉了小风的双腿。 现在小风也不会搭理钱校长卑微的祈求。 两朵巨大的人头花不断收拢力气，在小风的指示下细长有力的藤蔓缓慢朝着钱校长的双腿摸去。 下一秒，伴随着腿骨破裂的声音，钱校长的两条腿被各自一朵人头花硬生生掰掉了。 皮肉还牵扯粘连在一起，骨头却已经全部粗暴断裂了，从钱校长下半身涌出的汩汩鲜血流淌在地板上，把木色的地板染红了一大片。 钱校长一下子连哀嚎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会那么痛苦。 以前的他在处理掉小风或者类似小风的其他失败品的时候，总是可以面无表情甚至还带着一些恶劣快意的下达命令，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让幸福工厂的工作人员们做出种种残酷举动。 只有刀子真正挨到他的身上后，钱校长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丧心病狂。 小风做的这些也不过是那钱校长对自己做的事情如数奉还。 在人头花第二代、第三代被改良得更加“完美”的品种出现后，小风的绘画技能对钱校长来说逐渐失去了作用。 他慢慢失去耐心，甚至都不再骗着小风，而是心安理得地让小风奉献出自己的血液。 得不到答复后，打骂虐待的行为更是比比皆是。 毕竟谁又会喜欢一个不讨喜的小屁孩呢？ 直到小风终于在一次挨打中爆发，猝不及防之下死命地咬住了钱校长的手，被关押在铁笼里以“初代种”命名的、小风亲手创作出来的怪物也尽数暴动。 只可惜那次反抗最后失败告终。 除了小花以外的所有初代种，全部被杀掉。 小风也被钱校长报复得被活生生砍断了双腿， 钱校长的狠毒，最终铸就成了他自己的坟墓。 仅仅只是撕裂了一次钱校长的双腿，小风才不会善罢甘休。 他要的是同等，不，应该说是加倍复仇。 钱校长的生命力旺盛，哪怕被量朵人头花粗暴地毁掉了双腿后，在痛不欲生的过程中，他的身体上的伤口也已经开始自动愈合了起来。 皮肤下的嫩肉不断跳动，骨头加速生长，刺痛和瘙痒混合扭曲在一起，让他不自觉地翻动着身体，折磨加倍。 钱校长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了。 如果不是鬼魂流不出眼泪，这会他早就痛哭流涕了。 钱校长的双腿在极致的痒痛中很快就重新长出来。 刚刚接好的脆弱腿骨连皮肤都没能覆盖上，新长出来的腿上还暴露着新鲜跳动的红色肌肉。 无需小风多言，两朵人头花就已经重新伸出藤蔓，各自缠上钱校长的一只腿，又一次活生生地把他的双腿给扯了下来。 小风看到钱校长受尽虐待后的痛苦模样，感受着巨大的愉悦冲击和视觉刺激，鼻尖还蔓延着仇人的铁锈味。 他的眼睛泛红，可以感受到的理智越发减少。 虐待杀戮的快意让小风有些上瘾。 杀掉。 把他们全部都杀掉。 行政楼外，整个幸福街区的角落里都逐渐渗出了成分不明的暗红色液体。 无论是放假无人的幸福中学还是和往常一样不断有老年人遛弯闲聊的幸福小区，通通都在人们没有发现的地方涌出了不详的暗红色液体。 全部毁灭吧。 小风从钱校长的痛苦表情中，读出了自己真正渴望的东西。 就算有一个校医哥哥又怎么样。 他活了那么久，也只遇到了一个校医而已。 这个烂透了的世界，毁灭吧。 浑身上下全部都在叫嚣着发出一种理智丧失的声音。 小风缓缓飘到钱校长身边，伸手一根根掰断了钱校长的手指。 鬼气化作的大把图钉全部钉入钱校长的啤酒肚里，带着锋利指甲的右手轻而易举地挖出了钱校长的两只眼睛随意丢弃在地上。 “难过吗？” “愤怒吗？” “你觉得痛吗？” 每做出一个动作，小风就问了钱校长一声。 这是他曾经的感受。 “为什么一定要亲自体验后才只知道痛苦呢？” 这是埋藏在小风心里他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开的一个困惑。 现在他把自己的感受、自己的疑问全部对着钱校长说了出来。 只可惜钱校长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回答小风的问题。 他还没有遭受完小风经历过的所有折磨，就已经奄奄一息地失去了说话的动力。 哪怕他的恢复力十分强悍，在极致的痛苦和身体自动修复时产生的瘙痒感间纠结不断，让他恨不得立刻被杀死过去。 趁着小风提问的间隙，他得以喘息了几下。 钱校长这个时候也只是虚弱地小声说了几个字：“杀…杀了我……” 他现在已经不奢求其他的任何东西了。 除了不会签署祈无渊提出的那份合同外。 他宁愿带着自己的财产去死，也不要求着眼前的这个恶魔活下去了。 祈无渊看出了小风的不对劲。 现在已经是第六天了。 马上就要到达第七天，小风果然还是会受到自己头七的影响。 祈无渊已经确认了，副本里的第七天就是小风的头七。 祈无渊之所以会在刚才问钱校长一个问题——学校为什么要放十五天的假期。 就是为了确认这个事情。 虽然钱校长没有正面回答，但这会祈无渊已经从办公桌上的文件堆中翻到了学校放假的原因。 幸福中学里有学生去世了。 文件上描述的事件过程和祈无渊之前在报纸上看到的描述几乎一模一样。 [祈某，就职于幸福中学，担任该学校的校医一职。 因为涉嫌刻意引导学生不健康的心理状态，导致学生小风（化名）不断自残最终走向了自杀的不规路。据悉，小风生前身上就已经出现了多处自残伤痕。惨剧酿成后，目前有关调查人员正在紧急寻找小风的尸体，推进案件的进行。 校医祈某被爆出丑闻后现已停职，事件正在等待进一步调查处理中。 因本次事件影响较大，幸福中学决定暂时放假听课十五天。] 那个时候小风问过他“报纸上报道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一定对吗？ 既是疑问，也是提示。 祈无渊的回答是——不一定。 这些报道中，连小风的尸体都没能找到，又是谁发现小风“自杀”的？ 又是谁信誓旦旦地说小风身前有就要自残行为的？ 真是好大一盆脏水。 但是这些报道中并不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钱校长肯定了报告中小风的死亡时间。 小风确实是在被杀死后的第一天，就被校医用某种联系发现他死了。 只是校医始终未能找到小风的埋骨之地，没有见到小风的尸体。 虽然这个副本的时间荒诞混乱，现在、过去甚至还有一条代表未来的三条时间线互相叠加纠缠。 但是简单来说，目前系统通报的第六天，就是小风在这一次的副本重新开启后——死掉的第六天。 这一点祈无渊来说至关重要。 只要可以确认到这个信息，其他再混乱的时间对祈无渊来说都可以通通不管，只当做是为了提供线索而放出来、又一直在不断迷惑玩家的存在。 小风属于那种死后因为怨气过于浓郁直接形成厉鬼。 这类厉鬼会在最开始变为鬼怪的头几天失去死亡记忆，看起来就和往日里正常活着的状态无异。 但是伴随着时间的推理，厉鬼的记忆会越发清晰，它就会逐渐回忆起自己的死状。 彻底回忆出死状后，厉鬼的力量就会恢复全盛状态。 此后，因为厉鬼能量强横且不稳定，越接近自己的头七，厉鬼的意识就会越发的模糊，向着毫无理智的本能状态改变。 ——厉鬼的本能只有无边无际的杀戮，极其容易滥杀无辜。 串起来了。 这就是祈无渊手机备忘录上出现的话。 要培养小风的爱好——不要阻止他复仇。 不能培养不良爱好——不能让小风滥杀无辜。 备忘录上接在后面的两句话，是否存在秘密的人进行复仇，也是为了避免小风滥杀无辜从而出现的进一步挑选。 这个备忘录真是为小风操碎了心。 祈无渊不会让小风那么做。 他又一次打断了小风的复仇举动。 几乎已经控制不出本性，渴望杀戮和复仇的小风冷冷地盯着祈无渊。 小风虽然在祈无渊的示意下停止了折磨举动，但是这会的小风相比起之前，已经没有怎么理会祈无渊了。 除了没有攻击外，一双猩红无情的眼睛注视着祈无渊的样子和看着钱校长的目光没有任何区别。 祈无渊对着钱校长说：“看来是我给的合同有点太霸道了，校长先生没有同意。” 他又改了一遍合同。 “这样吧。” 祈无渊勾起一个恶劣笑容：“工厂留给你，其他流动资产和这个学校分给小风。” 在祈无渊说话之间，小风原本控制不住、渐渐消散的理智重新回归了几分。 小风立刻后怕起来，刚才那个叫嚣着杀戮欲望的恶鬼…是他吗？ 在幸福街区各个角落里渗出来的暗红色液体重新退去。 钱校长借着祈无渊说话的机会他得以暂时喘息。 他在听到祈无渊重新拟定出来的合同内容后，仔细想了想。 虽然脑子已经被折磨得十分疲惫，但是钱校长还是反应过来。 ——是不是签下这个合同，他就能用自己的资产买下一个活命的资格了？ 这么一想，钱校长开始心动起来。 反正也还给他留着一个最赚钱的工厂，只要幸福工厂和他的命还在，其他的没有了又算什么？ “成交！” 钱校长立刻答应下来，想要签署祈无渊重新拟定的这份合同。 他就说，祈医生看起来再怎么装好人，到头来还不是露出马脚了，也是为了搞钱才接近小风的。 在小风的示意下，小花放松了一点对钱校长的束缚，让他伸出右手，成功的签下了合同。 祈无渊满意地看了看手上的合同，系统已经提醒他，这份合同即可开始生效。 小风什么手续也不用去做，一下子就坐拥了上亿资产。 祈无渊这时才把目光转移到钱校长身上。 他缓缓开口：“对了，校长先生，我忘记告诉你了。幸福工厂早在几个小时前，很不幸地刚好被被炸得——” “一干二净了。” 作为罪魁祸首，祈无渊把话说得毫无负担。 “而且您最终是否会活下去，与本合同没有任何关系。” “请不要产生无端幻想。” 小风不想要他活下去。 钱校长就必须死。 第59章 危险监护人 “你！” 钱校长听到祈无渊说的话后反应过来, 整个人心力交瘁，怒火攻心下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 看到钱校长这副生气模样，小风没忍住“咯咯”地笑了出来。 阴恶的笑声在屋子里蔓延。 屋内的温度骤降, 办公室里的每个家具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杀了你……” 房间的四面墙上开始渗出越来越多的暗红色液体。 知道自己被戏耍了之后，钱校长更加直面地感受到了小风表露出来的强烈杀意——他不会放过自己了！ 钱校长也跟着痴痴地笑了出来。 他笑得悲惨，对着祈无渊大声吼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就算是被杀掉, 我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 饱含怨念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他想要刺激得小风失去理智。 让小风永远沦为没有理智的恶鬼, 滥杀无辜、飘荡在人间蹉跎着魂飞魄散！ 听到钱校长信誓旦旦说出来的话后，祈无渊微微蹙眉。 他刚想做些什么, 小风忽然一个动作, 祈无渊就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道轻轻地拉拽着，从三十一楼的校长办公室一下子被推拒到了行政楼外。 瞬间的位置变化让祈无渊有些没反应过来。 午后的阳光带着一股暖意，猝不及防地照在站在行政楼门外的祈无渊的脸上。 小风擅自把祈无渊退拒到了外面。 他害怕自己失去理智, 会忍不住攻击祈无渊。 祈无渊动了动手指, 最后还是什么动作都没有做。 小风锁死了整个行政楼, 他无法再次进入楼内去接近小风。 不只是祈无渊，就连阮氏兄妹也迷迷糊糊地从密室中被突兀传送到了阳光下。 小风送走了阮氏兄妹——这会他的注意力还在校长身上, 记住了祈无渊说的话，控制着自己没有想要滥杀。 算了。 祈无渊等在门外。 失去理智就失去吧。 不要对受害者苛责太多。 大不了小风发泄高兴了, 他再去把小风的理智找回来。 祈无渊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完成了第二次打卡的条形码呈现出一种神秘的漆黑颜色。 纤细手指轻轻地滑过浮现出来的条形码。 条形码很快又重新隐没在皮肤中。 阮利和阮小小刚刚反应过来自己站在哪, 晃眼间就看到了不远处静默站着的祈无渊。 阮利扶了扶眼镜，他感觉出祈无渊的状态不太对，识趣地没有上去打招呼, 准备先带着阮小小先离开。 “不用回去。” 祈无渊没有回头看向阮氏兄妹，淡淡地开口提醒。 听到祈无渊说的话, 阮利眼里闪过深色。 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在副本里遇到的更困难遭遇, 他和阮小小这会都需要足够充足的休息时间来养精蓄锐。 特别是阮小小。 此时阮小小的脸色白得吓人, 眼睛也变成了一种浑浊的暗红色。 她撑起黑色小洋伞，严实地挡住了光线的照射。 但是祈无渊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他们去的密室不同，万一祈无渊找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能回公寓呢？ 阮氏兄妹就在密室里找到了重要信息。 阮小小甚至还为了成功得到那个信息受了伤。 听到祈无渊说的话后，阮利略微思考了一下 在他看来祈无渊是个认真扮演角色身份的独狼玩家，无论发现了什么线索，不想他们的话直接不吭声就行了，也不至于故意对着他们说谎。 兄妹两个人一合计，最后还是做出决定，不准备再回403号房了。 ——毕竟一想到自己住的屋子和行政楼的负三楼始终存在着某种联系，万一到时候开门就是负三楼，被困在里面就麻烦了。 决定继续跟着祈无渊待在这里后，阮利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搬来了几把椅子。 阮利带着阮小小，让她坐到了墙角太阳照射不到的阴影处去休息。 接着阮利又为了谢谢祈无渊的提醒，去给他卖了个好。 阮利拿着一把椅子，走到祈无渊旁边客气地说：“多谢提醒，我和小小决定不回去了。” “我看阿渊也不着急着回家，站久了容易累，不如坐着多歇息？” 阮利从祈无渊给的提示里成功的举一反三。 待在公寓楼里不安全。 祈无渊一直站在室外等着，没有去其他任何地方。 是不是说明危险的不只是玩家们在公寓楼里的住所？ 很有可能每一个室内都是危险的。 阮利想到了自己在密室里看到的画。 他们去的密室进入后，装修格局居然和403号房一模一样。 班主任没收了很多小风在上课时不务正业画的画。 阮小小就是因为被画里突然出现的怪物攻击才受伤的。 其中有一幅画给阮利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是在小风的作业本上随意涂鸦出来的一个代表房间的长方体。 长方体内灌满了用红笔涂出来的不明液体，甚至还画出了屋内的液体正在晃荡的感觉。 阮利不得不想祈无渊让他们别回去，是不是也有这一部分的原因。 ——屋内会有极其危险的液体出现。 谁也不知道这种危险情境会出现在哪个室内。 要合理规避风险。 一想到很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阮利就没有傻傻地去问为什么祈无渊只会站在行政楼外静静等待，只是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让祈无渊等得更轻松一点。 阮利做得很不错。 他是听到祈无渊都提醒后，唯一一个上来对祈无渊干净利落示好的人。 祈无渊也没有过多的推迟，他直接就做到了椅子上。 “谢谢。” 阮利没有打扰他，送完椅子后就离开回到阮小小身边去查看自己妹妹的身体情况了。 阮利算是摸清了阿渊的态度。 这不是一个喜欢被打扰的玩家，没有必要凑上去交谈吵得人不耐烦。 祈无渊耐心地坐在椅子上，一直等在这个地方。 行政楼的楼顶时不时传来几声凄厉刺耳的惨叫，穿破大楼玻璃，盘旋在学校里。 祈无渊和阮氏兄妹都能听到这股不安的尖叫声。 最开始还能时不时惨叫出声的钱校长，又过了几个小时后，他的尖叫越来越虚弱，发出声音之间间隙时间也越来越长。 慢慢地，行政楼里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了。 整个环境一片寂静，就连之前还时不时出现的鸟叫声也消失殆尽。 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时不时地响起来。 就这样一直到了太阳西斜的时候，行政楼的影子已经被阳光拉得很长。 祈无渊坐在黑暗和光明的交界处，有小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乌黑眼眸里泛起灼灼情绪。 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诡异和荒诞的边缘，却始终绷紧脊骨，对抗着无边黑暗。 不只是阮氏兄妹，就连直播间的观众没能琢磨清楚祈无渊的态度，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一直待在这里。 在直播间的镜头下，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此时副本内的氛围十分不对劲。 一切都呈现出一种风雨欲来的事态。 厚重的云彩压在半空中，夕阳照映出来的暖红色光线逐渐隐没在黑暗中，被无名怪物吞噬。 太阳只差一点就要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上。 阮小小撑着伞，和阮利一起远离墙边，来到了行政楼外的大片空地上。 行政楼在地上被拖曳得越来越长的影子完全淹没了坐在椅子上的祈无渊，把他的整个身影都笼罩在了黑暗里。 天空越来越昏暗，最后一点阳光也伴随着太阳的落下彻底消失。 所有目光所及看得到的建筑墙壁砖缝中，都在某一时刻开始缓慢地向外蔓延出一种暗红色液体。 ——钱校长死了。 直到现在生命力顽强的钱校长才彻底死去，异像才开始出现。 第六天快要过去了。 小风的理智不知道还可以剩下几分。 解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过来。 他站到祈无渊身边，笑着说：“不累吗？” 祈无渊没有理会他。 解邢也习惯了祈无渊一惯的冷淡态度，他继续不在意地轻笑着，递给祈无渊一杯食物。 这是一杯特意用杯子封起来方便携带的南瓜粥。 特意放了南瓜弄成了漂亮的淡黄色，米粒都被熬烂成了糊状，光是闻着都能闻到一股甜丝丝的香味，非常勾人胃口。 透明的塑封盖子上可以看到由水蒸气凝结出来密密麻麻的小水珠。 显然是才出锅没多久的温热食物。 祈无渊眨了眨眼，终于对解邢的举动有了反应。 他抬头有些迷惑地看向解邢。 “这是什么？” 解邢解释着：“早上回家后，我特意给阿渊熬的粥。” 说话间，在“特意”两个字上下了重音。 “你身体不太好，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关切的话语接连从解邢的嘴里吐露出来，似乎真的在担心着祈无渊的身体状况。 祈无渊上下打量了一番解邢。 长手长脚的男人看起来可不像是一个会做饭的人。 那双手更像是用来杀人的。 解邢的脸上哪怕无时无刻都带着笑意的伪装，却依然骗不过祈无渊。 这是一个冷到了骨子里的凶恶男人。 这种人会特意给别人做饭？ 做的东西看上去手艺居然还很不错。 祈无渊不相信。 他还不想被人给毒死。 “没有毒。” 看着祈无渊还是冷冷得，没有接受自己送过去的食物，解邢小声地说了一句。 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的行政楼，面无表情地解释着。 到底是什么东西给了第125125号玩家错觉，觉得他会做出在食物里下毒这种做法。 祈无渊忽然明白过来，他直接笑了出来。 笑声里带着毫不掩盖的嘲讽。 【人设崩坏度 2%】 祈无渊对着解邢的嘲讽态度轻微崩了人设。 【第125125号玩家目前人设崩坏度：7%】 但是都无所谓。 祈无渊崩的人设还没有解邢多。 不然解邢怎么会好心地来送食物。 这是在找补呢。 不找补可就危险了。 这番举动也向祈无渊侧面证明了——解邢不是什么觉醒了自我意识的NPC。 他也会受到和玩家同样，或者更甚的副本约束。 祈无渊不想接受解邢的食物。 最好能让副本规则直接来弄死他。 但是就这样拒绝的话，显然是不符合祈医生的人设。 祈无渊还不想因为这么傻缺的原因和解邢同归于尽。 他伸手接过了解邢送来的南瓜粥——还细心地附送了一根吸管。 祈无渊拿着食物，看了眼前方的行政楼。 依然寂静的大楼看起来像是风暴来临前最后的宁静，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种惴惴不安的意味。 还不到时间。 已经一天多没有进食了，拿过还带着暖意南瓜粥后，祈无渊饥饿到灼烧的胃部就开始不断叫嚣着闹起脾气。 祈无渊没什么表情地拿起吸管，不抱期望地喝了一口。 一股舒服的暖意从口腔进入胃部，灼热的难受感瞬间消失。 嘴里布满了南瓜的清甜和米粥的浓郁，丝丝甜味让唇齿留香。 祈无渊的眼睛不自觉亮起来。 唔。 居然这么好喝。 祈无渊是个非常挑食的人。 但是这杯南瓜粥喝起来居然意外地不错。 原本不得不对祈无渊体现出关怀行为的解邢心里还有些无所谓， 系统总是这样，他想要用特殊方法进入副本，就要做好各种准备。 直到看见祈无渊沉默着吞咽下他做的食物，一双漂亮眼眸“蹭”地一下亮起后，解邢的嘴角也跟着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解邢看着祈无渊咬着吸管慢慢地喝完了南瓜粥，才漫不经心地说，“祈医生真是辛苦了。” 阮小小收起自己的小洋伞，轻轻地拽了一下她哥的衣角，看向祈无渊和解邢的方向。 “哥，我牙酸。” 阮利看到这一幕后，扯了扯嘴角：“牙酸那就出副本后一个星期不准吃糖。” 阮小小撇了撇嘴：“你就非要我说明白我就是酸才行是吧？” 阮利从自己的系统空间里拿出一试管的营养剂，故意笑着说：“小小饿了早说呀。” 阮小小朝着她哥翻了一个白眼，拿过营养剂一口喝下补充体力。 ——她哥还没有一个副本NPC懂仪式感。 祈无渊喝完粥后，似乎是掐准了时间，副本的气氛陡然发生变化。 原本只是在缓慢渗出暗红色液体的建筑墙壁，渗出液体的速度变得飞快，眨眼间就有涓涓液体流到了地面上。 漆黑的天幕上，厚重的乌云不断朝着这个地方靠拢过来。 雷声在天边轰轰作响，暴雨即将落下。 浓郁的鬼气以一种野蛮霸道的压迫性从这种大楼的最高处传来。 整个三十一楼的玻璃都被近乎具现化的鬼气撞破，渲染成不详的黑色。 一双眼白漆黑、瞳孔猩红的眼睛在黑雾中闪现。 小风虽然还是刚刚死后的残破身子，但是他的整个体型都暴长到了两米多高。 两朵人头花就像是他的仆人，始终忠诚地追随着他。 小风随意地一举一动都能对人类散发出一股极为强烈的压迫感。 透过三十一楼被完全打破的玻璃，楼下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杀掉……” “杀掉这个世界！” 小风的目标逐渐清晰起来。 这个世界从来不值得他留念，他甚至不愿意当这个副本的领主，更想要毁掉目光所及的一切事物。 暗红色的液体从各个地方涌出来的速度更快了，跟在小风背后的人头花不断挥舞着修长的藤蔓，延长的肉色藤蔓覆盖住了半座大楼。 “他要失去理智了。” 解邢抬头看着异变后的小风。 凌冽的狂风不断随着小风的怒吼声宛如锋利的刀子般刮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零点一到。如果还不能让小风体内的理智占据上风控制住自己的话……” 祈无渊站起来接过解邢的话茬：“头七一到，小风就永远失去理智了。” 会彻底沦为恶鬼。 因为小风而变换的天色，此时随着祈无渊的话音落下，瞬间，蠢蠢欲动了许久的倾盆大雨跟着从天幕上洒下。 天空中压抑了很久的厚重乌云终于将暴雨落了下来。 这场积攒了很久的暴雨下得很大，没有任何遮挡的玩家们站在雨幕中，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雨水混合着从墙里涌出来的暗红色液体，不一会就能在地上堵出一层薄薄的积水。 小风暴躁地指挥着更多的暗红色液体，不断破坏着行政楼。 每一个举动都带着强悍的攻击力量，普通玩家根本就难以抵抗。 他随意地一个抬手，行政楼上一处坚固的钢筋结构就被尽数破坏。 解邢对祈无渊说：“你想阻止他。” 他看似大方地给祈无渊抛出提示：“这个状态的小风绝对不会相信任何人类，只想杀死所有试图接近他的人类。” 这是副本给出的限制。 没有任何余地。 小风遭遇的苦难太多，失去理智的状态下，仅仅只是一个校医释放出的善意，不足以抵消他对人类的刻骨恨意。 “快跑吧。” 大雨淋湿了解邢全身，衣服贴在身上，隐约勾勒出一身漂亮的肌肉线条。 “或者……”薄唇微张，紧接着他又说出了一句明显不怀好意的话。 “想要阻止小风的理智丧失，你还可以以鬼魂的形态去接近他。” 解邢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哪怕视野被大雨弄得有些模糊，也依旧准确无误地对准了祈无渊的方向。 “很简单，只要你被杀死就可以变成鬼魂形态了，我可以好心地帮你这个小忙。” 冰冷的雨水不断打在祈无渊身上，似乎在和解邢一起嘲笑着是他玩脱了，让小风变成了现在的疯狂模样。 祈无渊抬起右手摸到左手手腕处浮现出来的条形码上。 “不用。” 他冷静地回复了一声。 暴雨不断拍打在祈无渊羸弱的身躯上，他却站在狂风暴雨中，挺直脊背，没有因为任何的原因而退弱。 祈无渊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他在上个副本中获得的道具—— 【身份技能卡-陈氏新娘（中级道具）】 【可迷惑住任何人类/鬼魂的认知，将你误认为鬼魂，不受探测类技能/道具的影响，持续时间：10分钟；冷却时间：24小时】 十分钟对祈无渊来说足够了。 “鬼？” 祈无渊轻笑两声，回头挑衅地看了一眼解邢：“收起你的刀。” “多谢提醒。” 他算无遗策，才不会翻车。 祈无渊拿出身份技能卡。 瞬间身着红装、戴着红色盖头的新娘随着祈无渊激活道具，若隐若现地从卡片里飘出来。 身着盛装的新娘飘到祈无渊的身后，慢慢和他的身影融为一体。 此时的祈无渊气息居然从活人成功地转变成了鬼。 第60章 危险监护人 祈无渊的外貌发生了些许改变。 受到身份技能卡的影响, 祈无渊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霎时间成了一种近乎于惨白的颜色。 一头细碎黑发也跟着瞬间长到腰际，乌黑茂密的青丝垂落下来，还没来记得被雨水拍打淋湿, 就被一根红色头绳合拢挽起，束成马尾。 红绳的末点点缀着两个小小的铃铛，头绳晃动间发出的清脆铃声被雨声淹没。 一身稀疏平常的黑衣上也浮现出精致讲究的手工刺绣。 杜鹃花、鸳鸯鸟……全都代表着浓浓的喜意。 解邢看到这一幕后, 目光微微发愣, 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几下。 第125125号玩家这副模样着实好看。 和上一个副本中，第125125号玩家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或者说, 这种一见到祈无渊就心跳过度的感觉从来就没有改变。 郁北只把这种状态看做是对手相逢的特殊感应, 从来都不做他想。 解邢的视野没有受到暴雨或者黑夜的任何影响。 被雨水淋湿的衣服紧贴着身体，漂亮的腰际轮廓清晰的映在解邢眼前。 祈无渊的身影全部被解邢分毫不差地记入脑海。 这种记忆已经近乎成了一种本能。 一种郁北自己都没能发现的被动且贪婪的本能。 男人眼底的一切情绪都被黑夜中的暴雨掩盖。 祈无渊的状态从人暂时变成了鬼。 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会被第125125号玩家吸引。 郁北趁着雨夜隐藏自己, 唯一露出的一声轻笑也被雨声冲刷消失。 一切无所遁迹。 他的目标始终没有改变。 祈无渊原本就冷冽独特的气质在身份技能卡的加持下, 变得更加生人勿进。 好似从高山上雾气蔼蔼间的挺立松竹转为了终年不化的雪山上凝结而成的厚重冰霜。 刺骨的寒冷中, 祈无渊体内原本就存在的磅礴阴气被激发出来，活跃地跳动着。 关押在深渊之下的可怖存在受到刺激剧烈挣扎着, 企图冲破牢笼一涌而出。 一直巨大的眼睛在祈无渊背后若隐若现，缓慢地转动了几圈后被重新逼退。 成为鬼魂的体验对祈无渊而言十分新鲜奇妙。 所有的情绪都在远离他。 无论是爱恨喜怒, 全部都像是一把抓不住的水, 通通流散干净。 只有一种念头被留在了祈无渊的脑中——活下去。 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这是祈无渊情绪被放大后最执着的念想。 为了活下去，他觉得自己可以做任何事情。 祈无渊抬头望向小风所在的高楼。 他眨了眨眼，无论是从心里飘散的其他复杂情绪还是越发浓烈的执念都被他轻易打破。 这只是一张道具卡而已。 还达不到可以肆意操纵他情绪的地步。 祈无渊看着盘踞在高楼上越发疯狂的小风。 此时, 祈无渊体内的生命力伴随着阴气的消耗尽数流逝，消耗速度快得惊人。 【剩余生命值：150天。】 就连系统都不得不出来提醒一句。 祈无渊毫不在意。 他转头对阮氏兄妹说：“你们可以替自己的身份卡赎罪。” “这才是你们要寻找的第三个秘密。” 点到为止的提示让阮利和阮小小稍微一思考就明白过来。 “多谢！” 两人道完谢后立刻淋着大雨离开, 争分夺秒地奔向教学楼。 祈无渊继续望向在行政楼里大搞破坏的小风, 混合着暗红色液体的雨水积累在地上, 这才一会时间，地上的积水就已经有一厘米左右的高度了。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就在祈无渊蓄势待发，准备朝着小风的方向赶去时，站在一旁的解邢忽然开口。 解邢对着他说了一句不明就里的话：“你的花还在我那里，忙完后别忘了去拿。” 他早已经收起了匕首。 祈无渊听懂了解邢的话。 他脚下用力，朝着小风在的高处跃起：“给我存好了。” 他和解邢，迟早还要在这个副本里再碰一次面。 解邢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被雨幕遮盖的下方。 祈无渊脚下用力，和人类状态不同，转化为鬼魂姿态时，他的脚下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轻易地飘起来。 祈无渊很快就熟悉了这种操作，飞速朝着行政楼的三十一楼飘去。 他只要十分钟的时间。 至于要怎么让小风回归理智？ 很简单。 揍一顿就完事了。 已经被小风破坏得变成危楼的行政楼摇摇欲坠，整栋大厦被破坏得十分彻底，两朵人头花各自盘踞在一根裸/露出来的钢筋上。 小风摇晃着腿坐在三十一楼上故意被留下来没有被拆掉的一小块空地上。 此时的小风正在画画，嘴里还哼着一首不成调的曲子，心情十分不错。 依稀可以看出来是属于钱校长的尸块散落在或高或低的各个地方。 小风还在专心地画着画。 用自己力量的凝结出来画纸上，小风认真又快速地画着整个学校和幸福小区。 一边画，一边还时不时在画好的一小部分上涂上某种暗红色的颜料。 祈无渊的到来没有影响到小风的创作。 祈无渊飘近后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小风手上的画。 可以看到这幅画里已经完成的最底下部分的场景全部都笼罩在夜色中，画中也下着暴雨。 画布中，浑浊的雨滴积累在地面上，和暗红色的液体混和成一种不明所以的浑浊液体。 小风的绘画天赋很高，不仅画里的每一个场景都画得十分逼真，甚至他还画得非常快，仅仅只是完成了十分之一左右的画作就能让人看出来他想画的东西是什么。 整个副本里的情况都跟着小风手里的画进行着。 小风画得越来越认真，他的眼里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温度。 变得全黑的眼白让人不寒而栗，和传说中恶魔的眼睛近乎完全一样。 小风憎恨人类。 也对其他鬼魂没有好感。 那么多他想要报复的鬼魂都知道找替死鬼来逃避惩罚。 鬼魂和人类对他而言都没有任何区别。 无非是人类觉得他弱小可欺，所以就肆无忌惮的欺负他。 鬼魂因为实力惧怕着他，所以只会表面尊敬，实则在背后使出各种各样的坏招。 小风在祈无渊上来的时候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他只是没有理会而已。 【陈氏新娘】这张身份道具卡给祈无渊带来的作用不仅是可以让他转化为鬼魂。 同样是生前被人哄骗着欺负，惨死后化作的厉鬼。 小风对这个不属于幸福街区的陌生鬼魂没有什么恶感。 祈无渊来到小风身边开口：“画得很漂亮。” 小风握住画笔的手指微顿。 他放慢了一些绘画的动作，过了十几秒后才冷淡地说：“喜欢可以给你画一张。” 他没有抬头理会祈无渊，只是又补充了一句：“要收费。” 和之前的时候判若两人。 “好呀。”祈无渊淋着大雨，浑身的阴气都在翻滚着，自己这个时候就是一个足够寒冷的冰块，完全没有出现被暴雨淋得受不了的状况。 啧，这个道具还挺好用。 祈无渊有些喜欢这种鬼魂状态了。 不仅比自己那具破烂身子要好上不少，更吸引祈无渊的点是——能飘诶。 鬼魂的状态真的可以飘起来，随便在空中飞诶。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试着穿墙。 祈无渊当下就决定要在十分钟内早点解决小风的事情。 多留点时间给自己，他还能去实验一番。 这么想着，祈无渊听到小风的回复后勾起嘴角，故意说道：“但是我现在就想要你帮我画、” “现在不可以吗？” 在祈无渊说话间，一个朦胧的新娘身影在小风身后浮现。 来自道具卡的技能，一只朦胧的新娘鬼影可以让鬼魂状态下的祈无渊操纵十分钟。 尽管这个新娘鬼影没有什么大用处，没有什么攻击能力，就连玩家都能轻易打散。 但是这个新娘有个足够特殊的能力。 她可以略微影响敌人的情绪。 哪怕只是轻微的精神影响也足够打断小风对手上画作的专心致志。 虽然这个时间只有一秒钟。 新娘纤细的手指抚摸上小风的肩膀，新娘的鬼影把小风笼罩在其间。 她朝着小风呼出一口冷气：“好冷…为什么要献祭我……” 字字啼血，怨念深重。 小风不自觉被新娘鬼影里浓烈的情绪吸引。 紧接着，他刚停下绘画，就听到刚才夸他画画画得好看的鬼魂站在自己面前，扫兴地说了一句：“我要你现在就画。” 都已经答应了收费帮这只鬼画画，他怎么还死缠烂打。 小风不耐烦地想着，被迫打断了作画过程的小风带着怒气抬头。 他刚看到祈无渊后，首先是出于艺术本能的第一反应——好漂亮的一个鬼。 就是可惜一头长发全部都被打湿了。 不然应该会更好看吧。 这个时候从天上飘下来的暴雨都因为小风的第一反应，让无数雨丝刻意避开了滴落在祈无渊身上。 祈无渊表面犹如穿上了一层透明雨衣。 紧接着小风感受到的情绪才是被打断作画后的无边愤怒。 他怎么敢耽误自己毁灭幸福街区这些恶臭的人类和鬼魂！ “现在就要？” 小风歪了歪头，听出来了祈无渊的挑衅：“不可能。” “所以还是你去死好了。” 凶残的话语毫无负担地吐露出来。 伴随着小风的声音，盘踞在旁边的两朵人头花瞬间落下攻击。 小花伸出触手，刚攻击过去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连他的攻击都跟着迟疑了一下。 另一朵人头花则完全相反，尽心地听着小风的话，发出凌冽攻击。 人头花的攻击对于这个副本的战力来说还算得上顶尖。 但是对祈无渊而言明显还不够看。 两张黄色符咒伴随着祈无渊的意念一动，瞬间出现在他的身侧两边，不断下着的暴雨也没能打湿两张符咒，看上去十分神奇。 鬼魂状态下的祈无渊根本无需自己伸手，就能凭借自己的意识自动拿出他自己画好的符咒。 两张符咒出现在半空中，被小风看到后，他瞳孔一缩，瞬间无边的怒意惊起。 对小风而言，这个东西和记忆里一直关押着他身体的黑色符咒，除了符纸的颜色不一样外，其他的没有任何区别！ 该死！ 去死！ 两朵人头花跟随着小风的情绪接连暴动起来。 承载着祈无渊体内最纯正阴气的两只黄色符咒攻击起来毫不留情。 黑色的锁链从符咒中源源不断的伸出来。 两朵人头花被牢牢束缚起来，从盘踞着的钢筋上被俘虏下来，被黑色锁链带着堕落，死死地捆绑在了楼底。 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祈无渊带着点点笑意对着愤怒的小风说：“好了，现在其他小花也识趣的离开了。” “小风，接下来让我们两个聊一聊。” 第61章 危险监护人 小风没有听清楚祈无渊话里的意思。 他只是一味地嚎叫着, 特别是在看到祈无渊的举动后更加愤怒。 两朵人头花不断扭动挣扎着，试图从锁链的束缚中挣脱开来。 完全没有用。 这是祈无渊动了真格，用生命值换来的强大力量。 黑色的锁链不容拒绝地牢牢禁锢着两个人头花, 它们越是挣扎，锁链就会收缩得越紧。 甚至它们和小风之间的特殊链接也跟着被切断了。 小风抬起手试图操纵人头花摆脱锁链的束缚，尝试了几次后却全部以失败告终。 他的手指变得锋利无比, 不知不觉间被染成了黑色的指甲延长出来, 愤怒地朝着祈无渊挥舞，动作中带起丝丝的破空声。 祈无渊的反应更快。 被纵容着释放而出的阴气不仅将他原本残破的身体重新支撑起来, 更是提高了身体素质的极限。 在小风疾风骤雨的攻击间躲避得有来有回, 哪怕对峙上一个中级副本的BOSS也有来有回毫不示弱。 [《我们不一样》] [你告诉我这是第二次参加副本的新人？] [我是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实际上我们的现实世界并不是科学的？] [那肯定不科学啊, 都有第四世界这玩意存在了。] [我不管, 我就没把渊崽当新人看, 事业粉在此！] 黑色天幕下，低稠厚重的乌云挤在一起, 暴雨没有丝毫减缓的姿态，甚至愈演愈烈。 密密麻麻的雨丝拍打在身上, 让人睁不开眼睛。 剧烈的狂风迎面吹来, 吹得让人差点窒息。 时不时出现的闪电“哐当”一下，高楼上此时的急促情况被雷电短暂照亮。 小风完全狂化变成了怪物模样，根本就看不出之前的人型。 小风变成了两米多高的怪物, 皮肤变成坚韧粗糙的黑色，没有下半身, 不断有暗红色的液体从他原本下半身两条腿的伤口断裂处流出来, 暗红色液体不溶于雨水, 流在建筑物上腐蚀性十分强烈。 怨念混合着憎恨，他的两只手都变成了利爪，背后延伸出四五条灵活摆动着的触手，无论怎么攻击祈无渊，始终有两只触手牢牢握住笔纸，执着地画画准备毁掉整个街区。 只能从这个怪物的面容上依稀看出一点小风的脸。 对一般人类而言，仅仅只是副本BOSS带来的恐怖压迫感就足够唬人。 无关其他，这是一种骨子里的天性，是人类对怪物天生自带的恐惧。 在这种前提下，对此毫无惧色的祈无渊就显得无比独特。 所有可以站立的地方都有暗红色液体涌出。 看似无害的液体实则一旦触碰到就会被缠绕腐蚀，控制不住地向着怪物的方向畸变，最后被同化成小风“创造”出来的怪物。 祈无渊心里十分清楚。 这种变化不可逆，绝对不能触碰到这些液体。 BOSS才不想和眼前这个来给他找麻烦的鬼聊任何东西。 在他的眼里，只有毁灭一切的暴戾渴望。 所有的一切……都该死。 地上雨水和暗红色液体混合在一起，积累起来的洪水已经蔓过成年人的小腿。 到处都是被积水腐蚀得“滋滋”作响的声音，混合着狂风暴雨造成的巨大声响，一切宛如末日即将到来之前的场景。 被腐蚀后的所有建筑摇摇欲坠、晃动不已，再过一会全部都即将面临倒塌的危险。 “叮当……” 随着祈无渊的攻击动作，头绳上的铃铛不断发出清脆响声。 最开始还会被雨声遮盖的铃铛声，逐渐从诺大的暴雨声中脱颖而出。 副本BOSS的攻击毫不留情，每一击都带着恐怖的狠戾气息。 祈无渊游刃有余地躲过致命攻击，达成了在物理上和小风“聊一聊”的行为。 无论是什么凌厉的攻击，BOSS都没能成功伤害到祈无渊，只能让它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生气。 陈氏新娘的道具卡没有什么厉害的攻击力，依靠的还是祈无渊自己的能力。 祈无渊“啧”了一声。 虽然副本BOSS奈何不了他，但是他手上也没有一件趁手武器可以帮着自己攻击。 果然这个副本结束后还是要找个办法弄个武器。 但是现在的局势勉强还能掌握。 原本站在楼下的解邢早就不知道去哪了，地上的积水越来越多。 距离道具卡的到期时间还有七分钟。 足够了。 祈无渊望着眼前的BOSS轻笑一声。 “发泄够了？” 虽然雨声很大，但是祈无渊轻声说的话还是被小风精准地捕捉到。 就算是已经近乎于失去理智了，小风还是移动瞳孔，不明所以地看了眼祈无渊。 “嗷——” 巨大的怒吼声从BOSS的嘴里发出来，宣泄着莫名的恨意。 根本就无法沟通。 祈无渊静默地看着BOSS发怒时的可怕景象，镇定的模样中甚至还带着几分激动。 浑身上下都叫嚣着，享受在近乎天崩地裂的环境中带来的深刻刺激。 祈无渊随意地动了动手指。 ——谁说只有小风的血才是特殊的。 别忘了第一次去上绘画课的时候，祈无渊可是把自己的血主动送给了小风去当做颜料。 祈无渊微微抬手，精准控制着凌厉阴气在自己的指尖割出一小道伤口。 一滴滴的血珠很快就从指尖渗出来，滴落到半空中后又神奇的漂浮起来。 三滴血珠祈无渊的指尖里渗出来了之后，指尖上的细小伤口在阴气翻滚中很快就被修复治愈。 漂浮在祈无渊身前的三颗鲜红色血珠没有受到暴雨的影响，浑然一体地始终静静漂浮在空中。 祈无渊的脸色这会看上去好像更加不真切地虚弱了几分。 鬼魂体内催生出来的血液本来就要比人类的血液要珍贵得多。 三滴静静悬浮在空中的血珠让异变后的小风看到后，莫名地从心里伸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BOSS的攻击频率显著变慢。 祈无渊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乌黑眼眸里蔓延着无边疯狂和其他更为深邃的复杂情绪。 “我是你的监护人。” 祈无渊缓缓说出的话里，一字一句都带着认真。 他从不失约。 BOSS在看到祈无渊指尖渗出来的血滴后，心里一阵躁动，转而发起更为狂躁的攻击，才没有理会祈无渊嘴里说的什么话。 祈无渊抬起右手，三滴血液中第一滴血液一分为二涌向被束缚住的两朵人头花。 第二滴和第三滴血液向BOSS涌去。 血珠迅速融入了两朵奋力挣扎着的人头花体内，原本还在挣扎的人头花停下动作，呆呆傻傻地感受着体内突然被重新唤醒的某种命令。 这是…创造出它们的另一种力量。 人头花的认知出现错误，一瞬间开始变得分不清祈无渊的身份，被切断了和小风的联系后现在更是脑子模糊起来。 什么都分辨不清的情况下，两朵人头花的大脑一卡壳，索性直接摊在锁链的束缚中不再挣扎，一动不动地开始逃避自己根本就想不清的事情。 两滴朝着BOSS涌来的血液也让异化后的小风莫名地从心底感到一阵不安。 它下意识地向后逃去，还没有成功有所动作，就被祈无渊再次动作迅速地跟上。 修长手指熟练迅速地掐出残影，另一只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起了一张黄色符咒。 一小簇阴火在指尖忽明忽暗的摇曳出现。 祈无渊看着眼前察觉到危险开始后退的BOSS，有着剧烈束缚能力的黑色锁链从夹在指尖的黄色符咒中迅速延伸出来。 比起之前束缚人头花的锁链，这次凶狠程度更上一层楼的黑色锁链才终于对此时的小风起了作用。 向后聚拢的黑色锁链涌向BOSS的背后，抵挡住了它的退路。 在祈无渊指尖跳跃的火苗带着漂亮的蓝色尾焰。 猝不及防被出现的黑色锁链抵挡住退路，BOSS巨大的身躯触碰到锁链，出现“滋滋”声响，整个接触面上都冒起白色烟气，又很快被大雨打灭。 仅仅只是被阻挡了一下，BOSS就已经来不及躲避两滴迅速漂过来让它避之不及的血滴。 两滴血珠抓紧机会渗入失去理智的BOSS体内。 后背上不断画着画的触手速度更加剧烈，落下的暴雨雨势越来越大，整个街区的淹没速度变得更快。 地面上的积水已经异常地上涨到了成年人膝盖往上的地方，仿佛整片地方的排水系统都跟假的一样。 远处已经有好几栋建龄较大的建筑在积水的腐蚀下轰然倒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一栋建筑连接着另一栋建筑，全部都变成了大片废物。 部分欺负过小风的犯罪者、冷眼旁观纵容悲剧发生的看客都被建筑牵连埋葬。 还要再快点。 谁也说不清狂暴后的小风还有多久就会杀掉第一个完全和他毫不相干的无辜者。 以没入BOSS体内的两滴血珠为引，祈无渊手指一挥，跳动摇曳着蓝色尾焰的一小簇阴火随着他的心意，乖巧听话地朝着BOSS所在的位置喷涌而去。 在漆黑阴冷的暴雨中，划出一抹灿烂至极的深邃蓝色。 其实祈无渊也并不太能控制得好阴火。 这是他第二次从体内催生、具现出阴火。 祈无渊上一次大动干戈地使出阴火来惩罚小风的母亲，就是一次实验。 不然何必杀鸡用牛刀？ 祈无渊有很多消灭恶鬼的办法。 但是如何既不伤害小风的本体，又能把他从失控的狂暴状态中揍醒，这期间的度很难把握。 祈无渊很久之前就想了一个法子。 阴火是他为了唤醒小风才想出来的办法。 「烧尽世间的一切罪恶。」 这句关于阴火的介绍，是祈无渊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却始终牢牢印刻在他的脑海中，深信不疑，从不出错。 小风本来就没有犯下任何错误。 对他使用的阴火就绝对不会真正伤害到他。 那么这个时候，阴火在小风身上燃烧，烧尽的会是什么东西呢？ ——腐蚀了理性的异化怪物。 那不是小风，是被无限放大的恶念。 祈无渊故意在之前和小风用血液建立起的联系，在这个时候也得到了结果。 无论如何，就算小风彻底失控，他对阴火的判断错误，也还有最后的一层保险。 融入了祈无渊的血液，小风最核心的灵魂才可以被牢牢保护住，不管怎么样阴火也无法攻破最后的底线让小风魂飞魄散。 之前祈无渊一味地躲避着小风的攻击，引而不发就是为了成功蓄力。 看似疯狂、失控的每一步，都在祈无渊的预料中，他不慌不忙坐着自己预判里的步骤，镇定地进行着别人眼里力挽狂澜的大胆举动。 一直到拖延到了现在，祈无渊才彻底做好准备，可以游刃有余地精准操纵起体内的一丝阴火的火苗。 一丝也足够了。 哪怕只是一点火苗，此刻阴火的威力也比之前祈无渊对抗小风母亲时展现出来的威力巨大得多。 祈无渊体内的阴气不要钱似的涌现出来。 【剩余生命值：86天】 生命值流失过快，达到某种让人心惊肉跳的阈值后，贴心的系统开始定时向祈无渊播报提醒——免得让第125125号玩家生命值直接归零，成功的作死自己。 才刚刚开始对着BOSS使出阴火，祈无渊体内的生命值就以数十天为一个单位的飞速流逝。 在祈无渊的操纵下瞬间延长成一条漂亮火线的阴火朝着被锁链和血珠束缚起来的BOSS烧去，势不可挡地速度让BOSS死死盯住眼前的可怕火焰，在它的心里升起一种出于本能的危机感。 完全无法逃避。 每过去一秒，祈无渊体内还剩下的生命值就减少十几天。 【剩余生命值：72天】 阴火的尾焰变成一种特殊的雾蓝色，越发绚烂美丽。 最开始的一点火星子刚刚沾染到BOSS身上，瞬间就如同遇到了熊熊燃料，攀升着覆盖到了BOSS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啊啊啊啊！” 剧烈的痛苦从BOSS嘴里发出，依稀可以看到小风面容的面庞上表情扭曲，它在危险的火焰中痛不欲生地挣扎着。 祈无渊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完全没有一点的心软。 【剩余生命值：58天】 恶鬼身上和强大力量交织混合在一起的盲目疯狂被逐渐剥离开来。 被阴火包裹后的异化小风这才终于停下了两根触手拿着笔纸的绘画动作。 阴火的燃烧和剥离对于小风来说无疑是痛苦的。 祈无渊感受得到小风正在从异化状态中缓慢地恢复过来。 此时一切的苦痛都是必然的经过。 祈无渊的眼神越发冷冽，虽然过程依旧顺利，但是哪怕是待在直播间里屏幕外的观众都能感受得出来祈无渊明显的怒气。 [天啊，渊崽真的好生气啊这个时候，呜呜呜我好心疼，虽然我也不知道渊崽为什么会生气T T] [渊崽的情绪真的很不容易外泄，现在能让直播间都看出来他在生气了，情绪波动是真的很大了。] [一种猜想不一定对，渊崽可能是在生气小风明明是受害者，却还需要要经历这种痛苦才能即得了报仇，又不受到其他惩罚。] [渊崽说实话已经做得够好了，我去看了隔壁阮氏兄妹的直播间，一般玩家的做法估计和阮氏兄妹差不多，只要一边躲着BOSS的攻击一边疏散其他没有欺负过小风的无辜NPC，在最后时刻给自己的身份卡赎罪就可以通关了。] [有一说一，我是这个副本的玩家我也会选阮氏兄妹的办法过副本，宁愿少点奖励都算了。] [所以渊崽做的真的已经很好了。] [呜呜呜渊崽，我永远为别人的善良动容T T] 异变的BOSS终于止住了画画的动作，在阴火包围的痛苦中慢慢恢复理智。 雨势很快就减甚至逐渐缓停了下来。 小风看似痛苦不堪，实则身体完好无损，果然没有因为阴火的灼烧而受到任何伤害。 【剩余生命值：30天】 祈无渊看着小风，没有理会系统的又一次提示。 此时的小风外貌已经重新变回正常模样。 异变后的外貌全部恢复，失去双腿后只剩下半个身子的可怖惨状和之前化身为BOSS的形态相差太大，显得现在的小风无端生出一股可怜气息。 “…哥哥……” 小风的理智慢慢回归，他逐渐适应了被阴火灼烧的痛苦，懵懂间睁开了双眼。 眼白已经恢复成正常的白色。 小风在睁眼的瞬间，张了张嘴，下意识依赖地喊出了对祈无渊的称呼。 在小风的眼前，挺直脊背的青年看上去一如既往的强大、可靠。 青年看起来一向冷冰冰的，虽然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什么特别的好话，但是小风知道—— 哥哥是不同的。 他一向沉默，但是做得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他好。 这是他的监护人。 这才是他的监护人！ 小风感受得出来。 哪怕现在还被阴火灼烧着，浑身上下翻滚着疼痛，小风也十分懂事，不吵不闹地依赖地看向祈无渊。 小风只觉得眼眶通红，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情，依赖中带着浓浓的内疚看向祈无渊。 他做错了事。 只可惜一只鬼是哭不出来的。 小风的眼角只能流出两行血泪，他的嘴巴张张合合，艰难地说：“对不起…哥哥。” “哥、哥哥，别不要我，好不好？” 小风身上的阴火在这个时候逐渐熄灭。 伴随着最后一丝阴火的消失，小风的理智彻底回归。 【剩余生命值：十天】 祈无渊听到系统的提示后面不改色，他看向小风淡淡地开口：“说什么傻话。” 没有不要小风。 既然都是花了那么多代价救回来的孩子。 “回家。” 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解决。 伴随着祈无渊的话语，天居然跟着亮了。 小风的理智恢复后副本里的第七天就没有了意义，索性被系统直接跳了过去。 地面上的积水也跟着尽数散去，这座城市的排水系统终于迟迟地反应过来，开始迅速将积累在地面上的洪水全部排了个干净，只留下洪水洗劫后残破狼狈的地面。 道具卡带来的鬼化效果即将消散。 祈无渊缓缓地降落到地上。 小风反应过来祈无渊话里的意思，眼角流着血，眼眶红通通地乖巧跟在祈无渊身后。 他内疚得不知所措地跟在祈无渊身后，手指不断扯着自己的衣角。 祈无渊的双脚接触到地面，刚好来到地上后，十分钟的时间完成，道具卡的效果消退。 带着土腥味的微风迎面吹过，被束起的黑色的长发微微扬起，红色头绳上的铃铛声叮铃响起。 随着道具卡效果的消散，祈无渊一头茂密长发重新变短。 比之前更加苍白虚弱的脸色这个时候才明显地显示出来。 远处，阮氏兄妹在祈无渊的提醒下，一直在帮忙让许多根本就不认识小风，不明所以的无辜NPC，让这些NPC避免因为小风刚才的狂躁行为受到伤害。 需要帮助的人太多，现在终于结束了，阮氏兄妹累得瘫坐着休息。 暴雨停下后，在天亮的瞬间，系统的电子音同步在阮氏兄妹脑海中响起。 【恭喜玩家成功通过副本！】 【主线任务：你和小风的秘密（3/3）已全部完成、。】 【副本《小风的秘密》成功完成两次打卡。】 【很遗憾，你并没有挖掘出线索，触发后续剧情[揭露真相]】 【玩家是否选择立即离开该副本？或者可在一分钟后自动离开。】 阮利和阮小小对视一眼，看到不远处升起来的朝阳。 这是他们的晋级副本，晋级最重要，两个人已经满足了。 如果不是祈无渊，他们最后面对暴动的BOSS时，怎么也要脱一层皮下来。 听到系统的声音后，兄妹二人异口同声地说：“我选择退出副本。” 副本里只剩下祈无渊和郁北两个人。 看到祈无渊脸色苍白，有些站不稳的虚弱样子，小风立刻漂到他身边，刻意小心操纵着在祈无渊面前变得无害的暗红色液体，努力把祈无渊搀扶起来。 祈无渊眼前一阵犯黑，难受得暂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被束缚在一旁的两朵人头花现在早就被解开了束缚，在小风的操纵下，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小心地聚拢在祈无渊身边。 此时，祈无渊的脑内也响起了系统的电子音。 【恭喜玩家成功通过副本！】 【主线任务：你和小风的秘密（3/3）已全部完成。】 【副本《小风的秘密》成功完成两次打卡。】 【恭喜你成功挖掘出线索，触发后续剧情[揭露真相]！】 【玩家是否选择立即离开该副本？或者继续留在副本中，完成后续剧情。】 祈无渊在小风关切内疚的目光中缓了缓，淡淡地在心里默念：“继续。” 身体熟悉的虚弱感觉重新回来，祈无渊适应得还算不错。 【盯——系统已接受到第125125号玩家的选择。】 【《小风的秘密》后续剧情即将开启。】 【新增主线任务：揭露真相，为[■■风]沉冤昭雪。】 系统的声音刚刚落下，小风就咬牙做出决定。 哥哥是生魂，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哥哥，如果我还有下辈子的话……” 小风奋力把祈无渊朝着某个方向一推。 “你来当我的家人好不好？” 祈无渊被猛地一推，意识模糊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在远离。 最后只听到了小风带着内疚和决绝的话语。 ———— “呀，病人醒过来了！” “祈医生，现在感觉怎么样？” 祈无渊再睁眼时，耳边听到的是一阵嘈杂声响，他正躺在一件重症病房里。 心电监护仪的声音在一系列的人声中十分明显。 “据悉，造成幸福中学学生自杀惨剧的嫌疑人祈某现已从植物人状态中苏醒过来，迎接他的将会是应有的法律责任。” 第62章 危险监护人 祈无渊刚从病床上醒来, 还没有完全弄清楚现在的状态，就被围着他团团转的医护人员检查了个遍。 最后他才听到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说：“病人可以苏醒过来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病人能醒过来，我认为最大的可能是因为他本人的求生欲非常强烈。” “似乎有什么不得不清醒过来的原因。” 祈无渊眨了眨眼, 检查完了之后，一个护士过来给他挂着的点滴换药。 护士一边换药一边给他说：“医生说你的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祈无渊并没有昏迷多久, 一个星期前他因为出车祸被送进医院的时候, 医院也只是检查出来他的脑部受到了创伤，陷入无法治疗的昏迷中。 最终得出结论, 除非凭借病人自己的意识清醒过来, 否认以外界的医疗水平，目前很难让患者清醒过来。 好在现在只过了六天的时间，病人自己就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换药的护士离开后, 祈无渊揉了揉额头, 手撑着病床半坐起来。 他打量了一遍整个病房。 这是一间豪华单人病房, 以祈无渊在这个副本里的身份而言根本就住不起这么有钱的病房。 祈无渊咳嗽了两声，拔掉手上的针头强撑着从床上站了起来。 早就习惯了这种病弱感觉, 祈无渊适应性良好地晃动了几步后直接稳住了步伐和身影。 除了苍白虚弱的脸色外，根本就看不出他现在的状态到底有多糟糕。 祈无渊走到窗边, 站在二十几楼的高层病房往下看, 祈无渊可以十分清晰地看到拿着□□短炮围堵在门口的各路媒体们。 他才刚刚从病床上醒过来，媒体们就已经闻风而动涌了过来。 很难不让人想到这其间是不是存在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楼下的动静越闹越大，祈无渊冷眼俯看着楼下事态逐渐闹开, 医院的保安已经快要拦不住越来越多闻讯赶过来的记者了。 不断有人听到他清醒过来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谁透露的。 祈无渊侧目向着房间角落的摄像头看去。 摄像头上的红点回应似的对着祈无渊闪烁了两下。 祈无渊还没来得及有其他动作, 敏锐的听力就已经听到了门外传来的不对劲的动静。 电梯门到达这层楼后, 电梯外门打开的细微声音被祈无渊听到。 紧接着一连串的脚步声急促地传来。 “祈医生在哪？” “他是否要认罪？” “当初祈医生是出于什么心理才犯下诱导学生自杀的惨剧？” …… 挤上来的记者们还没找到祈无渊的病房就开始接二连三地把自己的问题给问出来了。 祈无渊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 眼疾手快地上前锁住了这间病房的房门。 源源不断的记者从楼下挤上来，整个住院部都被吵得闹哄哄的，引起其他被吵到的病人对祈无渊产生厌烦情绪。 他要想办法逃出去。 但是不能对这些记者使用暴力，不然就容易把罪名给坐实了。 祈无渊眼色一沉，忽然，门外响起一阵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祈无渊浑身紧绷做好了准备。 下一秒，穿着白大褂的解邢手上拿着一个病历本迅速走进病房。 他迅速关上房门，对祈无渊说：“听说你醒了。” 祈无渊冷冷地望着他。 解邢继续笑着说：“放心，那些记者还不知道你住在哪间病房，现在在走廊上这么吵着说话无非也是想让你自己忍不住出去对峙罢了。” 他朝着祈无渊走过来，一举一动看起来亲和力十足。 祈无渊问他：“你来做什么。” 许久没有喝水的干涸嗓子里冒出沙哑低沉的话语。 解邢走到病床前给他到了一杯温水：“不要这么戒备。” “毕竟这间病房都是我给你开的。” “不然孤苦无依的阿渊可就要去住多人间了。” 到时候可不知道要死于什么样的医疗意外。 解邢把水递给祈无渊。 祈无渊润了润嗓子。 解邢又把带过来的自己的另一件白大褂工作服和一个口罩递给祈无渊。 解邢毕竟和小风做过两个交易。 “走吧。” 解邢看着祈无渊，他弯了弯眼角：“祈医生。” “你放在我那里的花束现在该去拿了。” 祈无渊也不犹豫，果断地穿上了解邢递过来的衣服。 他戴上口罩后稍微理了理，大半张脸就被隐藏在了口罩下。 祈无渊收敛了自己的气质后，除了过于苍白的皮肤外，表面上看起来和医院里其他来往的医生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更加不显眼。 祈无渊伪装好后，解邢率先推开门朝外走去。 祈无渊毫不慌张地跟上解邢的步伐走出病房。 解邢走到走廊上，他打开病历本一边匆忙赶路一边时不时回头和跟在后面的另一个青年医生交谈着什么。 跟在解医生后面半步的青年医生和他说着话，两人很快就融入了此时忙碌又吵闹的走廊中。 祈无渊大半张脸藏在口罩后面，他嘴上和解邢胡扯着，眼睛却不留痕迹地观察着整个走廊。 宽大的走廊上，背靠着墙壁的一排座椅上几乎都坐满了病患和家属。 接近电梯的地方堵着一大堆记者，安保人员不断拦着他们，不让这群记者进来。 可惜记者们实在是太狂热了。 保安只能死死把他们抵抗在走廊边上，即无力驱赶又让记者们无法突破走廊的门口。 进不去走廊又找不到祈无渊病房的记者们只好在电梯门口大声嚷嚷， 无数对祈无渊的质问大喊了出来。 他们似乎已经把祈无渊定罪当成了真正的加害者。 祈无渊跟着解邢穿过走廊，无视了记者们越说越过分的问题。 两个人向着旁边的一部电梯走去。 解邢刷了员工卡后，两个人顺利下到停车场。 解邢开车送祈无渊从幸福医院出来直接去了幸福小区。 坐上车后，祈无渊解开了口罩。 就连车内打开的广播也在报道这件事。 ［日前在我市幸福中学发生的学生自杀悲剧，参与此案的嫌疑人……］ 祈无渊嫌吵，随手关掉了车里的广播。 他坐在车上懒散地合眼休息。 不一会，解邢就带着祈无渊顺利来到了幸福小区。 祈无渊租下的住所就在幸福小区四栋三单元。 解邢和他在这里分开，祈无渊开门回到家里。 整个屋子都被不加掩盖地翻找了好几遍，家具翻倒在地上，到处都是粗暴的翻找痕迹。 祈无渊家里所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都被破坏了，桌子上的电脑也被砸得个碎。 ——明显就是被钱校长的势力给报复的。 祈无渊皱了皱眉。 幸好所有的关键线索都没有被钱校长的人找到。 校医早就藏到了不可能被发现的地方。 祈无渊走进主卧自带的小阳台。 同样被翻找得一片混乱的小阳台上，许多只干花歪歪扭扭地倒了一地。 制作精美的小干花仔细一看可以发现这些干花都不是真的，全部是用纸做的。 祈无渊蹲下，随手拿了一只地上的干花。 他打开小小的一朵干花——紫色的防水纸张上写满了小小的字体。 这些干花全部都是校园亲手制作的。 因为制作的全是小花瓣花种，没有人会重新展开这些花瓣，怀疑干花里居然还写满了字。 细小的字体上记录下了校医保存着证据的地方。 校医并不是一无所知，他早就通过自己的努力收集到了小风遭受到这一切的足够证据。 只是恰好在他帮助小风之前，小风先一步被杀害了。 因为校医一直关注着小风，所以校医才可以在小风死后立刻发现不对劲的情况。 祈无渊蹲在地上，展平每一张被制成干花的纸张，得到了所有的证据。 接下来，该是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第63章 危险监护人（终章） 地上全是散落着的细碎干花。 全部把花瓣展开后, 可以看到写在上面的小字，把这些小字组合到一起，就得到了一串详细的地址。 [一切的罪恶都被埋藏在：鲁伯特市中央城区伯鲁特庄园, 玻璃长廊外第三个门外的小花园，第五簇冷色月季花下的黑色小盒中。] [愿庄主保佑你我。] 这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一长串地址就是校医偷偷藏下了所有证据的地方。 祈无渊看清楚地址后，摸索出手机, 他给手机充上电后, 开机打开导航。 祈无渊输入从干花纸条上得到的详细地址。 可以看到伯鲁特市就在幸福市的不远处，开车仅需四十几分钟就能到达。 从地图上看, 相比起伯鲁特市的占地面积和繁华程度, 整个幸福市都不值一提。 幸福市完全就是一个依附着伯鲁特市发展起来的小城。 伯鲁特市的中城区十分繁华，是完全属于上层人的圈子。 祈无渊企图从手机地图上查看位于中城区里地段最好的伯鲁特庄园，却被告知权限不足, 没有查看伯鲁特庄园地图的资格。 他的手指顿了顿。 要怎么去拿到这些关键证据呢？ 一个普通中学的校医又是怎么得以把东西藏进这座庄园的？ 显然系统没有给祈无渊在这个副本里开启其他地图的打算。 祈无渊回到客厅, 坐在沙发上沉思起来。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餐桌。 餐桌……？ 祈无渊起身, 朝着开放式厨房走去。 他想到了前几天点外卖的日子。 外卖员、司机和快递员。 三种永远不要小看的职业。 这类人群一向是最熟悉一座甚至密切相连的两座城市的存在。 祈无渊拿起贴在冰箱上显眼的黄色明信片。 [美满至上服务公司] [无论客人身份、无论快递内容，任何地点都可以达到, 只为圆您一个美满梦想的服务公司！] [尊敬的客人，在您可以支付相应报酬的前提下, 无论任何地点, 美满快递都可以帮您送达任何物品。] [美满公司保密性世界一流！无论是取回还是送走任何物品，都能全力帮您办到。] [PS：我公司旗下还包括外卖、打车、保洁等其他业务哟，电话联系方式为：12345678] 美满服务公司只给旗下的外卖业务开设了相应的app, 快递业务只能打电话查寻。 祈无渊拿出手机，拨出明信片上过于好记的一串电话号码。 “您好, 这里是美满服务公司, 我是客服小美, 亲，请问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咨询吗？”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一道甜美好听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钩起来。 祈无渊没有在意对面的客服有一口什么样的声音，他缓缓开口：“我想查寻六天前，我是否委托贵公司送了一个快递。” “好的没问题……” 报上相应的信息后，很快祈无渊就顺利地查到了自己的快递信息。 ‘他’确实在六天前通过美满快递寄了一个包裹出去。 包裹寄出去后没多久就出了车祸。 祈无渊接着说：“我现在想重新把那个包裹寄回来。” 小美一点也不觉得祈无渊提出的要求奇怪，她继续热情地说：“没问题，先生。” “按照取件流程流程我们必须向您确认——请问先生上次寄出快递的地址是？” 祈无渊把自己从干花上得到的信息说了出来。 电话另一端的小美迅速敲了几十下键盘后，顺利地给祈无渊办理了快递取回业务。 “好的先生，我们很快就会派出快递员去取回您的快递，还请先生随时注意查收。” “我们的收费是到付模式哟~” “感谢先生使用美满快递，我们竭诚为您服务。” 祈无渊刚刚挂断电话没有两分钟，门外就响起了三下敲门声。 宛如喉咙漏风的嘶哑声音礼貌地说：“先生您好，我是美满快递的快递员。” 祈无渊没有想到这个公司的服务效率居然那么高。 他走到玄关戒备地打开了没有安装猫眼的房门。 一个身高两米多，人身牛头、一双巨大的蝙蝠翅膀收缩在后背上的怪物站在门外弯着腰，努力和祈无渊平视着。 看到有人开门后，它抬起巨大右手，张开粗糙的手掌，掌心上出现了一个还带着新鲜泥土的黑色小箱子。 穿着粗气的沙哑声音从牛头怪嘴里吐露出来，它好像并不怎么说话，声音带着一股淡淡的违和感。 “先生您好，这是您取回的快递，没什么问题的话劳烦请签收一下。” 祈无渊挑了挑眉。 他看到眼前的怪物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的工作服，和之前他每次在这个副本里点外卖的时候遇到的外卖小哥穿的衣服十分相似。 除了工作服上各自印着的字眼是“外卖”和“快递”，其他地方完全一样。 只是对外卖小哥来说宽松的工作服，却被这个牛头怪穿得紧绷绷的，穿出了贴身的紧身衣效果。 祈无渊拿过快递员手上的黑色小盒，他问道：“这个快递是到付，我需要付出什么报酬吗？” 牛头怪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指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不用。” “您已经一并付过了。” 说完牛头怪在一眨眼的功夫就离开了，在楼道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祈无渊拿着黑色盒子关上房门。 他已经支付过报酬了？ 几秒后，想明白了的祈无渊玩味地轻笑了一声。 这个公司挺坏的。 不愧是一个横跨不同城市、不同副本的大公司。 [诶，渊崽的表情看起来为什么像是在嘲讽那个公司啊QAQ] [对啊我也没看懂，有免费的快递公司帮忙把翻盘证据送来不是一件好事吗？] [我也看糊涂了……] [前面的应该是比较新的玩家吧，老玩家都不会对美满公司感到陌生。] [没错，第四世界的很多同类型副本其实都存在相关性，实际上好几个副本发生的地点在同一个城市甚至同一片区都不奇怪，只是系统从不联动，处于不同副本里的玩家们是绝对不会互相碰面的。唯一一个可以无缝在各个副本间联动的机构就是美满公司，自然在玩家间就非常出名。] [这个公司厉害是真的厉害，坑也是真的坑，渊崽居然第一次接触就看出这点来了。] [是的，刚才快递员不收渊崽的报酬，虽然这确实是系统降低难度的一种做法，不然这个副本就不只是中级副本了，但是快递员给了渊崽提示，他收取的报酬是之前校医出车祸后坏道的脑子。] [如果渊崽没有选择醒过来继续探索副本，校医给美满公司的报酬其实就给多了。] [而且校医作为一个走投无路只能把证据交给美满公司保管的人，这么做本来是为了小风的事情能够更加轻松的奔走，结果反手美满公司就要他出车祸变成植物人来当做报酬，这能不让人生气吗？] [我想说你们没有人发现吗，伯鲁特庄园的信息居然在这个副本里出现了诶……] 祈无渊很好地抑制住了自己的真实情绪，他打开了手上的黑色小箱子。 箱子里装着好几张内存卡和一个U盘。 祈无渊勉强找到一个屋子里还没有被砸烂的摄像机，插入内存卡。 幸福中学里所有校医可以找到的小风遭受欺负的监控视频都被他拷贝了下来。 可见画面里欺负小风的小孩们穿着打扮非富即贵。 内存卡上除了这些视频外，还有很多张偷拍的幸福工厂内幕的照片；校医多次上门交涉未果后，小风妈妈继续□□小风的照片…… 校医原来已经探查到了几乎所有的证据。 怪不得会有那么多人想要他死。 最后附上了一段校医的自述视频。 视频里看不到校医的头，只拍到了一段从脖子到腰部的半个身子，身材看起来和祈无渊十分相似。 “陌生人你好，如你所见这些全部都是我收集到的证据，我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一定会成功。” “更多的可能是会被反打成一个替罪羊、杀人犯，一切的脏水都会被恶毒的人推到我身上。” “可能在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已经死了，但是如果您可以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请您务必将这些证据发布出去。” “那个被欺负的孩子需要见见太阳。” 祈无渊关上相机拿出内存卡。 他看到新闻推送上显示：明天早上八点，幸福中学的学校高层即将在学校礼堂里举行发布会，届时将公布学校对前校医祈某的调查结果。 这件事警察都还没调查出结果，没有宣布召开发布会，钱校长他们到是急起来了。 那就明早见。 几个小时后，在警局外观察了足够时间的祈无渊拿着备份好的证据戴上口罩走向警局。 祈无渊在论坛上看到过一个很冷的帖子。 帖子里说第四世界里有几种职业NPC，是绝对不会出现坏人的。 有系统给出特定NPC编号的真正警察、无论任何情况出现的消防员、挂着[生死有命]锦旗的医院诊所里的所有医生护士、善于易容伪装的记者等等一系列特殊职业。 第四世界对这类特殊NPC的态度很明确——他们是值得信任的，并且希望玩家不要辜负这种信任。 只是玩家并不容易在副本里遇到这类特殊职业的NPC，大部分玩家过了许多副本直到死都没有遇到过一次。 因为遇到过这类情况的玩家实在是数量稀少，所以这个帖子的内容至今存疑，并没有多少跟帖的人相信。 祈无渊也是在警局门口观察了许久，发现这是一座如假包换的真警局。 结合警局至今没有召开任何生成小风案件有推进的发布会、他出院后也时刻遵守着疑罪从无的态度在‘他’昏迷之前谈话后，没有新证据就再也没有传唤过祈无渊来警局问询。 祈无渊认为这个警局是可信的。 他带着证据走向警局，敲了敲前台的桌面、 “你好，我有证据要实名举报一起群体犯罪。” 校医已经做了99%的努力，只差最后一步就能为小风查明真相。 祈无渊走完了最后一步。 ———— 第二天早上八点。 天气预报明明显示的是一个大晴天，浓稠的阴云却从天亮后就始终覆盖在幸福街区的上空。 幸福中学的礼堂内。 记者们早早地架起了□□短炮，钱校长穿着黑色西装，准时做到了发布会上，表情严肃悲痛。 时间一到，发布会正式开始。 轰动幸福市的小风（化名）自杀事件正式有了新的进展。 全市的早间新闻都直播报道了这场发布会。 钱校长悲痛地坐在舞台正中间的席位上。 他双眼红肿，疲惫地模样似乎真的是在为学校学生的自杀感无比痛心。 “你们好，我是幸福中学的校长，钱正德。” “学校之所以决定在今天召开发布会，是因为我们在对小风同学去世的事情感到悲痛的同时，学校的调查也出现了一些新的进展，特此向社会各界人士汇报。” 钱校长一边说着话，后面大屏幕上就亮起了对应的PPT。 他说：“我不得不难过向各位汇报。” “我们发现我校的前校医祈某犯下……” 忽然，钱校长背后的大屏幕上画面闪动几下，很快就从学校准备好的PPT切换到了另一幅全然陌生的画面。 校医拍摄到的照片证据一张一张、无声地出现在大屏幕上。 小风的脸被打码打得十分严实，但还是能依稀看出他的痛苦和难过。 不仅有小风遭受到校园暴力时候的监控截图，还有老师对校园暴力无视纵容的行为、小风被母亲毒打虐待的照片。 尽管小风妈妈也已经被钱校长顺手给杀掉了。 然后是幸福工厂生产内幕的揭秘。 记者们不断举起摄像机对准大屏幕拍了起来，众人在看到这些照片后一片哗然。 所有的照片都随着直播传遍了幸福市。 察觉到不对劲的钱校长转头去看，碰巧看到了幸福工厂被揭秘的内部照片，他瞬间瞪大了眼睛。 现场还到了好多个曾经欺负过小风的学生的家长，他们看到照片上自己孩子对小风越发恶劣的欺负手段，纷纷不敢相信这居然是自己的孩子。 过于纵容溺爱后，他们居然把自己的孩子养出了这样的恶毒风气。 这些家长一边觉得丢人，一边又转念一想——不行，要把这个丑闻压下去，不就是死了个学生吗？得赶紧买通…… 这种想法刚刚从他们的脑中浮现，大批的警察就涌入了学校礼堂。 钱校长面对此时让他觉得凶恶无比的□□短炮哑口无言，苍白地张着嘴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想要关掉大屏幕，但是根本就找不到操纵大屏幕的按钮。 祈无渊坐在隔壁的礼堂控制室内，继续不断地放出照片，照片显示完后，又开始播放监控片段，控诉学习里发生的累累罪行。 在看到钱校长嚣张地当着监控的面派人挖掉小风的眼睛后，媒体们愤怒了。 之后，还有学生们越发过分的校园暴力、老师偏心的无视……一幕幕全部都刺动着所有人的心。 通过直播观察早间新闻的幸福市市民几乎全部都为监控里这些人的行为感到胆寒。 孩子们展示出来的、不加掩盖的天真残忍令人害怕。 最后一段监控视频是钱校长带着两个保安，居然活生生撕下了小风的双腿！ 钱校长还毫不掩盖地对着监控说：“傻孩子，就算我当着这个摄像头的面杀了你，也没有人能拿我怎么办。” “你还是乖乖听我的话吧，哈哈哈。” 钱校长往日看起来慈祥的笑容在监控视频里变得无比可怕，宛如一个恶魔。 此时已经达到行政楼下的幸福工厂里查看内幕的警察也找到了祈无渊提供照片里的证据。 证据更加确凿。 几个警察走上前来用手铐铐住了钱校长。 “钱正德，你因涉嫌参与多起犯罪，现将你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带走调查。” 不只是钱校长，现场来了那么多的警察，但凡是和小风事件相关的所有人员都被带走调查了。 有部分记者跟着警察走了出去，趁机抓拍起这么多人一起被抓捕的现场画面。 没有想到会在发布会上发生这种变故，还有一小部分记者留在礼堂没能反应过来及时更上。 祈无渊走出操控室站在礼堂门口，他摘下口罩后瞬间引起剩在礼堂中的记者瞩目。 包括一家正在直播发布会的记者。 祈无渊看到记者们把镜头对向自己，他摆了摆手，阻止了记者们想要对着他问出来的问题。 祈无渊冷冷开口：“所有的阴天都是暂时的，太阳总会出来。” “人类的罪孽永远无从遁形。”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他的花还在解邢那里。 祈无渊戴上口罩刚走出校门，就看到解邢把车停在拐角处。 男人靠在车门上看到祈无渊的身影后招了招手，哪怕祈无渊戴上了口罩也能一眼从人群中看到他。 “事情解决了？” “嗯。”祈无渊坐进副驾驶：“明天还要去录一点笔录。” 解邢开车带着祈无渊来到了他家：“那就好。” 解邢不紧不慢地和祈无渊说着话：“接下来就该我们的问题了。” 祈无渊眼皮都不抬地说：“正有此意。” 祈无渊跟着解邢去了他家。 解邢的家里装修风格和401室完全一样。 推门而出，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捧娇艳欲滴的淡紫色月季花。 怒放的花束摆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明显被精心照料着，插在了一个昂贵花瓶中。 解邢连带着花瓶把整束花都送给了祈无渊。 “给你。” 他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笑意，之前的凌冽杀气全部荡然无存，似乎是在心里改变了什么主意。 祈无渊戒备地看着他。 接过了解邢递过来的花瓶。 祈无渊抱着自己的花。 解邢突然说一句：“你觉得人头花是什么？” 祈无渊说：“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娇艳欲滴的月季花在祈无渊说话间转变出一丝真实形态。 解邢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凑过来，在祈无渊的耳边小声说：“想不想把小风带出去？” 似乎这样就能躲过系统的监控似的。 听到这句话后，祈无渊这才抬头望向他：“你有办法？” 两人谁都没有在意因为自己的举动又增加了一次的人设崩坏度。 郁北意味深长地说：“当然。” “我毕竟是个游历四方的变/态杀人犯。” ———— 今天天气晴朗。 这是祈无渊在副本里待得第十五天。 幸福市的警察效率高得惊人。 或许是因为身处在副本里的原因，截止到今天，所有迫害过小风的加害者已经全部被判处了相应的惩罚。 钱正德被判处极刑死亡。 所有参与过校园暴力的孩子将他们的行为录入档案，依据幸福市的规定，带上特定手环，将终身携带手环，向所有人展露出自己曾是一起校园暴力的加害者，前程尽乎毁灭。 帮助钱校长杀人、开设工厂的成年人全部被判处□□，被送入臭名昭著的伯鲁特监狱。 所有的加害者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祈无渊带着一捧白菊，来到郊区的幸福公墓。 他婉拒了外界所有的嘉奖和采访，一直在和解邢忙着做一件事。 终于掐准了即将离开副本的前一天，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小风的尸体被警方找到，下葬到了幸福公墓。 今天天气很不错，祈无渊带着白菊前来看望小风。 祈无渊站在墓碑前，看着小风唯一一张从班级合照上扣下来的遗照。 他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 却还是缓缓地站在这里，耐心地对着小风说完了所有加害者的惩罚遭遇。 一道模糊的身影逐渐浮现，小风坐在自己的墓碑上晃荡着双腿——警方大规模排查后找到了小风不知道被丢弃在哪的双腿，被入殓师重新修补好了尸体。 小风依赖地看着祈无渊，时不时还调皮地伸手在祈无渊眼前晃了晃。 他就知道这会的阿渊哥哥看不到自己。 小风认真听完了祈无渊说的每一句话。 祈无渊说完话后，小风有些不舍地看着祈无渊。 他以为祈无渊就要离开了。 再不舍也有分别的时候。 小风知道这个道理，他双手撑着下巴，喃喃地看着祈无渊说道：“哥哥，下辈子说好了要当我的家人呀。” 小风说完这句话后，祈无渊的脑中出现了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玩家触发第三个打卡点。】 【打卡成功！】 祈无渊静静地站在原地。 谁知，一直没什么动作的祈无渊应了小风说的这句话：“嗯。” “这辈子就可以。” 小风被吓了一跳，他从墓碑上跳起来，连带着趴在他肩膀上的两朵小花也跟着激灵了一下。 一人两花不断语塞地对着祈无渊比划着。 小风慌乱地说：“哥哥，你看得的我、我…就是说，为什么？” 祈无渊看到小风这幅样子，眼里闪过笑意。 “小风，你愿意和我走吗？” “跟着我去另一个世界。” 小风张了张嘴，立刻点头就要答应下来，祈无渊止住了他：“想清楚再做决定。” “我可能没有你想得那么多好，你对我的依赖都是建立在之前只有我对你释放出了一些正面情绪的特殊环境中。” 祈无渊冷静地分析着。 小风摇了摇头，他不赞同祈无渊的说法。 “哥哥是什么样的人我看得很清楚，我永远都会崇拜哥哥！” 经历了那么毒，小风虽然没有了最开始的胆怯和懦弱，但是骨子里的那股偏执一直未曾消散。 他认定了的事情从不改变。 祈无渊看着小风的举动。 过了一会，祈无渊朝他伸手：“你好，孟照风。” 小风伸手，对祈无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好，阿渊哥哥！” 祈无渊已经从原本被涂黑但是现在污渍痕迹完全消失的上看到了小风的全名。 ——孟照风。 随着事情的沉冤昭雪，小风的真名终于出现。 他也是个有姓名、值得被重视的孩子。 亦如被阳光照射的风，渴望着自由和潇洒。 小风连带着趴在他肩膀上的两朵小花全部被祈无渊手上的一个玉珠吸收了进去。 玉珠成功地随着祈无渊心念一动，成功地装进了他的系统空间中。 解邢弄出来的玩意还算好用。 祈无渊眼里闪过思索。 为了将小风带出去，这几天他薅了解邢不少东西。 这颗玉珠就是最后做成型的产物。 解邢的屋子收藏着他很多的藏品，看祈无渊看来，这些全都是制作各种东西的上好原料。 不只是这些藏品……祈无渊还在解邢的屋子里看到了他不加掩盖摆放在收藏室里的各种被福尔马林浸泡着的东西。 【盯——检测到第125125号玩家已成功完成《小风的秘密》后续剧情！】 【主线任务完成：揭露真相，为[孟照风]沉冤昭雪。】 【玩家可选择立即退出副本或延迟一分钟后自行退出副本。】 祈无渊选择了延后一分钟离开副本。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另一端传来声音：“您好，这里是幸福市警察局。” 淡淡地声音从祈无渊的喉咙里吐露出来—— “你好，我要报警。” “住在幸福小区四栋四单元401号房间的解邢医生，是个连环杀人犯。” 祈无渊从来没有忘记对解邢的报复。 第64章 间奏（修） 祈无渊报完警后就退出了副本。 他重新回到熟悉的一片黑暗空间中。 硕大的光幕从条形码中投影出来。 [正在进行副本结算……] 光幕上显示出冷冰冰的字眼。 [第125125号玩家成功通关中级副本《小风的秘密》, 获得积分：20点] [成功揭露副本真相，获得积分：50点] [成功完成三次打卡并且均为第一个打卡成功的玩家，获得积分：20*3*9*27] [恭喜玩家获得：14630点积分] [玩家人设崩坏度：8%, 扣除积分：14630*8%] [副本《小风的秘密》因第125125号玩家发生不可修复的毁坏，重要NPC「小风」消失, 副本永久关闭，现扣除积分…滋……中级副本…不合理进入……取消任何处罚。] [副本结算积分为：13660点] [直播间收入积分：16325点] [玩家总计获得积分：29785点] 加上之前还剩下的422点积分, 祈无渊现在一共拥有30207点积分。 一跃成为拥有积分最多的新人。 不少人注意到第四世界的新人榜出现变动—— 一个编号为125125号的玩家突然空降成了新人榜第一名。 这还是第四世界里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系统会以积分多少为依据, 将每个进入第四世界的新人进行排序, 积分最多的前两百名新人进入新人榜, 获得[潜力新人]的称号。 虽然这个称号没有什么实际用处，但非常方便副本里各种玩家势力在招募新成员时把这个称呼纳入重要的考评依据范围。 低级玩家没有加入任何玩家组织的权利。 但是他们可以和玩家组织进行口头约定上，成为预备队友，等到晋升为中级玩家后, 再立刻加入相应的玩家小队或者组织。 而几乎所有的大组织挑选预备队友，都只会从新人榜上去选人。 连新人榜都上不去的玩家，从来就不是他们的目标。 而为了抢到好苗子, 新人榜无时无刻都被各大势力派得专员盯着。 毕竟新人榜有个很坑的设定——只看玩家拥有的积分。 比如某个新人玩家通关副本结算到了几千积分, 刚进入新人榜没多久, 这个新人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又立刻在积分商城里把钱全部兑换成道具花了出去。 积分兑换成了道具后, 玩家拥有的积分急剧减少，又会迅速掉出新人榜。 谁又能说这种玩家不厉害呢？ 所以新人榜上只要一出现新面孔，各个势力的专员就会记录下来, 资金充足的组织还会直接购买该玩家的录屏, 分析副本留影里这个玩家的表现。 觉得表现还不错, 就会向这个新人发送邀请。 哪怕祈无渊在他的第一个副本结算后, 只是短暂的上了几分钟的新人榜，现在他的陌生人邮箱里也都被塞上了好几个组织的邀请。 只是祈无渊一直没有点开自己的消息列表，始终没有发现自己的邮箱里被塞了不少小广告。 更不要提关注度本来就十分高的新人榜，突然空降了一个名不经常的第一名。 ——只通过一次副本结算就成为新人榜第一的存在。 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人惊讶了。 头脑再稍微灵活一点的玩家立刻去搜索了125125号玩家的资料，发现这居然还是125125号玩家完成的第二个副本！、 这无疑是一个天赋恐怖的新人。 暂且不提祈无渊在外界掀起的波澜，积分奖励结算完成后，他就听到了系统的祝贺声。 【恭喜第125125号玩家成功登顶新人榜第一！】 【恭喜你获得[最佳潜力新人]称号！】 系统的祝贺声刚刚落下，又一道提示音响起。 【盯——检测到第125125号玩家符合中级玩家晋级标准，系统将为你安排下一个副本作为晋级考核副本兼指导者副本。】 【检测到第125125号玩家提升为准中级玩家，系统已自动将你脱离新人范围，取消[最佳潜力新人]称号。】 【恭喜第125125号玩家打破记录成为最快突破到准中级的新人玩家！获得唯一特殊称号[冲鸭！]】 被许多人注意到、这会一直在议论纷纷的新人榜霎时间又出现了新的变动。 空降第一的125125号玩家消失了。 仅仅只在新人榜第一名的位置上待了两分钟不到，这个玩家就消失了。有人还特意去数了新人榜上的前200名，发现整个新人榜上都没有了125125号玩家的身影。 就当玩家们在论坛开贴讨论这到底是系统的BUG还是125125号玩家兑换道具的速度太快的时候，有人发现了新的情况。 “你们快看中级玩家排行榜！” 中级玩家排行榜的关注度没有新人榜高，只根据个人积分来排列的榜单也显得比较鸡肋。 但是眼尖的玩家还是发现了第125125号玩家的编号恰好就挂在中级玩家排行榜的末尾。 [第198名：125125号玩家（准）] 所有有经验的老玩家都明白这种变动其中的寓意要比祈无渊空降新人榜榜首更加恐怖。 阮氏兄妹之前最开始分别排在新人榜的第二第三名，但就在他们符合条件只差一个晋级副本就能成为中级玩家时，就会变成准中级玩家，脱离副本新人范围，从新人榜上离开。 如果新人玩家在经历六个以上的低级副本后还没有达到晋级条件，身份则会从新人被系统自动分为低级玩家。 准中级玩家积分商店的权限暂时未变，但是会直接参与中级玩家的排榜。 就连刚刚晋级成功的阮氏兄妹也没能上得了中级玩家排行榜。 125125号玩家却一举成为第一个空降为新人榜第一、在榜时间最短的新人榜第一的玩家。 最细思极恐的一点是——他仅凭着两个副本的经历，就被系统判定为准中级玩家。 天赋，或者说125125号玩家自身的实力完全不容小嘘。 一时间，论坛上接二连三地冒出来了不少讨论的声音。 许多人都在比较着祈无渊和其他许多已经功成名就的大佬玩家们的晋级速度。 有了对比后才发现，祈无渊经历两个副本就变成准中级玩家的速度居然比其他任何大佬玩家的速度都要快。 就在其他人一片哗然的时候，帖子里默默地出现了一个回复。 [其实还有一个大佬当初的晋级速度一点也不比125125号玩家慢。只是吧，我怕被系统警告，他现在的名字我可不敢说出来，只能说懂的都懂。] [楼上一看就是好几年的老玩家了吧，唉，那个大佬确实是我见过最厉害最让我佩服的人了。] …… 祈无渊看了看系统给出的[冲鸭！]这个称号。 和之前那个被给出来又很快收回去的[最佳潜力新人]称号不同，这是一个极难获得具有唯一性的称号。 是祈无渊打破了上一个玩家的最快晋级速度，从那个保持者身上得到的称号。 [冲鸭！] [佩戴此称号可以获得： 移速永久增加5% 危急时刻可提高自身20-50倍移速，持续时间五分钟（冷却时间24小时） 可在水面上行走，行走时增速10%，持续时间五分钟（冷却时间32小时）] 一个技能很不错的称号。 祈无渊又滑动眼前的光幕，看到下一页。 他还有副本结算的奖励没有查看。 第二页光幕上，赫然出现的是祈无渊在这个副本里获得的新道具卡。 [恭喜玩家获得特殊奖励：「身份技能卡-校医」（中级道具）] [原本和其他■张卡牌共同合成的？级道具，成功收集到其他■张卡牌，说不定可以合成意想不到的道具哦。] 祈无渊看到这章卡牌下和陈氏新娘那张道具卡类似的说明后顿了顿，接着视线下移，继续查看卡牌的能力。 [使用该身份卡后您将获得一定程度的医学知识，该身份卡对一切非人生物自带亲和力，一切非人生物将不会主动攻击您，PS：对某些特殊NPC使用此身份卡，将出现意想不到的特殊效果。] [持续时间：10分钟；冷却时间：24小时] 看完详细介绍后，祈无渊拿起这张道具卡，刚翻面就看到贴在卡牌背后的一张纸掉了下来。 祈无渊把掉落的纸章捡起来，发现这居然是一张邀请卡。 这张邀请卡摸起来纸张的质感十分优异，卡面上用烫金色字体讲究地写着几个字： [鲁伯特庄园] ———— 顾和泽看到又不走正门进入书房的郁北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哟，甩手队长还知道回来？” 他以为郁北这次又要去系统里待上至少半把个月。 郁北做到沙发上，揉了揉额头：“那张身份卡进入了。” 顾和泽愣了一下，紧接着毫不留情地嘲笑出声：“解邢？终于被看不下去NPC给的弄进局子了？” “当初你不是就料想到了吗，就算那张卡再好用，身份隐患也太大了。” 严苛到不能崩人设的身份卡，身份还是一个游走在各个副本里的变/态杀人犯。 郁北眼里闪过复杂情绪：“不是NPC，是125125号玩家报警抓进去的。” 顾和泽这下有些惊讶了：“能在副本里想到这点的玩家可不算多。” 他对125125号玩家的感官一下就提升了不少。 “无论怎么样，能有这种想法的玩家也算是…” 顾和泽笑着想了想，继续说：“有几分可爱。” 郁北听到顾和泽的话后不置可否。 他想着什么，若有所思地说：“或许吧。” 就是失去解邢这张身份卡十分麻烦。 解邢身份特殊，是郁北手上所有道具里，唯一一张可以无代价进入各个副本的身份卡。 只不过无代价进入各个副本的原因是收集“创作”，每次需要郁北在副本里杀掉一个生物而已。 郁北已经杀了好多个作恶的怪物。 郁北脑海中浮现了祈无渊的身影，淡淡地想：只是他都不知道。 谈不上心里有什么感觉。 毕竟变/态就是解邢这种卡的人设，被误会也是理所当然的。 “没事，就当给这张卡洗洗罪恶值。” 顾和泽听到郁北的话后，好奇地追问：“就这样让道具作废？你不打算越个狱什么的？” 这种作风才是郁北干得出来的事情。 郁北嗤笑一声：“那也得越得出来。” “他报警报得比较狠，直接让解邢去了鲁伯特监狱服刑。” 顾和泽摇了摇头：“等你这张卡洗清罪恶值，差不多也等于是废了。” “挺狠呀你招惹的这个新人。” 一下子就废掉了郁北手上的一个珍贵道具。 “或许吧。” 郁北倒不是很在意自己损失了什么。 他现在对祈无渊的兴趣反倒是越发浓烈。 突然，郁北顿了顿。 “我有一个称号消失了。” “应该去了125125号玩家那里。” 第65章 间奏 祈无渊拿到副本的结算奖励后, 眼前环境陡然改变，他重新出现在了自己【家园】的客厅中。 祈无渊慵懒地躺在沙发上。 他在第四世界分配给自己的公寓里换了一个柔软舒适的高档沙发，可以把他整个人都埋在了沙发里。 祈无渊刚准备点开积分商城, 眼睛一扫就看到不远处的餐桌上正放着一个瓷白色的漂亮花瓶，花瓶里插满了淡紫色的月季花。 完全绽放的一大束月季花把单调冰冷的餐桌甚至是半个客厅的布局都点缀出了一抹鲜活气息。 ——那是解邢替祈无渊保管的花束。 祈无渊窝在沙发上没有走过去查看。 他眼里闪过一丝轻微的情绪波动后就不再理会。 在祈无渊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后, 淡紫色的月季花宛如被涂掉的电子屏幕，闪过几下波动后, 露出藏在伪装下真实的人头花花束。 跳频般的几次波动闪过后, 猎奇的花束重新变回了漂亮的月季花, 外貌彻底稳定下来。 祈无渊没有理会餐桌上不知道怎么被带出来的花, 他刚点开了积分商城，就被弹出一个显眼方框所吸引。 [检测到你的系统空间可升级，第125125号玩家是否选择升级？] 过于醒目的弹窗让祈无渊点了进去。 因为祈无渊达到了准中级玩家的标准，所以原本只有三格容量的系统空间, 现在他可以在花费一定积分后升级为五格空间。 祈无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升级。 三格空间实在是不够用，这次如果不是因为他预留出来了一个空间格进入副本的话，奇怪的黑色符咒和携带着小风的玉珠祈无渊就只能二选一带出来一个东西。 [……恭喜125125号玩家花费200点积分, 成功解锁两格系统空间。] 现在有了五格空间格子后, 因为两张身份道具卡居然可以重叠放到一个空间格子里, 祈无渊一下子有了四个可以自由分配的格子。 祈无渊空间有些不够用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升级完系统空间后，祈无渊立刻又砸了一万积分去购买时间。 一下子得到四百多天的时间后, 他苍白虚弱的脸色才缓解过来，重新染上几分血色。 祈无渊发现自己的积分还剩下20007点。 他在商城里搜索了一下，发现[上等傀儡外壳]的售价刚好是5007点。 [上等傀儡外壳] [无内芯搭配, 玩家购买后需手动安装内芯才可使用。] [不介意没有点亮任何傀儡师中等技能以上的玩家购买。] [PS：系统鼓励无论任何等级但拥有特殊技能的玩家亲自制作出属于自己的道具。] 合理怀疑这个定价是系统用来成全强迫症的售价。 祈无渊看过[上等傀儡外壳]的简介后, 果断买了下来。 霎时间, 一幅身高十厘米的木头小人出现在祈无渊手上, 细小的球形关节精巧可动，可以随意地让人摆动出各种姿势。 祈无渊收起傀儡外壳，微微点了点头，凭借着手感粗略感受到的材质，认定了这个玩意的价值。 还剩下15000点积分，祈无渊暂时没有动这些积分。 他推开门从第四世界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祈无渊刚出现在自己的卧室，坐在铺子里看店的玉愧就感受到了什么，他放下手上正在裁剪制作纸钱的动作，站起身来朝二楼走去。 被放在柜台上制作到一半的纸钱随着一阵微风，恰好飘到了放着一沓纸钱的篮子里。 玉愧上了二楼后先去给祈无渊备好一些吃食。 祈无渊的饮食一向挑剔，玉愧为了保证自己准备的食物不被嫌弃，总是变着法子地给祈无渊做一些容易保温的食物，让行踪捉摸不透的祈无渊可以在一回来的时候就能弄好东西。 玉愧端着餐盘走向祈无渊的卧室，他礼貌地敲了敲房门。 老师这次又离开了店铺十多天，估摸着饮食又不规律了。 “进来。” 冷淡的声音从门内响起，玉愧推门而入。 玉愧把餐盘放在屏风外的桌子上。 祈无渊换了一身白色的衣服从卧室里走出来。 玉愧的视线在祈无渊这身衣服上顿了顿。 祈无渊走过来坐下，洗完澡后周身的淡淡水汽还没有消失。 他察觉到了玉愧停顿的视野：“怎么了？” 玉愧摇了两下头：“没事。” “只是有些惊讶老师居然会穿白色的衣服。” “在我的印象里，老师已经很久没有穿过白色了。” 玉愧一边说着，一边半蹲在地上从餐盘里拿出准备好的食物和精巧餐具，替祈无渊布置着。 祈无渊以前很喜欢穿质做工精细的白色衣服，只要衣服一脏了就直接扔掉，身为祈家少爷骨子里那股矜贵展现得淋漓尽致。 只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祈无渊再也没有碰过自己的那堆白色衣服，穿的衣服也多以深色系为主了。 祈无渊面对着玉愧总是情不自禁地会摆出一丝长辈姿态，他摸了摸玉愧的头：“今天心情好。” 玉愧顺从地跟着开心地笑了起来：“老师高兴我也就高兴了。” 自家老师不说原因，玉愧也不会多嘴去问为什么他今天的心情好。 祈无渊挑剔得很，只接受玉愧这种有分寸的伺候，祈家派来的人通通都打发走了。 祈无渊喝着玉愧煲的热汤，时不时搅动勺子玩一玩。 玉愧在一旁给他简单汇报着店里的情况。 “老师，前天祈家派人来了。” 店里一如既往地没什么情况，也没什么收入，三两句说完后，玉愧想了想，还是开口说起另一件事。 “来做什么？” 祈无渊有些意外。 玉愧皱了皱眉，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说是老师的堂姐没几天就要订婚了，特意来邀请老师过去参加订婚宴。” “不去。” 祈无渊任性地说：“旁系的那些人管他做什么。” 玉愧低垂着头，在心里记下了祈无渊说的话。 “好的老师，一会我就回复他们给正式拒了。” 等玉愧说完了这几天铺子里的事情，祈无渊忽然开口：“玉愧，我让你一个人看店会不会太辛苦了。” 玉愧果断摇头：“完全不累，这是老师帮我创造出来后，我应尽的职责。” 听到玉愧的回答后，祈无渊突然觉得自己的良心有一点小痛。 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听到玉愧接着解释。 “但是老师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想招新店员的话，老师可以不用在意我的意见，抱歉是我做得不够好。” 玉愧低垂着头，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自责和内疚，他永远会跟着老师的意思行事。 祈无渊揉了揉额头。 “玉愧……也不必如此。” 他当初过于敏感多疑，好像一不小心在制作玉愧的时候把玉愧的忠诚点给点得太多了。 祈无渊说：“我只是觉得一直都是你在看店的话，就不能带着你去玩了。” 这家凶肆铺子还是要开的。 “多一个员工，轮流来看店也好。” 玉愧听到祈无渊的话后，猛地抬头，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听懂了祈无渊的潜意思：“老师，我、我真的可以吗？” 外表看起来宛如雪□□灵的高冷美人，面对祈无渊的时候却老是露出一幅呆呆的模样。 祈无渊伸手对着玉愧勾了勾，玉愧小心翼翼地凑上去。 隐藏在左手上的条形码骤然浮现出来，淡蓝色的光芒泛起一股神秘感。 严格来说，此时的祈无渊没有在现实世界里当着其他生物的面暴露出第四世界的不同，系统也就没有阻止他现在的行为。 玉愧毫无保留地凑到祈无渊面前，下一秒，他就被成功地装进了系统空间里。 第二次进入神奇的系统空间后，玉愧被祈无渊放出来的时候已经比上次适应了不少。 祈无渊询问他的感受时，玉愧眨了眨眼睛回忆着说：“里面没有空气，听不到任何声音，感觉就像是别装在一个盒子里，我的感觉很好。” 玉愧不知道祈无渊把他放到了那里，眼里闪过一丝好奇。 但是祈无渊没解释，他也就依照惯例没问。 早些年，玉愧到了晚上一直都是被存放在盒子里的。 他不需要休息和呼吸，也不需要进食，以第四世界的判断来说，是个标准的死物。 再次确认后，祈无渊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你呢？” 祈无渊问他：“你想出去玩么？” 玉愧知道祈无渊嘴里的“玩”没那么简单。 能让老师感兴趣的地方，大多危险重重。 但是玉愧还是想。 他立刻点头：“老师，我想跟着你。” 招聘新员工的事情就这样敲定了。 看到玉愧答应后，祈无渊才又提了一遍招新员工的事情。 “那一个星期后我们就走，其间培训新员工的事就交给玉愧了。” 玉愧突然发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老师，原来你已经找好新店员了吗？” 祈无渊略带迟疑地点了点头：“也不完全算是店员。” 玉愧心里升起一丝莫名的危机感。 系统积分商城里出品的[上等傀儡外壳]不比祈无渊制作玉愧时做出来的壳子差。 祈无渊摆弄起来十分容易上手。 他早在走出第四世界回到卧室后，就捏好了小风的身形。 祈无渊从系统空间里拿出目前只有十厘米高度的精小木偶。 和最开始什么五官都没有的普通木偶相比，在祈无渊奢侈的阴气输送下，此时的木偶的外貌已经变得和小风一模一样。 玉愧看到祈无渊手上拿着的小木偶——看形状怎么更像是一个小孩？ 祈无渊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携带着小风灵魂的玉珠，精准地控制着力量，纤细稳健的手指握住小小的一枚玉珠，将乳白色的玉珠放入小木偶专门空出来设计的胸腔中，充当心脏的作用。 品质上乘的玉珠被放入中空的胸腔中，产生了剧烈的排斥。 祈无渊手上完全不见颤抖，缓缓涌现出一丝一缕的黑色阴气，强制调和让玉珠融入了傀儡外壳。 在纯粹阴气的引导下，玉珠最终精准地嵌入了木偶的胸膛内。 整个凶肆铺子附近的温度都降了下来，乌云以店铺为中心，迅速在这片区域密集。 刚才还晴着的天空眨眼的功夫，这会就暗了下来。 乌云低垂密布，雷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向着祈无渊的方向压下来。 玉愧在旁边绷直身子，专心致志地注视着祈无渊。 他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随时做好老师会有可能因为消耗过多昏厥过去的准备。 所幸，祈无渊成功地把小风的灵魂和给他准备的壳子调和好后，除了脸上的血色少了一丝外，都没有其他的大碍。 玉珠彻底融入傀儡的身体后，密布在天边的滚滚乌云彻底发出威力，落下道道震耳欲聋的雷声。 祈无渊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五道惊雷迅速落下，全部被抵挡在了凶肆之外。 堆放在店铺门边的纸人们、静静倚靠在墙上的花圈、门上张贴着的门神、店里点燃的蜡烛忽然闪动却始终没有熄灭…… 看起来狭小的凶肆铺子里，昏暗的室内在闪电造成的短暂的蓝色亮光中，各种白事用品被照亮，整个店里都闪过一丝不同寻常。 伴随着最后一道雷声落下，融合了玉珠的傀儡木偶制作完毕。 祈无渊又从指尖向着傀儡壳子输入了一些阴气用来滋养小风新的身体。 做完一切后，祈无渊随手朝着空处把手上的小木偶一扔。 木偶在落地的瞬间放大变成了一个小孩的模样。 小风迷茫地睁开眼睛。 两朵细小的人头花趴在他的肩上，也跟着模糊地爬起来，用藤蔓挠着自己的头，对视间散发出浓浓的迷茫和不可思议。 小风眨了眨眼，回忆起来他和祈无渊之间的约定。 是阿渊哥哥把他给带走了。 小风抬起头来，看向祈无渊后依赖地开口说了一声：“哥哥！” 然后他怯生生地看向玉愧，没敢和这个陌生人发招呼。 玉愧听到小风对祈无渊的称呼后浑身一顿。 这个突然出现的十几岁小孩可以对着老师喊“哥哥”。 凭什么他不能对着祈无渊叫爹。 玉愧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丝不平衡。 祈无渊招了招手让小风过来。 他没想到两朵人头花居然也跟着小风过来了。 真是意外之喜。 小风听着祈无渊的话走过去之后，祈无渊把玉愧介绍给了他。 “这是我的学生，玉愧。” 然后祈无渊一抬眼就看到了玉愧眼底升起来的淡淡委屈。 玉愧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绪。 祈无渊愣了一下，试图端水。 他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 ——辈分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旁人不会在意，但是玉愧恰好就属于会在意的那一类人。 祈无渊一直都知道玉愧心里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喊他当爹的想法。 而小风却喊祈无渊叫哥哥。 在玉愧眼里就是小风和祈无渊平辈，这个陌生人对着自己就是平白无故的高了一个辈分。 要是有血缘关系还算了，偏偏小风和祈无渊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 祈无渊摸了摸小风的头：“小风，你愿意当我的学生吗？” 小风果断点头：“愿意！” 祈无渊说什么他都愿意。 “那以后就叫我老师，可以吗？” “玉愧是你的师哥。” 小风听话地对着祈无渊喊了一声：“老师。” 又鼓起勇气转头对玉愧说：“师哥。” 小孩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玉愧心里瞬间就平衡了。 他永远是老师的第一个学生。 这个新来的鬼魂是自己的师弟。 玉愧顺手从衣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重新变得面面俱到：“乖，这几天你就跟着我管理铺子。” “凶肆平常也没没有什么顾客，上手十分简单。” 多亏小风的真实身份是一只被禁锢在副本里不知道多久的鬼魂，不然光看外表，祈无渊和玉愧两个人是一个比一个无视了自己这是在雇佣童工的事情。 小风接过玉愧递给他的巧克力，他对玉愧露出一个笑容：“好的，谢谢师哥。” 祈无渊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下巴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小风看起来弱不禁风，实际上从趴在他肩膀上卖萌的两朵花到他自己本身，都是不可貌相的凶残角色。 对于店里新来了这么一个店员，祈无渊觉得自己辛苦花的这些积分都值了。 怎么看怎么顺眼。 忽然，一楼传来一道大大咧咧的声音。 “哥，我来找你玩了！” 祈晋手上提着一堆东西，走进打开着店门的凶肆铺子。 他把东西放在一楼的柜台上，探头熟稔地朝着楼上说：“哥，你和玉愧又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刚才在巷子外看到的天还是晴着的，没想到一走进来就看到天上全是乌云，乌漆嘛黑的样子吓得我还以为你们这块地专门要下雨了。” 祈无渊挑了挑眉。 他这个傻得可爱的弟弟终于来了。 玉愧也习惯了祈晋的吵闹，他对着祈无渊说：“老师，我先下楼去招待小少爷？” 小风什么也不知道，在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后，他无措地看着祈无渊。 祈无渊捂着嘴轻咳了两声：“不用了，玉愧你去让小晋上来吧。” 就别让小风下去了。 祈晋听到了玉愧的传话后，立刻带起自己放在柜台上的礼物三两步跑上了楼。 “哥，我进来了。” 祈晋刚推开祈无渊的房门，就冷不丁地听到祈无渊朝他说了一句话： “我以为你积分不攒够就不会来看我了。” 祈晋：糟糕，他是什么时候暴露的QAQ 第66章 间奏 祈晋猝不及防就听到祈无渊戳破自己的秘密后。 他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笑呵呵地说：“哥，那个什么，哈哈……” 祈晋走进来语无伦次地说了好几个字后, 才摆烂地承认了：“好吧哥，我不挣扎了,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事情的？” 他承认了自己确实一直在攒积分，有想着给祈无渊治病的念头, 也知道祈无渊进入第四世界后, 他隐藏起来的这些把戏被祈无渊看破都是迟早的事。 但是祈晋也实在是好奇, 祈无渊到底是从哪儿看出来这件事的。 他明明就一直没在现实世界暴露过什么过人之处。 哪怕在祈家也老老实实当着自己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废物。 祈晋坐到了祈无渊旁边的椅子上, 小风躲在祈无渊后面，玉愧这会沏茶去了。 祈晋看到小风后，挥了挥手给他打招呼：“你好啊小风，我叫祈晋, 是我哥的亲弟弟。”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不过是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哈。” 祈晋知道祈无渊心里始终还是在意着这个区别，每次介绍时都会自己主动点破他和祈无渊的区别。 毕竟他的母亲是父亲的续弦。 而几年前还自诩情深义重的祈父因为祈无渊的母亲难产而死, 便甩手把祈无渊送去了郊外抚养。 续弦让祈无渊父亲的情深义重成了一个笑话。 更别提等到祈父反应过来后准备把祈无渊接回本家的时候, 祈无渊都已经四岁多了。 四岁了还没有学会说话。 祈晋心里是有分寸的。 虽然上一辈的事情和他没什么关系, 但是耐不住祈晋就喜欢往他哥身边凑。 祈无渊心里的疙瘩在一天，祈晋就会自觉地主动解释一天兄弟两同父异母的事情。 跟一只二哈一样。 蠢是蠢了点, 但是时不时闹腾一下，又让人在心底觉得热闹。 小风从来没感受过祈晋这种热情的打招呼方式。 他把自己藏在祈无渊身后没有理会祈晋。 祈晋也没有在意，他可是守在直播间把祈无渊的两个直播都看完了的人, 自然知道小风的遭遇。 祈晋重新看向祈无渊, 一幅好奇的样子就差没在背后摇尾巴了。 祈无渊接过玉愧沏好的茶轻抿了一口：“想知道？” 祈晋的胃口被高高吊起, 他点了点头：“当然想知道！” 祈无渊一脸平静地说：“几年前应该是你刚进入第四世界的时候, 有天跑来说要送我礼物。” 祈晋顿时回忆起了自己的社死瞬间：“啊啊啊哥我知道了，求别说求别说！” 祈晋被系统带着进入副本的时候，那时第四世界还不叫第四世界，而是叫第三世界。 后面系统进行了一次大更新后才改名成了第四世界。 第三世界对玩家的规矩十分宽松。 那个时候祈晋虽然也没有权限去买道具给祈无渊把病治好，但是第三世界对玩家的束缚不像现在一样严苛，并不怎么约束玩家们在现实里使用能力。 祈晋自己有天赋，也兑换了相应的治疗武器，选择当个奶妈。 那会他的治疗技能刚刚升到中级，认真来说的话，确实能对祈无渊起点效果。 祈晋带着自己的治疗武器去找祈无渊，人不知嘚瑟地给他说自己能帮着治病。 然后就倒霉地遇上了系统更新。 祈晋刚刚说服好了祈无渊后，正准备使用治疗技能的时候，忽然他的脑海里出现了系统的提示音。 【系统更新完毕！】 【警告！警告！警告！】 【第四世界郑重警示：任何玩家不得以任何方式在普通人面前透露出任何的异常，违者抹杀！】 第四世界？ 虽然对于当时的祈晋来说这是个陌生词，但是他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不得不暂停自己的治疗方法。 然后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祈晋鸽了祈无渊。 当时祈无渊碰巧回祈家做点事，祈晋找上门的时候，也想着就顺带在祈家里给他哥治疗算了。 祈晋多少还有点显摆的心思。 谁知，祈晋什么都准备好了，系统却更新了，不再允许玩家在现实世界的其他人面前使用技能。 然后在一大家子的围观下，祈晋不得不找借口说自己其实在闹着玩。 祈晋一辈子都忘不了当时祈家一众人在听到他说这话后的表情。 社死不说，祈晋回屋还被他爹抓过去狠狠打了一顿。 祈父这些年显然是觉得自己有愧于祈无渊，对戏耍了别人一通的祈晋下手毫不留情。 祈晋自认理亏，自闭得一个星期没出现在祈家人面前。 祈无渊放下茶杯，淡淡地说：“虽然你小时候调皮了一点。” “但是被我揍过后，一直都很老实，不会再长大后想着用这种事戏弄我。” 除非祈晋是忘了小时候每次招惹祈无渊都输得惨烈的事情。 而且后来祈晋早就从招惹祈无渊变成了发自内心的尊敬他哥。 但是祈无渊就不认为祈晋是在闹着玩，只是没有想到无限世界这种离谱的玩意罢了。 祈无渊出了第一个副本后，就已经想到了几年前祈晋做的这件蠢事。 “当时只是一个猜想。” 但是祈无渊想到了李权无意中曾经给赵晋明说过，他之所以想要晋级成中级玩家，就是为了解锁系统积分商城更高的购买权限。 出副本后，祈无渊就想起了祈晋之前那不对劲的要给他治病的事情，他就仔细翻了翻积分商城。 虽然高权限的道具他不可以购买，但是放在商城里的道具，无论什么玩家都可以查看全部信息。 祈无渊很轻松地就找到了商场里可以给其他正常人治疗的道具。 但是无一例外，这种能运用到非玩家人类身上的道具都很贵。 “你最近几年的态度都很笃定，似乎是已经帮我找到了一种肯定能活下去的办法。” 祈无渊看向祈晋：“但是你知道那个办法却始终不告诉我。” 就说明这个办法足够特殊。 “根据这些进而推测出你瞒着我的事情，不是很容易吗？” “更不要说我也进了第四世界。” 祈无渊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不要给我攒积分了。” “多给自己花点积分，我怕你死在里面。” 祈晋当然知道[时间]这个道具。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原来那么早就知道了啊。” 祈无渊看了他一眼。 玉愧在旁边补刀：“事实上小少爷，老师在十几天前就等着你过来了。” 祈晋还没来得及说话，玉愧就接着说：“老师体贴地顾忌到了你的自尊心，上次并没有选择主动去找你。” 祈晋沮丧地看了一眼祈无渊和玉愧。 湿漉漉的眼睛看起来更像是一条傻乎乎的小狗了。 不过他还没沮丧多久，就被祈无渊最后两句关心自己的话给吸引了注意力。 祈晋重新恢复活力：“没关系的哥！我加了一个很厉害成员都很好的小队，在里面当奶爸，副本对我来说都是没问题的。” 祈晋的治疗能力虽然前期比较废治不了什么伤口，但是现在他既然已经成了高级玩家，过了那么多副本，他的能力早就刷上去了。 “哥，我等你一起组队过副本啊，到时候你在前面大杀四方，我跟在后面给你当绑定奶！我们兄弟两人直接成为副本双侠。” 祈晋一边说着一边还在手上比划出了几个动作，说出了一种玩游戏的感觉。 高级玩家只能和高级玩家组队。 祈晋觉得祈无渊成为高级玩家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祈晋对他哥有信心，也从来没有给祈无渊提过什么组织、小队的事情。 之前刚看到祈无渊进副本的时候是祈晋一时上头想让他哥进自己小队了，后面下头后祈晋也慢慢反应过来，以他哥的性格，肯定更喜欢当独狼。 祈无渊勾了勾嘴角，看到祈晋这幅活泼样子点了点头：“嗯，到时候再组队。” “但是你说的副本双侠就算了。” 祈无渊嫌弃地补充了一句。 祈晋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事，我还等着抱你大腿，让哥带我过晋级副本呢。” “高级玩家的晋级副本是什么？” 听到祈晋这么说，祈无渊有些好奇起来。 他没有在论坛上搜到过任何高级玩家向上晋级的消息。 论坛上也从来没说高级玩家之上还有没有什么等级更高的玩家存在。 祈晋乐得给他哥说这些内部消息。 “其实对于比较咸鱼的高级玩家来说，他们基本上就已经满足于停留在高级玩家的层面，在副本里混混日子，不会想着再进一步了。” “但是——” 祈晋喝了口茶润嗓子。 “更多的高级玩家还是渴望让自己的实力变得更强，甩开其他人成为最厉害的那个玩家。” “所以高级玩家之上还有一种「特级玩家」的存在。 祈晋继续说：“「特级玩家」是一种统称，事实上，每一个特级玩家都可以拥有一个被系统承认的自定义称号，传说系统给特级玩家的称号效果十分恐怖。” “但是目前已经没有特级玩家存在了。” 祈晋带着惋惜地说：“曾经的七名特级玩家全部在一次系统大更新的时候死掉了。” 祈晋说谎了。 其实并不是全部死掉了。 祈晋在心里默默对他哥说着抱歉。 但是这个属于他们的小队机密，实在是不能告诉祈无渊。 “所有通关副本考核的中级玩家都能晋级成高级玩家，但是特级玩家的名额只有七个。高级玩家要么率先成为前七个晋级成功的人，要么成为屠戮者，完成前置条件后，从七个特级玩家里选择一人进行挑战。” 这些是所有高级玩家都知道的消息。 祈晋只不过是提前给迟早会成为高级玩家的祈无渊说出来罢了。 祈无渊思索了一下：“为什么现在没有特级玩家了？” 按理来说高级玩家强悍到一定程度后，就相当于一直在副本里累积资源，实力是会一直正向增加的。 不可能存在到现在都没有强者晋级的情况。 祈晋叹了口气：“唉，别提了。” “副本里所有玩家想要晋升自己的等级都是需要率先完成前置条件的。” “而高级玩家向特级玩家晋级的前置条件，大家都知道内容，但是至今没有人可以完成。” 祈无渊好奇地问了一句：“什么内容？” 祈晋说：“这个前置条件特别繁琐，高级玩家想要晋级，首先就必须要去一个特殊副本去取得一个道具，只有拥有那个道具才能触发接下来的前置条件。” “那个特殊副本叫做《鲁伯特庄园》，表面上的只是一个中级副本。” “只可惜《鲁伯特庄园》已经伴随着上一批特级玩家的死亡，彻底寻找不到踪影，传闻被系统给封存了。” 大家都拿不到晋级道具，也就都晋不了级。 祈无渊眼色一沉。 “这个副本么……” 他好像在上个副本结算的时候，得到了一张邀请卷。 「陆斯恩大人诚恳地邀请尊贵的客人前去做客。」——鲁伯特庄园。 第67章 鲁伯特庄园 祈晋挠了挠头：“差不多就是这样。” “等等！” 祈晋忽然反应过来。 他怎么就是觉得“鲁伯特”这个名字熟悉。 “哥, 你的上个副本……？” 祈晋是完完整整看完了祈无渊上一个副本直播过程的人。 他没有忘记祈无渊在副本后期的经历。 副本里出场的美满公司、幸福工厂里提到的提到了鲁伯特市。 还有最关键的是—— 之前埋藏在鲁伯特庄园里的线索。 这是《鲁伯特庄园》副本失踪后，首次重新出现在玩家面前。 唯一和这个副本牵扯上关联的人是他哥！ 看到祈无渊点头承认后，祈晋先是十分激动：“不愧是我哥！” 紧接着, 他又立马担心起来：“不对，哥, 那你接下来的副本要小心了。” 看过祈无渊直播的高级玩家不多，祈无渊在副本里出人意料的操作还不少, 论坛上关于他的讨论暂且都是一些其他的事情, 鲁伯特庄园的讨论倒也还算幸运地没有第一时间发酵出去。 但是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 所有关注晋级消息、该反应过来的高级玩家们都已经反应过来了。 幸好祈无渊没怎么在第四世界里多待, 换完道具后就匆匆出来了。 祈晋忧虑地说：“哥，这会估计他们都知道这件事了。有几个高级玩家很恶心的。” 他不是对祈无渊没有自信，只是一想到那群恶心玩意的作态，该有的关心还是避免不了。 祈无渊没有告诉祈晋邀请函的事情。 “关我什么事？” 祈无渊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这个笨蛋弟弟：“就算上个副本里出现了鲁伯特庄园又怎么样, 高级玩家知道和我有关系吗？” 祈晋歪了歪头，这个样子看上去更傻了：“诶？” “道理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但是…”祈晋想了想：“哥, 你可能不知道, 有的高级玩家行事作风不择手段, 在他们眼里只要你和鲁伯特市沾点边都要被他们接触询问一番。” “特别是钢索公会。” 祈晋提起这个势力，眼里闪过了明显的不满。 “这个公会只要是高级玩家都来者不拒, 特别欢迎没下线的垃圾，势力没起来之前就玩阴招坑害其他玩家，公会起来后就抱团排挤打压他们想要针对的中级玩家, 物以聚类, 我呸！” 听祈晋的语气, 明显是有旧仇了。 “他们会长叫秦复音, 那个傻叉简直就是第四世界最大的垃圾。” 祈晋翻了个白眼。 之前祈晋还是中级玩家没有加入7号小队的时候，作为一个孤苦无助的小奶爸，前脚拒绝了钢索公会的邀请，后脚就被针对了四五个副本。 还是祈晋进了7号小队，这件事才逐渐解决的。 “小肚鸡肠得很，第四世界有的人就是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生怕被新人超过去。” 祈晋知道祈无渊不怎么关注第四世界里这些弯弯绕绕的势力，也就顺带着给他解释了一番。 “第四世界里的玩家鱼龙混杂，本身环境又十分容易滋养出为了变强不择手段、没有底线的玩家。” 别看祈晋这个人不太着调，他看这类问题看得又还挺通透。 “这类人虽然坏，但是精明点又确实更容易在副本世界里活下去。” “哥，我知道你很厉害，但就是怕你遇到这种高级玩家的针对。” 高级玩家不用特殊法子进不去中级副本，但是硬要用，也不是不可以去弄点道具强行进去。 祈晋叹了一口气。 鲁伯特是个副本世界里的大型城市，有不少副本的背景都发生在鲁伯特市。 钢索公会里的那些人再加上一些想晋升想魔怔了的高级玩家，专门连进入过鲁伯特市副本的玩家都会去关注着逮过去询问一番。 傲慢，但又确实有资本。 一个刚刚成为高级玩家的人和在高级玩家的阶段待了很久的人之间都存在着巨大差距。 更不要说那些老油条还抱团了。 偏偏祈无渊经历的副本里又是这几年第一个明确提到了鲁伯特庄园的存在。 别看这会论坛上什么事情都没有，祈晋翻了翻7号小队的内部消息，发现副队已经在群里发了祈无渊上个副本的直播录屏，让大家赶紧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消息。 现在各个组织之间的氛围大抵都是如此。 祈无渊状似无辜地说：“不用担心我。” “庄园的出现只是一个剧情需要。” 祈无渊打开光幕，随意地看了一眼塞满了各种消息的陌生人邮箱后，直接一键清除。 就算有人怀疑他真的得到了什么相关的奖励也无所谓。 祈无渊看了看玉愧，心里有了主意。 “系统给过提醒了，下个副本我要去做引导者。” 到时候看到他直播的人，有什么疑惑自然就会散了。 更别提有祈无渊头两次刺激的副本经历作对比，这种第一次进入第四世界的新人参与的低级副本，难度对祈无渊直播间里的观众来说看着都没劲了。 祈晋明白了他哥话里的意思。 只要祈无渊在接下来的副本里，面对的全是一些低级、中级难度的副本，关注度既然就会慢慢降低了。 哪怕有魔怔玩家没得到祈无渊的回复，要花费道具跟他去几次这种无聊副本，都会因为这个懒得再理会这件事了。 祈晋这么一想，也放下心来。 他哥做事比他稳重多了，不用特别担心。 “随便他们注意。”祈无渊冷冷地说。 倒也不是很怕。 “不说这些了！我来找哥玩一次，咱们还是聊点轻松的话题好了。” 祈晋相信他哥的能耐，也就不再说什么副本的事情了，他拿过自己带来的一堆礼物。 他先是从袋子里拿出一盒价格不菲的玩具小汽车，朝小风晃了晃。 “哥，我就知道以你的作风绝对要把小风带出来，看这个是我特意去买的见面礼。” “还有玉愧，你看这个新的口红套装，听说还是什么卖断货的爆款色号。”祈晋继续拿出礼物：“我特意让吴姐给留的。” 最后祈晋贼兮兮地凑到祈无渊跟前说：“哥你看这是我特意留给你的好东西。” 他打开压箱底的盒子，露出两个类似兽角的黑色东西。 东西不大，刚好可以握到手心里。 “茭杯？” “没错！”祈晋点了点头，骄傲地说：“哥，这可是我眼尖淘到的好宝贝。” “这两个茭杯都是竹制九宫八卦的，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茭杯可以用来请神占卜，也能用来和各种神鬼志怪交流，用途比较广泛。 所有的茭杯都是用竹子根部制作而成的。 竹子属阴可以通灵，竹根还自带一道道的空心，方便茭杯外形制作好后再人为凿洞钻孔，补全成九宫八卦的样式方能使用。 大多数茭杯上的九宫八卦都是后天打孔加工出来的。 而品质最好的一种茭杯则是一种拥有纯天然的九宫八卦的茭杯。 制作这类茭杯的竹根都是自带九宫八卦样式的空心，无需再经过后天钻孔就能使用，被称作竹制九宫八卦。 这种竹根难得，制作出来的茭杯更难得。 就连祈无渊看到祈晋送来的茭杯后，眼里都明显惊讶着一瞬。 “这对茭杯从哪来的？” 祈晋摆了摆手：“不知道祈家从哪里得到的竹根，这东西被小姨分着分着就送到了我手上。” “一看就知道这玩意最适合用来做茭杯了。” 他耸了耸肩：“我好歹也还是个识货的祈家少爷，这玩意虽然对我这种没有一点天赋的玄门废物没什么用，但是我不还有个厉害的哥哥嘛。” “我就去找人做成茭杯，给你送过来了。” 祈晋专门找的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做。 他嘴上话是这么说，实际上两人都知道竹根这玩意分明就是小姨拐着弯送给祈无渊的东西。 祈无渊拿过茭杯，放在手里把玩了几下。 他稍微试了几下后，发现两个茭杯的手感非常不错。 祈无渊收下了这份礼物：“谢谢。” 祈晋笑嘻嘻地说：“害，哪有什么谢不谢的。” 祈无渊低敛了眼眸，淡声问向玉愧：“祈雪什么时候订婚？” 玉愧收好新得的口红礼盒，驾轻就熟地说：“下个月三号，老师。” “还有三十来天。” 祈无渊想了想，稍微计算一下时间后说：“先别拒绝了，到时候我们去一下。” 这个竹根送得没那么简单。 祈晋听得愣了一下：“什么！堂姐要订婚了？这件大喜事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他和祈雪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 祈晋愤愤不平地说：“这些人怎么通知的，就告诉我哥不通知我。” 他也没有住在本家，在外人看来，祈晋这几年一直在市中心自个买了个公寓花天酒地。 “这个订婚宴我还去定了，我一定要去当面问问堂姐怎么不通知她帅气优秀的堂弟。” 祈无渊喝了一口茶，出声止住了祈晋：“你别去。” 祈晋不明所以：“哥，为什么呀？” “不准去。” 祈无渊放下茶托：“你说祈雪为什么不邀请你？” 祈晋是祈家唯一一个没有继承到任何天赋的人。 连鬼魂都看不到。 祈无渊则是祈家最厉害的一号人物。 祈晋愣了愣，顿时什么话都给咽下了：“哥…那你去吧，我就不凑热闹了。” 之后祈晋彻底是放开了，逮住小风和玉愧开始聊自己遇到的一些好玩见闻。 他的活泼性子带动得整个屋子都热闹起来，就连怕生的小风也在祈晋的热情感染下，略微熟悉起来，面对祈晋和玉愧没有那么内敛了。 小风意外地喜欢听祈晋说那些新鲜食物。 祈晋在店里的客房睡了一晚。 他既不害怕小风，也不欺负小风。 祈晋完全把小风当成了一个正常孩子，混熟后甚至起了当哥哥的瘾，第二天还想带着小风去游乐园玩。 被祈无渊无情打断：“小风从今天开始要跟着玉愧学习怎么打理店铺。” 是真的当做看店员工在培养了。 祈晋张了张嘴——可是他还是一个孩子啊，哥！ 最后却在小风面对祈无渊的依赖态度下，没有说出这句吐槽。 祈晋独自离开后，玉愧就带着小风在一楼慢慢讲解起各种注意事项来。 “每个白事用品都有对应的摆放区，千万不能放错了位置，不然它们会不高兴的。” “虽然面对你的话，它们都是无能狂怒后直接自己回到正确位置上去了。” “但是来店里的客人不多，切记别让客人们乱碰乱摆任何东西，客人弄错了后果会很麻烦。” “有闹事的鬼找上门来你就直接轰出去，弄死也没关系。尽管现在有闹事鬼的可能性很小。” …… 一楼，玉愧先给小风讲解了一遍各种事情，带着他熟悉店铺。 小风和趴在他肩上的两朵花都学得认真。 二楼，祈无渊吃完早饭后，继续躺回了床上，浑身的懒骨发作，开始赖床。 祈无渊躺在床上随意地刷着论坛。 屏蔽掉各种讨论他自己的帖子，颇有吃瓜人自觉地点开了一栋从标题就看出很有爱恨纠葛的撕x高楼。 第四世界里也有多人的大型感情纷争吗？ 祈无渊迫不及待地点开帖子。 [黑巫从此封心锁爱，都是因为你的诈骗，满意了吗？蒲梦就是个喜欢养鱼、靠男人上位的渣女！] [我呸，黑巫明明就是在吊着蒲梦，一直不拒绝不接受，恶心死了。楼上嘴巴放干净点，蒲梦靠n的男人能靠成高级玩家？] 这些遣词造句还挺有意思。 祈无渊刷着帖子想。 祈无渊草草看了几个最开始在跟帖吵架的楼层后，就刷到了后面几页。 [不得不说，厉害还是法信天师厉害啊，几张符咒耍得两个高级玩家团团转。] 嗯？ 祈无渊认真起来。 [哈哈哈撕出真相的时候笑死我了，法信天师就给他们用了几张桃花符咒，黑巫和蒲梦就闹出那里大一个乐子，厉害还是大师厉害。] [就没有人觉得过分吗？副本恩怨副本解决，法信自己没拿到奖励，就怪给黑巫和蒲梦，对他们用这种阴招让两个人为情情爱爱闹出那么多丢人的事情。] [法信天师是铁索公会的人，你难道还能期待他当个人吗？就是这种小人画风才正常。] 天师、符咒…… 祈无渊想到了还放在自己空间里的那张黑色符咒。 还有《红白撞煞》里李权和文瑶手上各自拥有的一张黑色符咒。 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有的还十分阴损。 祈无渊在心里记下了法信天师这么一号人。 他退出帖子，刚想要在论坛里搜一下这个人，忽然注意到这会才突然崩出来被置顶的一个系统官方的新帖子。 [时隔五年，鲁伯特庄园再次面对玩家开放！] 祈无渊点开了这个置顶帖。 此时系统发布的公告也出现在了玩家们的邮箱里。 [鲁伯特庄园里的水色月季终于即将再次盛开。 面对诺大的花圃，庄主陆斯恩大人不希望这种美景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欣赏到，故而决定面向第四世界所有存在进行邀请。 无论是玩家还是NPC，陆斯恩大人不设任何限制，将在第四世界里发出五百张邀请函。 所有拥有邀请函的存在都可以在七天后的中午十二点准时进入鲁伯特庄园！ 玩家们，请抓紧时间，加油去寻找散落在各地的邀请函吧！] [邀请函散落在副本各地，属于非绑定道具，玩家之间可自由交易。] [虽然《鲁伯特庄园》被设定为中级副本，但是系统仍然不建议中级玩家和低级玩家参与这次盛大的宴会。] [或许聪明人更懂得在什么时候选择放弃？] 祈无渊没有理会系统的这句“好心建议”，他继续向下看着帖子。 [系统尊重陆斯恩大人的意见，鲁伯特庄园开放时，所有获得邀请函的玩家将会佩戴上特定面具，系统将单独开辟出一个特殊的匿名直播间模块，任何玩家的真实身份都不会在本次副本中暴露。] [祝各位可以参与宴会的玩家，赏花愉快。] 这条爆炸性的消息一经发出，瞬间引来各种与之相关的讨论声。 祈无渊没想到系统会突然发出这么一个公告。 论坛里一时间讨论其他任何话题的帖子都沉了下去，满屏都是关于鲁伯特庄园的消息。 祈无渊皱了皱眉。 本来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的事情，忽然这会所有在之前的副本里出现过“鲁伯特”信息的玩家都被各种帖子翻了出来。 祈无渊是唯一一个副本里明确提到过鲁伯特庄园的玩家。 他的热度这会突然被拔高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状态。 更是有无数人开贴明晃晃地在标题上写着——125125号玩家，你是不是已经得到邀请函了？ 祈无渊不想要这么高调。 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后，祈无渊直接退出了论坛。 祈无渊心里早就有了决定，索性也不再管这些论坛上的种种声音。 反正这些事情就算是在论坛上吵翻天了，现实里也还是没有玩家奈何得了他。 副本里就更不能了，祈无渊早就打好了自己的算盘。 多几个玩家去鲁伯特庄园和他一个人拿着邀请函去也没有什么区别。 祈无渊打开积分商城看了看，在道具应有尽有、无所不能的商城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毫不犹豫地花完了15000点积分，一点也没有剩下。 花得非常奢侈，买的还是一个一次性道具。 真的是败家到了极点。 七天后。 小风的培训已经初见成效，在祈晋主动说要过来跟小风一起看店后，祈无渊放心地把店铺交给了他们两个。 祈无渊带着玉愧进入第四世界。 玉愧好奇地打量着这座装修风格简约冷淡的公寓。 祈无渊卡着自己能进副本的时间提交了副本申请。 他是在七天前的上午通关的上一个副本，离开副本时，恰好是在上午十点五十二分。 祈无渊提交申请后，很快就听到了副本匹配成功的声音。 “玉愧，就当是放假，好好的玩一玩。” “度假的时候顺便帮我做件事就行。” 祈无渊递给玉愧一样东西。 该告诉玉愧的事情，他都已经全部告诉了。 玉愧坚定地回复：“放心，老师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十点五十八分。 第125125号玩家的直播间准时开启。 蹲在他直播间的无数眼线传递出消息。 [125125号玩家没有进入鲁伯特庄园。] 玉愧经历了几秒钟的黑暗后，出现在一个学校的校门前。 【你是个聪明的玩家。】 他有些不适应地听到了脑子里传来的系统声。 玉愧牢记着祈无渊说的事情，一边听着关于这个副本的系统提示音，一边面色不显地朝着校门内走去。 【玩家即将开始低级副本——《鲁伯特贵族学院七大怪谈》】 【通关目标：完成主线任务即可离开。】 【主线任务：逐次体验七大怪谈。（0\7）】 【支线任务：新人引导者。】 【每成功保护一个新人通关副本，将获得对应积分奖励；所有新人成功通关副本，将触发道具奖励；】 【新人全部死亡，剥夺中级玩家晋级资格，且扣除玩家相应积分。】 蹲在直播间的观众愣住了。 [诶，我那么大一个渊崽呢？] [渊崽这是染发了？] [不只是染发吧，脸都变了！虽然这张脸也很好看咳咳。] [前面的一看就是没看论坛，渊崽都被讨成那样了，我觉得为了安全起见易个容再进副本也没什么吧。] [为什么要易容啊？也没什么意义吧，反正进入副本后谁还记得谁啊？] [那你们觉得之前郝俊材是怎么认出阮氏兄妹的？（狗头保命，别封我号）] [不要小看高级玩家的身家啊，他们什么特殊道具没有？] 直播间里议论纷纷，但是也没有人怀疑过祈无渊本人居然根本就没有进入这个副本。 不是每个人都会闲得去积分商城寻找又贵又冷门的一次性道具。 就算知道这种道具，就连大多数高级玩家也达不到使用条件。 时间来到中午十二点。 祈无渊戴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面具，拿出写着烫金字体的邀请函。 【检测到目标：鲁伯特庄园，目的地传送中……】 在系统已经准备好的匿名直播区中，所有的直播间在同一时刻开启。 暂时没有人注意到的左下角的位置中，陡然出现了一个纤细青年的身影。 他的耳垂上，出现了一枚点缀着一颗细碎黑色宝石的耳钉。 祈无渊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错过《鲁伯特庄园》这个副本。 所以他选择了——双开。 第68章 鲁伯特庄园 系统宣布开放鲁伯特庄园的消息实在是突兀, 所有的邀请函散落在各种各样的副本中。 这几天其他玩家是见证了不少高级玩家们各显神通争夺邀请函的场面。 有各个势力家大业大直接发动组织成员下场拿到邀请函的。 也有单打独斗的大佬用道具压缩自身等级，亲自下场直接两天碾压过一个本夺得邀请函的。 甚至还让一些在副本里幸运得到邀请函的玩家依靠着向高级玩家售卖邀请函赚了一笔钱。 直到这个时候玩家们才发现，原来平时第四世界里还有那么多隐而不动的高级玩家。 有的高级玩家甚至是好多年都没有开过直播的那种。 但是抢来抢去, 五百份邀请函还是大多数都落到了NPC的手里。 能拿到鲁伯特庄园邀请函的NPC, 就没有几个好惹的。 更不要说时间紧迫, 玩家们能找到的散落在各个副本里的邀请函本身就十分有限。 玩家们通过各种方法得到手的邀请函总共只有十二张。 7号小队也弄到了一张邀请函，由顾和泽亲自进入副本。 高级玩家之间是竞争关系, 也可以是合作关系。 这个特殊副本只有拥有邀请函的人才能进入, 并且宴会上还有几百个深不可测的NPC。 鲁伯特庄园开放的前一天晚上，为了让自己做足准备, 大家都卖了顾和泽一个面子，在顾和泽的统筹下，各个拿到邀请函的玩家互相之间相互确认，微妙地互相打探到了彼此的消息。 这才得到了本次副本居然总共只有十二个玩家拿到邀请函。 几乎全部都是圈子里鼎鼎有名的高级玩家。 就连没怎么听说过名字的人，也无一例外, 全是晋级了一年以上的高级玩家。 这次副本怕是很不好对付。 但是依然没有一个玩家选择放弃。 拿到邀请函的玩家没有人不渴望成为走在别人前面第一个特级玩家。 第一个的意义始终是不一样的。 就连系统都特意为这次的副本分出来了专门的直播区。 只不过和知道有十二个玩家参加副本的各大势力不同——直播屏幕居然被分成了十三块。 随着中午十二点的时间到来, 十三个漆黑的直播间屏幕上, 一同浮现出 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几个势力不明所以：“怎么会多出来一个直播屏幕……” “难道还有其他玩家进入这个副本了吗？” “再看看吧, 先找到老大的直播是哪个，找到了再说其他的。” 直播间刚出来的时候，察觉到不对劲的人中就出现越来越多的议论声。 但就算是副本之外的人看出了什么事情, 也没有办法再向进入副本的玩家交流什么。 亮起的十三个直播间上, 每个屏幕里率先出来的都是各个不同样式但同样奢侈华丽的马车。 直播间的镜头缓慢移动, 推近到每个直播间对应的主角身上。 脸上带着精致面具的男男女女坐在马车里，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名贵精致的礼服。 一辆辆格格不入的马车在现代化城市的街道间行走, 逐渐从鲁伯特市的外城区域进入了中诚区。 和外城繁华的现代化建筑相比, 中城区里的建筑直接一跃变成了充满考究复古的花式西洋建筑, 各种极尽华丽繁琐的小楼坐落在中城区。 几乎每栋房子上都隔着雕刻了各种精细装饰物的铁栏杆，点缀着品类繁多、被打理得很好的娇艳欲滴的鲜花。 今天的中城区比起以往而言，显得格外热闹。 一辆又一辆的马车驶过，抵达同一个目的地——位于城市最中心的鲁伯特庄园。 一条横穿了整个鲁伯特市的河流从庄园旁流过，围绕着鲁伯特庄园形成一道天然的保护河。 精致大气的镂空铁门朝两侧打开，占地面积巨大的华贵庄园里，就连各种马车穿插而过用来迎客的前花园里的各种花卉草木都被园丁提前修剪出了和整个宴会相呼应的新造型。 巨大奢华的喷泉中央雕刻着三个手抱着罐子，正在用不同姿势向下缓缓倒水的端庄女神。 在太阳的照耀下一切表情慈爱的女神雕像显得栩栩如生。 从中城区到鲁伯特庄园内的各种景色，几乎蹲在十三个不同直播间里的观众看得目不暇接。 除去身形显露得太明显的几个直播间外，其他参与本次宴会的玩家看起来除了面具和穿着有点差别出入外，大多数观众并不能看出他们的差别。 不少观众都是随便点了一个顺手的直播间进去观看。 反正对他们来说副本最开始的镜头都大差不差。 位于系统特殊分区左下角的直播间则因为位置原因，最开始没有得到特别多的观众关注。 镜头里的青年身形修长，穿着设计偏向唐装的玄色礼服，点缀在衣侧的盘扣代替了普通西服的纽扣，缕缕金丝绣在衣服上，在精湛刺绣的大片留白下，装饰出一套低调奢华的礼服。 半个黑色面具覆盖在青年的上半张脸上，只露出淡粉色的嘴唇和下巴，瓷白色的肌肤无端让人联想到一块温润美玉，青年朝着马车的车窗外微微侧头，露出明显的下颚线和大片脖颈上的肌肤。 就连粗看没什么装饰的简约面具，细细观察过去也能看出面具上的精细暗纹。 更别提这幅面具本身就是一幅材质特殊昂贵、没有一点反光的玄色面具。 不仅是观众们对直播间里这个陌生玩家的行头感到惊讶，就连进入副本的其他玩家也在心里暗暗咂舌。 马车依次路过鲁伯特庄园的前花园，在庄园正中央的主建筑门厅前停留。 每辆马车上，受邀的尊贵客人依次下车进入了会客大厅。 这是一场盛大的宴会，就连受邀的NPC都盛装出席了本次宴会，除了几张散落地点太偏僻的邀请函以外，得到邀请函的四百多八十二位客人今天全部出席。 那么多前来赴宴的嘉宾，鲁伯特庄园的管家不仅亲自站在门口迎接，还井然有序的安排好了每一个客人。 不知道是系统的刻意安排还是这个副本中NPC的恶趣味，十三个拿到邀请函的玩家的入场顺序全部都被安排在了相连的位置。 前面十二个玩家接连下了马车，他们互相点头看似在交流，实则在打量着各自的面具打扮，全部记在了心里。 就连几个沉默寡言不喜欢与人交流的玩家都没有一股脑走进大厅。 就在此时，作为第十三个玩家的祈无渊恰巧走下了马车。 他不仅是最后一个到达鲁伯特庄园的玩家，更是第四百八十二个到达宴会场地的嘉宾，在他之后已经没有任何客人了。 祈无渊丝毫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得到了系统的偏爱。 他下车后，所有玩家的注意力都不自觉地放到了他的身上。 所有玩家的装扮都是在进入副本的时候由系统准备的，大家的礼服肯定都是挑不出什么错的。 但是也仅仅是挑不出错。 昂贵却十分常规，在全是上流人士参与的宴会里完全不起眼。 只有祈无渊的衣服带着与众不同的装饰。 精巧细节几乎拉满，青年自身的气质也完美地撑起了这套衣服，他光是站在这里就能拥有无法令人忽略的存在感。 更关键的是，所有玩家都注意到了，祈无渊乘坐的马车是最后一个到来的，作为压轴的嘉宾，本身就意味着他足够特别。 没有人会放过这个细节。 祈无渊微微皱眉，没有人看得到他面具下略显嫌弃的表情。 目光一扫，他就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 祈无渊不太想那么高调。 还不等他多说什么，在其他嘉宾面前仅仅只是略微示意指引一下的管家就已经走上前来。 “您好，尊敬的客人，我是鲁伯特庄园的管家，您可以叫我艾德，请允许我替陆斯恩老爷向您问好。” 管家头发花白，年纪看起来在五十多岁左右，穿着严谨的西装三件套。 他对着祈无渊收手欠身做出了一个极其标准的鞠躬礼仪。 庄园里的两个仆人也迎上来，熟练地取下了放在马车后的几个行李箱。 艾德管家接着说：“伯爵大人可以接受老爷的邀请，参加本次宴会，服务您是我的荣幸。” 管家过于尊敬的态度挑起了祈无渊的一丝兴趣：“为什么？” 看来是低调不了了。 关于这次副本主线任务的提示音到现在都还没有响起。 祈无渊有些好奇，在这次的副本里他又抽到了怎么样的身份卡，居然成了艾德管家口中的“伯爵大人”。 艾德管家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看似缓慢朝着宴会厅走去，实则还停留在外面的玩家们，只是笑着继续重复了一道：“能见到您就已经是我最大的荣幸了。” 祈无渊是庄主大人特意邀请的尊贵客人，自然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就连他的邀请函上的每个字，都是陆斯恩大人亲自用羽毛笔写下来的。 艾德管家笑得谦卑，没有把自家主人的这个更接地气的小秘密说出来。 “伯爵大人，我想让一个尊贵的客人停留在宴会门外接受微风的仰慕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 他侧过身子，朝着宴会厅的方向微微伸手：“大人，请。” 祈无渊在艾德管家的带领下走进宴会厅。 先他一步进入宴会厅的玩家们已经悄然分散在了各个地方。 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了祈无渊这么一个人。 没有人轻易地做下判断，认为祈无渊是一个绝对的NPC。 祈无渊和艾德管家一同走进宴会厅后，原本热闹的大厅内，所有人的交谈突然出现短暂的停顿。 客人们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他。 祈无渊勾了勾嘴角，毫不慌张：“都看我干什么？” 第69章 鲁伯特庄园 祈无渊的声音不大, 却偏偏让整个宴会厅里的客人都听见了。 身着盛装的客人们又纷纷移开目光，重新开始各自的交谈。 所有被邀请来的客人在庄主大人陆斯恩的要求下，显现出来的都是一幅人类的外表, 脸上还带着各种各样遮挡外貌的华丽面具。 祈无渊淡淡的声音里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仅仅只是平静地一句话就让会场短暂出现的诡异情况重新回归正常。 随意点进他直播间的观众不明所以, 开始惊讶起来。 [这…是玩家？] [这个态度怎么看都像是一个NPC吧。] [绝了，如果不是系统从来不弄什么NPC直播间, 我都要怀疑了。] [这个大佬好拽, 我好爱。] [有那个兄弟姐妹看出来这个戴黑色面具的大佬是谁了吗？] [同求，有人扒出来了吗, 实不相瞒我对这个大佬的作风好感兴趣ovo] 所有人都知道，《鲁伯特庄园》只是一个中级副本，但是系统已经特地在公告里提醒过了这不是一个中级玩家能过的副本。 系统都这么说了也没有人赶着上去送死，观众们可以很确定，进入这个副本的都是高级玩家, 还是高级玩家里的一些大佬。 [再等等吧, 这个副本才开始, 暂时还没有人扒出这个直播间的大佬主播。] [也有可能是这个大佬好久没出现过了, 不一定好认出来。] [说的也随，高级玩家反正积分达标的话也有权选择不开启副本，我感觉你们应该扒不出这个大佬了。] [这个大佬的态度那么刚,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在这个副本里抽到了什么硬气的身份卡呀？] [哈哈哈不排除这种可能, 反正现在副本信息都还没出来, 等主线任务出来了再看呗。] 艾德管家一言不发，直到祈无渊轻描淡写地出声应付完了客人们对他的奇怪注视后, 他一惯扬起的嘴角才露出几分真实。 “伯爵大人欢迎您的到来。” 艾德管家这才继续热切地对待起来, 一场危机轻描淡写地就这样被祈无渊在无意中化解。 不动声色地目睹了之前的一幕后, 艾德管家的态度变化十分微妙短暂 祈无渊假装没有察觉，轻轻地点了点头，带着上位者特有的矜贵。 “你可以走了。” 祈无渊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开口，听到这句话后，艾德管家不仅没有恼怒，还立刻知趣地离开了。 诺大的宴会厅顶部装饰着排列漂亮的水晶吊灯，在明亮的灯光中闪着漂亮的细碎光芒。 墨绿色的丝绒窗帘高悬在一扇又一扇的落地窗顶端，紧紧拉拢后没有让一丝一毫的阳光透露进来。 昂贵酒水和各类甜点小食摆在宴会厅两侧的洁白长桌上，一个小型乐团正在舞台上现场演奏着轻松愉悦的音乐。 整个宴会厅的处处细节都能显露出主人的贴心布置。 来宾们虽然都戴着面具，但还是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交谈着。 艾德管家虽然恭敬，但也知道不能给客人带来太多的逼迫感。 他稍微和祈无渊交谈几句后，只说：“大人有事可以随时再联络我，您的行礼已经全部送到您的房间里了。。” “大人您的房间在二楼右边第三间屋子，门口插着一朵蓝玫瑰。” “是今天早上陆斯恩大人特意从花室里挑选出来的。” 艾德管家在离开前特意说出口的话，让祈无渊不得不在意。 接二连三的提醒让祈无渊心里有了判断。 “好的。” 管家离开后，祈无渊只身一人走向宴会厅角落的沙发前。 这个地方对于金碧辉煌的宴会厅而言，足够隐蔽，还方便观察整个大厅里的情况。 对祈无渊而言，柔软舒适的沙发也足够。 隐藏在面具后面的乌黑眼眸冷冷扫向整个宴会厅，体内磅礴的阴气不动声色地涌入眼部，乌黑透亮的眼眸中闪过深邃漂亮的细碎点点光芒。 ——除了十二个玩家外，其他所有衣着名贵的客人都不能称之为“人”。 模糊怪状的影子一半没入了每个客人的后背，一半展露在外面。 有盘踞着的数米长的蛇形身影、模糊的巨头怪物、怨气浓烈的森森恶鬼…… 毫无人气的怪物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三三两两地聚居在一起交谈。 而祈无渊对自己究竟抽到的身份具体是什么依旧一无所知。 但是单凭艾德管家和其他嘉宾的态度也足够他入戏了。 他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入戏后，即使是漫不经心的模样也掩盖不了祈无渊身上自带的贵气。 哪怕是待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也熠熠生辉。 祈无渊坐在角落仅仅只是在释放出一个不想社交的信号，并没有收敛什么存在感。 收敛了可就崩人设了。 作为一个出席了重要宴会的贵族，无论如何都要展露出骨子里的高傲。 但是在系统没有给出提示之前胡乱和别人攀谈，也同样容易崩人设。 稍有不适……艾德管家之前的观望还历历在目。 但凡祈无渊显露出一点怯意，他都不用怀疑，这位毕恭毕敬的管家对他的身份起疑后还不知道会变脸成什么样。 参与宴会的大多客人都是人精，祈无渊仅仅只是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许多想找祈无渊交谈的人就纷纷明白过来，没有一个不识趣地上前打扰。 祈无渊的眼眸扫视过整个宴会厅，观察完一遍之后就停掉了阴气的输送，掐准了时间点节约使用生命值，没有了在上个副本里的豪气。 不知道上个副本的校医和这次的身份卡有什么联系。 祈无渊没有忘记他是在上个副本里得到这张特殊邀请函的。 祈无渊坐在沙发上陷入短暂的沉思。 忽然，他的思考被一只扑过来的毛茸茸给打断。 一团淡褐色毛茸茸中点缀着类似铜钱状黑色斑点的小猫团子准确无误地扑进了祈无渊的怀里。 对于这团没有什么敌意的可爱幼崽，祈无渊并没有做出什么特殊反应。 他低头看向已经在自己怀里磨蹭着瞬间找到一个舒适位置躺好的猫咪幼崽。 这是一只豹猫？ 和一般的家猫不同，豹猫可是一种野性极大、敏锐灵活的动物，具有一定的攻击性。 最主要的是，这玩意是保护动物，现实里可不允许私人饲养。 虽然有人一直信奉豹猫可以和貔貅一样招财。 祈无渊看着躺在自己怀里卖萌的豹猫，默默在心里想起了关于它的知识。 豹猫这一类有特殊寓意的山间野兽或者黄鼠狼、狐狸之类的五大家仙，也算是祈无渊曾经接触过的知识。 祈无渊看着他怀里的这只正在不断蹭蹭求抱抱卖萌豹猫，完全无动于衷。 倒是不少偷偷观察着这个方向的嘉宾觉得—— 咳咳，为什么忽然会觉得那位传说中的伯爵大人还蛮可爱的。 虽然他们都已经预想到这只可怜的小猫咪冲撞了伯爵大人，最后的归宿只能是被处理掉之后扔进垃圾箱了。 祈无渊冷冷地拎起这只在自己怀里碰瓷的小豹猫的后颈。 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忽然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少年跌跌撞撞地朝这边小跑过来，他似乎并不习惯自己身上过于正式的穿着，这样的正装给他的束缚太大了。 “阁下请等一等！” 沈玉轩终于追上了自己这只到处乱蹿的小祖宗。 祈无渊看向眼前这个跌跌撞撞朝着自己跑来的人。 雪白色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勾勒出一身干净清爽的少年气，让人看着不自觉心生好感。 沈玉轩站到祈无渊身前，很有分寸地没有站得太近入侵祈无渊的社交距离，让他感到任何冒犯。 沈玉轩看到祈无渊怀里的豹猫时，眼睛里都要冒出泪花了：“小花——” 祈无渊：小花？ 好巧，你的宠物也叫这个名字？ 祈无渊还没有反思到底自己的取名技术是不是很差，就被沈玉轩活力满满的声音打断。 “抱歉这位大人，小花不是故意冒犯你的，他只是比较喜欢你，所以才黏着你……” 沈玉轩的话越说越小声，他看到自家豹猫哪怕被祈无渊拎着后颈也恋恋不舍的模样，越看越忍不住扶额。 “总之，阁下真是太感谢您了！如果不是您，我差点就要失去我挚爱的小花、亲爱的家人了。” 少年话锋一转开始夸人。 他的声音实在是诚恳，说得也不算是假话，小豹猫看似灵活，实际上一旦在宴会厅里乱窜惹怒了随便哪个非富即贵的客人，被抓住后都很难逃脱迎接它的惩罚宿命。 直到说完了一大堆话后，沈玉轩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压力好大。 光是站在这位阁挺直脊背。 之前不管不顾扑向祈无渊的小豹猫也停下了碰瓷撒娇的动作，乖巧地被祈无渊拎起来。 祈无渊一双深邃乌黑的眼眸透过玄色面具，淡淡地扫过眼前的少年。 “嗯，下不为例。” 他把豹猫还了回去。 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残暴场面，无数暗中观察这边动向的客人看到这幕后才兴致缺缺地移开了注意。 祈无渊冷淡的态度没有让沈玉轩产生任何不满，他反而更加感谢眼前这位大人的不追究，顶着压力笑得更加灿烂：“谢谢您！” 沈玉轩看到祈无渊的态度并不排斥他后，就没有选择离开，反而小心翼翼地坐到了祈无渊旁边。 沈玉轩抱着怀里的豹猫幼崽，把它当做一只无害的小猫咪挠了挠豹猫的下巴。 他如同献宝似地对祈无渊说：“先生您好，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 沈玉轩像个什么都不太明白的小孩，兴致冲冲地看着什么都好奇：“我好期待一会宴会正式开始后的情况。”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祈无渊的态度，言语间很有分寸，说的话很多又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感觉更加开朗可爱。 “先生，听说庄主大人很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花，他拥有一个装满了各种珍贵花卉的巨大花室！” 沈玉轩的眼里涌现出一抹向往的神色。 祈无渊听着他的闲聊，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哪些是来自副本里的嘉宾，哪些是玩家，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特别是十二个带着人气的玩家，在祈无渊的眼中，实在是明显得过分。 沈玉轩是高级玩家，还是第一个借着宠物为由头向祈无渊交流的高级玩家。 ——很聪明的做法。 但是禁止碰瓷。 祈无渊有些恶劣地想着。 沈玉轩陆陆续续地说着话，祈无渊没怎么搭理他，豹猫幼崽在沈玉轩的怀里插科打诨地卖着萌。 忽然，整个宴会厅里的明亮灯光都暗了下来。 宴会正式开始。 庄主大人从二楼缓缓走过来，露出真容。 第70章 鲁伯斯庄园 穿着考究西装、带着半长华贵披风的男人从二楼缓缓走了下来。 银白色的发丝在单独一束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点点细碎光芒, 被打理得十分细致的长发被一根黑色发带束在脑后。 男人容貌俊美，五官组合起来完美得不像人类，举手投足间好似一件易碎昂贵的漂亮艺术品。 神秘、从容。 一缕随意的碎发从他的额头上滑落, 平添几分慵懒。 祈无渊抬眼向二楼楼梯的方向望去, 状似无意地和男人在某一瞬间对视上。 猩红色的深邃眼眸宛如一对红宝石, 碰撞到乌黑透亮的清澈双眼，两个人交错的视线在下一秒彻底移开, 男人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作为整个宴会厅里唯一一个没有佩戴面具的人，他的一举一动之间无不让人痴迷。 沈玉轩从祈无渊旁边站起来, 不自觉呆呆地抱着自己的宠物说道：“庄主大人…长得真好看呀。” 听到沈玉轩的喃喃自语，祈无渊不置可否。 人们自觉让出一条通道，男人缓缓走到宴会厅最显眼的舞台位置。 带着白色手套的修长手指合拢，男人拍了两下掌后，开口说：“你们好, 欢迎各位客人受邀前来参与本次宴会。” 就连陆斯恩的声音也带着一股让人不自觉想要沉溺其中的魔力。 “本次宴会的目的想来大家都已经清楚了。” 陆斯恩的话里疏离有余, 客气不足, 但是没有一个嘉宾对他的态度不满。 ——陆斯恩大人对待他们本来就应该是这种高傲的姿态。 “水色月季将在今晚盛开, 我不希望在欣赏到难得美景之前，先听到任何扫兴的消息。” “艾德管家会在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带领各位客人前往玻璃长廊参观珍贵的水色月季。” 他拿起一旁侍女端过来的一杯暗红色的红酒, 勾起嘴角看了一圈站在宴会厅里的所有嘉宾。 “午宴已经准备好了, 除了我的这点微不足道的要求外, 其他的大家随意。” 陆斯恩举起酒杯，手腕轻扭, 优雅地做出一个隔空和所有人碰杯的动作。 “祝各位玩得开心。” “赏花愉快。” 伴随着陆斯恩最后一句话落下, 在场十三个玩家的脑中立刻出现了系统的电子音。 副本正式触发。 只有祈无渊在副本触发前, 就已经经历过了一次潜在危机。 祈无渊都已经习惯了，特别是在听清楚自己的身份后。 【叮！本次副本已匹配成功。】 【滋……副本背景设定加载成功。】 【玩家即将进入中级副本——《鲁伯特庄园》。】 【通关目标：完成主线任务即可离开。】 【主线任务：获得宝石「鲁伯特之泪」。（中途死亡或生命值降低至0，即为游戏失败。）】 【玩家身份抽取中——玩家身份抽取成功。】 【玩家身份生成中……】 【玩家身份——■■■伯爵（NPC身份卡）。】 【■■■伯爵是来自北方的寒冬领主，比冰雪覆盖更广的是伯爵大人的赫赫凶名，您的残暴让您的真名无人喊直呼，无数人尊称您为凛冬伯爵。】 【谁也不知道终年不踏出领地的凛冬伯爵居然还会和鲁伯斯庄园的庄主拥有一段神秘交情。】 【支线任务：探索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注：请玩家保持每天的支线任务探索进度增幅大于5%，否则本次副本很有可能将进入玩家不愿意面对的被动局面哦~】 【玩家抽到NPC身份卡，属于扮演型身份卡，玩家必须成功扮演对应身份，一旦人设崩坏程度达到50%，即为游戏失败。】 【以上最终解释权归「第四世界」所有。】 【游戏正式开始。】 在场的所有玩家都已经得到了对应的系统提示。 [这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有支线任务的中级副本！] [淦，开局就要求探索支线任务，这不是高级副本才有的要求吗？还好我没有脑子一热直接冲，忍痛把邀请函给卖了。] [我各个直播间都溜达了一遍，发现大佬们的主线任务都是一样的，但是支线任务各不相同，] [我也是十三个直播间里乱窜，还是觉得凛冬伯爵的这个支线任务最难，都没有什么提示，而且一看探索目标就和难度最高的NPC陆斯恩庄主有关。] [同上，不知道你们注意没有，其他玩家在副本正式开始前都像个透明人一样没有得到NPC们任何多余的注意，只有抽到伯爵身份卡的这个玩家先被管家热情招待，之后又是一进宴会厅就没全员注视，如果在那个时候稍微表现出了一点胆怯或者迟疑就直接崩人设了吧，啧啧，光是想想都觉得惨。] [对对对，还好大佬以不变应万变直接冷着个脸冷过去了。] [前面讨论的你们都是细节怪吗，我觉得我都是稀里糊涂就看过去了，草。] 宴会上简单的交流完毕，在陆斯恩庄主宣布宴会正式开始后，艾德管家和仆人们井然有序地从角落里走出来，带着宴会厅里的客人们穿过门廊，前往宴会餐厅。 丰盛的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沈玉轩顺势跟在了祈无渊身边，他跟着祈无渊的脚步两个人就这么走在最后。 有几个玩家朝这边看了几眼，发现沈玉轩一直在和祈无渊对话后，也就没有凑上来，摇了摇头离开了。 祈无渊对跟着他的少年并不排斥，沈玉轩给他的感觉和那只豹猫幼崽差不多。 祈无渊和沈玉轩两个人慢慢悠悠地穿过长廊，走到宴会餐厅门前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等候在门口的男人。 男人微微侧目望着长廊外被修剪得整齐的灌木丛和点缀在一些绿色植株上憨态可掬的小花。 在看向这些植物的时候，他的眼里带着不自觉地丝丝温柔。 察觉到要等的人到了，陆斯恩转过头来，看到祈无渊后快步走了上来。 他对着祈无渊打趣道“你都来参加我的宴会了，怎么还这么不积极。” 和对待别人的疏离不同，语气里的亲昵显而易见。 祈无渊只是轻轻地看了他一眼，陆斯恩就又开口反驳自己之前说的话：“算了，大名鼎鼎的凛冬伯爵能来到四季如春的鲁伯特城参加我的宴会，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呢？” 祈无渊懒得揣测陆斯恩的心思，直接抬脚朝着宴会餐厅走去。 他饿了。 扮演一个凶名在外的高贵伯爵，估计自身还有不俗的能力，祈无渊简直把骨子里的理直气壮发挥到了极致，活脱脱的一个老牌贵族。 任性妄为又理所当然。 陆斯恩看到祈无渊没有过多搭理自己，径直朝着屋内走去，他低低地笑了几声。 “果然还是这样……” 调侃的语气里不难看出庄主大人的愉悦心情。 夹在两人之间的沈玉轩看看左边瞅瞅右边。 他和自己怀里的小豹猫一样疑惑——这两个人的交情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陆斯恩没有分给沈玉轩任何一丝的眼神，他和刚才判若两人，也转身走进了宴会餐厅。 两排长桌上铺着洁白的餐布，每隔三个餐位就放着两根造型华贵精美的烛托，烛托上放着三跟白色的蜡烛，正在摇曳着暖黄色的灯光。 水晶吊灯从五六米高的天花板上垂落下来，分部的间隔玲珑有致，错落得十分漂亮。 客人们在各自的席位上相继入座。 十多个玩家们看起来也已经融入了这场宴会。 祈无渊刚走进餐厅就被眼尖的艾德管家看到，他给祈无渊带路，亲自把人带到了餐桌主位的左侧。 “尊敬的伯爵大人，这是您的座位。” 艾德管家微微欠身。 祈无渊入座后没多久，陆斯恩就走了过来，一路上不少人看着陆斯恩企图上去和他攀谈，全部都被他脚步不地的走速给劝退。 陆斯恩径直坐到了长桌的主位上，他侧目对着祈无渊说：“我不打趣你了，下次别走那么快好不好？” 完全是习惯了面对祈无渊时好声好气的哄人语气。 祈无渊看着眼前餐桌上点缀的白色鲜花。 陆斯恩也没管祈无渊为什么不理会他，继续好脾气地继续说：“这是反骨花。” “鲁伯特城周围特有的一类花种，香味清雅，花型耐看漂亮。用来点缀餐厅再合适不过。” “在鲁伯特周边地区十分方便种植，但是在其他地区并不常见，无论怎么移植都养不好，” “人们都说这种花恋旧，永远只热爱故土，所以就被取名为‘反骨花’。” 陆斯恩淡淡地科普着。 “我很喜欢反骨花的性格，渊呢？” 陆斯恩在不经意间亲密地叫出了对祈无渊的称呼。 祈无渊点了点头，眼里闪过兴趣：“不错。” 他矜贵地点了点头。 得到祈无渊的肯定后，陆斯恩嘴角的笑容扩大些许：“果然，渊也会喜欢这类花。” 陆斯恩继续说：“虽然我喜欢收集各种奇珍异花，但总是忍不住偏爱这些有着令我着迷的故事或者寓意的花朵。” 反骨花是这样，更加珍贵的水色月季也是这样。 祈无渊低敛着眼眸，假装对这些花花草草的话题不感兴趣，在心里默默记下了陆斯恩说的这些话。 陆斯恩对着祈无渊的闲聊，是被坐到陆斯恩右侧首位的宾客打断的。 “庄主大人可不能顾此失彼噢。” 带着白色面具的青年入座，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串穿着七枚铜钱的红绳绳圈。 浓郁的杀孽腥味从对面蔓延过来，祈无渊不适地皱了皱眉。 作孽太多，居然都能让人直接闻到臭味了。 陆斯恩这才把目光移向右手边插入了他和祈无渊话题的人。 “法信，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和你一起可以安静赏花就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还能稍微有点兴趣的活动了。” 陆斯恩毫不掩饰自己的差别对待，嫌弃地说：“把你的那些儿子通通带远点，臭死了。” 法信没想到自己身上挂着的这些阴损东西一眼就被看穿了，在陆斯恩毫不留情地警告下，趴在法信肩上龇牙咧嘴环顾四周的小鬼只得被操纵着不情不愿地暂时离开。 祈无渊这时闻到的腥臭味才得以变淡一点。 法信天师是这次铁索公会派到鲁伯特副本里参与宴会的玩家。 会长目前有要紧大事脱不开身，只能让其他成员去参与副本争夺。 公会里谁都知道知道谁要是在鲁伯特庄园里拿到了第一个晋级道具，得到的好处不计其数。 会里只拿到了一张邀请函，法信天师为了拿到这张邀请函，可没少下功夫。 好在让法信天师比较欣慰的是，他抽到了一张身份尊贵的身份卡。 来自南方神秘莫测的巫蛊国国王。 虽然根据系统的说辞来判断，所谓的巫蛊国可能连大贵族们随便的一块领土面积都比不了。 但是“巫蛊”两个字足够让他的身份变得尊贵起来。 甚至在餐厅里的用餐座位都显得他的身份是如此崇高。 只是法信天师没有想到，他状似自然地和陆斯恩搭话，得到的却只有嫌弃。 以法信天师的糟糕人品而言，这一幕成了不少玩家眼里的笑话。 陆斯恩压根就不忌惮他的什么巫蛊国国王身份。 午宴的菜式十分丰盛。 严格遵循着从前菜到甜品依次的上菜顺序。 祈无渊心里有数，没有动餐盘中的任何素菜。 只是优雅地用刀叉切了一些副菜和主菜的海鲜、肉食用来填饱肚子。 陆斯恩也没有怎么动几口食物，他似乎十分偏爱红酒，仆人们给其他宾客在整个午餐过程中考究地换了好几道不同品类的酒。 只有庄园主陆斯恩的酒杯里始终只有一种暗红色的葡萄酒。 陆斯恩轻抿了几口红酒后，看到祈无渊一口素食没动，只是嫌弃地挑挑拣拣着随便吃了一点，他眼底的笑意更加深厚。 这番做派确实是他印象里的领主大人。 可能是陆斯恩有些无聊，他又一次主动对着祈无渊开口：“关于水色月季还有一个传说。” 祈无渊随意地搭话：“什么传说？” 他身前餐盘里精致漂亮的甜点丝毫未动。 两人谁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或者偷偷说话，在陆斯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他所有的玩家都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纷纷感觉到陆斯恩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太一般，不自觉认真倾听起来。 沈玉轩怀里的豹猫这会不知道又跑到哪去了，一只小小的雀鸟停在宴会餐厅外，发出“啾啾”几声。 法信天师一边假意吃着自己面前的甜点，一边竖起了耳朵。 陆斯恩听到祈无渊的回应后，兴致略微提高，他继续说了起来。 “水色月季原本是生长在北境最高的厄里斯雪峰峰顶上的特殊植物。” “水色月季奇特的生长环境造就了它美丽的外表，又是生长在极端危险的环境里五十年一开花的珍贵花卉，从它的真容被一个人目睹到了的人保留下来后，所有观看到留影的人都赞叹不已，很快对水色月季的追捧就流行开来。” 陆斯恩喝了一口酒，葡萄和酒精混合，特有的醇香在他的口齿间蔓延。 “当然，我也不例外地对水色月季痴迷起来。好在经过几代人类的改良，水色月季成功的引入了鲁伯特庄园，终于即将再次开花。” 祈无渊打断了陆斯恩的长篇大论：“传说。” 和许多年前一样的没有耐心。 听到祈无渊的话后，陆斯恩在心里不自觉地想着。 他心里真实的想法只有自己知道，嘴上依然纵容着这位伯爵大人：“好，这就给你说这个传说是什么。” 只有其他听着水色月季的由来听得正起劲的玩家不自觉有些遗憾。 “水色月季盛开在距离天空最近的山峰之巅，是可以聆听天神话语的纯洁无垢之花，传说水色月季开花后，会自动脱落下花瓣，选择至多十三名人类，赋予他们被天神选中的名义。” “被天神选中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 陆斯恩有些羡慕地说：“渊，我不妨和你只说，这个传说就是我召开这次宴会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如果传说是真的，届时就可以看到被水色月季选中的人了。” 陆斯恩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如果真的出现了被花瓣选中的贵客，我将原因邀请他们在庄园内久住，直至天神的神迹降临。” 包括祈无渊在内，所有的玩家心头一动，都知道陆斯恩话里的意思到底有多么重要。 陆斯恩说着话，忽然话锋一转，他对祈无渊笑着说：“当然，无论如何渊一直都是我的贵客，我一直都希望邀请你在庄园里久住。” 听到这句话的其他玩家忍不住在心里无语。 ——庄主大人的区别对待能不能不要如此明显。 祈无渊没有理会陆斯恩话语里的糖衣炮弹，他一语戳中陆斯恩话里的重点：“被天神选中的人数为什么会是十三？” “这可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 陆斯恩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个了？” 作为一个强悍到能在教堂里砍人的凛冬伯爵，这个细节实在不像是他会在意的点。 祈无渊趁着人设崩坏朱还没来得及上升的时候，不急不缓地说：“谁说我在乎。” “只是好奇天神的双标。” 祈无渊轻轻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恶劣笑意。 陆斯恩这才理解过来。 “确实如果。” 陆斯恩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么说起来，我也更加期待了，如果传说是真的，天神到底会不会选中十三个人。” 两个同样离经叛道的贵族，大概这就是最开始产生交集的原因？ 法信天师在吃完大半个小蛋糕后，终于在此刻没忍住插了一句嘴。 “我对这个传说也十分好奇。” “陆斯恩先生，请问如果要被水色月季选中，有没有什么评判标准呢？” 法信天师替玩家们问出了目前最渴望得到答案的一句话。 这次陆斯恩没有再嫌弃法信天师突然的插入他和祈无渊的聊天。 陆斯恩沉吟了一下，接着说：“标准答案……” 他轻笑一声：“如果有标准答案的话，人人都努力做到标准答案，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天神的选中者了吗？” “这也太廉价了。” 陆斯恩的嘲讽让法信天师心里不悦起来，他脸色有些难堪，但是也不好对副本里的NPC发火。 还是祈无渊淡淡地补了一句。 “水色月季本身就代表纯洁无垢，内心越干净纯粹的人不就越容易被选上么。” “不用担心。” 祈无渊说完这句话后其他玩家更担心了——都是混到高级玩家的人了，谁还讲究什么内心干净。 祈无渊一点也不担心，倒不是因为陆斯恩对他说的暧昧话语，而是陆斯恩话语里的漏洞。 只有人类才会被水色月季选中。 在场的只有十三个人类，不就只能选中他们了么？ 第71章 鲁伯特庄园 听完祈无渊说的话, 其他玩家心里各种思绪翻动。 《鲁伯特庄园》开放得太过突然，邀请函还散落在各个副本里，最终只找到了十二张。 没有玩家会愿意让同一个势力或者小队的人占据两个邀请函名额——自己单打独斗, 别人组队下本，这谁愿意。 索性大家都遵守了一种特殊默契。 进入副本的玩家没有任何人成功组队，进入副本后哪怕是私交不错的两个玩家也不属于同一个组织，不存在一直联手到大后期还在共同合作的情况。 这是一个注定了各自为战的副本。 一顿午餐结束后，玩家们基本已经反应过来。 不用去刻意争夺传说中水色月季的选中名额，好好享受当下才是要紧的事情。 稍微一想就能明白的事情：陆斯恩的话里只有“人类”才能被天神选中。 说不定除了玩家，其他嘉宾都已经不算是人类了。 他们只要稍微探查一下，这种事情就能分辨出来。 分辨出来后谁都不着急了。 也指不定之后护在这个歌副本里面临什么情况, 还是先好好修养精力为好。 毕竟刚刚进入副本，除了到处乱逛看看宴会的豪华外, 并没有什么危险或者线索展露。 宴会正常进行着, 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奢靡的氛围中, 正常地享受着这场宴会。 ———— 鲁伯特市的天黑得特别早。 明明和幸福市的地理位置挨得那么近, 幸福市还是正常的天黑天亮时间，鲁伯特市却在众人的午餐结束后,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天就彻底黑了下去。 现在才是下午两点多。 天空黑下来后, 弯成月牙的莹白色月亮爬上了天幕。 祈无渊微微抬头望向月亮, 鲁伯特市的月亮比他经历过的两个副本的月亮都要偏白得多。 不像是一个月亮, 反而白得像是某种玉材，通透洁白, 比平常的月亮更漂亮, 更带着一股疏离和孤寂。 似乎蒙着一层清透的白色薄纱。 又像是在月亮表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让他不自觉怀念起北境独特的冷冽环境。 祈无渊顿了顿。 这次他抽到的身份卡地位很不一般, 比起之前在副本中还算被动的地位, 凛冬伯爵的地位显得十分主动。 也显露出了另一个之前从未暴露出来的问题。 ——高级的身份卡会反噬，反过来影响到玩家自身的情绪。 祈无渊在看到某个事物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会时不时地浮现出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冰盖。 鼻息间仿佛还能闻到暴雪冷风吹拂过脸颊，呼吸得到独属于北境的特殊气味。 飘荡在白昼中永恒的那一抹孤寂，始终刻在他的骨子里。 祈无渊尽力不让自己被这次的身份卡影响到。 他站在诺大的落地窗旁，伴随着黑夜的降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墨绿色的厚重丝绒窗帘全部重新打开，让祈无渊站在这里足够看清楚室外的一片景色。 陆斯恩向着祈无渊走来。 幽静的环境里，皮鞋踩在走廊地板上的声音十分明显。 他的手里拿着两杯红酒，陆斯恩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存在。 他走到祈无渊的身边，顺着祈无渊的视野抬眼望向夜空：“像不像北境的月亮？” “嗯。” 祈无渊下意识点头。 月亮出来后，他的脑中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出无边无际的冰雪。 陆斯恩不自觉地看着鲁伯斯庄园上空的月亮，笑容里带着几分怀恋。 “这座城市上空的月亮，最开始不是这样的。” 祈无渊低敛了眼眸，不再看向挂在天空中的月亮。 他当然知道月亮最开始不是这样的。 就连不远处依附于鲁伯斯市存在的幸福市，月亮都还是带着淡淡黄色的正常模样。 陆斯恩把一只酒杯递给祈无渊：“我来之前这座城市的月亮还不是这样的。” 陆斯恩轻描淡写的声音传到祈无渊的耳朵里，他眼里划过某种别样的情绪。 祈无渊接过酒杯，一点也不客气地说：“对着我邀什么功。” 陆斯恩只是纵容地笑了笑，没有再吭声。 光怪陆离的宴会在两人的背后进行着，远处传来的淡淡吵闹声和他们都没有关系，被当成了此时氛围的背景点缀声。 这条走廊是一楼少数几个不对宾客开放的地方，只有祈无渊和陆斯恩在这里站着，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祈无渊随手将陆斯恩递过来的酒杯放在了旁边装饰的小圆桌上，一口都没有喝。 他嫌弃酒杯里不加掩盖的铁锈腥味。 谁要喝这种玩意。 好歹白天都还知道把气味给掩盖一下。 陆斯恩看到祈无渊的举动后没有任何不悦，反而觉得祈无渊的态度是一点没变。 这么调侃起来还怪有意思的。 他在面对祈无渊的时候总是没有什么贵族架子，就连调侃都小心翼翼着害怕真的让人生气，只能无奈地继续纵容着。 祈无渊不喜欢任何形式的聚会，人一多起来他就嫌烦，如果没什么特别的需要，他是不怎么想在宴会里出现的。 ——凛冬伯爵也是这样一个孤僻高傲的性格。 祈无渊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这次身份卡的过多提示，无意演戏却反而误打误撞地让陆斯恩没有怀疑他。 陆斯恩没有在意祈无渊对他的态度，或者说是习惯了。 他对着祈无渊继续说：“这个样子的月亮很漂亮。” 祈无渊还没回应什么动作，忽然，宴会厅里就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又是响起一阵骚动。 陆斯恩不悦地皱起眉头。 他在宴会开始的时候就说过，在水色月季盛开前不希望听到任何扫兴的消息。 陆斯恩面对着祈无渊时的纵容和温柔笑意全然消失，他的脸上出现冷意，和之前的其实近乎面若两人。 仅仅只是泄露出一丝不悦，这会的模样看起来就浑然不像是一个闲散享乐的庄园主，反而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 祈无渊没有在意陆斯恩陡然转变的气势，他转身朝着宴会厅走去。 “过去看看。” 宛如一只高傲名贵的猫，祈无渊肆意的态度根本就没有理会旁边陆斯恩的不悦。 原本外泄出一丝怒气的陆斯恩被祈无渊的举动一弄，“啧”了一声后，又收敛起了自己的态度。 他跟着祈无渊的脚步一同朝宴会厅走去。 走廊昏暗的灯光照射下，陆斯恩的影子十分巨大，从地板横跨到了走廊墙壁上，奇异古怪的模样，显得旁边祈无渊被灯光照射出来的人型影子十分娇小。 宴会厅里，专心站在角落的艾德管家扶了扶右眼上的单片眼镜，放弃了什么动作。 陆斯恩和祈无渊走进宴会厅后，看到了不少嘉宾都围在宴会厅左侧的一角。 “各位，这是什么情况？” 陆斯恩嘴角刮起一抹笑容。 宴会上发生任何让他不悦的事情，都是对水色月季的亵渎。 光凭陆斯恩现在的这幅态度，不熟的人很容易误以为他此刻脾气还不错，还在体贴地关心着宴会上的情况。 然而所有看到陆斯恩这个样子的宾客都下意识地避开了陆斯恩的视线，更有甚者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没有参合进这次意外的玩家们目睹到这一幕后，也纷纷跟着避开了陆斯恩的视野和询问。 众人围着的中心，站着一个穿了一身黑的青年。 青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小麦色，身材纤细精壮。 仅仅只是站在那里都像一只戒备十足的猎豹，爆发力十足。肌肉绷紧，随时就做好了给人狠狠一刀的准备。 这个青年哪怕带着面具，其他人也能看出来他的奇特。 ——这个人的眼睛是一种很让人印象深刻的浅灰色。 祈无渊看到青年的时候，眼里闪过惊艳。 好漂亮的眼睛。 祈无渊只知道眼前的青年是一个玩家，完全不知道他具体是谁。 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在论坛上刷到过这个玩家的名字，青年的眼睛绝对是一个让人深刻的记忆点。 青年旁边有一个仆人倒在地上，仆人手里的餐盘和餐盘上的两杯酒水撒了一地，地毯上还夹杂着酒杯打碎后散落在这一小块的许多碎玻璃渣。 青年的衣服上也沾上了大一片撒出来的酒水污渍。 陆斯恩提问后，倒在地上的仆人颤颤巍巍地爬着站起来，他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小块，然而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并不能让他的存在感变低。 仆人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正准备回复庄主大人的问话时，站在他旁边的青年先一步开口了。 青年说话的口音不是特别标准，带着一点现实世界南方的乡音感觉。 “抱歉，陆斯恩先生。” 他对着陆斯恩不带一点主观的说出事实：“这位仆人无意中撞到了我，托盘上的酒也全部撒了出来。” 青年想了想：“大概是太疲倦了。这个仆人忘记了他的身前还站着人。” 仆人把他撞到了之后，甚至还发出了一声尖叫。 “是这样吗？” 陆斯恩淡淡地问道。 “我怎么不记得庄园里还有这种不合格的仆人？” 陆斯恩说着话，视野越过眼前的闹剧，向着不远处的艾德管家望去。 艾德管家连忙走出来对陆斯恩欠身行礼：“大人，庄园里的每一个仆人都经过了严格的训练，是绝对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的。” 缩在旁边犯了错的仆人赶紧跟着艾德管家的话连连点头。 “庄主大人，我、我真的不知道，是这位先生忽然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听到管家和犯错仆人的回答后，陆斯恩重新看向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说：“我叫黑巫。” 陆斯恩挑了挑眉，对着黑巫说：“你觉得我要相信你的托词还是管家的话？” 他有些头疼地说：“我并不是一个只相信一面说辞的人，现在这个情况真令人头疼。” 黑巫不改说辞：“我说的就是我刚才的经历。” 没得到陆斯恩的示意，艾德管家没有发言。 站在一旁的仆人慌了起来，他连忙压下心里的慌乱，跟着出声：“大人，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进入庄园，很荣幸地成为了庄园里的一名仆人，这么多年工作下来从来没有犯过错。” “真的是这位先生莫名其妙忽然出现在我前方的空路上的。” 陆斯恩看着两边信誓旦旦的说法，庄园里严格遵循了复古的布置，没有安装任何的监控。 他不想听到其他人的吵闹声。 转而向祈无渊询问：“渊，你觉得应该相信谁的说辞？” 陆斯恩似乎很依赖他。 祈无渊冷冷地扫过现场的狼藉。 感受到一股轻微的特殊能量波动，他说：“两个都相信。” 第72章 鲁伯特庄园 陆斯恩听到祈无渊的回答后, 沉思了一下：“我明白了。” “渊说得对。” 陆斯恩认真地看向黑巫和犯了错的仆人：“果然是你们两个都有错呢。” 他没有问祈无渊缘由，就信了祈无渊说的话。 只不过信得内容有些不对。 ——为什么会选择性地听出完全相反的意思！？ 沈玉轩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他压抑已久的吐槽魂忍不住在内心爆发。 所以陆斯恩绝对是只选择听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一种意思吧。 明明自己都有想法了，还要假装让别人说出来的屑。 沈玉轩默默地在心里说道。 他还没有走神多久, 就被怀里抱着的豹猫幼崽缩着爪子的肉垫拍回了现实。 不知道从哪又重新跑回来的小豹猫在沈玉轩反应过来后，在他的怀里重新换了一个姿势舒服地趴起来。 陆斯恩得出自己的结论后，和以往BOSS动怒后，副本环境都会跟着发出显露的改变不同，但是却让黑巫久违地感受到一阵从心底升起的压迫感。 黑巫绷直身子，想要为自己解释什么，最终也只是张了张嘴。 他是出了名的不善言辞。 但凡会说点话，也不至于在论坛上闹出一个高楼八卦贴。 还是祈无渊皱着眉头阻止了陆斯恩的举动。 他全然没有察觉到陆斯恩的可怕, 带着淡淡的不满说：“你听不懂话么？” 祈无渊的不满让陆斯恩瞬间克制下来，黑巫感受到的那股压力也紧跟着消失了。 陆斯恩笑着, 猩红的眼睛里闪过细碎的神秘微光：“抱歉。” “原来你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这次是我理解错了。” 【人设崩坏度 10%】 陆斯恩说完这句话后, 祈无渊的脑中陡然出现了系统的提示声。 [10%？？？？一次就加那么多, 草。] [为什么突然就崩了那么多人设啊？我看傻了。] [可能是因为这个主播抽到的身份卡地位比较高, 所以崩起人设来比别人消耗的崩坏度也要高？] [刺激，再这样多踩几次雷, 这个主播估计就要没了。] 祈无渊没有理会系统显示的人设崩坏度。 他自然地向着黑巫望去：“这个人不错。” 因为觉得这个人看得顺眼, 所以才开口阻止了陆斯恩的举动。 一如既往的任性。 【人设崩坏度-6%】 原来这个副本里的人设崩坏度还会减少的…… 祈无渊不动声色地想着。 他对陆斯恩说了一句：“不是他们。” “看不出是谁捣乱你可以不用当这个庄主了。” 祈无渊能看出来这个狼狈现场里, 突兀缠在仆人身上的一丝黑气, 陆斯恩当然也能看出来。 他只不过是真的准备借着一个由头来杀人罢了。 直白的话语听得旁人心惊胆战，却让陆斯恩直接笑了出来。 陆斯恩笑得随意, 似乎是从祈无渊的嘴里听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确实。” “伯爵阁下说得对。” 陆斯恩抬了抬手指, 瑟缩在一旁犯了错的仆人下一秒就慌乱地跪倒在地上。 他努力抬手向着陆斯恩求救：“大、大人…我错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 断断续续的话还没说完, 仆人还做着抬手求饶的举动, 一瞬间他的皮肤就变成了干瘪枯萎的灰褐色。 身高接近一米八的仆人霎时间就缩短成了一米五左右的干尸，全身上下的水分都没抽干了，不仅死时的面目狰狞，而且他的尸体还呈现出一种特殊的干脆状态，用手轻轻一碰就会粉碎化成一种渣状。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奇怪的一幕。 没有任何特殊的变化，也看不出这个仆人是怎么被杀死的线索。 陆斯恩只是动了动手指，唯一能看到的变化就是仆人的死亡。 要说这是个中级副本看，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也不知道系统是怎么给这个副本制定等级的。 陆斯恩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渊说得很对，但是对于庄园里犯过错的仆人……我不太想留下来。” “大家也是能理解的吧？” 陆斯恩的目光扫过所有的围观者，没有一个不长眼的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仆人吭声。 “艾德，处理了拿去当花肥。” 陆斯恩不想看到宴会厅里的污秽，想都不用想地决定好了这个被惩罚的仆人最终去处。 听到陆斯恩的指示，艾德管家立刻服从地说：“好的，大人。” 立刻有两个仆人拿着清理工具上来，轻轻一扫，躺在地上的干尸就化成了一堆粉末，被装进了一个小袋子里。 两个仆人清理好现场后，从华贵的宴会厅里一刻不敢停地走了出去，他们去到前花园，把袋子交给了此时正在打盹的园丁。 陆斯恩的视线从三三两两的玩家之间扫过。 他的目光不露声色地在法信天师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接着，陆斯恩转身。 男人浑身上下的外表和姿态都充斥着完美两个字，就连烫着精致金边的披风都被他甩出一个漂亮弧度。 “各位，时间差不多了。” “该去赏花了。” 陆斯恩被破坏的心情在想到水色月季后又重新好了不少。 虽然这个时候按照正常时间来算才不到下午四点，但是月亮已经高高地悬挂在了空中。 月亮在天幕中攀升，很快就要接近天空中可以攀升到的最高位置。 水色月季盛开的时间尤其任性，无论当地时间，只会在选择在月亮高挂于空中的某一时刻绽放。 可以引起异像的美色近乎转瞬即逝，宝贵的赏花时间只有短短几分钟。 对于黑巫的事情就这样在犯错的仆人变成花肥之后不了了之。 黑巫看了看祈无渊，想要说什么，却又因为祈无渊和自己的距离太远，宴会厅里的客人太多，之后只能作罢。 他默默地走在人堆里，跟着去查看水色月季。 黑巫倒也没有着急。 副本不可能一直有那么多宾客存在。 宴会可能只是副本世界中某种信号的释放。 黑巫不动声色地隐入人堆，没有多做出其他任何举动。 他只是不擅长说活，脑子里能想到的东西一点也不差。 包括这次服务员无缘无故的陷害…… 黑巫擦了擦衣服上被弄出来的一股酒味。 顾和泽走到他的身边，给黑巫递了一件干净外套。 黑巫默默接过外套。 在陆斯恩的带领下，几百个嘉宾依次走入了庄园里的玻璃长廊。 这次宴会最重要的项目不是跳舞社交，而是观赏大名鼎鼎的水色月季。 鲁伯特庄园的玻璃长廊又宽又长，左右两侧都分布着栽种得有各种各样花卉的花圃花室。 不同特性的花种生长环境不同，玻璃走廊两边的花室内还被贴心地布置成了每个花卉最适宜的环境。 无论是在温度高至四五十度的灼热沙漠里倔强生长的坚韧花朵，还是存在于漆黑深海中特殊的神奇花卉，每个花室里的环境都不尽相同。 长长的玻璃走廊尽头就是精心种植着水色月季的硕大花室。 通过透明的玻璃墙壁，入眼就可以看到一片显眼的白色。 在夏季的鲁伯特市，陆斯恩硬生生在庄园里弄出了一座被厚重的冰雪所覆盖的屋子。 玻璃走廊尽头的花室环境和北境几乎一模一样，面积还十分广阔，完全可以塞下所有的四百多个宾客。 不仅如此，种植着水色月季的花室高度要比玻璃走廊高了许多，几乎快到摸到庄园正厅三楼的高度了。 甚至还没有进入花室，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屋子里还特意模拟出了雪峰的感觉，足以看出陆斯恩对这些花室的重视程度。 眼前的花室里，被堆积成接近十米高的陡峭“雪山”，全部是用真实的岩壁堆砌而成，近乎浑然天成的石壁上，覆盖了数米高的一层冰雪。 屋内时不时还模拟出了大风暴雪的天气。 谁也不知道鲁伯特庄园的占地面积有多大，这些被布置得非常考究的花室的消耗光是想想都十分恐怖。 艾德管家走在最前面，欠身替陆斯恩和各位宾客打开了花室的大门。 花室的墙壁也延续了玻璃长廊的装饰，这是一间巨大的透明花室。 站在花室里可以看到此时漆黑一片的天幕上，除了一轮弯月外，看不到任何星星。 艾德管家打开了种植着水色月季的花室大门。 瞬间，一股混含着大片雪花的狂风通过敞开的大门向玻璃走廊吹来。 扑面而来的冷冽空气让人不自觉地打颤。 陆斯恩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件大衣。 黑色顺滑的皮毛覆盖在大衣上，他亲自把厚重的大衣披在祈无渊的身上。 价格不菲的外套和矜贵的伯爵大人十分相配。 祈无渊没有拒绝陆斯恩的举动，哪怕是披上了大衣，在踏入花室的一刻，他的身体还是有些受不住风雪的侵蚀。 在抬头望到花室里白雪皑皑的瞬间，他又晃神了。 从天空连接到大地的一片白色上，特殊的黑色巨石堆积成了粗犷强悍的建筑风格。 属于北境的土壤被黑色石块构筑的城墙连接成一道最强大的防御。 锋利如刀片的寒风刮过脸颊，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瞰着北境之外的无边危险。 没有任何的害怕，无惧的孤勇让体内血液翻滚，某种特殊的情绪驱散了无孔不入的寒冷。 “不要…开门……” 祈无渊下意识说出这句话后，才忽然回过神来。 陆斯恩情绪地听到了祈无渊喃喃说出口的细小声音。 【人设崩坏度-4%】 祈无渊的人设崩坏度在他回过神后重新归零。 陆斯恩只顾着祈无渊，没有理会走在后面的宾客。 艾德管家依旧穿着西装马甲三件套，不怕寒冷地站在花室里，他的头顶被落下的雪花染成点点白色。 他对着所有的宾客说：“各位客人们，想要亲眼目睹到水色月季盛开的姿态，还请大家各凭本事前往花室最顶端。” “最顶端只有四百个观赏位置。” 艾德管家不怀好意地露出一抹礼貌微笑。 “如果有客人没能按时到达观赏位，很遗憾届时我们的工作员工需要按时对这个花室进行过寒机制处理，来保证整个花室的低温运行。” 艾德管家的单边眼镜里闪过一抹白光。 “过寒处理的时间不能改变，到时候没有抵达观赏位的嘉宾很遗憾，底部将不太适合人类居住” 不适合人类居住。 这话是故意说给玩家们听的。 “希望大家都能赏花愉快。” 艾德管家说完后，退后离开。 大部分玩家们还忌惮着没做出什么反应，其他宾客已经摩拳擦掌地涌进了花室门内。 “冲啊，去看水色月季！” 狂热的模样和之前宴会上的矜持大相径庭。 第73章 鲁伯特庄园 看到NPC们的狂热样子, 玩家们不疑有他，也不再觉得有什么一旦率先踏入花室就万劫不复的危险。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和NPC们一起争夺四百个观赏位。 刚刚踏入这座人造的反季节花室，在屋外还能看出来的人工痕迹荡然无存。 玩家们站在玻璃走廊的时候看到花室里只有十米左右高度的小“雪山”, 虽然看着这样的人造雪峰有些震撼，但远远比不上真正的雪山，真要爬起来也就是很快的事情。 但是直到他们进入花室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背后通往玻璃长廊的门被关上，顿时所有的人工痕迹消失。 抬头再也望不到花室的天花板，十米高的小雪山也陡然跟着耸立起来，攀升到抬头也望不到的高度。 目测估计至少有一千多米高。 不断朝着雪山向上望去，面对着玩家们的这一侧山崖, 通往山顶最显眼的部分赫然是陡峭到几乎接近垂直的中间部分。 有人想绕到后面看看换个位置的上山道路会不会更加平缓，却在望向雪地上被一个幽黑巨大的裂痕给截断的前进道路后选择放弃。 没有玩家想要为其他人去以身试探未知的危险 他们只有眼前唯一的一条上山道路。 抬头望去, 山路前三分之一的部分是由缓到急的过渡区组成。 这个地方最倾斜的山路部分不过只倾斜了四十五度左右。 中间三分之一部分的路段倾斜程度突然变化剧烈, 从四十五度左右的倾斜程度几乎毫无过渡的就变成了倾斜六十度左右。 不知道厚厚的积雪下覆盖了怎么样陡峭的石块。 再往上, 道路的倾斜程度更加剧烈, 直到加剧到八十多度左右，接下来一百米左右的剧烈都是这种接近垂直的陡峭。 过了接近垂直的陡坡后, 倾斜度逐渐放缓, 最终变成二十几度左右稳定下来。 这样的难度, 再加上大家还是第一次攀爬, 所有人都不知道厚厚的积雪下是怎么样的未知道路。 稍微有点登山经验的玩家没有大意，继续看向通往山顶最后的三分之一出路段。 ——定睛一看, 这个地方才是最让人感到绝望的部分。 最后三分之一的路段向内凹斜, 虽然看起来路段十分平整, 但是头顶覆盖着厚厚的冰盖和锋利的冰锥 高峰上都是狂风大作, 巨大的冷风根本就不会停歇。 狂风带起的力量很容易把不知道哪个地方的冰锥吹下来, 一旦砸在人的头上，必然是惨剧发生。 更不要说头顶厚重的冰盖，力量强劲的大风不一定吹得下来，但是再加上有人行走在登山道路上，谁也不知道推到冰盖的最后一丝力气是不是就出在登山的人身上。 脆弱堆积在雪峰上的冰盖但凡被外界施加的力量刺激到，就会形成漫天的冰崩。 虽然场景变成了真实的雪山，但是花室里原本存在的照明灯光，这会不知道正在从哪里打下来，刚好给玩家们提供了宛如太阳一般的照明。 在灯光的照射下，玩家们只要稍微注意就可以看到最后三分之一的路段上不同于雪的反光。 那是冰！ 最后一段上山的路全部由冰雪覆盖，难度要比行走在积雪道路上的难度剧烈很多。 他们不是在花室里，而是通过花室和长廊相连的门进入了真正的雪境。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NPC和他们一起竞争，别忘了对怪物们的防备。 四百个位置绰绰有余，玩家们之间暂时还达不到竞争关系，看到眼前的登山之路，他们很久就明白过来，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和交情还不错的玩家合作。 只有四个玩家没有选择合作。 法信天师就是其中之一。 他拿出一张蓝色的符咒，口中念念有词，蓝色符咒伴随着法信天师说出来的口诀，化成一道光芒融入了他的体内。 下一秒，法信天师一步两步，明明这样走路看起来有些缓慢，实际上一步跨了好几米的距离，一眨眼间就走出去七八米。 看起来十分神奇。 [这个直播间确定了是法信吧，这么明显的特征。] [无语，我马上换个直播间，真晦气。] [走了走了，兄弟们其他直播间见。] 法信天师使用出他代表性的符咒后，他的身份被揭开，直播间里的人气先是陡然下降了一批人气，没过多久，则又被闻讯赶来的其他观众给提升起来。 法信天师的作风是玩家圈子里出了名的阴损，但人家也是有粉丝的。 ——第四世界从来不缺少盲目慕强的存在。 沈玉轩放下了自己怀里的豹猫幼崽，豹猫飞似地朝着花室弹了出去。 一只雪豹从另一个方向跑过来，沈宇轩趴到雪豹上，一边从空间里拿出厚衣服穿上，一边鼓励着雪豹的士气：“冲啊！小雪加油！” 他的匿名直播间也掉马了。 或者说，早在豹猫幼崽出现，去祈无渊的怀里碰瓷的时候观众们就知道他是谁了。 [呜呜呜小轩真可爱。] [是小雪！看了小轩前面好几个副本都因为环境不搭，小雪好久没出来了，今天终于让妈妈给看着了。] [没有人能拒绝毛茸茸！] 借助雪豹的力量，沈玉轩很快就跑到了最为平缓的前三分之一部分的山路上。 另外两个独自向着山顶跑去的玩家，其中一个女孩从自己的空间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一立方厘米方块。 立方块在一秒内展开，扩张变成了一套恒温防护服，一个科技感十足的滑板出现在她的手上。 穿着防护服也看得出飒爽英姿的玩家把手上的滑板朝下一滑，直接灵活地蹦跶上了滑板。 黑色金属做成的滑板勾勒着银色的花纹，下一刻随着女生略微低下腰身朝前的动作，她扶了扶脸上的面具，面具瞬间酷炫地变形成为一个黑色护目镜，脚下的滑板喷出两道绿色尾焰，向着山顶出发。 滑板始终悬浮在比地面高三米左右的位置。 她的进程和很快。 最后还剩下一个块头十分壮硕，身高超过两米的大汉，他没有用什么花里胡哨的技能或者道具，直接鼓起肌肉朝山上莽去了。 就连在宴会上的穿着都没有换，顶着根本就不保暖的衣服赶着路。 更令人侧目的是，他的速度居然是四个决定单独出发的玩家里最快的一个 壮汉不一会就把所有的玩家甩在了后面，甚至超过了好几个率先抢跑的NPC。 其他合作的玩家们也纷纷显露身手，朝着山顶进发。 有着狂热的上山想法的NPC们暂时没有一个理会玩家们，眼里只想着快点跑到山顶，让自己获得一个观赏位。 他们要看水色月季！ 没有谁能阻止他们看花！ 所有向着山顶赶路的来宾里只有祈无渊一个例外。 他自己没有赶路，就被带着抵达了雪山之巅。 祈无渊披上陆斯恩送来的外套。 这件大衣对于祈无渊一米八二的身高来说居然都有些偏大了。 虽然不排除祈无渊常年生病身体偏瘦的原因，但是这件长度已经到小腿的外衣穿得祈无渊的两只手都在袖子里面，小半截袖子直接拖了出来。 祈无渊皱了皱眉，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陆斯恩的衣服。 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男人骨架比他要大。 被皮毛柔顺的大衣包裹，祈无渊鼻尖充斥着陆斯恩独特的冷冽松香。 陆斯恩深居在四季如春的鲁伯斯市，骨子里却和祈无渊一眼，有一股独属于北境的疏离。 祈无渊并不排斥这个味道，但是处于本性，他本能地排斥着这种被人用气味在自己身上圈地的感觉。 很难说陆斯恩不是故意的。 他觉得陆斯恩的做法和一条拐着弯贴上来要蹭蹭抱抱的大狗没什么区别。 带着奇怪的亲昵和矛盾的态度。 作为地位不低的凛冬伯爵，偏偏祈无渊没有得到过多的身份信息，他只能从陆斯恩的态度和行为举止里分析。 祈无渊在发现这个衣服是陆斯恩的时候，立刻就准备脱掉外套。 他佯怒道：“诺厄·陆斯恩。” 十三个玩家里，只有祈无渊从系统那里得到了陆斯恩的全名。 他直接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已经好久没有被人喊出过全名的陆斯恩顿了一下，紧接着就笑了出来，带动着胸膛发出阵阵不明显的抖动。 诺厄。 真是好久没有听到的名字，都有点陌生了。 陆斯恩不知道是不是被祈无渊说出口的名字给刺激到了，他直接向前把祈无渊抱了起来。 猝不及防下祈无渊甚至没有拒绝或者反击的机会。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中级BOSS的力量。 陆斯恩的实力要强劲得多。 男人突然的举动让祈无渊被打横抱起来。 陆斯恩伸出一只大手，强硬地按住祈无渊的后脑勺，让他的脑袋埋进自己的怀里。 陆斯恩朝着山巅奔去，几个跳跃间，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这就已经来到了接近半山腰的位置。 祈无渊埋在他胸膛的鼻尖抵在因为朝着山顶跑去从而绷紧的肌肉上，撞得祈无渊的鼻尖生疼，一股生理性泪水涌上祈无渊的眼眶。 最后一段路上，危险的冰面对陆斯恩来说根本就不算是问题，他在几个呼吸间都带着祈无渊来到了山顶。 海拔越高，氧气含量越低。 祈无渊被陆斯恩在极短的时间里带着升高了一千多米，脆弱的身体根本就来不及适应这种变化。 血氧含量骤然降低，祈无渊的低温下降，浑身皮肤呈现出一种惨白色。 厚重的大衣也抵御不了山巅的狂风。 祈无渊体内的阴气察觉到了本能的危险，自动在他的体内游走起来，抵御着低氧低温的环境。 祈无渊咳嗽了两声，被刮过来的风雪惯了满嘴的冷气。 陆斯恩把他放了下来，趁着这个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低头把下巴放在祈无渊的肩膀上蹭了蹭，一头银白色发长发蹭得祈无渊的脖子微微泛痒。 “凛冬大人，你看这个地方熟悉么？” “这是我…特意一模一样还原出来的场景。” 在鲁伯斯庄园里漫长的深居日子里，这个地方就是陆斯恩待得最久的地方。 他很期待祈无渊的反应。 被特意重音读出来的尊称也没有消除掉祈无渊心里的怒气。 骄傲如他，完全不能接受这种被人强势地抱着上山的羞耻做法。 陆斯恩没有等到祈无渊的回答。 祈无渊催动着体内的磅礴阴气。 再强悍的敌人又怎么样，大不了让他再多撕开一点自己的束缚。 祈无渊身上爆发出一股可怕气势，他飞快地把陆斯恩推倒到厚厚的一层雪地里。 祈无渊拿出进副本前随手从商场里购买了一把锋利匕首，欺身压迫到陆斯恩身上，被阴气缠绕的匕首紧紧贴在陆斯恩的脖颈上。 漫天大雪很快就染白了祈无渊的后背。 “你想杀了我。” 陆斯恩一点也不害怕，说完反而自己还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里透露着愉悦，在雪地中尤为突兀。 第74章 鲁伯特庄园 祈无渊握紧匕首的手没有松动。 阴气在他的体内翻涌。 陆斯恩的笑声在雪山之巅回荡, 从最开始的低沉克制变成肆意的放声大笑。 仿佛被匕首比着颈部动脉的人不是他，不难看出他此时的愉悦心情。 祈无渊没有理会陆斯恩的笑声，他握着匕首的手更进一步, 陆斯恩苍白的脖子上被划破出现一道浅浅的伤口，渗出了一丁点某种比新鲜血液要暗淡许多的黑红色血液。 陆斯恩不断振动的胸口让祈无渊更加恼怒。 外泄出来的一缕黑色不明能量在雪地中显得尤为明显。 祈无渊的手上用力，狠戾的攻击对着陆斯恩的动脉割去。 原本已经被割破出浅显伤口的脖子，这次匕首想要造成新的伤口时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在男人的皮肤上前进一分。 天空中落下的暴雪将两人的身形覆盖。 祈无渊又不要命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量朝陆斯恩攻击而去，被阴气包裹的锋利匕首居然都卷边了也没有对陆斯恩造成任何有效的伤害。 陆斯恩现在已经止住了血的浅显伤口仿佛是刻意纵容着让他划出来玩似的。 祈无渊直接扔掉了卷刃废掉的匕首。 这把从商城里花了50积分买来的珍贵匕首什么用都没有。 如果不是阴气覆盖这把匕首早就报废了。 需要一个趁手武器的事情在此时对祈无渊来说显得尤为重要。 更不要提对陆斯恩的依一番攻击让他的生命值大把大把的流失掉了。 根本就没有用。 陆斯恩的力量强得不可思议。 祈无渊反应过来后直接丢掉匕首停下了攻击。 这种情况下的陆斯恩根本就不可能战胜，不是因为陆斯恩本身的原因，而是副本的客观限制，或者说是某种还没有找到弱点的原因。 陆斯恩看到祈无渊干脆地扔掉手上的武器, 压抑住自己的怒火，面无表情地准备站起来。 他一把拉住了祈无渊的手腕, 将人重新带回到雪地中和他躺到一起。 陆斯恩说话间没有吐露出任何热气。 他心情好, 看到祈无渊忍气吞声的模样就不自觉地愉悦起来。 “凛冬大人, 你知道鲁伯特市最宝贵的一颗宝石吗？” 高兴的男人不介意对本性骄傲的伯爵给出一点小提示。 甚至相比起让祈无渊一无所知, 他会更喜欢看到祈无渊知道一些东西却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凶名在外的伯爵大人被惹怒后，在杀掉他之前会给予他全部的注意力。 真可爱。 性格高傲又脆弱的伯爵, 只会牢牢地将不甘心的目光投向自己。 陆斯恩喉咙滚动了几下,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鲁伯特之泪。” 陆斯恩低沉的嗓音从祈无渊耳朵的侧上方传来：“是一颗水滴状的红色宝色。” 祈无渊没等他说下去, 就打断了陆斯恩的话：“液化的玻璃垂落进水里形成了水滴形状。” 他冷冷地说着：“‘水滴’表面十分坚硬, 甚至可以在8吨的压力下保持不碎，近乎没有弱点。” 现实世界里不是没有[鲁伯特之泪]的概念。 只不过现实世界里的概念不是珍贵的宝石, 而是最普通的玻璃。 祈无渊在系统给出主线任务的时候就想到了这层意思。 他没有让陆斯恩说出提示, 而是自己率先一步说了出来。 “但是只要抓住这颗水滴的尾巴, 轻轻一捏, 整个鲁伯特之泪都会轻易地化为粉碎, 彻底破裂。” 祈无渊已经想明白了，对于自己在刚才的对峙中落入下风的事情平静的接受了。 他对陆斯恩说：“你觉得我不能找到鲁伯特之泪的尾巴么？” 平铺直叙的话语中却让陆斯恩听出了挑衅的意味。 祈无渊虽然不在意刚才对峙的胜负，但也不想委曲求全了自己。 该有的骨气一分也没有落下。 他已经做好了人设崩坏度上升的准备，反正崩坏度能降低，浪一下又怎么了。 祈无渊也估摸不太清楚这次身份卡的态度。 上等贵族在面临涉及到自己生命危险的情况时，到底是认怂还是倔强到底。 谁知陆斯恩听到祈无渊抢先一步说出来的话后，心情却变得更加愉悦，连连笑着承认：“没错，渊说得很对。” “非常对。” 言语间又重新变得亲昵起来。 人设崩坏度完全没有增加。 不仅如此，陆斯恩看起来似乎对他更加满意了。 男人小心地将祈无渊拉起来，熟练地扫去祈无渊身上的雪。 之前给祈无渊披着的大衣上已经有大片布料接触到了雪地，被他嫌弃地换掉。 陆斯恩随手一抓，从什么都没有的半空中突兀地拿出了一件和祈无渊身形相符的新外衣，这件被精致的金色纹路勾勒在白色顺滑绒毛覆盖的大衣上，低调华贵的花纹在衣服上镌刻下奢侈的保温法阵。 他给祈无渊重新披上这件衣服后，祈无渊甚至都不用驱动体内的阴气御寒，穿上这件外衣后，这幅虚弱的身子骨就能直接在雪山之巅适应下来。 对于山顶上氧气含量过低的空气也逐渐适应下来。 陆斯恩这番称得上是贴心的举动弄下来，就连祈无渊的心里都有些许错愕。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覆盖在脸上的冰凉面具遮住了祈无渊一闪而过的迷茫。 这让他对自己抽到的这张身份卡更好奇了。 之前祈无渊闹出来的不愉快，这会陆斯恩是半点都没有提起来，他带着祈无渊来到了最好的两个观赏位前。 这座雪峰的山顶微微凹陷，只有到达山巅后才能彻底看清楚，位于山顶最中央的位置居然是一片没有结冰的小湖泊。 幽蓝色的清澈湖水被狂风吹起规律性的涟漪波动，过于清澈的蓝色湖水让飘在湖面上植物好似悬浮在幽蓝色的半空中。 正常的月季花只会生长在二十度左右的土壤环境里。 绝对不会把根系驻扎在零下几十度的雪山冰泉中。 但是在幽蓝色的漂亮小湖泊中心处，漂浮着一簇显眼的月季花叶子。 和正常的月季花不同，水中的一簇绿叶里，只在绿叶环绕的最中间位置，有唯一的一朵小小的花苞点缀在其间。 水蓝色的花苞小小一朵有些鼓胀，已经到了绽放的边缘。 这朵水色月季花只等月亮爬到最高点的位置，就彻底展露出自己的身姿。 陆斯恩望向湖泊里的花苞，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真漂亮。” 祈无渊没有理会他。 ——这座雪山之巅上所谓的观赏位全部都是用某种特殊的黑色石块制作而成，一直矗立在山顶的石块上却没有任何积雪。 它们一排又一排地环绕着最中心的小湖泊建立起来，形成规整的圆圈。 祈无渊望着这些石座，在稍不留神的晃眼间，祈无渊的思绪被覆盖，望向了遥不可及的北境。 一圈又一圈环绕着中心审判台建立的黑石审判位，每个座位旁竖立着不断燃烧的火把。 在漫长的极夜黑暗中，红色的火光点缀在一片白芒之上。 伯爵大人顶着风雪站在寒冷的最高位，冷漠地观看着人们对审判台上的怪物异端们进行着处决。 作为初到北境领地的尊贵领主，他漫不经心地出席了这场审判。 作为一个来走过场的吉祥物，伯爵大人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在帝都，他见过太多比这个要刺激得多的审判处罚，北境的仪式相比起来显得乏善可陈。 他一手撑着下巴，随意地坐在最尊贵的主位上，无聊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现在身份最为尊贵的伯爵大人在抬眼间，和审判台角落最为卑劣的有罪异端对视上。 “渊？” “你走神了噢。” 祈无渊的意识被陆斯恩的声音从遥远的过去拉拽出来。 他一抬眼，和陆斯恩贴得极近的猩红色双眸对视上。 祈无渊看不清陆斯恩眼里的情绪。 陆斯恩看着祈无渊的演技，那是双一如既往让他着迷的漆黑宝石。 他轻笑了一声。 “在想什么呢？” 陆斯恩银白色的长发扫过祈无渊的肩膀。 祈无渊不适地偏了偏头。他不想回答陆斯恩。 关于涌入脑中的陌生记忆…… 陆斯恩还想继续逼迫着追问，两个人顿然听到不远处的一阵轰隆声。 从雪山上缓缓向下流去的冰川发生崩塌，引起可怕的连锁冰崩。 连带着积雪，山顶最上方三分之一的地方，塌方了近亿立方米的冰雪容量。 就连已经抵达山顶的祈无渊和陆斯恩都感受到此时的动荡，他们脚下的积雪抖动起来，祈无渊被带动着直接坐到了石座上。 两个在山顶的人最为幸运，再强烈的冰崩都对他们没有造成太大影响。 但对于其他还没有攀登上山顶的玩家和NPC来说，这就是最为可怕的遭遇。 冰崩要比雪崩更为厉害。 坚硬锋利的冰块密密麻麻地从山上砸下来，数十名高的坚冰带着雪堆轰然朝着山下滚去，产生可怕的势能。 冰川被破坏后，被厚厚的冰面封锁在地下的流水破冰流出，激荡宽阔的河水刚涌出冰面还来不及形成一个完整的瀑布就受到外界过低的温度影响，全部冻结成了冰块向下砸去。 在零下四五十度的寒冷天气里，十二个玩家和NPC们的爬山脚程相差不大。 这会大多数的人都来到了最后的三分之一节路段。 中间看似陡峭危险的垂直部分，对于普通人来说攀登起来十分困难，然而对这群嘉宾来说，仅仅只是陡峭垂直的岩壁的话，这种难度还算简单。 然而，从路程过半开始，嘉宾们开始不安起来。 他们会盯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前一个玩家，死命想要把玩家拉下来。 混战正式开始。 选择了合作的玩家大多是一个人负责带着小队赶路，另外一个人负责对付身手不凡的NPC们的攻击。 NPC们千奇百怪的攻击方法让人不得不戒备起来。 有从影子里钻出来踩着你顺手攻击完还可以让他借力向上爬的NPC。 有速度不够力量来凑，把所有在他前面的人给直接挥翻到雪地上暴露赶路的NPC。 …… 有玩家没有防备好，被几个NPC一起围攻，直接从整个登山大队里中上的位置被借力甩到了最后方。 NPC们不会追着补刀让玩家去死，但绝对会想要踩着玩家前进，顺带把玩家们甩得越远越好。 他们狂热的想要上山。 越是在前面领先的玩家，越容易被更多的NPC们围攻。 NPC开始攻击后，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有两三个小队被四面八方的NPC们围攻得落到了整个浩浩荡荡登山队伍的最后。 就在NPC们的攻击拉踩和玩家对自己位置的守护中，近乎垂直的陡峭路段结束了。 踏入登山最后的三分之一路段后，每踩一步就会细碎声响雪地变成了很滑的冰原，玩家们不仅要警惕NPC的围攻，更要面临时不时从头顶落下的冰锥。 此时，选择单独上山的四个玩家明显压力骤增。 沈玉轩的雪豹消失，他坐到一只两米多身长、形似老鹰的大鸟上，一边升高自己的高度，一边对付着时不时攻过来的NPC。 踩着滑板上山的女孩的滑板面积升级，她双手拿起一把看起来无比酷炫的长狙，对着NPC们轰出威力可怕的光束子弹。 玩家们提防着NPC，逐渐在危险掉落的冰锥和NPC的攻击间找到了平衡。 逐渐露出真身的宾客和玩家们拖耗起来。 被失误甩到队伍末点的玩家小队也开始学着NPC，开始踩着他们开始超速前进。 最后一段道路上，所有人都在提防别人甚至已经打起来了，场景一片混乱，已经没有精力去管多余的事情了。 靠着身体素质活生生肉搏到现在的壮汉，他保持在整个登山队伍的前列，他赤/裸的上半身肌肉鼓起，身上的汗水反射出特殊亮光。 他和法信天师都一直保持在玩家的最前列，受到了NPC们最多的攻击。 忽然，他们两个都听到了从山上传来的不同寻常的声音。 壮汉想都不想直接麻了出来：“法信，我x你先人！” 法信天师直接回击：“别乱放屁，这次不是我弄的！” 两人想都不想，朝着侧边跑去，一边跑一边拿出自己的防御道具。 下一秒，冰崩爆发。 陆斯恩在山体的晃动中依然站得笔直。 他对着坐到石座上的祈无渊弯腰，调侃的声音在祈无渊的耳边响起。 “你想他们上来么？” 全军覆没也不是不可以。 第75章 鲁伯斯庄园 听到陆斯恩这么说, 比祈无渊反应更大的是待在直播间的观众。 [这个BOSS好拽。] [为什么他可以在副本前期直接这么拽，我不理解。] [对啊，如果不是口嗨的话, 不仅能直接让其他玩家开局第一天就无了，而且BOSS也对这个主播太双标了吧，我就没见过这种不公平的副本，其他玩家玩个der啊还。] [前面的人别那么激动，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就是说，这个副本是一个特殊副本。] [生草，我都差点忘了这个副本是一个星期前突然在系统公告那里出来的特殊副本了。] [这个副本不一定不公平。] [有大佬观众推理出来了吗？求一波分析。] 把邀请函随意送给手下, 没有进这个副本的钱荣随便点了一个《鲁伯特庄园》的直播间去看。 处理了一件一直困扰着他的小事，钱荣最近心情都很不错。 他看到直播间里议论纷纷的观众, 随手也跟着打了一句弹幕出来。 这会兴致不错, 钱荣也就直接在直播间里分析出来了。 他全程看完了抽到凛冬伯爵的玩家的直播间, 得到的信息比较全面。 钱荣一连发了好几条弹幕。 [这个主播看似拿到了地位很高的身份卡在副本前期要比其他玩家轻松, 实际上主播的处境一点也不比其他玩家轻松，他的人设崩坏度起伏很大, 非常危险。完全是根据陆斯恩的认知来转变, 一旦有和人设不相符的举动动辄就是 10%, 陆斯恩的情绪并不好猜。] [虽然这个副本里人设崩坏度可以降下去, 但是在没有过多提示的情况下，直面一个喜怒无常的BOSS的猜疑, 再考虑到副本里显露出来的陆斯恩对凛冬伯爵的态度, 不排斥有人设崩严重了直接会因为BOSS的一念之差暴涨50%的崩坏度直接被抹杀。] [不要因为主播演得好, 就认为他的开局简单。] 钱荣想了想, 又接着发了两条弹幕。 [至于这个副本的BOSS为什么开局就那么强, 别忘了主播给陆斯恩说的鲁伯斯之泪的含义，虽然主播说的是玻璃，陆斯恩指的是主线任务中的宝石，但是本质差不多。] [陆斯恩在副本前期的强是有原因的，就看玩家们找不找得到他的尾巴了。] 钱荣分析了几条长长的弹幕后，直播间里觉得这个副本离谱的想法才慢慢消停下来。 [大佬弹幕写得多，我跟你混。] [ 1，我也站这些分析弹幕。] 祈无渊直播间的风气还算不错。 主播抽到的身份卡特殊，开局就和其他玩家不一样，直播间里还时不时有大佬观众出来答疑解惑。 渐渐的，观感和其他直播间有明显区别的直播间，让更多看个意思的观众朝祈无渊的直播间涌来。 [所以有人扒出来这个主播是哪位高级玩家了吗？] [唉，还没有。] [隔壁的高级玩家都认出来五六个了，其他没认出来的多少也有个怀疑对象，这个直播间的主播连个怀疑目标都没有。]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可恶，主播把自己的马甲捂得好严实。] [我不信邪了就，我去再找找，排除一遍高玩榜上的玩家，不可能找不到这个主播的信息。] …… 祈无渊眨了眨眼。 他听到陆斯恩说的话后，很快就明白过来陆斯恩的潜意思。 他垂了垂眼眸：“不。” 陆斯恩听到祈无渊说出让他觉得意料之外的回答后，继续贴近，又逼问了一声：“嗯？” “凛冬大人不喜欢了吗？” 私下他不太喜欢叫“伯爵”两个字，更喜欢说一些听起来还算特殊的专称。 【人设崩坏度 8%】 听到陆斯恩的追问时，祈无渊就知道自己的人设崩坏度又危了，他忍住心里的脏话。 但是祈无渊确实不喜欢这种做法。 他又不是真的凛冬伯爵。 祈无渊伸手，两只纤细的手指抵在陆斯恩的额头上，手上微微用力推开了陆斯恩和自己的距离。 “不喜欢了。” 【人设崩坏度： 12%】 陆斯恩讪讪地最后看了一眼祈无渊，只能勉强说：“好吧。” 他还是觉得在水色月季盛开之前，明明多用几个人类的鲜血献祭可以营造一些氛围感才好。 在他看来人类可以把生命献给永恒的雪山，本来就是一种对人类而言十分荣幸的浪漫。 更何况这种贵族的把戏……渊以前还是喜欢的。 “现在不喜欢了。” 祈无渊淡声道：“不要揣测我。” 陆斯恩只是笑了几声，没有再对着祈无渊争论什么。 【人设崩坏度：-5%】 祈无渊听到系统又一次播报出他在这个副本里有着过山车般起伏的人设崩坏度。 无论是只降低了5%的人设崩坏度还是陆斯恩冷淡下来的动作，都显示出来陆斯恩没有完全相信祈无渊说的这句话。 陆斯恩始终觉得贵族的习俗怎么能说改就改。 不过还是算了。 陆斯恩倚靠在祈无渊坐着的石座旁边，双手抱臂地看向前方含苞欲放的水色月季。 陆斯恩散漫地轻轻晃动了几下手指，冰崩造成的冰雪倾斜慢慢减缓，轰隆声也越来越小。 冰崩结束了。 覆盖在山体上的积雪又厚了好几米。 从山巅向下看，刚好在三分之二部分，玩家和NPC们争抢着登山的位置，此时所有的打斗痕迹都尽数消失。 一切的混乱都被掩埋在了冰雪下，整片冰原都被重新覆盖成了无人踏足的原始模样。 忽然，一个人从侧边的雪堆里探出头来。 是那个踩着滑板上山的女玩家。 她穿得恒温防护服十分轻薄，此时刚好方便她用着类似游泳时的滑动姿势从深雪里游到表层，防护服里耗费能量提高温度，还有效的把她接触到的雪融化成了冰。 女玩家在冰崩来临的时候也选择了向侧边跑去，没有直面冰崩的力量被滚滚积雪带到山下。 她爬出雪堆后，右手打了一个响指，变回一立方厘米的小方块从也跟着从雪堆里涌了出来，重新变成滑板。 女玩家站上滑板，完全没有休息，全力向山顶上的目标滑去。 紧接着，接二连三没有受伤或者只受到轻伤的玩家和NPC就比女玩家慢了一点，但他们此时也已经纷纷爬起来用自己的方法朝着雪山山顶冲刺了。 经历过了冰崩，或多或少都有人被雪浪向下带了几米或者十几米，但都还好，可以补救过来。 玩家们反应速度很快，都开启了对应的防御道具，只是被雪埋了，没有被砸到的冰块或者其他危险东西给弄出重伤。 只有两个本来就被NPC们踩到落后位置的倒霉蛋玩家，因为缺乏面对雪崩冰崩的应对知识没有跑到尽可能远离冰崩的侧面去躲避，此时几乎已经被冲到山脚了。 [这两个玩家在其他玩家的对比下就显得拉了。] [有人发现这两个主播是谁了吗？好奇。] 待在这两个玩家直播间的观众们骂声一片。 他们也没有想到都是高级玩家了，居然还会有惨到直接被雪浪拍到山脚下的玩家。 [这也太无语了吧，为什么他们这么菜，爬个山先是被NPC物理拉踩，又是被雪浪给冲到山底下，连面对雪崩的基本知识都没有。] [呃，我知道这两个玩家是谁，说来有点意思，他们就是从我手上买的邀请函。] 赵晋明也在看《鲁伯特庄园》的直播，他没忍住发了条弹幕。 他在自己过关的上个低级副本里好运的拿到了两张邀请函。 有两个高级玩家碰巧意外知道了这件事，抢在所有人之前向赵晋明买了这两张邀请函。 他们准备一直到副本结束后都要假装不熟，假装在副本里暂时组队，实则正儿八经的在组队。 反正他们也不是什么出名的高级玩家，没人会注意到他们以前曾经是队友。 顾和泽在委婉统计、提前安排着十二个进入这个副本的玩家们互相知会时，也只当这两个玩家是不开直播过副本的散人玩家。 这样的高级玩家多了去，顾和泽也没有在意。 两个升上高级玩家后就没怎么过副本的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想用这种方法去捡漏。 也不想一想自己会不会对副本生疏了。 大概是仗着自己有保命道具吧。 赵晋明在心里吐槽着。 管他的，赵晋明想着，反正自己毫无负担地就把两张邀请函都卖了出去，现在他也拥有一笔巨款了。 他在直播间里吐槽完了这么一句话后，没有理会跟在他后面好奇追问的弹幕，退出了《鲁伯特庄园》的直播间。 这种高级直播间也就是看个乐呵，他最喜欢的还是去看自己救命恩人的直播间。 赵晋明打开125125号玩家的直播间，看到镜头里正带着新人们上晚自习的玉愧，直接看都不看的刷了52个积分。 [渊崽加油！] 好不容易有积分了，先给救命恩人砸一个。 嗯……虽然说他大概好像应该是说，变成了祈无渊的妈妈粉。 穿着一身校服的玉愧上晚自习，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新奇体验。 这次他替祈无渊来的副本里，玉愧没有抽到什么特殊的身份卡，只是一个普通学生。 玉愧写字的手一顿，突然感到一丝恶寒。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四周，势必要完美地完成老师的给他的任务。 ———— 从雪堆里出来发现自己山脚下的两个玩家脸色一白。 两个人有道具保护倒是没受什么伤，但是他们都已经被雪浪带到山脚了，抢夺山顶上的位置是绝对没戏了。 果然，两个人才爬出雪堆，就感觉到眼前的灯光一灭。 不知道从哪里打到雪山上的人造灯光全部熄灭了。 他们立马就想到艾德管家说的话—— 会用过寒机制来处理这个花室，届时包括雪山底层在内的所有地面都将变得不适合人类停留。 伴随着灯光的关闭，周围的环境温度立刻夸张的降低了好几十度。 两个玩家的体感温度也立刻反应过来，他们不得不绞尽脑汁拿出可以御寒的道具。 然而这还不是最绝望的。 两个没有雪崩经验的玩家被雪浪冲到山脚，本来就暴露了他们没有在极端冰雪环境下生存的经验。 这会，他们虽然慌乱地找出了御寒道具，但是才刚刚取上暖就听到了诡异的沙沙声。 听起来像是某种大型动物的脚掌踩在后后雪地上发出的声音。 明明整个雪山都是没有动物的，他们从进入这间花室开始就没有人听到任何动物声响！ 这时，两人中的一个玩家在自己的空间里终于找到了照明道具。 他拿出手电筒，打开开关。 “快看，我们有照明……”道具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看清楚眼前的状态后就说不下去了。 在手电筒的灯光照射下，两个玩家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怪物悄无声息地包围了。 焦黑的双手紧紧握住了两个玩家的脚腕。 …… 和山脚下开启过寒机制后遭遇危险的两个玩家不同。 其他所有的玩家都顺利来到了山顶，各自拥有了一个黑色石座。 剩下几十个没能得到石座的嘉宾只能纷纷不满地站在旁边，最后被迫下山去了。 艾德管家说的话对他们可不管用。 他们执行的是另一套规则。 离开时，从他们望向小湖泊的眼里还能看出浓浓的舍不得。 滑着滑板上山的女玩家是所有登上的玩家和NPC里第一个到达山顶的。 她到达山顶后，帅气地滑着滑板甩了一个圈结尾，滑板在她的控制下就牢牢地停了下来。 女玩家跳下滑板，打了一个响指后，脸上的护目镜变回面具，滑板也跟着同时折叠成了一个小立方体被她当做项链挂在了脖子上。 祈无渊听到动静后，恰好抬头看到这位第一个到达山顶的女玩家收滑板和护目镜的酷炫举动。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好酷。 祈无渊身体不好，对这类容易让身体磕碰的运动存在天生的向往。 陆斯恩察觉到了祈无渊没有掩饰的想法，他“啧”了一声。 【人设崩坏度 10%】 祈无渊忍住了想要脱口而出的脏话。 他在心里给自己顺气——不管怎么样，现在他是一个讲究礼仪的贵族，至少不能骂人。 但还是没忍住在心里对陆斯恩的吐槽。 真想打一顿这个崽种。 陆斯恩抬头望了一眼第一个登上山顶的人类，他冷冷问道：“你叫什么。” 女玩家向着一圈圈的石座走过来。 听到陆斯恩的问话后她先是对着祈无渊和陆斯恩打了个招呼，没有挑出任何毛病，紧接着才回答了陆斯恩的问题。 “尊敬的伯爵阁下，庄主大人，你们好，我叫蒲梦。” 陆斯恩嗤笑一声，冷得几乎要和这个冰天雪地的环境融为一体。 他对着蒲梦意义不明地说了一句：“你很不错。” 祈无渊轻微点头以示回应。 对着没有什么尊贵身份的蒲梦，他略显矜贵的反应十分正常。 蒲梦刚刚回答完陆斯恩的问话，接二连三的嘉宾们也赶到了山顶。 蒲梦赶紧找了个视野不错的石座坐下。 山顶上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上来的人都是迫不及待地去占一个石座。 在陆斯恩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不识趣的人为了占座去打架。 嘉宾们严格遵守着先到先得、一人一座的规则。 之前NPC们还和玩家打作一团，这会秩序反而又好起来了。 祈无渊百般无聊地坐在石座上，看着这幅有趣场景，他的思绪逐渐发散起来。 得想个法子把人设崩坏度降下去。 所有的石座上都坐好了人，没有得到位置的嘉宾们也不甘心地离开后。 高挂在天空中的月亮估摸着还有十多分钟的时间就要攀升到最高点。 水色月季马上就要盛开了。 陆斯恩依旧站在祈无渊的左侧，他根本就没有留出自己的石座。 只有祈无渊的石座是特殊的。 祈无渊被陆斯恩带着坐下来的位置光从外表看上去，粗犷堆积的黑色石块上，堆砌起来的靠背两边有着相比起来完全称得上是精细的狼首浮雕，浮雕延伸下来还刻着一串不知名的文字，光是看上去就能体验到一股凌冽气息。 不仅如此，他的石座距离两边座位的位置也比其他石座间的距离还要大很多，坐在他身边的两个NPC自觉地没有去找祈无渊或者陆斯恩搭话。 陆斯恩看赏花的人都来齐了，缓缓开口：“虽然之前闹出了一点不愉快的小插曲。” “但是我依然无比期待接下来水色月季的盛开。” 祈无渊散漫地坐在石座上。 在陆斯恩说完话后，他一抬眼：“陆斯恩。” “嗯？”陆斯恩听到祈无渊直接叫出他的名字，完全没有动怒：“伯爵阁下有什么事情吗？” “我看上了那朵水色月季。” 祈无渊的嘴里缓缓吐露出一句过于霸道的话。 “你可以把这朵花送给我吗？” 众目睽睽之下，祈无渊说出来的话惹得一片哗然。 蒲梦听到坐在她两边的NPC们都在说着“不愧是凛冬伯爵”之类的话。 他们都觉得祈无渊的举动理所当然。 陆斯恩更是眯着眼笑了出来。 “当然没问题。” 他欠身握起祈无渊的右手，低头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我愿意为您献上任何东西。” 【人设崩坏值：-25%】 清零了。 第76章 鲁伯特庄园 祈无渊抽回自己的手, 略微扬起下巴：“希望你说到做到。” 陆斯恩看了一眼祈无渊的手背，重新挺起腰身，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当然。” “都会是你的。” 陆斯恩的话语隐藏着更深层的意义。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陆斯恩当众表达出来的态度。 已经不能用暧昧来形容了。 是过分到在四百号人的面前, 直白到近乎摆明的话语说出来后，十位玩家的注意力不得不被祈无渊给吸引过来的程度。 什么都愿意给他…… 那鲁伯特之泪呢？ 所有玩家当下需要判断的就是祈无渊到底是抽到极其特殊的身份卡的玩家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NPC。 虽然大多数玩家的心里更偏向于认定祈无渊是NPC的说法，但没有能定死的确切证据前，他们不会打消另一种可能。 陆斯恩的一番举动，让祈无渊的存在感又一次飙升。 其他宾客们却没有什么反应，NPC比玩家们更加淡然。 一圈又一圈的黑色石座围绕着幽蓝色的湖泊建立，在雪地里形成相套的两个圆环，看上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圣感。 在陆斯恩对着祈无渊郑重地说出这句承诺后, 空中飘散的强烈暴风雪停了下来，雪地吸音, 瞬间感觉整个环境都跟着寂静下来。 ——水色月季要盛开了。 所有人都不再有其他的动作, 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雪山之巅那抹即将出现的绝色。 陆斯恩对着凛冬伯爵诉说的誓言成了拉开帷幕的最后一句话。 亦或者是水色月季成了这句话的见证。 天空中高悬的一轮弯月终于爬上了夜幕中最高的位置。 月光驱散了略微遮挡身形的轻薄云层, 穿透过一切阻挡, 巧妙地照射到幽蓝色湖泊中心的花苞上。 玉色的月亮照射出来的月光都显得足够别样。 苍白色的冷色调月光把水色月季照出了一股莫名的清冷感觉，让人不自觉跟着屏住呼吸。 印象中的月季花本来应该是一种娇艳强盛的花朵, 但是水色月季和其他的花卉完全不同。 如同悬浮在幽蓝色水面上的花苞, 水色月季的花朵呈现出一种比湖泊更淡的波光粼粼的大海颜色, 月光照耀在上面还闪烁着细碎光芒, 美而不艳。 水色月季的第一个花瓣微微舒展开，带着扑面而来的强烈圣洁感,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在此刻放下所有的欲孽, 只剩下最纯粹的欣赏, 或者说是一场特殊的精神洗礼。 就连隔着直播间观看到这一幕的观众们也近乎失去了语言能力。 只能说水色月季的名气可以被传得那么广, 让数之不尽的人为之痴狂绝对是有原因的。 白茫茫的雪山之巅, 天地一片寂寥，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都把目光对准了悬浮在湖泊中的水色月季。 聚拢着的花苞此时慢慢舒展，伴随着第一片得以展开的花瓣开始，越来越多的花瓣向外用力，鼓胀的花苞在眨眼间就全部绽放开来。 完全盛开的花朵显得更加神圣高洁。 在皎洁月光的照射下，盛开的重重花瓣宛如浅蓝色的清澈大海，每片花瓣上还洒着点点光芒，在恍惚间荡漾出海浪。 在雪山之巅感受到了大海的宽阔。 在雪色和月色之间，用盛开的水色月季组合出了另一种海色。 幽蓝色的湖水点缀着盛开的水色月季。 人们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齐齐看向这朵名贵花朵。 NPC们的眼中出现某种玩家们不能理解的狂热。 陆斯恩也一直勾着嘴角，不难看出他的高兴。 他俯身到祈无渊的耳边：“怎么样？” “它和你一样。” 吐露在祈无渊侧边的话语好像是一句耳鬓厮磨的情话。 祈无渊侧了侧头，略微移开了自己和陆斯恩的距离：“呵。” 他没什么感情的冷笑了一声。 没有说话就是最好的回应。 陆斯恩的一缕长发跌落到祈无渊的肩膀上，融入了祈无渊披着的白色大衣中。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水色月季彻底盛开后，无论是玩家还是NPC们都沉溺到了眼前的美景中。 忽然，静静漂浮在小湖泊中的水色月季整朵花都抖动了几下。 山顶的狂风早就不正常的停了下来，此时连一点风声都没有，水色月季无风自动。 下一秒，水色月季连带着点缀的繁茂绿叶全部从湖水中漂浮起来，慢慢上升到了半空中。 这朵水色月季居然还是无根之花。 看到神奇的这一幕，所有玩家的脑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陆斯恩在午餐上向祈无渊打趣说的那个传说！ 被水色月季选中的人就是被天神选中的人。 一时间，所有的玩家都不自觉地看向半空中的月季花。 水色月季最外层的花瓣开始抖动，几个呼吸后，最外侧的几片花瓣自动脱离下来，分别朝着五个玩家的方向飞去。 对水色月季呈现出狂热态度的NPC们此时却不争不抢，任由水色月季的花瓣朝着玩家们飞去，不容拒绝地从玩家们的额头处融入了他们的体内。 紧接着，又有五片花瓣颤抖着从水色月季的最外层自动剥离下来。 剩下的五个玩家被选中，花瓣同样从他们的额头处没入进去。 被花瓣选中的人类们的石座上，迸发出白色的轻微光芒，在黑色的石头映衬下显得十分明显。 从高处俯瞰，可以发现这些发出白光的位置被隐没在雪中，让黑色石座构成的三个圆环变成了一种更为特殊的图案。 山顶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吹动起来。 “真的有天神的选中者诞生了！” “成功了，我终于亲眼看到……了” “天啊天啊天啊，我真羡慕他们，可惜我已经早就没有资格被选中了。” 看到水色月季的神奇举动后，NPC们接二连三的反应过来。 他们欲言又止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庆祝着互相聊起天。 祈无渊没有理会其他的事情，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半空中的水色月季。 ——就算是月季花拥有重重叠叠的许多花瓣，但是一下子少了十片花瓣看起来也秃了不少。 祈无渊提前心疼起即将属于他的花来。 作为一个颜控，这么漂亮的水色月季他确实一眼相中。 唔，这朵花比人头花还好看。 想到这个，祈无渊就忍不住有些可惜他的系统家园里居然学会了伪装，那束普通的花完全没有人头花的姿态好看。 似乎是知道祈无渊的迫不及待，陆斯恩一抬手，漂浮在半空中的水色月季就朝他飞速飘了过来。 几个呼吸间，这朵珍贵的水色月季就出现在了陆斯恩的手上。 花枝上多余的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修剪掉。 陆斯恩拿着一枝水色月季，欠身递给坐在石座上的祈无渊：“凛冬大人，这是您的鲜花。” 祈无渊看着陆斯恩的姿态，仿佛看到了一只蓬松尾巴在陆斯恩的背后不断摇晃。 他愣了一下，随即打散了脑中无端发散的错觉。 祈无渊毫无负担地接过了陆斯恩递上来的鲜花。 他拿起这支水色月季，微微前倾低头嗅了嗅花香。 淡淡的冷冽清香从水色月季上散发出来。 陆斯恩看着眼前这幅青年低头轻嗅鲜花的模样，重新缓缓飘落下来的雪花打在他的黑色发丝上融化成丝丝水滴，将祈无渊耳边的碎发打湿，服帖地挨在脸颊上。 陆斯恩喉头略微滚动，猩红色的眼眸暗沉几分。 他很快在祈无渊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反应过来，重新抑制住了心里的某种想法，没有让祈无渊发现任何异常。 陆斯恩转身开口：“各位，没想到今天我们不仅愉快的进行了赏花，甚至还惊喜的证明了水色月季的传说。” 陆斯恩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清楚了。 他依然穿着参加宴会时的西装礼服，完全没有受到严寒的侵蚀。 “我在午宴上说的话完全作数。” 陆斯恩说着话，祈无渊坐在旁边把玩着手上的水色月季。 尽管陆斯恩把花送给了他，但是祈无渊并没有得到系统的提示。 按理来说，NPC真正送到玩家手中的礼物是会得到系统提示的，礼物可以放入系统空间带出副本。 但是现在这朵水色月季还并不属于祈无渊。 他看似不断把玩着手上的花朵，没有理会外界的任何举动，实际上脑中飞速思考着，甚至已经开始心算起来。 陆斯恩扫过所有围成圆环的石座，勾起嘴角说：“所有被水色月季选中的尊贵客人，都将成为鲁伯特庄园的贵客。” “贵客们可以一直入住鲁伯特庄园，直到被天神彻底选中的那天。” “诸位，对于接下来的日子，我很期待。” 陆斯恩的发丝被狂风吹起，他站在最显眼的地方，似乎在俯视着坐在散落在圆环状石座上的十二个玩家。 “那么，我宣布这次宴会圆满结束。” 其他的NPC们听到庄主大人的话音落下后，对着他缓缓行礼。 蒲梦看到这些NPC们的态度总觉得不对劲。 不仅是她，所有的玩家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些NPC几乎只充当了气氛组的作用。 他们声势浩荡的参加宴会，但是最后却心甘情愿的只参加完一个宴会就在陆斯恩礼貌的逐客令下离开了。 就连上山时的物理拉踩都只能算是一个毛毛雨，和高级玩家们以往过了无数个副本的经验完全不同。 想不通也只能暂时放下了。 ——花室从无比真实的茫茫雪境中变回了玩家们最开始在玻璃走廊上看到的人造小雪堆。 虽然这个花室里依然有厚厚的积雪覆盖，但是那种源自于大自然的真实震撼已经没有了。 玩家们上山有些费劲，下一个十米左右高度的小雪坡则要容易了很多。 只是先一步离开的宾客们和没能按时到达山顶的两个玩家都神奇的不见了。 艾德管家站在门外，他在陆斯恩的指示下打开了这个花室的门。 走出花室后，玩家们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其他的宾客，艾德管家解释着说：“宴会已经散去，客人们都回家了。” 祈无渊走在陆斯恩的身旁，他把水色月季插入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名贵的水色月季就这样沦为了一个用来陪衬祈无渊气质的饰品。 很有凛冬伯爵的肆意风格。 得知今晚庄园里将骤然多了十二位留宿的贵客，仆人们则是更加忙碌起来。 有的仆人负责打理宴会后的卫生，有的仆人则被安排去二楼打扫客卧。 陆斯恩这会看起来还有事要做，他把祈无渊送到客厅后就离开去了三楼的书房。 庄园里整个三楼的位置都是陆斯恩的私人空间，未经允许任何人禁止踏入。 身份有别，祈无渊自然不会和十二个玩家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仆人们准备卧室。 他直接上了二楼准备回到鲁伯特庄园的仆人们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房间里休息。 原本坐在单人沙发上正在撸小豹猫的沈玉轩见状也起身跟着祈无渊上了二楼。 反正还有着之前宴会上的接触，他觉得祈无渊虽然对应冷淡了点，但是对自己并不排斥。 没关系，贵族老爷对他这种抽到了没什么地位的身份卡的人冷淡点，这种态度也说得过去。 祈无渊没有理会沈玉轩，直接来到了艾德管家早些时候告诉他的房间门前。 沈玉轩跟在后面刚好看到了祈无渊的房门上别着一朵蓝玫瑰。 他惊讶地说了出来：“哇，蓝玫瑰诶。” “我知道蓝玫瑰的花语，是暗恋又舍不得开口。” 沈玉轩的眼神暧昧地在祈无渊身上打趣。 他想也能想到这朵玫瑰是陆斯恩吩咐仆人准备的。 祈无渊没有理会沈玉轩，他推开房门，在进入房间的瞬间才淡淡地回应道： “不，真正的意思是奇迹和不可能实现的事。” “少看点烂俗书。” 沈玉轩被关门声隔离在了祈无渊卧室的房门外。 他没有在意自己被碰了一鼻子的灰，只是抱着怀里的小豹猫喃喃说了一句。 “才不是看得什么烂俗书。” 他有些不服气地说：“明明就可以看得出是暗恋，对吧小花？” “喵。” 豹猫幼崽不情愿地叫了一声来哄沈玉轩。 沈玉轩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朝着楼下走去。 走廊深处，昏暗的壁灯无法照亮的尽头，一团浓郁的黑暗蛰伏在那里。 黑暗中一双猩红色眼眸死死盯着沈玉轩朝楼下跑去的背影。 沈玉轩回到一楼时，后背已经渗出一片冷汗。 还好他刚刚在祈无渊的房间门口反应过来，逃脱了怪物的注视。 第77章 鲁伯特庄园 沈玉轩回到一楼大厅后, 其他玩家都或多或少地将目光看向了他。 沈玉轩抱着小豹猫重新坐到了角落的椅子上开始自娱自乐。 没让人看出他现在已经后背发寒。 在场等待的玩家们谁也没有站出来自我介绍活络气氛的意思。 要么是早就熟悉的对手，要么也是不怎么感兴趣的存在。 就连在进入副本前组织了所有拿到邀请函的玩家们互相透个底的顾和泽此时都没有站出来搞什么气氛的兴趣。 他站在落地窗旁边，望向窗外诺大的前花园。 鲁伯特庄园的前厅花园没有栽种特别名贵的植物, 但是整个花园都被园丁修剪得十分豪华规整。 前厅花园的植物长势茂密, 叶片肥硕，一看就是被庄园里的园丁养得很好。 ——花肥都那么有营养, 这些植物能不养得好吗？ 夜幕下，月光照在花园中, 各类翠绿色的叶片纷纷反射出锋利的冷光。 顾和泽身姿放松地倚靠在落地窗前，他透过玻璃欣赏着前厅花园里的景色。 黑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宴会结束后, 不再需要遵守不准携带武器的规定。 他拿出自己心心念念的一把带着黑色刀鞘的苗刀。 黑巫仔细地擦拭着这把从不离手的苗刀。 其他玩家们也都随意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们在前厅里只休息了一小会。 庄园里的仆人们效率很快，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把十个客房全部给打理出来了，十几分钟过后玩家们就被出现在大厅里的仆人们给带着回了各自的房间。 所有人的房间都在二楼，他们的房间不是自行分配的, 而是由十个长相普通、没什么存在感的仆人带路, 提醒着哪间房应该住哪个人。 庄园的仆人们虽然在言语间充满了对玩家的客气，但是细听之下，玩家们该怎么居住、居住在哪个被分配好的屋子里丝毫没有可以拒绝的语气。 玩家们被安排的十个房间, 从二楼的尽头依次向着楼梯口的方向安排。 鲁伯特庄园的占地面积很大，哪怕是被安排得距离楼梯方向最近的一间卧室也和祈无渊的房间相隔了四五个房间的距离，很明显地把祈无渊和他们的位置划分开来。 每间卧室的房门上都别着一支白色的花。 和午宴时布置在长餐桌上的花束属于同一品种, 是陆斯恩曾经提起过的反骨花。 法信天师被仆人带到了走廊最尽头的一个房间, 他的对面是登山时的表现得十分彪悍的壮汉。 每个仆人都领着他们各自负责的客人走进了卧室。 沈玉轩抱着豹猫走进卧室, 一人一猫同步地摇头晃脑好奇地打量着卧室的样子。 卧室的面积不小。 房间里一眼望去, 最显眼的两米大床被放在了正中间的位置, 墨绿色的床幔挽在四个床脚上, 床头紧靠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着沈玉轩叫不上名字的彩色花卉的油画。 油画上的内容是太阳下盛开的娇艳欲滴的鲜花，整体的画作看起来却透露出一种莫名的衰败感。 床前还有一块专门被划分出来的躺椅和圆桌，侧边一扇大大的玻璃门通向阳台，卧室里面还有一个自带豪华圆形浴缸的卫生间。 穿着黑色马甲西装的仆人站在一侧静静地等待沈玉轩好奇完了之后欠了欠身。 一直等在这里的仆人开口道：“这位大人您好，庄主大人交代过，请允许我为您讲解一下在鲁伯特庄园内做客的一些注意事项，以免让您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被天神选中的客人将会是鲁伯特庄园最尊敬的客人，能为您服务是我们的无上荣幸，您无需感到任何负担。” “庄主大人也十分乐意招待被水色月季选中的贵客。” “根据传言，伟大的天神会在下一个满月的时刻，当月亮到达夜幕中的最高点时，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接见被选中的人类。” 仆人低垂着头，始终保持着一种恭敬的姿态。 “接下来的每一个白天，庄主大人都已经为客人们准备好了丰富活动，您可以选择性的参加。” “客人也可以选择一直待在卧室中不参与任何活动，庄园尊重各位尊贵客人的选择。” “请不用担心，在阳光出现的日子里，白天的卧室永远是安全的。” “每当到达午夜零点时，庄园钟楼里的钟声会敲响十二下，当十二下钟声敲响后，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还请客人务必不要离开您的卧室。” “在卧室时，您可以通过床边的按铃尽情地对我们提出任何需求，但是如果按铃后，是身着全白色衣服的仆人前来敲门服务，请务必无视，您不是他们的服务对象。” “每个房间门口别着的反骨花，每天早上六点都会有服务于前厅花园的仆人前来更换新鲜的花朵。” “客人再返回卧室时，如果发现当天房门口的花朵有任何枯萎迹象，或者其他的不正常现象，请勿直接进入卧室，务必前往前厅将此现象告诉任意一名穿着黑色马甲的佣人。” “还有最重要的两点，还请您一定要记住——” “反骨花有且仅有可能是白色的。” “服务尊贵客人们的佣人们，穿的外套马甲有且仅有可能是黑色的。” 仆人吐字清晰，一条一条地说清楚了庄园里需要遵从的注意事项。 说完话后，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白色卡片递给沈玉轩，卡片上已经写好了所有的注意事项。 沈玉轩伸手接过卡片，佣人带着黑色的手套，沈玉轩无意中触碰到他的手时，只感受到了冰凉的布料触感。 仆人的任务完成，他弯腰对着沈玉轩行了个礼：“客人所有换洗的衣物以及不想要露出真实面目而需要更换的面具，女佣都已经为您准备在了衣柜中。” 穿着黑色马甲的仆人在说完话后，正准备离开。 沈玉轩忽然出声叫住他：“请等一下。” 他抱着自己的宠物，露出一个甜甜地笑容，冲着仆人走上来：“谢谢你给我说的这些话。” 少年笑起来亲切感十足，他的手里忽然出现了一颗小巧的透明状矿石。 沈玉轩把透明矿石递给仆人：“为了感谢你，这是我想要送给你的一个小礼物。” “透明矿石可以在白天储存一定的太阳光线，可以在晚上的时候随着主人的心意调节发出不同强度的光芒，发出的光芒和阳光没有什么差别。” 说完透明矿石的用途后，沈玉轩不在意地笑着又补充了一句：“不是什么稀奇玩意。” “我是个行商，透明矿石在东方就像是鲁伯特市里的反骨花一样常见，小小心意而已。” “赞美阁下，谢谢您对我的认可。”仆人这才接过了沈玉轩送给他的东西，直接装进了贴身的马甲上贴近胸口的口袋里。 看得出来他十分喜欢沈玉轩送的这个东西。 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仆人又多说了一句话。 “鲁伯特庄园的所有人都很喜欢水色月季的传说，庄主大人更是为之在意，庄主大人一向康概大方，他似乎正在思索给传说中……的人送出什么样的珍贵礼物。” 他在说到某个词的时候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既然阁下的职业是经验丰富的行商，想必也一定对各个地方的传说很有兴趣。” “为什么不去藏书室看看呢？” 仆人说完后，似乎想到什么：“对了，还请客人在庄园里所有长度超过五米的走廊上走路时切记小心。” “在长度超过五迷的走廊上行走时，如果听到有人再背后叫您，嘘，千万不要回头看。” 这是仆人在递给沈玉轩的卡片上没有提到的新消息。 送对了小费的重要性体现得淋漓尽致。 沈玉轩默默地收下了仆人最后的提示，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说：“好的，谢谢你。” 仆人离开后，沈玉轩怀里的豹猫不客气地跳到了床上，肉垫试探性地戳了戳柔软的大床，接着才蜷缩好姿势团成一团闭眼准备睡觉。 小小一只的豹猫睡下后，原本挂在床头的油画上的那种特殊的阴沉感觉似乎消散了许多。 沈玉轩拿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俊秀小脸。 只是他的脸上，有一条从额头挨过右眼，一直延长到脸颊的狰狞伤疤破坏了整张脸洋溢出来的少年感，整个人都看起来要反差地凶恶不少。 沈玉轩打开衣柜，挑选着佣人们准备好的睡袍，完全没有担心在屋子里肆意乱动会不会触碰到什么禁忌。 他喃喃地说道：“这么多被轻易告知的副本规矩……” “到底又有几条是真的呢？” ———— 祈无渊刚刚洗完澡，带着一身还没有散去的水汽走出卫生间。 上等的黑色丝质睡衣穿在他的身上，映衬着被热水蒸得透露出淡淡粉色的白皙肌肤更加夺目。 他拿着毛巾擦了擦一头半干的头发，脸上的面具在出卫生间之前就已经重新戴上了。 祈无渊走进卧室坐在书桌前。 他的卧室简直豪华得过分，除了最基本的睡觉功能外，还被划分成了有着沙发小长桌的会客区、带着一面全身镜的梳妆试衣区、对着一扇大窗户视野很好的书桌办公区。 祈无渊打开书桌上放着的一本黑色封皮的书。 这是他从早些时候参加宴会前，被仆人们送到房间里的行礼箱中拿出来的东西。 这本书的黑色封皮上没有写任何字，吸引到祈无渊的地方是书的封面上印着一朵月季花形状的凹印。 祈无渊打开书后，书页上和封面一样也是一片空白，什么内容都没有。 特意的伪装近乎明示着要在书封中间凹陷的月季花印记中填入某种东西后，这本书才会显露出伪装之前的样子。 祈无渊合上书本，手指轻轻地抚摸过封面上凹陷的月季花印记。 忽然，祈无渊的卧室门外响起礼貌地三下敲门声。 祈无渊没有感到诧异，他应了一声：“进来。” 水色月季不能放进系统空间，他早在刚进卧室的时候就准备把水色月季插进花瓶里放在桌子上。 祈无渊在洗澡之前就找仆人要了个花瓶，明确表示要一个玉色瓷瓶来装花，还特地说了要庄园里的仆人在三十分钟后把花瓶送到。 在鲁伯特市，瓷瓶可是珍贵玩意。 尽管这是一道有些无理的命令，得了祈无渊吩咐的仆人还是尊敬地表示，一定会给他找来的。 果然，三十分钟的时间一到就有仆人完美地遵从了祈无渊的命令，准时敲响他的房门。 祈无渊的声音不大，偏偏门外的仆人听清楚了祈无渊的回应。 伴随着门把手的一身响动，全身上下都穿着一身洁白西服的男人开门走进了祈无渊的卧室。 男人的脸上带着白色面具，他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质量上乘的玉色瓷瓶，一丝不苟地执行了祈无渊的要求。 “伯爵大人，只是您要的花瓶。”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不太熟练的嘶哑。 祈无渊没有看他，随意地应了一声：“过来。” 仆人听从伯爵大人的命令，顺手带上卧室房门，从门口走入卧室，来到书桌旁。 “把衣兜里的花插进去，弄好后再把花瓶放过来，你就可以出去了。” 祈无渊依旧没有给他任何一丝的目光，随意地吩咐着仆人。 挂在衣架上的礼服外套上，异常珍贵的水色月季就这样一直被祈无渊随意地放在衣兜里。 得到这朵花后，他就没有怎么在意过。 仆人走到衣架前，他的目光在花朵上停留了一瞬，紧接着就按照祈无渊的要求，把花放进瓶子里，重新回到书桌旁。 “好的，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花放好了。” “祝您今夜好梦，伯爵大人。” 男人拿着白色手套，从托盘上把瓷瓶拿下来放到了书桌上就离开了。 祈无渊的姿态高傲，似乎全然不知来卧室里服务自己的仆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直到仆人离开后，独自待在卧室的祈无渊才低下头轻笑了一声。 祈无渊把目光看向了插在花瓶里的水色月季。 据说开花期十分短暂、大约只有几分钟的珍贵花朵，此时却在花瓶里依旧保持着全然盛开的模样。 都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甚至失去了十片花瓣后原本看上去显得有些秃得不自然的花朵，此时也重新恢复过来，看起来无比崭新。 祈无渊的手指在书本封面的上的月季花凹陷处点了点。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突兀的敲钟声。 紧接着每半分钟发出一道钟声，六分钟后才彻底停下。 钟声连续敲响十二下——到零点了。 庄园内某种气氛发生改变。 一种说不上来的死气缠绕着空气，交织蔓延在环境里。 十三个直播间同时发出“滋滋”的声音，紧接着就全部黑屏了。 每个直播间的屏幕上都出现了同样的一句话。 [每晚午夜零点至早上六点，暂不开放直播。] 包括十一个在副本里的玩家，也接到了系统的这一句通知。 霎时间，除了祈无渊以外，所有被仆人们带进卧室告知了鲁伯特庄园注意事项的玩家们，心里都涌现出不尽相同的想法。 到底要不要相信这个规则？ 是险中求富贵地无视庄园的注意事项，走出卧室探查线索，还是待在卧室平安度过一夜？ 门外或许是危险，也或许是被NPC欺骗后错过的重要线索。 其他玩家们在纠结，而祈无渊却有了另一个不一样的想法。 他在听到系统给出的消息后，注意力从书本上移开， 祈无渊拿出空间里的茭杯，准备联系玉愧。 第78章 鲁伯特庄园 茭杯的作用上能请神卜算, 下能联络传音。 虽然有些遗憾茭杯的特质注定了它不能被祈无渊当作攻击性道具使用，但是用途广泛，可以成为很多特殊术式的载体。 祈无渊之前在积分商城里花了15000点积分购买的一次性道具叫做【共同存在器（一次性版）】。 这是一个少有的会面向准中级玩家开放的高级道具。 【共同存在器（一次性版）】 【高级道具, 只能使用一次, 限制条件苛刻，不建议玩家购入。系统评判该道具会流入积分商城完全是为了丰富商品多样性, 如果有图一乐的玩家购入此道具，系统不予评价。】 【此道具存在一定使用条件：玩家存在完全由自身创造且系统判定智商等级高于三级的傀儡时, 同时在得到进入某副本的媒介道具且此副本难度与玩家下一个遭遇到的引导者/晋级副本难度有冲突时，方可使用此道具。】 傀儡，玉愧满足条件。 得到进入某副本的媒介道具且该副本难度保守估计为中级以上, 和鲁伯特庄园的邀请函对上。 祈无渊下一个原本需要经历的副本为引导者副本，只有可能是低级副本。 三个严苛的条件祈无渊都完美满足，巧合得这个道具存在在商城里的意义更多的就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一样。 不管心里怎么想，祈无渊还是果断地购买了这个道具。 因为满足了这个道具后的功能, 这个一次性的共同存在器也确实是目前对而祈无渊而言最有用的道具。 【功能介绍：当玩家满足以上条件后, 可在两个副本开始前使用此道具，使用后，系统将允许玩家及玩家傀儡共同存在与两个副本中, 傀儡将以该玩家的名义行事，玩家可选择性开放其中一个副本的直播间。】 【傀儡在副本中做出的一系列可能产生奖励或惩罚的行为将通通转移到该玩家身上兑现。】 【副本开始后，每天晚上玩家和傀儡将会有一个小时的联络时间, 请玩家自行准备联络道具。在一小时的联络时间中, 直播间将暂时屏蔽。】 祈无渊在进入副本前就使用了这个道具。 他选择了把自己直播间的视角锁定在了玉愧进入的低级副本中。 这会, 祈无渊也稍微理清楚了自己这个副本里的一些东西, 并不急着去做什么。 恰好到了祈无渊在进入副本前和玉愧约定的时间——如果没有意外发生, 两个人的联络时间一律定在午夜零点。 茭杯外表看似立体的新月形状, 两支为一对，每支茭杯上平面为阳，凸面为阴，两支茭杯的大小刚好可以握在手中。 祈无渊将筊杯握在掌心，合拢手掌。 他的眼眸里浮现出更深的墨色，环绕在祈无渊身边某种看不见的能量使得他周围的空气气流发生微妙的停顿。 祈无渊轻轻松开手上的一些力度，握住两支茭杯略微上抛掷出。 两支茭杯被抛到半空中，在重力的作用下散落到书桌上。 看似随意抛出的两支茭杯，落在桌面上之后，呈现出一阴一阳的姿态。 抛掷后得到阴阳两面的情况被称之为圣茭，意为祈无渊的诉求被应允了，这是一件可行之事。 祈无渊没有直接开始下一步，而是一把扫起茭杯，又接着向上投掷了两次茭杯。 接下来的两次茭杯落下后，两支茭杯躺在书桌上，均呈现出了和第一次同样的一阴一阳两面的状态。 三次圣茭结束，祈无渊的诉求才被真正地判定为可行。 确认下了判定之后，祈无渊拿起茭杯，体内的阴气从手心不断地涌入两支茭杯内。 祈无渊体内的生命值开始补充着流失的阴气，自动消耗起来。 用一万积分兑换到的时间，对祈无渊来说既奢侈，但也不算够用。 祈无渊摊开手心，茭杯中被注满了阴气之后开始自发地抖动起来， 紧接着，抖动幅度越来越大的茭杯开始从祈无渊的手心脱离，向上浮起，一直漂浮到远离祈无渊手掌大约三十厘米的半空中。 茭杯缓缓地运动着，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停留着黑线的方框。 伴随着一道细小的“砰”声，两只茭杯连接出来的方框彻底打通了两个副本之间的通道。 祈无渊成为了已知副本中，第一个打破不同副本屏障取得联系的玩家！ 祈无渊可以看到方框的另一边，此时正好出现了玉愧的画面。 玉愧躺在学校的男生宿舍床上，他看似在合眼休息，实际一直在耐心地等待着祈无渊的联络。 终于等到了祈无渊的联系，看到出现在眼前的方框画面后，玉愧显得有些激动，但是他依然紧紧地闭着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一间标准的六人间宿舍，虽然目前这个屋子里只住了四个人，但是他贸然对着祈无渊说话也很容易被发现。 为了避免被发现影响到老师，玉愧小心翼翼地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祈无渊一看到玉愧这幅样子就知道玉愧在想什么，他轻笑了一下。 “玉愧，你把眼睛闭上。” 听到祈无渊说的话，玉愧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 然后玉愧就发现，他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是在一片黑暗中，黑框依然出现在了他脑海里的视野中。 可以看到祈无渊的画面没有受到任何阻挡。 玉愧这才放心下来，在心里默默地用心声试探地给祈无渊打了一个招呼。 “老师？” 祈无渊微微点头：“这次度假玩得怎么样？” 玉愧回忆了一下，诚实地说：“体验较好，除了一个新人玩家接受能力较差外，副本中除了我之外，一共有四位新人玩家，其他三个新人的表现都及格了。” 他的言语间带着非人生物的一股特殊冷漠感。 一个紧张下，玉愧又把祈无渊的问话当成了报告来阐述：“这个副本的名称叫做《鲁伯特贵族学院七大怪谈》，我需要经历完学校里的七个所有怪谈，其他新人玩家只需要经历是个怪谈既可完成副本。” “所有玩家的身份都是高三一班的同班同学，四个新人中两男两女，判定两个女性的综合水平高于另外两个男性。” “进入副本第一天，一切正常，已收集到两个学校怪谈的信息。” 祈无渊稍微一提，就听到玉愧言简意赅地说完了目前的情况。 他在听到玉愧这次的副本发生地点居然是鲁伯特贵族学校时，心里划过某种想法。 “两个怪谈是什么？” 祈无渊准备给玉愧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玉愧说：“一个是会在半夜4:44分准时出现在图书馆最后一一排书架后的多余书架，另一个是废弃的444号女生宿舍。” “玩家们需要从图书馆多余的书架上拿到一本没有文字的黑色封皮书籍，带出图书馆后去学校背后的小树林将其烧毁，才算成功经历完这个怪谈。” “第二个怪谈则需要进入444号女生宿舍，在里面睡上一晚，并指出谁才是444宿舍里第一个自杀的女生。” 玉愧虽然知道了两个怪谈甚至今晚就可以去行动，但是没有和祈无渊联系的情况下，他依旧按兵不动地准备听从祈无渊的建议，十分具有分寸。 其他的四个新人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祈无渊思索了一下，重点放在了图书馆多余的书架上。 他摸了摸自己书桌上躺着的封皮，“玉愧，那本书你要拿出来，拿出来后先别烧掉。” 玉愧点了点头：“好的，老师。” 他会只身一人去进行这个怪谈的。 祈无渊想了想又说：“你…务必小心。” 第79章 鲁伯特庄园 祈无渊不太擅长说这种关心话。 他有什么担心或者关切的事情, 都是拐着弯去做，而不会在口头上去说。 难得听到祈无渊一次直白的关心，玉愧没忍住语气里的高兴：“没问题, 老师。” 他压抑住了语气里的丝丝激动。 “我一定会完成老师交代的所有事情。” 祈无渊就知道会玉愧这么说, 他沉默了一下，才接着开口：“不。” “我的意思是你要小心自己的安危。” “你的身体如果破损, 修补材料找起来太麻烦了。” 祈无渊淡淡地说，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明明积分商城里应有尽有, 各种材料都能找到。 这么来看你，祈无渊和凛冬伯爵根本就是一个性子。 “明天先找机会把新人全带去444号女生宿舍把这个怪谈体验了，以你的脑子要找出宿舍里谁是第一个自杀的女生不难。” 祈无渊在玉愧的安全问题上点到为止。 他一笔带过了之前的话题, 接着和玉愧说：“图书馆多余书架上有着黑色封皮的那本书先别急着去拿。” 祈无渊垂了垂眼眸，目光移向静静躺在桌面上的书本上。 用黑色不知名皮革制作成而的封面上，祈无渊伸出右手，手指拂过书封上月季花形状的凹陷痕迹。 祈无渊若有所思地说：“继续寻找其他怪谈。” 玉愧从不质疑祈无渊, 他顺着老师的话回应着：“好的老师。” 祈无渊该说的都对着玉愧说完了, 用茭杯这玩意交流起来方便是方便，但是消耗大也是真的大。 就这么一会，祈无渊足足一天的生命值就被消耗掉了。 玉愧在面对祈无渊时总是内敛的, 把自己当成了最谦卑的小辈。 还是祈无渊最后对着给他说了一句：“不必顾及太多。” “注意安全，除此之外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反正祈无渊在之前的两次副本直播中，已经向观众们展示了足够多的极限操作, 玉愧再玩出什么意想不到的操作也算不得有多新奇。 听完祈无渊的话后, 玉愧这会十分亢奋, 恨不得立刻起床拽着四个新人玩家就去传说中的444号女生宿舍。 “老师放心, 我会在完成您给出的任务的同时, 严格遵守您的吩咐, 把这次特殊的旅行当做度假来享受。” 自从搬出祈家后，玉愧就负责起了帮祈无渊看管他的凶肆铺子的重任，一天也没有想要休息过。 虽然看店的事情玉愧甘之如饴，但是如果可以被老师带出去体验一次别样的经历，玉愧也是十分期待。 他的激动不完全是来自祈无渊难得外露的关心，更有一小部分是源于这场特殊的经历本身。 听到玉愧的回复后，祈无渊这才点了点头，结束了和玉愧的交流。 玉愧是个好孩子，做事一向让祈无渊放心。 短短十分钟不到的跨副本联系时间，祈无渊体内的生命值就流失了四十多个小时。 再奢侈的玩命氪法，也耐不住这么猛的消耗。 祈无渊对自己体内阴气的消耗很有分寸，倒也没有因为生命值恐怖的流逝速度而感到慌乱。 他断掉了和玉愧的对话后，半空中的两支茭杯缓缓落下，祈无渊一抬手就落入了他的手中。 祈无渊把两支茭杯收入空间，垂头看向书桌上的黑皮书。 ——他大概猜到这个东西要怎么弄了。 祈无渊跟着自己脑洞想的法子不一定对，但是试一试也没有关系。 他勾了勾手指，装着水色月季的花瓶就被外泄出来的一丝阴气直接带到了祈无渊的身边。 面对着整个副本中唯一一朵盛开的水色月季，祈无渊一点也没有留情，他直接向着水色月季抬手而去。 珍贵程度不言而喻的水色月季就这样被祈无渊摘掉了一朵花瓣。 祈无渊摘下了水色月季最外层的一片花瓣。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揉搓着娇嫩的花瓣。 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本该被揉碎烂糊的花瓣却被揉成了一种淡蓝色类似墨汁的液体，原本的花瓣全然消失。 花瓣被祈无渊夹在了自己食指和拇指之间，稍微用力一揉后，他手上固体的触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顺滑冰凉的液体。 祈无渊立刻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赶紧把自己的手指移到黑皮书上，对准到月季花形状的凹痕中。 一片花瓣产生的水色墨汁恰好填满月季花形状的凹痕。 之前封面上一片空白，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皮书，在流入凹陷痕迹的水色墨汁的点缀下，这朵“绽放”在书封中央的花朵不难看出它的品种哦——正是一朵水色月季。 还真是在祈无渊大胆假设小心取证的过程中把这本书的机关给弄出来了。 前一秒还在祈无渊的手指上流淌的水色墨汁，这会已经完全没有了痕迹，祈无渊的手指重新变得干燥。 他伸手过去准备打开黑皮书，忽然，在祈无渊的手指刚刚触碰到这本书的时候，系统的电子音突兀地在祈无渊的脑中响起。 【恭喜玩家成功推进主线任务，进入下一阶段主线任务——花种保卫战】 花种保卫战？ 祈无渊在心里有些疑惑。 和之前经历的副本不尽相同，这个副本的主线推进显得十分跳跃。 祈无渊的心思活跃起来。 突然从系统嘴里蹦出来的花种保卫战……花种是什么？ 祈无渊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插在花瓶中，依然保持着盛开生机的水色月季。 祈无渊忽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果然，系统在这之后又向祈无渊介绍了两句背景，作为对玩家的提醒。 【目前庄园里一共有十颗花种，你务必要阻止残忍的花种行为，但是……你真的能成功阻止花种的盛开吗？】 【鲁伯特庄园的庄主只喜欢把最尊贵的宝石送给胜利者，只有胜利才会躲得庄主大人的偏爱。】 十个玩家，每人都被水色月季的一片花瓣选中。 十颗花种，就是祈无渊推动了主线任务后需要保卫的存在。 祈无渊注意到了系统给出的措辞。 保卫，但不是保护。 他并不需要为所有玩家的生命负责。 身为玩家中抽取到副本里地位最高的一张身份卡，祈无渊之前因为身份原因，在登山时得到了便利，那么他的难度就会逐渐从之后的其他地方体现出来。 第四世界在这一点上很有趣，系统总是固执地执行着一种从AI角度上出发的…祈无渊称之为“理论上的公平”。 明白这一点后，就不难预测到一些系统的行为逻辑。 反正在祈无渊眼里，这个玩意就是大型AI没什么区别。 伴随着祈无渊脑中系统提示音的消失，走廊上突然响起了一阵特殊到让人难以忽略的“沙沙”声。 巧合得就像是庄园里的某种存在因为祈无渊推进了主线任务的关系，所以才凭空复活。 除了祈无渊外，所有的玩家都暂时还不知道有人已经推进了主线任务。 玩家们关于主线任务中最重要的「鲁伯特之泪」这颗宝石大家得到的信息都还很模糊。 走廊上的声音越来越大，逐渐从不知名的细微“沙沙”声变得愈发刺耳，似乎是在玩家的耳边不断发出的声响一样。 卧室和走廊的墙壁一点隔音效果都没有，近乎成为一种摆设。 从轻微变得剧烈的响声似乎有着什么魔力，不断地诱惑着门内的玩家打开房门朝着走廊走去。 所有待在卧室里的玩家都听到了这个诡异的声音。 尽管现在这个声音对玩家们的精神影响还算小，他们都还控制得住自己没有跟着那股诱惑的声音走出房门。 但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摩擦声音，不断影响着玩家们准备休息或者复盘副本经历、思考分析的计划，这种噪音听得属实让人心烦意乱。??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不在卧室的玩家没有受到这个声音的影响了——谁也不知道他们溜到庄园里的其他地方又看了什么。 除了祈无渊之外的十个玩家里，最终还是有几个玩家选择了险中求富贵没有相信佣人的说法，在午夜零点过后溜出了卧室。 祈无渊刚刚听完系统发布的任务，伴随着从走廊处传来的越来越大的爬行声，他的表面上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举动，甚至对于这种刺耳的声音也无动于衷。 因为比起走廊上的声音，他的卧室里已经正儿八经的进入了另一种生物！ 祈无渊背靠着卧室房门坐在书桌前，他敏锐地感受到了某种看不见的陌生气息正站在他的身后。 不断从背后传来一种无法忽略的存在感，祈无渊微微蹙眉，但也还是继续努力假装无视了这个怪物的存在。 还不到可以攻击的时候。 祈无渊只在卧室的书桌上点燃了两根散发着暖黄色火光恰好能照亮书桌附近的蜡烛。 不可名状的怪物隐藏在黑暗中没有显露任何的身形，只有木质地板上包裹着亮光中心出祈无渊影子的巨大黑影才显示出这间屋子里确实有某种怪物存在。 光源照在书桌范围内呈现出一种大致的圆形状。 坐在书桌前正中央的祈无渊被四周张牙舞爪的黑影包围，看起来脆弱纤细的身影，似乎随时有被地上张牙舞爪地挥舞着爪子的怪物黑影吞噬的感觉。 走廊上的“沙沙”声响被警告着远去。 巨大的黑影聚拢在光源边缘，贪婪地圈住了唯一身处在亮出的人类。 祈无渊的心态稳健，哪怕和玉愧聊天，他都始终没有卸下防备，一直在牢牢地记着自己在副本里的身份。 执掌北境的凛冬伯爵的骄傲和身为贵族从小就被教育的优雅礼仪，让祈无渊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失礼的事情。 偶尔对着陆斯恩的任性除外。 祈无渊知道自己的身份卡和陆斯恩有着不一样的渊源。 在看不见的怪物包围下，看似一个青年正常独自在书桌前静坐的一幕，可是通过影子可以发现祈无渊被身形巨大的怪物圈在了一小片空地处。 祈无渊伸手触碰到书桌上的黑皮书。 注入水色墨汁后，封面上的月季花十分漂亮，哪怕是祈无渊做出翻书的动作，被翻开倒过来的月季花凹痕处也没有任何的液体倒下来，伴随着祈无渊的举动，封面上的花纹已经自动封层了。 祈无渊拿起这本书，刚翻开第一页就看到原本空白的纸张上，在这页纸的上方出现了一排写着日期的小字。 祈无渊觉得眼熟，当即就发现——这是他自己的笔迹。 [新月历796年，8月12日，午夜] 这一行用祈无渊的笔迹显示出来的日期恰好是今天此时的时间。 祈无渊刚有些好奇，系统就出声解答了他的疑惑。 【恭喜玩家触发特殊专属道具[规则日记本]（？级），该道具不可带出副本，不可放入空间背包。】 【玩家在持有该专属道具期间，如若日记本中出现一行新的日期，玩家则需在该日期内在本书相应的空白页上写出日记。】 祈无渊一手拿着书，听完了系统给出的解释。 ——正经人谁还写日记。 然而转念一想，祈无渊从听到这本黑皮书的道具名时，就记住了这本书的“规则”两个字。 这应该是让他在进行花种保卫战时，合理对抗副本的关键。 如果这个道具的真是作用是祈无渊想得这样的话，那么对于此时第一页上已经写明了的此时的时间点，只能是证明…… 他的花种即将出问题了，这是黑皮书给出的某种提示。 事实上，祈无渊确实已经有两颗花种偷溜出卧室，行走在了危险的边缘。 此时，庄园一楼前厅外，两个没有听取仆人的注意事项、偷偷从房间里流出来的玩家正面临着一个问题。 两名交情不错的玩家仗着自己作为高级玩家的底蕴，揣着“险中求富贵，遇事最次也能跑”的态度决定今晚就溜出卧室去庄园的其他地方寻找线索。 如果可以抢先一步成为所有玩家中最先得到「鲁伯特之泪」这颗宝石的线索，那他们就赚翻了。 他们抱着这种想法戒备地走出我是，两个玩家没想到居然异常顺利地就溜到了什么也没有的二楼走廊上。 发现周围暂时安全时，他们稍稍放松了一下，两个人对视一眼后默契地做出了决定，准备直奔一楼前厅外的前厅花园。 明眼人都看得出陆斯恩和这些花花草草联系匪浅，按照这种逻辑，前厅花园里怎么也能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吧，而且前厅花园既方便躲藏还方便察觉到不对劲后随时让他们跑回卧室。 直到他们走出前厅来到室外才发现这个地方和自己的想法出入太大。 整个前厅花园在钟声敲响了十二下之后，在两个玩家溜下楼的时候，原本茂密翠绿，树叶肥沃的植株全部都碰巧在这一瞬间枯萎，整个花园里光秃秃的一片，一眼望去，还散发出一种特有的衰败感。 两个玩家注定要失望了，前厅花园里陡然发生的一切让他们找了一遍后没能找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他们正准备换个地方再查探一番，忽然才发现。 ——进不去前厅了！ 不仅是前厅，或者说他们被庄园里所有地方都给拉黑了一遍。 回不去卧室，就意味着目前副本中对他们来说最安全的安全屋老家被弄没了。 两个玩家把可以尝试着进入的地方都尝试了一遍，还是进不去。 此时，其中一位玩家站在略微靠前的位置，他双手抱臂想着要怎么回到卧室中去。 他正思考着，忽然感觉肩膀上被拍了一下。 “我在想要怎么进去……” 触感不对！ 话还没说完，他猛地转身，就看到自己背后从前厅花园里涌出来的不同树木的粗壮树枝。 树叶全部都掉光了的每根树枝上分布着尖刺，这玩意一看起来就十分强悍。 两个玩家战斗经验丰富，他们且战且退。企图找到新的安全点看能不能在外面将就一晚上。 但是让他们感到烦闷的一点是，现在就连负责连接不同室外区块的走廊都已经不再允许他们通过了。 不同房间里的各种攻击偏偏还在这个时候还一起发动，攻击越来越密集。 东侧的餐厅里飞出来了大量锋利刀叉，好在旁边不起眼的厨房依然大门紧闭没有跟着出来批评。 西侧的的娱乐室中蹦跶出，各种各样的变异“玩具”让两个玩家不厌其烦。 两个人被困在了前厅花园，无孔不入的密集攻击和强悍力道，虽然暂时还不会被这些攻击弄出什么生命危险，但是会让他们在克制住不想闹出大动静的情况下显得有些吃力起来。 ——要是能找到什么转机就好了。 两个被困在前厅花园里不断遭受到攻击的玩家们如是想。 ——那就在黑皮书上写个好玩的好了。 祈无渊坐在书桌前，被看不见的可怖怪物贪婪地围在中间，带着一些恶趣味地想到。 书桌上仆人们早就帮祈无渊备好了各种各样的笔具，他拿出羽毛笔，蘸了蘸墨水后，在黑皮衣上落笔写下第一个字。 祈无渊字写得非常好看，一字一笔中还带着一股毫不隐藏的傲气。 他在日记下写到—— [我喜欢乖孩子，也喜欢要强的孩子。] [不听话的人会受到惩罚，] 在纸上写下逗号，祈无渊停顿下来仔细想了想。 他记得中午的午宴上，庄园里准备好的荤菜都是完全正常的。 祈无渊立刻提笔接着写下: [犯错后接收了半个小时以上惩罚的孩子，会被告知厨房是安全的。] [厨房是安全的，但是其中任何的非荤菜类食物都是危险的，请不要触碰。] 祈无渊写完后，规则日记本的功能立刻发动。 第80章 鲁伯特庄园 看似是日记本, 实际上更重要的是“规则”。 伴随着祈无渊在黑皮书上写下的几句话，卧室内看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祈无渊放下羽毛笔，目光望向书桌后的窗外。 圆形的光源打在卧室的地板上, 比起之前的光亮范围，现在变得小了一圈。 祈无渊的卧室因为朝向问题, 他是看不见前厅花园的，但是此时窗外葱葱郁郁的绿色在月光的照耀下，隐隐约约的轮廓看得十分茂密。 祈无渊合上黑皮本, 拿起一个只放了一根蜡烛的轻便烛台，熄灭书桌上的其他蜡烛后起身向床上走去。 烛台上单根蜡烛的火光更加微小, 卧室里被黑暗侵蚀的面积更大，披着黑影的不知名怪物朝着目标又缩近一步。 祈无渊将烛台放在床头柜上后, 掀开被子，随意地坐到床上。 他的后背倚靠在床头, 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祈无渊半点也没有将房间里的怪物放在心上。 他在床上躺了下去，伸手一拉被子，把自己埋进柔软的床垫上。 祈无渊的脸颊贴着柔软的被子，他测了个身子, 平常地开口：“吹一下蜡烛, 谢谢你, 先生。” 完全不意外房间里还有其他的存在。 在祈无渊礼貌矜贵地说完这句话后, 放在床头的蜡烛很快就应声熄灭。 房间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晚安, 好心的先生。” 身份尊贵的伯爵大人在这个时候还肆意地道了一声晚安。 占据了近乎整个房间的巨大黑影怪物帮他熄灭了最后的光源, 屋内终于陷入了让怪物没有任何顾忌的黑暗。 过了许久, 直到床上的人呼吸平稳, 彻底安然入睡后, 屋子里的浓郁到不正常的漆黑才完全褪去。 他没有对身份尊贵的伯爵大人做出任何多余动作, 缓缓退出了这个房间。 月光这个时候终于可以透过卧室的玻璃，从窗帘中照了进来。 走廊上的“沙沙”声响也重新由远及近的出现。 祈无渊陷入了睡梦中，身体得到休憩。 他似乎做了一个梦。 凛冬和冰雪是北境永恒的主题。 屋外白雪茫茫、一片寂寥，屋内的壁炉中火星子不断跳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毛茸地毯体贴地覆盖了整座屋子，双脚踩在上面可以体会到足够的柔软舒适，屋子里被布置得温馨华贵，随处可见的精致装饰透露出一种和北境的风格并不相符的另一种格调。 房间里处处都可以体现出冬日里的温馨布局。 祈无渊感觉自己的视角偶尔是俯看着整个房间的第三视角，偶尔是坐在壁炉旁沙发上那个青年的第一视角。 梦境里，在荒诞视角的呈现中，祈无渊能感受到自己俯看第三视角越来越推近，以青年为主体的第一视角更是发生了某种转移，视野从青年的本体中脱离逐渐转化成了一种第二视野。 午后的阳光洒入屋内，壁炉里噼里啪啦的细微声响令人放松。 温馨的氛围直到祈无渊感受到割裂的两个视野慢慢融合为止彻底改变。 第三视角降低到青年的脸前，第一视角转化为第二视角的时候，两个视野恰好重合在一起。 在重合的瞬间，祈无渊不受控制地直视看清楚了青年的正脸。 这张脸让祈无渊感到无比的熟悉——那是他自己。 白纸一样的皮肤上已经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机。 已经风干变黑的血泪还挂在脸上，他的双目没有闭合，还保持着死前最后的生动模样。 他坐在椅子上，被四五只锋利的箭羽刺穿了心脏，死死地把他的尸体和沙发钉在了一起。 祈无渊看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望着他缓缓地开口：“北境……” 一句话祈无渊只听得个开头，后面的句子他无论如何也听不清楚了。 壁炉里的火焰熄灭，只剩下漆黑的残渣。 屋顶破了一个大大的漏洞，狂风混合着暴雪涌入屋内，吹得屋子里的各种家具东歪西倒，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干净的地毯积累上厚厚的灰尘和融化后的雪水，肮脏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整个屋子都变成了一座废墟。 狂风吹动着暴露的屋檐，发出呜呜作响的颤动声。 刺骨的寒冷还没有让祈无渊反应过来。 身处在梦境中，祈无渊的反应都变得迟钝起来。 他不受控制地还在和“自己”对视，忽然，还没适应过来的寒冷消失，逼仄的黑色烟雾翻滚有涌起。 某种呼吸不过来、近乎止不住咳嗽的冲动拉扯着祈无渊的感受。 在光怪陆离的梦中，上一秒还是零下几十度的寒冬，下一秒就有浓烟从四面八方冒起。 这间城堡里视野最好、原本的规格被布置得最好的房屋在顷刻间被大火覆盖。 越来越多的浓烟让祈无渊感到逼仄。 空气被掠夺，呼吸变得越发压抑。 入眼四处都是火红的热浪，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一切都被烧得漆黑。 被箭羽钉死在了座位上、和祈无渊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被火舌覆盖，一双失神如死水的眼眸前大火翻滚。 祈无渊在这个梦境里似乎只是一个漂浮在空中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灵魂存在。 无边的大火烧毁了雪原上的一切，让所有的过往都埋葬在了焦土之下。 寂静才是凛冬中永恒的主题。 他和这座屋子一起，永远的被保留在了北境。 祈无渊猛地睁开眼睛。 他从床上坐起来，不断大口呼吸着平复情绪。 祈无渊少有地因为某个事物表现出那么剧烈的反应。 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祈无渊后知后觉地伸手轻轻地捂在自己的胸口上。 他的脸色煞白，一股淡淡的阴郁笼罩着祈无渊的全身，眨了眨眼眸，把刚睡醒产生的茫然情绪扼杀掉。 祈无渊略微低头，眼里浮现出清晰不明的波动。 荒诞梦境中那一抹无法磨灭寂寥和深埋在最内里的绝望给祈无渊带来了难忘回忆。 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祈无渊揉了揉额头，他的思绪重新做好隐藏，谁也抓摸不透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又恢复了以往疏离冷淡的模样。 他没了睡意，透过厚重的窗帘看到窗外已经浮现起了蒙蒙亮光，索性直接起身下床。 祈无渊脸上的面具一刻也没有摘下，除了走进直播间不会拍摄的卫生间里洗漱时才会摘下。 鲁伯特市昼短夜长，窗外天都亮了，此时早就过了早上六点，黑屏的直播间也重新开启了。 祈无渊打开衣柜又换了一身不一样的衣服后走出房门。 房门外别着的花已经重新换成了另一朵今天早上新摘的蓝玫瑰，花瓣上的露水都还没有消失。 祈无渊走出房门，状似无意地朝着走廊里面扫了一眼。 玩家们居住的十个房门左右对称着分布在走廊尽头，白天庄园走廊的窗户上又拉起了厚重的窗帘遮挡住阳光的照射。 走廊壁墙上的挂灯把此时的环境照得和晚上没有任何区别。 每个玩家门上别着的白色反骨花被佣人们在早上六点的时候就准时更换了下来， 在清一色的白色花朵中，有两个玩家的房门门口显得十分独特——他们房门上别着的花朵是黑色的反骨花。 两朵黑色的花朵在其余的八朵白色反骨花中十分显眼。 祈无渊看清楚玩家房门口的情况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向着前厅走去，刚来到楼梯口，就撞到了从三楼向下走来的陆斯恩。 银白色长发束在男人脑后，猩红色的眼眸宛如珍贵的红色宝石。 陆斯恩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在看到祈无渊后，先还是愣了一下，紧接着露出一个温柔笑容。 “早上好，渊。” 陆斯恩走到他的身旁，两个人一起插着楼下走去。 祈无渊微微颔首回应了陆斯恩的话。 陆斯恩略带深意地说：“渊不太满意庄园里的仆人吗？” “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和我说，你是我的贵客。” 陆斯恩说完后，弯了弯眼眸又说：“和那个几个客人的意义不同。” “庄园里的佣人有什么让你满意的地方尽管和我说，我不介意再多让艾德给花园里准备一些肥料。” 祈无渊沉思了一下后就知道陆斯恩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 他习惯性地反驳了陆斯恩：“我不习惯，和他们没有关系。” 陆斯恩之所以会对祈无渊这么说，无非就是他看到了祈无渊居然是独自一人走出的卧室，早上起床后没有任何的仆人在服侍他。 陆斯恩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听到祈无渊的回答后，陆斯恩打趣了一声：“我看你不像是不习惯。” “渊这么快的给我答复，倒像是真的在阻止我想要把他们做成花肥一样。” 祈无渊一向不喜欢陆斯恩的这种打趣，他没有理会陆斯恩对自己的误解，径直朝着楼下走去。 陆斯恩也跟着略过这个话题，邀请他去小餐厅里一直享用早餐。 庄园里的小餐厅和正式宴请客人的宴会餐厅不同，小餐厅里的餐桌要小得许多，恰好有十二个位置。 陆斯恩带着祈无渊过去的时候，艾德管家已经站在小餐厅的角落贴着墙壁站立许久了。 在看到两人后，艾德管家走上来行礼问安。 “陆斯恩大人、伯爵大人上午好。” 祈无渊一如既往地被带着坐到了主位左侧的位置。 陆斯恩坐到主位上，佣人们开始有条不紊地送上准备好的早餐，艾德管家站到侧面准备汇报昨天夜里发生的一点小情况。 只是艾德管家有些欲言又止，以往这个时候，都是他向陆斯恩大人汇报东西的时间，也只有陆斯恩大人一个人在享用早餐，没有其他的客人。 艾德管家刚刚准备委婉地询问陆斯恩，就被陆斯恩开口打断了：“有什么事？” 陆斯恩没有避讳祈无渊的意思，艾德管家也才放心地说了出来。 “大人，今天早上约翰园丁准备开始工作时，他发现前厅花园昨晚被人为破坏了，而且破坏得十分严重。” “约翰园丁一直将前厅花园修剪得无比整洁，他一向是庄园里园艺水平最好的一个团丁，被破坏的前厅花园也是他最在意的劳动结果，” 艾德管家苦恼地说：“约翰园丁一直到这会都还是十分伤心。” “前厅花园之前被打理得多么美丽呀，这种艺术品在昨晚被人破坏掉，真是一件令人心碎的消息。” 陆斯恩皱了皱眉，听到艾德管家说的话后，男人不置可否，他吐露出低沉的嗓音：“除此之外呢？” 艾德管家如实告知：“没有了，大人。” “清晨刚刚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后，我就已经带着仆人去查看过了，前厅花园附近的地方也全部有仆人去检查了，其他地方都没有受到破坏。” 艾德管家顿了顿，又说：“只是检查了厨房的佣人说，劳布尔厨师长向他们反应，厨房里的几根香肠和一块羊排不见了。” “厨房里丢吃的了……” 陆斯恩听到这句话后，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祈无渊。 祈无渊没有受到影响，他低着头继续对着自己餐盘里的早餐挑挑拣拣。 陆斯恩看到祈无渊吃早餐的样子轻笑了一声，眉眼都舒展了下来。 “这件事我知道了。” “艾德，既然早餐都准备好了，那就去叫客人们下楼来享用吧。” 陆斯恩餐盘上的食物一口未动，他只是拿起高脚杯，随意地喝了几口名下酒庄中专门为他酿造的气泡酒。 “带客人们去后厅餐厅。” 陆斯恩又补充了一句。 “我还有些事情想对客人们说一下。” 艾德管家得到命令后就离开了，陆斯恩这时又把目光转向优雅地吃着早餐的祈无渊。 “渊，你好不容易接受我的邀请从北境来鲁伯特市一次……” 陆斯恩的话里带着浓浓的趣味。 致命的危险隐藏在了漫不经心的语言之下。 就像是深埋在冰层下长眠将醒的某种可怖存在。 “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祈无渊抬眼看向他，说着这话的时候，陆斯恩面对祈无渊毫不掩盖地显露出另一面姿态。 他眼里的胜负欲浓烈，上位置的气质尽数凸显出来，想要和祈无渊再对峙一次的渴望是陆斯恩现在唯一的想法。 “我觉得你应该赢不了我。” 这曾经是他的遗憾。 陆斯恩慢条斯理地说：“当然，我会给获胜者提供庄园所有藏品中最珍贵的一颗宝石「鲁伯特之泪」。” “这个游戏我想了很久，最终想到了一个有趣的玩法，胜者不一定会在我们两个之间产生。” 还有被邀请了暂住在庄园里的十位客人。 “还想玩吗？” 祈无渊直勾勾地看向陆斯恩：“玩。” 经过陆斯恩的言语挑衅，他的胜负欲也被引了起来。 第81章 鲁伯特庄园 艾德管家的效率很高, 玩家们陆续被他带着仆人去敲门通知。 所有的玩家都已经醒了，没有人会在副本里贪睡。 从艾德管家那里得到通知后，他们很快就在仆人的带领下出现在了后厅餐厅。 所有的玩家在走出卧室门的时候, 目光都不自觉地注意到了两个别着黑色反骨花的房门。 有的玩家早在六点过后就开门观察过了走廊上的情况，这会走出来看到这两间房门上别着的黑色花朵丝毫没有露出任何反应。 清晨六点的天空还是昏沉的黑色, 玩家们待在各自的卧室里没有听到门外任何的动静。 昨晚面对奇怪声响是一点隔音功能都没有的墙壁，今天早上却不能透过它听到仆人们更换花朵的任何声音。 蒲梦算准时间，六点刚过她就做好准备打开自己的房门走了出来。 走廊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同时和她一样打开房门查看的还有隔壁屋的黑巫和对面房间的顾和泽。 除了不远处两个对门的房间上出现的两朵黑色反骨花外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顾和泽干脆地朝着蒲梦打了一声招呼：“早上好。” 蒲梦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早。” 她和顾和泽还能随意地聊上几句相互刺探。 黑巫没看到走廊上的其他异常后就重新关上了房门。 大半的玩家都提前发现了反骨花的异常, 除了——两个住在别着黑色反骨花的房间里的玩家。 他们直到被佣人提醒着走出玩家准备去后厅餐厅的时候才出门发现了门上的黑色花朵。 和其他玩家格格不入的黑色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这两个玩家脸色明显一沉，紧接着反应过来, 很快地将自己的情绪重新伪装起来。 他们大概知道为什么自己房门口的反骨花会变成黑色。 ——他们就是昨晚流出卧室被困在前厅花园的玩家。 如果不是因为在最后关头，其中一个玩家在密密麻麻的攻击间找出了唯一的一个没有对他们攻击的厨房, 两个人果断躲进去。 他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钻进厨房后，果然这个房间是可以进入的，外面密集的攻击也跟着停了下来，这才化解了一场危机。 他们还因祸得福, 在厨房发现了一条线索。 房门上的反骨花变黑, 很大原因可能和他们违反规则溜出房间有关。 但是他们敢肯定, 昨晚绝对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个人溜出房间！ 凭什么就只有他们的花变颜色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 心里的慌乱慢慢消散。 可能是因为只有他们找到了线索！ 两个玩家发现的线索是被压在厨房角落某个不起眼的厨具下的纸条。 纸条上带着贵族们喜欢使用的特有的繁琐装饰。 纸条边缘环绕着一圈精致的烫金花纹, 哪怕被地上的灰尘染脏也掩盖不了这张纸条和整个厨房格格不入的风格。 纸上的字体是一种使用了特殊技术拓印出来的, 字体一致, 词句工整, 完全无法凭借这些字迹去比对笔迹。 字条上只写了四句话。 四句话的口吻和在卧室里仆人给玩家们说的注意事项风格类似： [TA喜欢乖孩子, 也喜欢要强的孩子。] [不听话的人会受到惩罚。] [犯错后接受了半个小时以上惩罚的孩子, 会被告知厨房是安全的。] [厨房是安全的，但是其中任何的非荤菜类食物都是危险的，请不要触碰。] 两个玩家找到字条后对视一眼，之前在前庭花园里碰壁产生的郁气才彻底消散。 这是一张非常重要的线索！ 不仅从内容上直接地告诉了厨房代表着庄园里的安全屋，更是让两个玩家发现了庄园里还有一个被称之为TA的存在。 两个玩家一商量，这张纸条被高小杰给收了起来。 郑资的心思更活络，他害怕纸条在谁身上谁就会更加吸引BOSS，也就没跟着高小杰抢，准备再观察几天高小杰身上的情况。 两个人又在厨房里待了一会，把厨房的各个角落都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外面的攻击早就停下了，恢复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平静，两人这才恋恋不舍地准备离开。 高小杰和郑资小心翼翼地打开厨房的另一扇门，准备溜回卧室。 鲁伯特庄园的厨房很大，而且还开了很多扇门，四通八达地连接着庄园里不同的地方。 两个人观察了一圈，自然是准备朝着和前厅相连的门走去。 ——打开不了。 咦？ 郑资立刻转身去试着开另一扇门，同样也开不了，包括他们进厨房时的那扇门也一样被莫名其妙的锁上了。 得想个办法再出去。 郑资心里不断思考着解决办法，高小杰站在旁边试着用各种暴力方法动手拆着门锁。 高小杰无论是踹门还是使用开锁道具，他那种简单粗暴的办法都打不开这扇门。 高小杰不耐烦起来，他直接发泄似地随手拿起一旁柜子上的两节香肠朝着门上砸了过去。 谁知，随手拿起来的香肠砸到门上之后，没有反弹摔到地上，反而直接融入了房门中。 高小杰和郑资面面相觑，两个人忍不住同时骂了一声脏话。 郑资也冲旁边拿起一大块羊排扔向屋门，伴随着羊排的消失，房门门锁处很清晰地传来了一声“咔擦”声，他们又能出去了。 郑资和高小杰一看到自己卧室门口别着的黑色反骨花，脑中就不自觉地想起了昨晚的遭遇。 反骨花的变化恰恰说明了什么。 两个人不再多想，也朝着后厅餐厅走去。 庄园里一共有三个餐厅，一个宴会餐厅在大型宴会上使用，另一个是小餐厅，基本上都是陆斯恩一个人独自使用的餐厅，很少有客人能接到陆斯恩的邀请一同去小餐厅。 除此之外，庄园里的情况下大多数都是使用的后厅餐厅。 玩家们在佣人的带领下陆陆续续从前厅穿过一条半开放式的长廊。 长廊的颜色整体呈现出一种独具一格的白色。 白色长廊两边是不同于前厅花园的另一番风景，这条走廊横穿在一片人造水池上，大片的水池上大片的睡莲盛开着，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水生花卉也在池中盛开。 碧绿色的池水让人看不清深浅，各种颜色的花朵竞相绽放，混合的花香充斥着整条白色长廊，在这条路上径直走下来，不少玩家都觉得脑子快要被这些浓烈的混合花香给熏得晕乎过去了。 艾德管家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走在最前方给玩家们打开了后厅的大门。 和前厅更多是为了聚会或者说更开放的布置不同，后厅属于庄园中相对私密的范围，后厅客厅的布置虽然同样华贵，但是整体而言带上了一股淡淡的温馨氛围。 后厅客厅的一侧也有通往二楼的楼梯。 然而前厅的二楼上去只有一条虽然长但是可以一眼望得到头的走廊，走廊两侧分布着不同的房间。 从格局上来说，后厅楼梯通往的二楼要么和前厅二楼是完全分开的建筑格局，要么就是前后厅的二楼之间还有一条秘密的类似于一楼白色长廊的链接。 蒲梦的注意力在后厅的楼梯上停留了几秒，接着才和一行人一起路过这里走入了后厅餐厅。 陆斯恩和祈无渊已经在这里等着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大多数玩家们都敏锐地察觉到了。 陆斯恩和祈无渊一人坐在横向长餐桌的一边，巨大的水晶吊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恰好垂在餐桌中间上方一米左右的位置，餐桌上点缀着一簇又一簇整齐摆放着白色的反骨花。 陆斯恩似笑非笑地望着祈无渊，祈无渊低着头无聊地把玩着手上的一朵反骨花没有理会他。 所有玩家对凛冬伯爵的印象都不可谓不深刻。 这是一个拿走了水色月季的人。 直到所有玩家都在座位上坐好后，陆斯恩的目光才转移到他们身上，他缓缓开口：“各位客人上午好。” “你们都是被天神选中的人类，是庄园里尊贵的客人。” 猩红色的眼眸微微移动，扫在玩家们的身上，哪怕是经验丰富的高级玩家此时也被陆斯恩看得心里有些不自在。 无关其他，这种不自在仅仅是源于人类对他的本能感觉。 看到玩家们都在听自己说话，陆斯恩略微满意，他继续说：“我很高兴自己能亲眼见到这个传说。” “所以我们玩个游戏吧——” 银白色的长发垂落，陆斯恩的话里的转折十分生硬，但是没有哪个玩家在意，因为陆斯恩接下来说出了一个重要消息。 “因为本次游戏纯粹是出于我的兴趣才想要进行的，所以本次游戏的奖励将全部由庄园负责赞助。” 他不动声色地隐瞒了自己和祈无渊对话时，两人之间谈论到的一些其他信息。 “我会将庄园里最珍贵的宝石「鲁伯特之泪」送给游戏的获胜者。” 陆斯恩一手撑着下巴，倚靠在椅子上：“我不是一个喜欢强求的人，所以客人们可以自行决定是否要参与这个游戏。” “如果有不想参与本次游戏的客人，还请现在就说出来。”陆斯恩漫不经心的语气里混合着一股强势：“一旦游戏开始后，概不允许退出。” 没有玩家要退出。 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为了「鲁伯特之泪」。 「鲁伯特之泪」不仅是玩家们的主线任务目标，更是高级玩家想要晋升为特级玩家的第一个前置条件。 「鲁伯特之泪」是一件可以带出副本的道具！ 脑子有泡的人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放弃。 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就连直播间的观众也知道。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祈无渊抬眼望着陆斯恩淡淡地说：“我。” “诺厄，我对你的幼稚游戏不感兴趣。” 玩家们的感觉倒是还好，他们本来就不确认祈无渊是不是玩家，甚至更偏向于主角是NPC的可能。 但是观众是知道祈无渊的真实身份是一个玩家。直播间里有不少观众没有一直看着直播，错过了祈无渊和陆斯恩在之前小餐厅里的谈话，这会猝不及防听到祈无渊的话后特别惊讶。 [不、不参加？？？？] [是这个主播疯了还是我疯了？明显是主线任务的剧情都要拒绝？这种事情难道不是BOSS提问后玩家们随便走个过程就答应的事情吗？] [我不理解，难道主播还有更好的找到办法拿到鲁伯特之泪吗？] [哈哈哈哈我之前看到小餐厅里的那段直播时就知道这一幕绝对会有观众被惊到！] [不走寻常路的主播，笑死我了，这个直播效果。] [建议前面一头雾水不理解的弹幕可以去看看之前的录屏，论坛上十三个直播间的录屏都有。] [这件事还是BOSS和主播一拍即合商量的kkkkk] [有一说一，这个大佬主播的行事作风让我有些幻视了，但是大佬和那个小主播的玩家等级不符，我还是不说是谁了orz] [弱弱跟前面说一声，我也觉得，我们幻视的应该是同一个主播，只是那个主播只是一个中级小主播，虽然我觉得真的很像，但是我怕自己在ky……] [中级主播就别来碰瓷大佬来猜身份了吧？] [确实，前面最好别乱入，就算大家都没猜到这个大佬的真实身份，但是真的大可不必去给中级主播来贴金了。] …… 祈无渊嘴上这么说，也不是真的对陆斯恩提出的这个游戏不感兴趣。 纯粹是陆斯恩恶趣味的提议——为了让游戏好玩一点，祈无渊在明面上是不会参与这个游戏的。 所以祈无渊也恶劣地故意当着十个玩家的面叫出了陆斯恩的名字。 听到祈无渊的拒绝后，陆斯恩表现得有些失望：“真是太可惜了。” “渊就只能当一个没有一点参与感的观众了。” 骗子。 祈无渊看到陆斯恩的举动，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声。 陆斯恩这几句话没有一句说的是真话。 他并不在意祈无渊当着别人的面叫他“诺厄”。 有些称呼只有特定的人可以叫。 其他人这么称呼都是对陆斯恩名讳的冒犯——是会遭遇诅咒的。 除了祈无渊之外，没有任何一个玩家想要退出游戏。 陆斯恩看着玩家们，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艾德，给大家讲解一下游戏内容和规则。” 陆斯恩在小餐厅里的时候，无论再怎么对着祈无渊挑衅也会耐心地给他讲解完自己设计的这个游戏。 从规则到可实现性，全部都简明扼要给祈无渊说了个一清二楚。 偏偏到了后厅餐厅，陆斯恩对着其他人就矜持了起来，只负责把任务甩给艾德管家。 艾德管家得到陆斯恩的吩咐后，向前走了一步。 管家开口道：“各位客人你们好，欢迎你们选择参与这个小游戏。” “本次早餐结束后，游戏将会正式开始。” “截止到下一次满月之夜、尊敬的选中者们接受天神的接见前，就是游戏正式结束开始评判的时候。” “这个小游戏的名字叫做——故事碎片组合赛，游戏规则十分简单。” “庄园里已经提前藏好了100张可能会重复的、印着庄园标志的小纸条。” “每章小纸条上都写着一到四条不等的关于庄园不同地方的注意事项，你们需要根据自己找到的这些注意事项推测、扩展出一个逻辑完整的故事。” “谁的故事最能打动庄主大人，谁就是本次游戏的获胜者。” “但是——” 艾德管家的笑容加深，他意味深长地说：“本次游戏中还有几点需要请各位客人们务必注意。” “第一，游戏中不同的纸条上会出现互相矛盾的注意事项，这是正常的，各位客人只需选择一个符合自己故事逻辑的注意事项即可。” “第二，游戏中可能会出现其他没有印有庄园图案的纸条，这类纸条上的注意事项可能是十分深得庄主大人喜欢的内容，也可能是庄主大人非常厌恶的假话，客人们可以自行分辨后酌情选择。” “第三，庄园三楼以及玻璃长廊中的任何一个花圃都不属于游戏范围，还请客人们不要误入。” “最后还有一点是来自庄主大人的提示。” 艾德管家说：“这个游戏过程，本来就是在真实和虚妄之间穿梭的一次体验，还请客人们切勿陷入虚妄。” 这就是表面上玩家版本的游戏内容。 第82章 鲁伯特庄园 早餐结束后就是玩家们自由活动的时间。 游戏正式开始。 玩家们朝着庄园各个地方散去寻找线索。 只剩下祈无渊和陆斯恩还不急不缓地还待在后厅餐厅里。 陆斯恩撑着手望向祈无渊：“果然很有意思。” “你说他们能发现什么呢？” 祈无渊慢条斯理地把手中的花放到桌上。 他没有正面回答陆斯恩的话, 只是淡淡地说：“拭目以待。” 游戏中祈无渊需要做的事情和其他玩家不太相同，他和玩家们从游戏内容上而言，算得上处于一个阵营的状态。 但是从需要分出胜负的游戏结果来说，却又矛盾的明显属于竞争状态。 陆斯恩看着他嗤笑一声：“拭目以待。” ———— 沈玉轩在听艾德管家说完游戏内容后, 立刻想到了昨天那个仆人给自己说的话。 看来透明矿石是一件送得很对的礼物。 沈玉轩的第一个目光就锁定在了庄园里的藏书室。 早餐结束后, 他抱着自己的宠物假装散去。 等玩家们离开得差不多了, 沈玉轩转头就去找到艾德管家询问：“鲁伯特庄园实在是太大了。” “哪怕是以我行商多年的经验而言, 也从来没有见过比鲁伯特庄园更大、更华丽的建筑, 可以麻烦管家先生给我一份庄园地图吗？” 沈玉轩在赞美了庄园一番的同时, 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关切地说：“毕竟我们只是在玩一个游戏而已, 我怕如果没有地图的话, 会不小心去到一些比较私密的地方, 冒犯了陆斯恩大人。” 艾德管家笑着听完了沈玉轩说的话，他点了点头：“您真是一个有礼貌的先生。” 艾德管家说完后就从身前的推车下拿出了一份地图给沈玉轩, 显然是早有准备。 除了沈玉轩外, 还有好多玩家也接二连三的掉头过来去找艾德管家要到了庄园地图。 玩家们只要能说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理由，艾德管家都会给他们一份地图, 就连不善言辞的黑巫也以尊重庄园其他人的隐私为由要到了一份。 艾德管家准备的地图标注了所有玩家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前去探索的房间，在游戏规则里明确说了玩家们不可以去的地方也在地图上用一种红色的字体标注出来。 在拿到地图后，沈玉轩独自走到空无一人的白色长廊上，他打开地图, 豹猫趴在沈玉轩的肩膀上。 一人一猫同时看向地图。 地图上藏书室的位置被标记出来, 位置就在庄园后厅的二楼。 沈玉轩收起地图，转身准备朝后厅二楼走去。 忽然，一个声音从背后叫住了他。 “玉轩？” 沈玉轩顿了一下, 没有回头去理会叫出自己名字的人。 他朝着后厅的方向走去, 离开白色长廊后才回过头去看白色长廊上喊自己的人。 法信天师站在长廊上笑了笑, 看到沈玉轩回头后打了个招呼，顺势也跟着回到了后厅。 “抱歉抱歉。” 法信天师走过来突然想到什么：“是我忘了，不能在长度大于五米的长廊上叫人来着。” 沈玉轩一旦疏忽回了头，他就违背了佣人最开始特意提醒玩家们的注意事项。 看到法信天师敷衍随意的找补后，沈玉轩皮笑肉不笑：“法信，你找我做什么。” 少年的语气里满是不想聊天的敷衍。 法信天师故意在走廊上叫他的名字，类似的这种事情法信天师对着好多玩家都做过了，沈玉轩都见怪不怪，既然是法信天师说的话，那就没有什么觉得新奇的地方了。 除了铁索公会，大多数高级玩家对法信天师都不感冒，但是偏偏法信天师能力强大、防不胜防，被这种人缠上又很讨厌。 沈玉轩想到论坛上黑巫和蒲梦那个高楼818帖子，心里闪过不耐烦，但嘴上也只是敷衍，不好直接撕破脸皮。 听到沈玉轩的话后，法信天师的笑意更浓：“我这不是想找你诚心诚意的谈一谈吗？” 他说诚心诚意，沈玉轩尽量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法信天师双手背在身后，他已经摘掉了脸上的面具，丝毫不隐藏自己的身份。 他早上起来习惯性地给自己抽了一签，解签的时候推测出来今天他得跟着一个玩家行动才能得到最大收获。 最好是第一个出现在正东方向的人。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他的解签从来没有出过错，法信天师心里一下就有了决定。 法信天师是最后一个走出卧室门的，他在正东方向看到的第一个玩家恰好就是沈玉轩。 坐在沈玉轩后面的祈无渊被他自然地略过了。 法信天师很相信自己的能力，法信天师没有感觉出来祈无渊是玩家，那他就不是玩家。 他今天的目标就是沈玉轩。 沈玉轩这个小孩对法信天师来说还不足为惧。 “关于这个说故事大赛，玉轩这会准备去哪？” 高级玩家手里都握着那么几件特殊道具，不会像中低级玩家那样，一旦不是组队进入的副本就六亲不认。 有点资质的高级玩家凭着手上的道具肯定是能在副本中认清楚其他玩家的。 沈玉轩对于法信天师认出他来并不意外，听到法信天师的话，他挑了挑眉：“你要去哪？” 法信天师性格古怪，这会倒是没觉得沈玉轩的态度怎么样，他继续说：“我不知道，随便逛逛吧。” “藏书室怎么样？” 整个后厅也就只有一个藏书室感觉重要点，他没必要用这点去骗沈玉轩。 沈玉轩见法信天师的目标也是藏书室，索性就松了口：“嗯，我也要去藏书室。” 得想个办法敷衍了他。 法信天师和沈玉轩最终还是一起去了藏书室。 两个人一起朝着后厅二楼走去。 和前厅走廊的布置近乎一模一样，只有在两人上到二楼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同。 来到后厅二楼，入眼只有一扇双开的红木名贵大门。 沈玉轩走在前面推开大门，门后就是庄园的藏书室。 藏书室里大片大片的落地窗间隔规律地整齐排布着，厚重的墨绿色窗帘紧紧遮盖住所有窗户不让任何光线偷溜进来。 巨大的藏书室内左右两面墙上全部都是装满了书籍的书架，除了两边的墙壁外，左右还各自竖着许多排书架，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庄园里的各种藏书。 藏书室内除了大量的书籍外，室内中间还布置着柔软的沙发和摆着照明蜡烛的书桌。 明明是白天，屋内却显得格外昏暗，白天庄园里的每个房间都是这样的感觉，它们都在防备着太阳。 藏书室内没有任何人，书桌上的蜡烛还有墙上的蜡烛在沈玉轩推开门的瞬间自动燃起，暖黄色的火光稍微照亮了一点昏暗的屋子。 小豹猫从沈玉轩的怀里跳出来，它灵活地跳到地上，跑进藏书室，肉垫踩在木板上，毛茸茸的尾巴翘起略微摆动着。 它左右偏了偏脑袋：“喵。” 小声地叫了两声后，沈玉轩径直走入藏书室。 “好了，我们在这里分开吧。” 沈玉轩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想要摆脱法信天师的念头毫不掩盖。 庄园里的这种私人藏书室和公开的图书馆不同，藏书室中不会向玩家提供完整的引索目录，一般都是由专门的仆人打理着这些书籍，主人在必要的时候直接过问相应的仆人即可。 但是此时藏书室中空无一人，哪有什么打理藏书的仆人。 玩家想要查看什么书籍只能自己去茫茫的书海中寻找。 沈玉轩哪怕是用小费贿赂成功了带他进卧室的仆人，也不完全相信那个仆人说的话。 他要寻找和鲁伯特庄园有关的的传说，也要抓紧时间寻找散落在庄园里的字条。 沈玉轩随便选了一个方向，他走到左边隐蔽的书架间，一抬手，一群小巧的蜂鸟从他的左手手腕上凭空出现，朝着藏书室的四面八方飞去。 小鸟全部被沈玉轩下达了对应的命令，只寻找着和“鲁伯特”这个名称有关的书籍。 沈玉轩手里的蜂鸟寻找能力很强，可以准确地找到沈玉轩想要的东西。 但是对命令的接受理解能力不高，毕竟蜂鸟的小脑袋里也就那么一点脑子。 蜂鸟们四散出去不一会就找到了好多和书上带着“鲁伯特”的书籍。 沈玉轩抱着豹猫走在蜂鸟后面一步一步地排查。 光是这样他都找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藏书室实在是太大了，里面的藏书随便望一眼都能估摸出上千册来。 沈玉轩终于在左边第五排书架的第八行找到了一本想要的书。 《奇闻：鲁伯特之泪》 看到书名的时候，沈玉轩就知道自己找对了。 他伸手去拿，《奇闻：鲁伯特之泪》从书架上抽离的时候，夹在书中的一张纸条不小心散落出来。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小豹猫趴在沈玉轩的肩上“喵”了一声，听到提醒后，沈玉轩赶紧低头下去捡起纸条。 这是一张没有庄园标志的纸条。 烫金色的花纹在纸条四边围了一圈，精致程度丝毫不亚于鲁伯特庄园整体的华贵画风。 沈玉轩捡起纸条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张纸上拓印得规整的字体。 [它来自故土。] [不要相信庄园里任何穿黑色马甲的仆人，他们不是同类。] 沈玉轩看到纸条上写得内容后顿了一下。 黑色马甲的仆人？ 玩家们在庄园里见到的仆人都是穿着统一的黑色马甲装束，包括沈玉轩在卧室里用小费贿赂的那个仆人。 那他应该相信仆人说的话吗？ 沈玉轩心里下意识产生了质疑。 沈玉轩下意识地朝后退去，忽然感到自己的后颈接触到了一阵冰凉的木质感。 他戒备地转身朝后看去。 沈玉轩看到带着黑色面具的青年站在他的身后，手上拿着一根细长的黑色手杖。 手杖上镶嵌着一颗名贵的红色宝石，宝石上雕刻着一颗威风凛凛的雪狼狼头。暗金色的纹路沿着红宝石向下点缀在杖身上，乌木材质的手杖反射出一种独特亮光。 祈无渊收回手杖，打散了直勾勾撞向沈玉轩的一缕阴寒煞气。 沈玉轩没有发现这个异常，他转身发现眼前的青年是之前自己上去搭过话的伯爵大人，沈玉轩向后退了一步。 沈玉轩弯眼笑了起来，他开朗地说：“原来是伯爵阁下，您也是来这里看书的吗？” 不用怎么伪装，沈玉轩就能给人一种清爽干净的少年气，很难会有陌生人对他产生恶感，这是属于沈玉轩天然的优势。 祈无渊摸了摸手杖上的狼头，对沈玉轩说：“不。” “我来找你帮个忙。” 祈无渊看向沈玉轩，平静地说：“报酬你会满意的。” 沈玉轩听到这话，心里活络起来。 他立刻对着祈无渊行礼：“能为尊贵的伯爵大人提供帮助，是我的荣幸。” 目前还没有规则提及到凛冬伯爵。 既然这位大人和游戏也没有关系，为什么在接下来的副本进程他还会继续待在庄园里呢？ 沈玉轩立刻就想到了这点。 祈无渊露出淡淡笑意，他的半张脸隐藏在面具背后，看向立刻就上道的沈玉轩。 这个少年果然不是什么在宴会上不小心丢了宠物，无意中才和自己搭上话的懵懂角色。 祈无渊藏起眼中深色，嘴里吐露出自己想要拜托他的事情。 “我有点想念北境了。” 祈无渊俯视着弯腰行礼的沈玉轩，沈玉轩猝不及防看到了一双漆黑眼眸。 “哪个客人能满足我对故土的思念，我可以为客人在这个小游戏里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 “你的一个行商，你能帮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的客人呢么？” 祈无渊的言语间委婉地提醒着沈玉轩，宴会上他找祈无渊搭话的小把戏早就被看破了。 沈玉轩瞳孔缩了缩，显然是听懂了祈无渊话里的暗示。 他没有办法用花言巧语独吞下这个消息了。 谁也不会相信伯爵大人口中“微不足道的帮助”是自谦是真话。 以他和陆斯恩的互动来说，这种帮助可以带来的作用很有可能恰恰相反。 沈玉轩露出一个灿烂笑容：“当然可以，很荣幸伯爵大人能如此信任我。” “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客人的。” 祈无渊摸了摸手杖，若有所思地看向沈玉轩：“明天早上在餐厅的时候，我希望能看到客人们准备好的东西，过时不候。” “没问题，伯爵大人，我一定通知到位。” 沈玉轩应下后，祈无渊朝着他走过来，沈玉轩心里一紧，祈无渊抬起的手从他耳边划过，拿走了那本《奇闻：鲁伯特之泪》。 祈无渊在心里对沈玉轩道了一声谢。 多谢寻找，他就不客气的把这本书拿过来了。 ——作为玩家，祈无渊也很想知道鲁伯特庄园的传闻。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83章 鲁伯特庄园 祈无渊坐在自己卧室前的沙发上, 柔软的沙发托着他的后背。 他一手撑在沙发背沿上，一手捧着打开的书。 手杖挂在屋内一角，厚重的墨绿色窗帘挂在落地长两侧，带着暖意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卧室内。 几米外的书桌上躺着一个黑色封皮的日记本, 凹槽内的水色墨水已经干涸褪去, 重新恢复成了最开始平平无奇的模样。 祈无渊已经实验过了, 在日记本里每写出五句话左右, 封面凹槽里的水色墨水就会消失殆尽, 墨水消失后, 日记笨也就失去了作用。 此时祈无渊懒散地坐在沙发上, 正看着从沈玉轩手里拿过来的书。 《奇闻：鲁伯特之泪》是一本暗红色烫金外壳的书籍, 不是很厚, 但是翻开泛黄的纸张上，每页都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字, 记录着什么东西。 祈无渊的手摸到书页上, 客观来说他根本就看不懂书上的文字，但是主观而言, 祈无渊又以一种奇怪的状态莫名地知道了文字描述的内容。 大概是这张身份卡的缘故。 书上写着—— 传说，很久以前，鲁伯特市还没有建立起来，这片地方还被称之为特拉瑞斯, 意为“无主之地”, 是不受天神庇护的地方，人类无法在此居住。 塔拉瑞斯这片地方土地肥沃，四季如春, 一条清澈河水从塔拉瑞斯中间穿行而过, 带来充沛的水分。 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异环境之所以没有受到人类的开发利用, 自然是因为其间生长着许多无法被根除的强大植物。 正是这些危险植物牢牢盘踞在塔拉瑞斯之上，才让这片土地成为了无人禁区。 左侧的书页详细地画出了一整页黑白色的花卉植物。 无论是水里大张着锋利嘴巴打哈欠的巨大睡莲，还是滑腻根茎匍匐在地上铺满了岸边的不明小花，许多种类的植物画在一起塞满了书页。 祈无渊从中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身影。 这些都是鲁伯特庄园中种植在花园里叫不上名字的植物。 祈无渊的眼神扫过书上的插画，顺手将书籍翻到了下一页。 [天神落下了一滴眼泪，让塔拉瑞斯变成了鲁伯特市。] 嗯？ 祈无渊看着书上的描述，在心里疑惑了一声。 [天神的眼泪是对■■■的怜爱，众生因此得到恩泽。] 书上的几个字被人为涂黑了，祈无渊没有办法看清楚真正的名字，到底天神的一滴眼泪到底是为了谁而流出。 祈无渊看着被涂掉的三个字体，眼里划过一丝深思。 他只看了几页书后还想往后翻看，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翻动《奇闻：鲁伯特之泪》接下来的页数。 祈无渊稍微用力试了试，不仅没能翻开之后的书页，反而触发了第一个打卡点。 听到系统的提示时，祈无渊顿了一下。 三个被涂黑的字体让他想起了自己身份卡上的信息。 他合上这本书不再强求。 时间不到，后面的内容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恭喜玩家，成功触发第一个打卡点!】 【滴——打卡完成，恭喜玩家第一个打卡成功！】 听到脑中打卡成功的提示音后，祈无渊的姿态看似还在放松，实则已经戒备起来。 按照副本惯例，他开始等待着打卡成功后危险的来临。 五分钟后。 窗外的微风吹进卧室，带起祈无渊额前的一缕碎发。 诶？ 祈无渊眨了眨眼，在面具的遮盖下没有被直播间的观众发现他眼里出现的疑惑。 这还是祈无渊遇到的第一个打卡成功后过了五分钟都没有出现危险的副本。 他很快反应过来，可能是这个副本的特殊性…… 忽然，祈无渊感觉到放在自己系统空间里的茭杯抖动起来，他拿出茭杯，两只茭杯在他的手心里抖动得越来越剧烈。 祈无渊握住茭杯，忽然感受到一股不容拒绝的拉拽力量，他就这样眼前一黑被强制拉入了其他地方。 打卡后的危机考验，这才正式开始。 ———— 黑巫拿到地图后没有去标注好了玩家们可以去探查的房间。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他凭着感觉去了前厅二楼。 黑巫站在通向三楼楼梯的前面，抬眼望向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的三楼楼梯口。 那是明确表示了不能上去的地方。 这种地方一定藏着更多的秘密。 只可惜另一个玩家不被允许进入的地方是玻璃长廊里的花圃，那个地方视野开阔，不太好作为偷偷溜过去的目标。 黑巫决定趁着副本前期上前厅三楼去探查一番。 他已经观察了很久，逐渐摸清，这个点仆人们会每二十分钟路过一次前厅，其中有固定五分钟的时间仆人的视野可以看得到二楼的楼梯拐角。 黑巫摸清楚后，果断开始行动。 他一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刀，侧着身子以一种矫健的姿势小心地两步当一步走上了三楼。 黑巫顺利来到三楼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格局十分普通，是和二楼一样的走廊和布局，只是整体的装修风格更偏向黑红色调。 明明和二楼的格局很像，但是当黑巫站上三楼平台的时候，后背却升起一股无法根除的寒意。 他没有因此退却，反而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来对了。 就是这样才能发现更重要的线索。 三楼的壁灯没有点亮，昏暗的三楼只有最前面接近楼梯的地方被二楼的壁灯照出一点光亮。 黑巫看向走廊深处，宛如一张血盆大嘴的怪物，除了神秘的未知黑暗外什么也看不见。 黑巫站在二楼灯光还能照射到的地方，他的手腕一翻，力气一带，黑色的刀鞘就被他收进了空间中。 锋利的苗刀在暗黄色光芒下反射出一道寒光。 黑巫眼神盯着前方，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很难被人发现。 他的眼睛变成一种可以轻松夜视的竖瞳，矫健的身影在走廊上跃过。 三楼和二楼相比，还有一个不同寻常的点，二楼的墙壁两边分布着许多房门，三楼两侧的墙上通通没有这些房门，只挂着几幅不同花卉的油画。 黑巫抬头望去，夜视能力优异的竖瞳很容易地看到了走廊尽头竖立着的一扇双开华贵木门——门内就是陆斯恩的卧室。 他脚下用力，朝着木门而去。 眨眼间，黑巫就来到了木门的门口。 黑巫握紧刀柄，朝着门上微微用力一碰，出乎他的意料，一直到这里都没有任何机关，他轻松地用苗刀推开了这扇大门。 还没看清楚门内的样貌，黑巫首先就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冷松香味。 淡淡的香味沁入黑巫的鼻中，让他微微蹙眉。 这是一种不小心闯入了其他猛兽领地的不适感。 他定了定神，朝着屋内望去。 陆斯恩作为鲁伯斯庄园的庄主，他的卧室自然是占地面具最大的一间卧室，屋内又用墙壁划分出小书房、浴室、衣帽间、放着沙发床的小会客厅…… 想要在陆斯恩的卧室里寻找什么东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黑巫在闯入这间屋子后，脑中立刻出现的系统的声音。 【恭喜玩家，成功触发第一个打卡点!】 【滴——打卡完成。】 他不是第一个打卡的玩家。 黑巫握紧刀柄，戒备地观察着房间四处。 刹那间，某种危机感突兀地朝着黑巫涌过来。 黑巫凭借着老练的战斗本能，右手持刀砍向攻击自己的怪物，一个翻身躲过连续袭来的攻击。 躲过攻击后，双手立刻都握在刀柄上，腰背连带着苗刀发力，刀随身转，刺向攻击他的怪物。 紫色的暗芒从苗刀的刀身滑过，带着势如破竹的巨大威力朝怪物刺去。 动作杀伐果断，黑巫极快的攻击成功刺进怪物体内，苗刀上覆盖的暗紫色光芒化为腐蚀性极强的能量沿着被苗刀刺入的伤口向两边腐蚀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响。 黑巫不善言辞，但是他的攻击力确实一等一的厉害。 整个人和他手上的苗刀合二为一，带着不可挫伤的锐利锋芒。 等到黑巫解决掉眼前的怪物后，定睛一看，泛起淡淡光芒的暗紫色的竖瞳中反射出被他杀死的怪物的倒影。 猝不及防从墙里涌出的怪物是某种花卉的一条粗壮藤蔓，黑色的藤蔓和环境融为一体，如果不是黑巫拥有夜视能力，这条藤蔓将会更难发现。 用苗刀刺出了一个巨大口子的藤蔓被刀身上覆盖的能量腐蚀得只看得见大概的形状。 黑巫觉得不太对劲。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哪怕是第一个打卡点，危险也不应该这么低。 忽然，一张从天花板上飘落下来的纸条恰好落到黑巫身前。 他伸手一把拿到了纸条。 这张纸条应该是在刚才的打斗中不小心被黑巫弄出来的动静给振下来的。 暗紫色的竖瞳看向纸条—— [黑暗不一定是危险，拥抱黑暗在某种状态下这是唯一可以拯救客人性命的途径。] [黑暗是绝对的危险，任何情况下你都千万不要靠近。] 纸条左下方画着一滴代表鲁伯特庄园的烫金色水珠图案。 两条内容截然相反的规则写在了同一张纸条上，黑巫还没有来得及揣测出字条上两个规则的含义，他就感到一阵危机。 黑巫收起纸条，刚一抬眼就看到了原本被腐尸得不成样子的藤蔓这会已经恢复了大半，除了看起来有些丑陋外生机都已经恢复了。 藤蔓上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内，开满了硬币大小的白色小花，每朵小花都有五片花瓣点缀着最中间的淡黄色花蕊。 黑巫眉头一皱感到不对劲。 忽然，他感到一阵头昏目眩，空气中散播出来的花粉对黑巫起到作用，他直直地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黑巫的意识消失前的想法是—— 卧槽，居然还有植物能对他起到作用。 在黑巫昏迷过去的最后一秒，手上的苗刀自动收进了系统空间。 下一秒，墙中涌出更多的粗壮藤蔓，黑色的藤蔓将黑巫浑身上下包裹起来，将他拉扯进到了墙中。 原本因为黑巫的打斗弄乱的房间，不一会就自动恢复成了没有人进入过的整洁模样。 一团黑色的怪物匍匐着身子，在房间中显现出隐约的轮廓身形，祂慵懒地打了个招呼，翻了个身后继续休憩。 黑巫连祂的气息都没有察觉到就被黑色藤蔓带走了。 ———— 黑巫是被帮沈玉轩传递消息的一小团麻雀给啄醒的。 沈玉轩召唤出来的这些身体蓬松的麻雀什么能力都没有，只能单向给其他非队友玩家传递消息，无论目标在什么地方麻雀都能到达。 平时有些鸡肋的宠物用在帮祈无渊传递消息这件事上来就显得刚好了。 麻雀啄醒了黑巫后，从嘴里吐出一张沈玉轩写下的字条。 召唤出来的麻雀和现实世界终归是不同的，它吐出来的字条上十分干燥，什么液体都没有沾上。 黑巫大概知道沈玉轩的能力，他没有感到惊讶，接过纸条后，这团蓬松的麻雀“啵”地一声就消失了。 黑巫打开纸条看了眼沈玉轩写的内容后，随手把纸条装进了兜里。 帮凛冬伯爵寻找一下家乡的感觉……这种事情他也想去参与一番尝试夺得头筹，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说，这恐怕有些困难。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赶在明早早餐之前抵达后厅餐厅。 黑巫环顾四周，发现他现在正在某个不知名的森林里。 说是森林也不太准确，因为这片入眼都是绿色的地方并没有什么树木。 仔细一看，这里除了绿色的草地外全是各种各样的花卉，小的花朵只有米点大小，大的花朵光是花枝植茎都有数十米高。 黑巫能感受到这些植物全部都在规律性起伏着，像是人类在呼吸一样。 黑巫被藤蔓裹着拉进了这个地方，浑身上下都还感觉得到一股不适地湿腻感。 他的耳朵敏队地捕捉到了河流的声音，黑巫拿出自己的武器，小心翼翼地朝着有水流声的地方走去。 黑巫走了一会路，用苗刀剥开最后的一簇花枝，一条河流终于出现在他的眼前。 不只是河流。 下一秒，黑巫绷紧脊背握住苗刀，朝着左侧转身望去。 只见一颗直径两米左右的艳红色花朵像是从花枝上低垂下头颅似的弯曲着巨大的花朵，轻蹭着它身前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 少年脸上带着一张和凛冬伯爵一模一样的面具，一身精致的玄色穿着，无论是上好的布料还是和凛冬伯爵衣服上类似的暗纹都提醒着黑巫这个少年身份的不简单。 祈无渊周围所有的花朵都谄媚地朝他涌过来，宛如在崇拜着属于它们的神明。 感觉到了黑巫的存在，他抬眼望去。 祈无渊的双眼瞳孔都变成了一种带着纯洁之美的雪青色，那是雪地上反射出来的光芒的颜色。 带着蓝调的浅浅紫色眼眸通透冷清。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84章 鲁伯特庄园 祈无渊被一股拉拽力带进了某个植物茂密的野外。 等他反应过来后, 自己的身体就已经奇怪地缩小成了十六岁时的样子。 祈无渊左右看了看，空中只在左上方的天幕上有短短一道长痕划破了漆黑的夜空让阳光照射进来，虽然只有一些微弱阳光, 但也不至于让整个环境都黯淡无光。 整个花卉茂密的野外虽然种植着许多他在《奇闻：鲁伯特之泪》的插画中看到的危险花卉, 因为阳光非常少, 整片地区的植物都拼命地让自己长高夺取着珍贵的阳光，有的植物之间甚至出现了绞杀现象。 祈无渊并没有感受到周围的植物有什么攻击意图才放下些许防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除了变成外表十六岁时的少年模样外没有察觉到其他任何的变化。 系统空间里的东西全部都在，体内的磅礴阴气也还在，只有被压抑在深渊中的存在嘲讽地嗤笑了一声。 祈无渊加紧束缚, 锁死了这股讨厌的声音。 左手手腕反转，一张光幕从条形码上弹出, 祈无渊看到了光幕上，现实自己状态的横条下挂上了一个代表持续性BUFF的白色小方块。 祈无渊点开小方框, 弹出了这个debuff的详细状态讲解。 [凛冬伯爵·16岁] [十六岁时，还没有继承爵位的少年无意间迷失在了塔拉瑞斯。] [此时你正处于过去的伪状态，并不属于人类。] [禁止在此状态下使用任何攻击手段。其他情况等待探索中……] [你必须在175分52秒内退出此状态。] 祈无渊看完了光幕上的描述后关闭光幕，手腕上的条形码重新融入皮肤中，他尝试着催动体内的阴气。 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到这种奇怪的状态, 力量还在体内不断支撑着这具病弱的身体，但无论如何也使用不出来。 祈无渊试了几下得出结论后就不再尝试。 他敏锐地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祈无渊决定朝着河流存在的方向走去。 这个地方虽然看起来很像是书中描述的塔拉瑞斯，但是祈无渊可以基本判断这里不可能是塔拉瑞斯。 如果他是副本的设计师，不会在一个副本里同时加入过多的元素，这个副本的元素已经足够饱和了, 如果是单纯的堆砌元素来加大副本难度, 这绝对不会是系统做得出来的事情。 光从伴随着玩家等级提升而逐步解锁权限的积分商城和无限世界里各种规则的制定, 可以看得出来第四世界的系统遵循着一种底层逻辑的美学。 这种美学注定了第四世界的副本不会是滥用元素堆砌的粗暴模式。 无论是哀囚村的秘密，还是幸福中学里的黑暗交易，系统总是喜欢让玩家层层递进。 祈无渊一边在脑中思索着，一边朝着出现流水声的方向前进。 一路上，没有人类行走痕迹的草丛中长着各种习性的花朵，祈无渊根本就认不出它们有什么样的能力，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自己开辟出一条行走道路。 他小心地不让自己踩到任何一株植物，系统空间里的匕首在这个地方变得刀刃又钝又卷，完全报废了，唯一的用处就是被祈无渊拿在手上帮他拂过茂密的植株开路。 华丽的贵族打扮自然就避免不了被叶片上的露珠和地上时不时溅起的泥点弄脏。 这倒是显得原本精致干净的小少爷有些可怜了。 祈无渊单凭自己的双腿走得速度很慢，而且还没走多远，他的就体力见底了。 他找了一片植被没有那么密集的地方休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回到鲁伯特庄园的地方，顺便搞清楚这是哪里。 可是…这片酷似塔拉瑞斯的地方和庄园不可能没有联系。 祈无渊在脑中思考着。 忽然，他脚下的一片草地不正常地抖动了起来。 祈无渊立刻朝着外面跑去，哪怕他的速度非常快，但也没有快过脚下铺盖范围巨大的藤蔓。 翠绿色的藤蔓将祈无渊困在一个藤蔓组成的网中。 祈无渊眼色狠戾，他就算被限制住了攻击也有其他的办法…… 嗯？ 祈无渊感受到触感干燥柔软的藤蔓并没有攻击或者捕食他的意思，暂时按兵不动。 藤蔓带着温柔的力度，将祈无渊高高的举起，越过地上密集的植株，三两下就带着他来到了河边。 藤蔓小心翼翼地把少年放到地上，在褪去前一根有别于其他藤蔓，更加细小嫩绿的藤蔓涌过来，崇拜似地匍匐着轻蹭了一下祈无渊的裤脚，为他擦去了裤口的污渍。 祈无渊被带到岸边一个略微开阔的地带。 浅浅的草地视野开阔，河面上漂浮着朵朵莲花。 这片地方一直到岸边除了低矮的杂草外都没有任何植物，明显是被一株实力强大的花朵霸占着位置。 下一秒，果然一朵两米多宽的红色花朵从高处冒出来，巨大的花朵像是一个精通人性的头颅，亲昵地蹭着祈无渊的脸。 被收进了条形码的光幕中，代表debuff的小方框闪动几下后，又更新出了一行文字。 [探索一：塔拉瑞斯的植物很喜欢？崇拜？伯爵大人。] [一些虔诚的花朵总是会抑制不住地想要吞咽下让它们过渡崇拜的东西哦，你能确定它是想要吞噬你还是想要帮助你吗？] 祈无渊没有注意到的光幕中新出现的字体，他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忽然就感觉到侧边高高的花枝中传出一种独特的抖动。 下一秒，握着苗刀的青年身影出现在祈无渊的眼前。 祈无渊没记错的话，他曾经听到过玩家之间的互相称呼，眼前这个人就是黑巫。 ——是那个论坛上有着一栋感情818高楼贴的玩家。 祈无渊看到黑巫的时候，脑子里下意识闪过这样的印象。 他对黑巫的印象还算可以。 嗯，一个本身没什么错，但是被法信天师坑出了一个爱恨纠葛的倒霉蛋。 祈无渊在看到那个帖子的时候就猜到了几分法信天师用的是什么乱引桃花煞的法子。 黑巫看到眼前少年姿态的凛冬伯爵，稳住了心里的戒备。 他对着祈无渊点了点头，憋了一会，才憋出一句：“你好。” 如果不是宴会上祈无渊替他开口对着陆斯恩说了无罪，黑巫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陆斯恩怎么样的攻击。 他对凛冬伯爵的印象还算不错。 更不要说在这个一看就是危险重重的地方，祈无渊的出现在黑巫看来就是一种重要的寓意。 黑色藤蔓将他带到这个地方而不是直接杀掉，一定有着其他更深层的寓意。 祈无渊看到黑巫憋了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话后，他挑了挑眉，刚准备矜贵地说些什么，忽然感受到不对劲，黑巫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祈无渊朝前奋力一扑，躲过了身后的攻击。 黑巫拔出武器，向着祈无渊身后刺去。 之前还对着祈无渊有亲昵的巨大红花，此时舒展开所有的花瓣露出花瓣中间隐藏起来的血盆大口，带着丝丝腥气和粘连唾液的嘴巴高高扬起，猛地向下一伸，恨不得一口吞下祈无渊。 祈无渊躲过巨花攻击的同时，黑巫的攻击顺利刺入了巨花的嘴中，苗刀上附带的暗紫色光芒向外扩散，沿着刀身蔓延到花朵上，“滋滋”的声音伴随着花瓣上冒出的白烟同时出现。 黑巫对怪物的攻击不完全是为了祈无渊，这个诡异陌生的环境里，就算是现在让他独自跑掉了也毫无意义。 少年版的凛冬伯爵能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 祈无渊跌出红色花朵的攻击范围后，回头对着黑巫说了一声：“走。” 他伸出右手迅速掐了几下指节，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朝着河边跑去。 听到祈无渊的话后，黑巫也毫不恋战，他拔出武器向后灵活退去，跟到祈无渊后面准备一起离开。 被苗刀刺入花蕊的痛苦让巨花不断扭动起来，感受到祈无渊气息的离开更是使得它痛苦万分，它的狂热立刻带起身体的暴动。 掩盖在这片低矮草坪上的藤蔓争相涌出，原本温和干燥的翠绿色藤蔓变得格外坚硬，藤蔓身上长出密密麻麻的锋利小刺，每个小刺的刺尖溢出来一点透明色的液体。 黑巫提刀迅速挡开密密麻麻攻击过来的藤蔓，植物和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祈无渊的耳边响个不停。 祈无渊手上一转，三张黄色符咒就这样夹在他的手指间，一张涌入祈无渊自己的体内让他提速，两张飘入缓慢流动的河水中。 水中的植物状似无害地等待着令它们发狂的目标向河中跑来。 祈无渊被限制了一切攻击能力后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慌乱。 他知道这个地方不是所有的植物都会这样，除了逃离红色巨花的狩猎范围外，他还要分辨出哪些是自己可以利用的植物。 两张符咒涌入河水中，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河中在某种力道的带领下出现一个不自然的漩涡，漩涡范围越来越大，范围扩大到两米左右后又逐渐变成一种接近于船型的细长形状。 紧接着细长漩涡处的水流抬升，漩涡边缘的水流隆起，漩涡中心的水从四周流出凹陷下去，漩涡也逐渐缓和直到停下。 一条小船的形状彻底成型，形状固定下来后这艘水船又在符咒的作用下整个外壳都被冰冻起来。 祈无渊扔出符咒后，河面上出现几下变动就弄出了这条坚固的冰船，丝丝寒气还在从冰船上冒出来。 祈无渊和黑巫两人此时刚好抵达岸边。 黑巫在祈无渊身后抵挡着藤蔓的攻击，祈无渊则是在符咒的加持下毫不犹豫地跳到冰船上。 黑巫在攻击间腰部发力，双手握住苗刀陡然增加的攻击强度隔绝了藤蔓的攻击，他趁着这个空隙也跟着跳到了船上。 祈无渊咬破自己右手食指的指尖，在船头用鲜血画出一个漩涡符号。 他的鲜血流露出来的时候，整片茂密的植物树林都不自然地躁动了一瞬。 下一秒，鲜红色的符号沉入冰中消失不见，原本在河面上缓慢飘荡着的冰船就这样猛地加快速度朝着下游飘去。 数不清的藤蔓伸长触手，恨不得拉拢缠绕住整个冰船阻止祈无渊的离开，黑巫站在船尾阻止着它们的举动。 最后巨大的红花没有办法，在黑巫的阻挡下只能愤怒地摆动着身体望着他们离开。 危机暂时解除，黑巫站在船上擦拭着自己的苗刀，默默休整自己。 河上逐渐漫起一层厚重的雾气。 祈无渊低头在船头用还没有止血的食指画出四纵五横。 黑巫没忍住问了一声：“去哪？” 祈无渊矜贵地挺起了腰身：“跟着就行。” 就算被暂时封住了所有的攻击能力，他也有办法。 “那朵花冒犯了我。” 祈无渊转身，歪了歪头：“我想要让它消失不过分吧？” 第85章 鲁伯特庄园 黑巫看到眼前任性娇蛮的贵族, 他沉默了一会才跟着“嗯”了一声。 祈无渊听到他的赞同后明显扬了扬嘴角。 “那就听我的。” 他理所当然地指示着玩家。 黑巫没有介意祈无渊说的这些话。 一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少爷而已。 黑巫擦完自己的爱刀，左右看了看，平缓宽阔的河流上, 除了升起的层层白雾外, 入眼能看到的就是满河各色的荷花、莲花。 岸边两边还长着黑巫叫不出名字的好多植物, 冰船飞速划过，黑巫只看得个大概。 祈无渊在船头划出了四纵五横后冰船在河面上的行驶十分顺利。 他收敛着眼眸, 低头看着船头上图案的变化。 四纵五横画在地上, 可以镇压鬼怪, 平安出行。 画在半空中，辅以剑诀可以驱鬼除煞, 保佑安全。 祈无渊在这个地方, 只能用最麻烦的办法，在地上用鲜血画出图案。 四纵五横的痕迹在冰面上逐渐有些消失的迹象, 他皱了皱眉。 “你叫什么名字？” 黑巫猝不及防听到祈无渊的询问，他如实回答：“黑巫。” 又试探性地说：“你呢？” 祈无渊想了想：“我忘了。” 刻意和鲁伯特庄园里的凛冬伯爵区分开来。 “大概是个什么贵族吧，随便怎么称呼。” 祈无渊淡淡地说出来。 黑巫眨了眨眼, 听到祈无渊的回答后沉思着显然在想什么。 种种表现下, 在黑巫的心中已经基本上偏向于祈无渊是NPC这个结论了。 他还没来得及思维发散就被祈无渊叫住。 祈无渊望着前方, 深深记住了周遭所有环境，前面不远处平缓的河床开始有了变化，分叉和湍急缓坡接二连三的出现。 唯一和其他河流不同的是——这条河是向着高处逆流的。 只有远离了平缓宽阔的河面看到多变的地理位置后这点才能被玩家发现。 祈无渊看着眼前怪异的反常现象, 平静地说：“你做好准备。” 黑巫疑惑地问了一声：“什么准备？” 祈无渊没有回头：“开始划船的准备。” 黑巫：？ “你相信我。” 伴随着祈无渊的这句话，下一秒，画在船头上的四纵五横图案就在霎时间彻底消散了。 雾气瞬间包裹住整只小船, 安静躺在河上的花朵也开始张牙舞爪起来。 它们不完全属于鬼魂, 没有鬼怪特有的阴损之气, 四纵五横的法子自然就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包括让冰船飞速前进的螺旋纹也逐渐消散让船行速度开始迅速降低。 黑巫听到祈无渊的话后感受到周围的环境一变，下意识抬手握住祈无渊扔过去的两幅冰制船桨。 ——这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黑巫来不及做出其他的什么动作，现在情况危急，接过两只船桨后，他立刻按照祈无渊的话开始划船。 想要从这个地方出去还是要靠祈无渊的！ 黑巫肌肉紧绷用力划船，以他的身体素质，一个人划船划出来的速度居然一点也不比祈无渊之前在船上嵌入的漩涡慢。 黑巫负责划船，祈无渊则坐在船头稳住身形后开始调整起这条冰船的方向。 在四纵五横图案消散的时候，平缓的河流恰好快要结束，小小的一支冰船即将迎来变得陡峭的河床和向着高处流动的流水。 对冰船的考验这才刚刚到来。 黑巫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他手上的力气更大，船桨溅起激烈的水花。 祈无渊抬起的右手上，五根手指的指尖和冰船间建立起一种联系，每个指尖上都和冰船连接起一个黑色细丝。 祈无渊的视野被雾气迷住完全看不清起前面的地形和方向，和常识相反的水流让人稍不注意就容易在这样的环境中丧失掉方向感。 他完全不受影响，凭借着脑中记下的印象直接开始了盲认。 祈无渊依旧可以精准地操纵着冰船的行驶方向，躲避着不让船因为暗礁或者分叉复杂的河床上搁浅。 雾气涌起的时候黑巫的眼睛就变成了竖瞳，坏消息是这双看破黑暗可以夜视的眼睛却怎么也看不穿展现在他眼前的雾气。 黑巫没有强求，他继续用力划着船，认路的事情果断交给了明显更擅长的祈无渊。 哪怕河水不自然地往高处流淌，小船也在黑巫和祈无渊的配合下成功地顺着流水不断向上前进。 祈无渊操纵着船头的方向，船只无数次差点被撞破，他都能一次又一次的拉过正轨，完全没有露出慌乱神色，带着一股子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他甚至没有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操纵船只前行上。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因为重新察觉到祈无渊的存在，周遭环境里的植株又全部激动起来。 幸亏冰船在河流中央行驶，岸边的陆生植株扎根在土壤里除了奋力摆动自己的身体外暂时没有其他的办法——用其他的任何办法接近祈无渊都是违背众怒的做法，是会被其他植物们集体绞杀的。 只有各种水生花卉可以接二连三朝着他涌来，无论是巨大的还是微小的、叫得出名字的花朵还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花卉，都恨不得一起过来把祈无渊给淹没。 祈无渊知道这些植物对他诡异的执念。他一心二用，左手手腕一动，一个小木偶凭空出现在祈无渊的手上。 还好祈无渊这次为了保证双开模式的万无一失，他准备了很多个小木偶。 这批小木偶质量不算好，祈无渊发现商城上新的时候写着，这是为125125号玩家限时开启的专属道具窗口。 【所有权限为中级以上的玩家，积分商城将为其解锁专属道具窗口，为玩家量身打造出相应道具。】 【该窗口为限时窗口，过期不候，其中道具建议玩家购入。】 祈无渊望着自己的专属窗口中孤零零放着的一个道具。 [一串小木偶] [大概有20个？还是30个？具体的数量就连系统也不知道，是某位玩偶大师在少年时期随手做出来的产物，只有有缘人才能遇到这个道具。] [十分普通的小木偶，没有任何特殊作用，但却意外的适合你。] 因为是一点能力都没有的普通木偶，所以这个道具特别便宜，只要2点积分。 祈无渊果断买了下来。 现在他知道这些小木偶有什么用了。 祈无渊拿出一个小木偶，一道阴气被他精准控制着隐入木偶壳子，几个呼吸间，平平无奇的小木偶上就被祈无渊控制着变换形状，变成和他一模一样的外貌，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祈无渊。 栩栩如生的小木偶被祈无渊用力向后抛到远处的河中。 和祈无渊一模一样甚至在阴气爆发的时候比祈无渊本身都还要强的气息从小木偶身上爆发。 追随着祈无渊的花卉感受到两股气息，全部都陷入了一瞬的迷茫。 紧接着，绝大部分花卉都选择了去追随存在感在此时更强一些的木偶，只有两朵呆呆地白色睡莲歪了歪花朵，小心翼翼地左右晃了晃，最后才决定选择继续去跟随祈无渊的方向。 小木偶坠入深深的河水中，入水的瞬间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在阴气的加持下非常灵动。 它在水中游走穿梭，巧妙地躲开了植物的围堵，甚至在空隙间还做出捂嘴类似嘲笑的举动。 小木偶替祈无渊拖住了很多时间。 它确实没有一点攻击能力。 既狡猾又可恶。 祈无渊身边的压力陡然减少到接近于无，操纵船只方向对他而言没有什么难度。 两朵白色睡莲悠然跟上冰船，它们没有靠近祈无渊，只是默默地守护在冰船旁边，偶尔有从河流峭壁上跌落下来的碎石全部被它们打掉，防止砸到祈无渊和他的小船。 不难看出这两朵摇头晃脑的睡莲此时的心情十分愉悦。 祈无渊不吝啬地看了它们一眼，夸了一句：“很漂亮。” 听到祈无渊的夸奖后，两朵睡莲立刻绽放地更加蓬松了。 花瓣上似乎都染上了更多的粉色。 单凭祈无渊这句话，两朵睡莲就开始了尽责的护送生涯，之后哪怕还有其他没被小木偶吸引过去的植株重新缠上祈无渊也会被这两朵睡莲合力教训一顿扔走。 单打独斗大家都势均力敌，偏偏出现两个虔诚信徒开始合作，不允许任何的同类接近，弄得其他想要接近祈无渊的植物只能恨恨地跟在更后面， 它们牢牢守护在船只左右，虔诚地护送着祈无渊到达了河流尽头。 雾气依然没有消散，祈无渊和黑巫来到了河流尽头的山顶，所有的河水都汇入山顶上的一个小湖泊中。 所有的植物在到达河流和湖泊的交界处后都默契地停在了原地没有让自己的半片叶子进入小湖泊。 蓝色湖水清可见底，湖内没有任何植物，透明的冰船行驶在上面更加夺目漂亮。 这里是整片区域的最高处。 黑巫放下划船的动作，低头觉得颇有意思地望着这片湖泊，从船上只需要一个低头就能直接望到湖底的新奇行为让他颇感兴趣。 湖底时不时游过一群小鱼，清澈的湖水不仅可以看到水中的任何情况，更是可以在天空中微弱；亮光的照射下被当做是一面特殊的镜子，清晰的反射出行驶在湖面上的小船。 水面上的雾气没有消散，祈无渊掐了掐手指，一片模糊中他也没能得到更多的结果。 就连祈无渊在这个时候都不太看得明白这个地方。 他只知道在最开始红色巨花暴动的时候，掐指算出来的安全方向就是这里。 如今却被覆盖住一层怎么也算不出来的模糊屏障，这本身就不对劲。 祈无渊拿出茭杯，他合上双眼，在船头看似随意地投掷起来。 黑巫原本正坐在船的后半截休息，他突然抬眼看到祈无渊的这一幕，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把话憋了回去。 他知道从小他们村子里的苗医在请神卜算的时候旁人是不能说话打断的。 黑巫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也是大同小异一样的，他暂时咽下了想要说出口的疑惑，准备等一会再问。 祈无渊在投掷茭杯期间嘴里说着喃喃细语，他的语速很快，说出来的声调又是一种让人听不懂的特殊韵调，给人一种奇异的吸引感。 祈无渊挺直了腰背，流畅的动作间没有任何违和感，反而透露出一种大道至简的压迫感。 下一秒，祈无渊睁开双眼，特殊的雪青色眼眸中发出一抹绚丽奇特的光芒。 ——他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整个湖泊不寻常的抖动起来，湖水宛如即将沸腾一般吐露着气泡。 白雾散去，祈无渊纵身一跃，就这样直直地站到半空中，宛如踏雾而来的仙人。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86章 鲁伯特庄园 卜算得到的结果暧昧模糊, 全凭祈无渊自己分析推算。 位东之水，上启其日。 祈无渊在得到结果后，沉了沉眼眸, 很快就反应过来。 不能在这里久留, 再留在这里就要遭遇到极其危险的事情，卦象在让他尽快逃走。 只是要从哪离开？ “上启其日”，想到这个, 祈无渊立即抬头望向。 漆黑的天幕中, 阳光的光线从空中的一个裂缝中洒进来, 可以发现这会的光线已经呈现出了夕阳西下时特有的橙黄色。 祈无渊不知怎么回事, 脑中一下子出现了鲁伯特庄园里各个地方都被拉上的厚重窗帘。 白天的时候没有丁点阳光可以通过窗户照进庄园的室内，每间房屋都有仆人进去打扫过, 哪怕是玩家们的房间也被打扫的女佣拉上了窗户。 只有祈无渊的卧室, 庄园里的没有任何仆人有权利进入这里, 所以早上祈无渊起床的时候随手拉开的窗帘整天都一直维持着敞开的情况。 祈无渊的卧室是庄园里唯一的一个阳光照射进入的地方。 如果把漆黑的庄园看做是这个地方的天幕……那么天空中的一丝光亮就代表着从祈无渊卧室的窗帘缝隙中阳光！ 祈无渊多次注意到庄园里无处不将窗户遮挡得死死的厚重窗帘。 怪不得卦象和不安的潜意识都提醒着他要尽快离开。 鲁伯特市昼短夜长, 再不从这个地方离开太阳就要消失了。 谁也不能保证天幕上唯一的一条阳光裂缝消失后，这个地方到底会发生什么。 祈无渊又想到每当夜晚来临时, 整个庄园内又会全部敞开的窗帘，窗外的昏暗的夜色一览无余。 系统光幕上也明确提醒着, 他总共只有三个小时待在这里的时间，从祈无渊进入这个地方之前的时间开始计算，三个小时后正好也是庄园内天黑的时间。 对应上了, 所以他必须要趁早出去。 祈无渊立刻就反应过来，碰巧阴气覆盖的小木偶在此时即将被摧毁，向他传递出最后的信息——小木偶在地上, 在空中, 在海洋里, 在花团的簇拥下无处不在。 在此时，祈无渊不需要去理解这个奇怪的信息。 他只需要知道小木偶传递过来的消息表明了一个意思，这个地方没有什么正常的逻辑。 祈无渊脑子活络，立刻大胆起来，他踏雾而行，果然从冰船上逐渐向上移动，看上去直接飞了起来，天幕上唯一的一道光芒恰好打在祈无渊的身上，带起一股神秘光芒。 黑巫站在船上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他就看到祈无渊向他矜贵地伸了伸手。 坚持游动到这个地方的冰船边缘已经慢慢出现了融化的迹象，黑巫注意到了这个迹象，他试探性地脚下发力，向空中弹起。 下一秒，黑巫就感觉到了某种奇妙的体验，他居然神奇地在半空中站立起来。 哪怕是黑巫也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他跟在祈无渊身后，只需要学会稍稍控制住自己的核心保持住平衡就能在半空中站起来。 控制核心对黑巫来说不算是什么难事，他轻易地控制好自己的身体，跟在祈无渊身后漂浮到了空中。 黑巫不太习惯地扭动了一下腰身：“这是…怎么回事？” 他望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湖泊。无论是已经彻底消融化在湖水里的冰船，还是不主动控制就会一直向上飘的身体，都让黑巫在这这一刻升起一种宛如梦境的不真实感。 祈无渊和他朝着空中不断上升，远离了雾气，也远离了地面上的所有植物。 山上除了湖泊外没有任何其他植物，远看还能看到围绕在山上的雾气看起来很像是覆盖在山顶的白雪。 雾气覆盖的河流更像是一条白色细线，延伸到山下。 以白线为中心，左右延伸出来的植物形成对称的形状，整体从高空中看起来就是一滴水滴的形状。 “水滴”外居然是一片被白色覆盖的平原世界，黑巫定睛一看，才发现植物覆盖之外的地方全是雪地！ 如果不是从高空上看下去，根本就很难发现这个事情，毕竟身处在各种各样的花卉中并没有让人感到有什么寒冷的感觉。 黑巫看到整个环境后更加一头雾水。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和祈无渊又将去到哪？为什么他们可以在山上飞起来。 他的这些疑惑通通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刺激的丛林冒险似乎快要结束了，第一次打卡的难度除了奇特一点之外，确实十分符合中级副本。 就是黑巫不太明白这一串的事情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他跟着祈无渊一起朝天上飞去，最终到达了很接近天幕的地方。 高空中氧气稀少气温寒冷，对黑巫来说这不算是什么很艰难的环境，他望向上方发出暗红色光芒似乎即将下山的太阳光芒，还能继续前进。 和他相反，祈无渊这会感觉快要糟糕透了。 稀薄的氧气和刺骨的寒冷让他头昏眼胀，恍惚间觉得自己的肺部吞吐的全是冰淞冷气。 祈无渊脸色苍白，雪青色的眼眸间更是闪着一种破碎的美丽。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向着天幕顶端的漂浮过程和在深海中向下潜水时的感觉近乎一样。 给祈无渊的感觉宛如海天翻转，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在海中还是在空中。 他调动着体内的力量，撑着一口气朝着更高的空中努力而去，祈无渊和黑巫已经快要接近天幕上的那道发光缝隙了。 而此时外面的天色距离太阳下山也只差最后的一丁点时间了，缝隙中透露出来的光芒变成特殊的紫红和瑰红混合起来的漂亮颜色，预示着再过几分钟天色就将完全暗淡下去。 这个时候只要向下望去就会发现地面上水滴状分布着的植株们全部都朝着一种不详的深色转化。正常的白雾也隐隐地泛起了暗红色。草地上也因为不明原因开始翻涌，一望无际的白雪有了消融痕迹。 地面上这些即将向着某种样貌转变的景象让人发憷。 祈无渊能感受到现在的危机情况，在高空中他的生命值不要命地消耗着。 祈无渊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感，就在差一点要接触到天幕上的缝隙时，他忍不住伸长手臂，下意识地想要触及到天幕上的光芒。 就算是用体内力量的支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恶劣环境的祈无渊在此时还是显得如从适应。 落后他一步的黑巫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没有怀疑其他，只觉得像祈无渊这样的贵族少爷身体娇弱一点也无可厚非。 黑巫的眼眸重现变成竖瞳，浑身的精壮肌肉紧绷，他发力向前，轻易来到了祈无渊的身旁。 黑巫不是那种不管NPC死活的玩家。 无论是玩家还是NPC，只要帮助过他，他并不介意在不影响到自己的时候回帮一个小忙。 就在黑巫伸手准备用力带起祈无渊帮他分担压一起离开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力量打在了他的身上，黑巫被更强劲的吸力带到了缝隙中，比祈无渊更早地通过了天幕上的缝隙。 黑巫瞳孔微微放大，却连拔刀阻止这股奇怪力气的权利都没有，被碾压着带动了出去。 庄园外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只剩下最后一缕微弱的阳光在苦苦支撑，太阳还没有完全隐没在地平线之下。 黑巫被带离了这个地方后，他第一次打卡成功后的危机成功化解，只剩下祈无渊还差一丁点的距离。 祈无渊距离天幕上的裂缝出口只剩下最后半个手臂的距离，但是此时的空气已经稀薄到近乎于无，温度也已经到达了零下，祈无渊衣服的柔软面料上已经结起了雾凇。 他咬破指尖，刚准备奋力一把撞过天空的时候，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从天幕的缝隙中伸了出来，环在祈无渊的腰上。 抱住祈无渊的双手手背上青筋鼓起，用力一带就将人带离了这个酷似塔拉瑞斯的古怪地方。 ——在最后一丝阳光隐入地平线，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的瞬间。 被陌生的手臂环绕时，祈无渊发现了这是一种让他无法拒绝的举动，这种熟悉的无解压迫感……嗯，他知道是谁了。 祈无渊放弃了对着没有弱点的人做出无畏反抗的行为，毕竟那样实在是太蠢了。 但是祈无渊哪怕在即将脱离这个地方的瞬间也还是没有忘记对巨大红花的报复。 他勾了勾手指，原本已经在植物们的争抢间被摧毁的小木偶，其中的点点阴气泄露出来汇集在了一起。 汇聚而成的一缕阴气自动找到了对祈无渊狂热崇拜到恨不得将他吞入腹中的巨大红花。 在黑暗彻底降临，这个神似塔拉瑞斯的空间彻底全部泯灭化为无法被任何光亮穿透的深渊时，对祈无渊造成束缚的buff消失，吞噬一切的黑暗朝着祈无渊涌来，全被一双手通通隔绝在了外面。 重新恢复了攻击能力的祈无渊毫不犹豫地引爆了留下的阴气。 原本已经小心翼翼地隐匿着蛰伏起来的巨大红花根茎被引爆，它的藤蔓一根连着一根地翻动起来。 吞噬一切的黑暗注意到早已经习惯了黑夜蛰伏、白天出现的红色花朵，被阴气引爆后痛不欲生的植物暴露出踪迹，在痛苦中惨遭黑暗吞噬。 巨大红花死前无力挣扎间发出的“咻咻”破空声让祈无渊勾起了嘴角。 就算没有陆斯恩的帮忙，祈无渊也算好了准备卡在不允许他攻击的倒计时结束的瞬间一边越过缝隙，一边让巨花炸开。 陆斯恩也听到了黑暗空间中和以往相比显得更加突兀的声音，自然知道了是祈无渊又做了什么。 他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祈无渊在天旋地转间只感觉到鼻尖传来一股淡淡的清冽雪松香味，下一秒他就重新出现在了熟悉的卧室中。 祈无渊整个人被陆斯恩抱住跌到了沙发上，陆斯恩一手环抱着他的腰，一手危险地抚上祈无渊的后颈。、 看似温柔实则稳稳地握住了祈无渊的命脉。 “渊，玩得开心么？” 在最后一刻，祈无渊清楚地看到了神秘空间中夜晚的变化。 即度过了第一次打卡的危机，也找到了新的线索，结合那本书再来看祈无渊收获的副本信息更加足够。 他如实地点了点头。 已经恢复成青年姿态的伯爵大人身高抽条，他被带着跨坐到陆斯恩的身上，男人的下巴抵在他的额头，吐露出点点热气。 “乖，你要听话。” “你说过一旦离开北境，你会都听我的。” 男人身后的粗大尾巴露出来，带着强劲的力道在半空中拍打，硬挺的银白色毛发反射出锋利的冷光。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87章 鲁伯特庄园 他的头颅向下蹭到祈无渊的耳边, 带着危险的语气再次吐露出声：“你想得到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陆斯恩的话语间透露着一股子的委屈。 “渊为什么不能乖乖待着呢？” “我只要你听这一点而已。” 虽然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委屈，但是陆斯恩表现出来的危险程度完全不亚于之前那个彻底陷入黑暗的神秘空间。 他的一只手在祈无渊的脖颈上不断轻轻抚摸，随时可以一击让祈无渊毙命。 陆斯恩猩红色的眼眸变成一种绚丽的竖瞳, 说话间锋利的犬牙轻磨着祈无渊的耳垂, 只要用力一口咬下，足以让祈无渊的脑袋破碎。 此刻他有无数种办法杀掉祈无渊。 被粗暴拉开的窗帘显得很是凌乱，夜风通过打开的窗户吹进屋内, 轻轻吹散了祈无渊额前的碎发。 祈无渊偏了偏头沉默着没有回答陆斯恩说的话。 陆斯恩有些不甘地想要揭开他的面具, 被祈无渊抬手轻轻打掉他的手。 “闭嘴。” 祈无渊似乎半点危机都没有感受到, 他冷冷地对着陆斯恩说到。 祈无渊似乎已经猜到了一些自己和陆斯恩的过往。 “你不用再说其他的话。” “我不会阻止你。”祈无渊平静地说：“但也不完全认同你是对的。” 陆斯恩听到祈无渊说出来的话后, 低低地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后才沉声说道：“他们…值得么？”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居然那么好心, 你居然还是那么好心！” 陆斯恩的眼中冒起浓烈的怒火, 祈无渊却没有听到自己的人设崩坏度有任何上涨的声音。 陆斯恩的一缕长发搭在祈无渊的肩上, 让他的皮肤有些轻微的刺痒。 祈无渊向后躲了躲, 他不在意地说：“不是好心，也不是为了我。” 覆盖在伯爵大人身上属于贵族不染尘世的娇气褪去, 他的气质越发尖锐凶狠，带着一股可贵的韧劲。 此时祈无渊给人的感觉比起贵族, 更像是北境边境线上的凶残统领。 陆斯恩看到祈无渊这幅记忆中更为熟悉的模样后，杀意减缓，原本能在瞬间让祈无渊感受上百种不同死法的危机局面顷刻间荡然无存, 全部被化解了。 祈无渊直视着陆斯恩的眼睛，还没有消失的雪青色眼眸让陆斯恩忍不住晃了晃神。 陆斯恩看着祈无渊不断开合的嘴唇，听到了眼前的人一字一句地吐露出： “都是为了你。” “他们说你是异端, 并不代表你就是真的异端。” 祈无渊还有半句话因为自己并不确定所以没有说出口。 被他咽下的后半句话是——玩家对于副本里的NPC来说也是异端, 那他们就真的全部异端了吗？ 祈无渊怀疑陆斯恩和其他的NPC相比知道点什么, 他在模糊玩家们对规则的定义。 或许他的目标就是玩家本身。 祈无渊似乎知道系统为什么要封锁这个副本了。 当然，现在这个还只是祈无渊无聊且大胆的猜测，全是从陆斯恩提出来的这个有意识的游戏中发散出来的脑洞。 但是出乎祈无渊的意料，陆斯恩承认了。 陆斯恩有些出神地望着祈无渊的眼睛，看了一会后，他点了点头。 “所以才是我和你玩游戏。” “本来这只是一个属于我的私人游戏，然后我把你邀请了进来。” 平淡的语气吐露在祈无渊的耳边，陆斯恩对他的杀意散去，慢慢松开了轻掐住祈无渊脖子的手。 凛冬伯爵曾经是北境中唯一的一个拯救了异端的人类。 所以现在的他也再次获得了拯救异端的机会。 陆斯恩话里的意思承认了他对玩家们的态度，祈无渊很快就就反应过来。 ——他潜意识里浮现出来的脑洞和陆斯恩的想法非常匹配。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于是祈无渊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他本来就是给点风就能起浪的人。 “不，我说了我并不会烂好心的一味反对你的游戏。” 祈无渊伸出手指轻轻地堵在陆斯恩的嘴上。 “诺厄，我只是希望你能分辨什么样的异端是你可以消灭，什么样的异端没有必要清除掉的。” 不是所有的玩家都是注定被消灭的存在。 “我加入这个游戏的目的仅此而已。” 陆斯恩听到祈无渊的话后，收紧了环在他腰际上手臂的力气，他低头把下巴靠在祈无渊的肩膀上。 祈无渊看不到他的神色，视野中只看得到陆斯恩的银色长发。 他听到陆斯恩说：“你还是这样。” 陆斯恩已经认定了祈无渊的身份。 他难得显现出空洞内心的一丝脆弱。 “我的…主人。” 祈无渊没有对陆斯恩话里吐露出来的称呼感到惊讶。 被新到封地的伯爵大人从审判台上救下来的异端，理所当然只能成为他的奴隶。 只是不知道后来陆斯恩离开北境后，怎么成为了鲁伯特庄园的庄主。 祈无渊的脑中不自觉想起了那个在大火的覆盖下变得焦黑模糊的城堡。 他推了推陆斯恩的胸膛让他离开，祈无渊不习惯这种亲密距离。 唯一闯进祈无渊亲密距离的……只有他在前两个副本中遇到的郁北那条疯狗。 祈无渊觉得陆斯恩和郁北有些像，又觉得是自己在思维发散了。 陆斯恩和郁北让祈无渊感受的本质是不一样的。 祈无渊推了推他，陆斯恩就顺从地掐住祈无渊的腰身，把他放在了旁边的沙发上，自己则主动站了起来。 祈无渊这时才有精力去打量他的房间。 陆斯恩虽然无故闯了进来，但是祈无渊房间里的所有布局都没有被打乱，他没有擅自动祈无渊的任何东西。 只有窗帘半遮的硕大窗户被陆斯恩之前给粗暴打开了，让夜风徐徐吹入房间。 陆斯恩重新束起被弄得凌乱的头发，又变回了高贵的庄主模样。 “阁下，允许我邀请您去共进晚餐吗？” 他对着祈无渊微微欠身，礼貌地伸出手。 仿佛之前暧昧的“主人”称呼只是一个错觉。 鲁伯特市的天黑得很早而且还很不确定。 昨天午餐过后没多久，大概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天就黑了下来。今天九点多才彻底天亮，天黑之后这会却已经是四点多快到五点了。 虽然有点早，但也确实可以算晚餐的时间范围，陆斯恩的邀请一点也不过分。 祈无渊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书桌上完好无损的黑色封皮日记本和插在花瓶里的水色月季，矜贵地点了点头：“可以。” 他伸手握住了陆斯恩的手。 ———— 黑巫被一股强硬的拖拽力拉出了神秘空间，他回到庄园后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在前厅三楼的楼梯口附近。 他站着的地方是仅仅靠着二楼走廊和一楼前厅向上传递出来的微弱灯光照明到的一小块范围。 黑巫朝着三楼深处望去，天黑后自动拉开的窗帘让微弱的月光照进走廊，和白天漆黑一片的走廊相比，这会三楼的走廊有了一些微弱的光芒，按理来说比白天的时候更加明亮安全才对。 但是当黑巫放眼望去的时候，刚刚看清楚走廊深处的情况后，一股刺骨的危机感出现在他的心中。 黑巫汗毛立起，近乎炸毛般地朝楼下冲去。 他看到了，在三楼走廊尽头有一个巨大的黑影！ 在窗外光芒的照射下，泛白的月光打在那个背对着黑巫半蹲着的怪物的轮廓上，纯黑色的锋利爪子正在从墙中拽出一朵连根拔起的不知名花朵。 怪物暴躁地从墙中拽出一朵花后，粗暴地低头一口吞下了这朵花，包括这朵花的根系、花枝…所有部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黑巫甚至能听到那个巨大怪物的咀嚼声，“咔咔”的就好像是某种骨头被咬断的声音，还有怪物嘴里最开始传来的一声似有若无的恐惧尖叫声。 那个声音不像是在吃植物，更像是在活生生地吞咽了某种鲜活动物。 黑巫不是没有见过更加重口恐怖的情景，偏偏三楼走廊尽头的这个场景让他产生了一种从心底里涌出的恐惧和精神上的害怕。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恐惧是为什么产生的。 就连跟在黑巫直播间里一直看着直播的观众看到镜头前的这一幕也被吓得一哆嗦，胆小点的低级玩家甚至直接没忍住一个顺手按在自己的条形码上关掉了光幕直播。 黑巫和祈无渊是唯二完成了第一次打卡的玩家，他和祈无渊解锁了在其他玩家那里看不到的特殊场景，这段时间他们两个玩家的直播间一下子就涌入了更多的观众，成为了人气值排名前几的直播间。 黑巫直播间里的那么多观众没忍住猝不及防被恶趣味的直面走廊怪物的镜头给吓住。 [这…这真的是中级BOSS？别说黑巫大佬炸毛，这种莫名的恐惧看得我直接腿软差点跪下了。] [我可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中级玩家啊！不就是一团乌漆嘛黑的黑色玩意在啃花而已吗，我怎么会怕？是的，我就是怕了。] [这是一种精神攻击吗？明明那个怪物都没有管黑巫，我们却都没吓到了，是一种AOE攻击？] 后怕过后，有的观众回味过来，开始好奇地讨论起众人被吓到的原因。 [我没感受到精神攻击，但我确实被吓了一跳。] [同上，但是我说不出来害怕的原因。] [你们难道不觉得自己害怕的原因是因为看到这个怪物不像在啃花，而是像在生吞玩家吗？] 一条别样的弹幕飘过直播间，直接点醒了所有观众。 一时间，附和的弹幕铺满了直播间的屏幕。 黑巫三两下重新跑回前厅缓了一会后，他才从炸毛的状态中平复过来。 此时他正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顾和泽从背后叫住了他。 “黑巫？好巧。” 顾和泽扶了扶眼镜，从不远处走过来。 黑巫抓过身去看到顾和泽后略微放松下来，他和顾和泽都不知道对方去那里寻找线索了，两个人默契地没有提及游戏的事情。 顾和泽假装没有看到黑巫现在有些不对劲的紧绷状态。 他对着黑巫说：“快到饭点了，要一起去吃晚饭吗？” 黑巫刚刚消耗巨大，这会肚子也饿了，他点头回应了顾和泽。 虽然这会天都黑了，黑巫手上只得到一条线索，其他玩家手上至少都拿到了三条线索，他看似吃亏，实则只有黑巫知道，用几条线索去换一个打卡，到底是他赚了。 早上艾德管家就给玩家们说过，后厅餐厅以后就是玩家们吃饭的地方，每次都将采取自助的形式功玩家们挑选食物。 食物的供应会在饭点前后两个小时内无限供应，但是过了相应时间后将不会再供应食物，玩家想要获得食物就必须要等到下一次饭点的两个小时开启后才能拿到新的食物。 为了防止副本在食物里弄什么幺蛾子，不只是黑巫和顾和泽两个人掐着饭点在刚开始供应食物的时候就一起朝着后厅餐厅走去，基本上所有的玩家都在这个点准时到达了后厅餐厅。 后厅餐厅的两边各出现两排长桌，桌上已经放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 每个吃食看起来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美味模样。 黑巫拿着餐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现在看着那些放在长桌上看起来新鲜好好的瓜果蔬菜让他忍不住反胃。 可能是联想到刚才在三楼看到那个怪物进食的场面了才觉得恶心。 想到这个，往日一向讲究“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理念的黑雾实在是没忍住，少有的没有拿取任何素菜。 他拿了一盘装着各种肉类海鲜的食物入座后没多久顾和泽也挑选好食物坐到了他的对面。 顾和泽看到黑雾餐盘里清一色的肉菜没忍住打趣：“你终于不再追求你的那套荤素搭配了？” 他和黑巫碰巧一起经历过某个生存类副本，哪怕副本里闹起饥荒，黑巫也要尽可能的在吃饭的时候给自己折腾出一套荤素搭配的菜码。 作为一个不喜欢素食的顾和泽在那个副本里就没少打趣过黑巫。 黑巫没有承认顾和泽对他的打趣，挣扎着反驳：“不。” 他划动着餐盘里的肉排，恹恹地说：“我只是不想，不，应该说……” 黑巫顿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的奇怪举动，他提醒着顾和泽：“我只是觉得这些素菜有点恶心。” “可能有古怪，还是不吃比较保险。” 就在黑巫说这话的时候，他和顾和泽没有发现坐在他们另一端的三个玩家，餐盘里没有一点肉食，全部都是各种蔬菜水果。 这三个玩家狼吞虎咽地吃着素菜，脸上还带着异样的满足感。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88章 鲁伯特庄园 无论是口感脆嫩的生菜, 爽口回甘的水果萝卜，还是多汁甘甜的小橘子……各种各样的蔬菜水果堆在釉白瓷盘中，不仅色彩鲜艳, 看起来更是口齿生津。 庄园提供给玩家们的食物看起来特别优质，尤其是这些素菜。 堆在餐盘上的切半橄榄和几片生菜、芝麻叶被餐叉粗暴地插起，最终全部塞进了朱兴星的嘴里。 他的神情满足, 从来没有从食物中获得过那么这种让他停不下来的愉悦感。 吞下一大口的蔬菜, 朱兴星眯了眯眼，他手上握着餐叉的速度加快, 从来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爱上蔬菜。 朱兴星和其他两个交情不错的玩家尽情放松地吃着餐盘里的食物, 对两边餐炉里以往常吃的肉类看一眼都觉得厌烦。 三个玩家狂热地盯着自己餐盘里的食物, 三两下就全部塞进了嘴里，又赶紧去摆餐台边席卷了高高的一堆菜叶回到餐桌前继续吞咽。 蒲梦倚靠在门边, 她没有吃饭, 只是看着餐桌上不正常进食的三个人挑了挑眉：“啧，他们白天做什么去了？” 蒲梦的潜意思是觉得，她没想到身为高级玩家, 这三个人居然还能狼狈成这样。 原本还没有人确定庄园提供的食物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但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朱兴星为首的三个玩家表现出来的这幅蠢样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他们的不对劲逐渐吸引了在场所有玩家的注意。 这会谁都知道不要来吃素菜了。 其中不少在之前的几顿餐食中已经吃过不少蔬菜水果的玩家顿时脸色都沉了下来。 登山时一直在牢牢占据着领先位置的壮汉就站在蒲梦旁边, 他手上拿着满满一盘的各种肉类回答了蒲梦提出的问题：“他们去了玻璃长廊。” 他粗生粗气地说：“不自量力的蠢货。” 戴广宏叉起盘子里的肉块咬了一口, 对着旁边的蒲梦说：“也不想想为什么其他人不去玻璃走廊上试试看。” 玻璃走廊玩家们之前在宴会上的时候就去过一次, 那可是一个地如其名的地方, 整个长廊的墙体都是透明的玻璃, 位置还在前厅后面最显眼的位置, 各种佣人都很容易路过的地方。 就算朱兴星三个人想要选择艾德管家明确说好的禁区去探险冒险夺头筹, 选前厅三楼陆斯恩的起居室都比这个人来人往容易被注意到的玻璃走廊要好。 然而他们并没有去前厅三楼。 还不是害怕还三楼的起居室碰上BOSS, 所以自作聪明地选了觉得危险程度更低的玻璃长廊。 戴广宏冷哼一声，碰巧当时他看到了这三个玩家进入玻璃长廊。 之后戴广宏没有兴趣继续观察这三个人，就转身去其他地方给自己寻找线索了。 在戴广宏眼里这三个人一看就是去送死的，他没有必要继续观察下去。 倚靠在门边上的蒲梦听到戴广宏说的话后偏了偏头，移开了望向餐桌上三个胡吃海喝的玩家的眼神。 “是么……” 蒲梦双手抱臂，她伸出一只手卷了卷胸前的一缕长发，眼里划过一丝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蒲梦转移话题小声地说了一声：“有人已经去了前厅三楼，他触发了第一个打卡点。” 戴广宏听清楚了蒲梦小声说出来的话。 他继续吃着肉，等嘴里的食物全部咽下去后才不紧不慢地说：“今晚我去看看。” 蒲梦点了点头：“辛苦了。”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凛冬伯爵的那边的任务交给我。” 这两人看起来倒是十分熟稔。 ———— 祈无渊和陆斯恩在小餐厅共进了晚餐。 抛开副本来说，两个人闲扯的时候聊得还是很是不错，当然这也是陆斯恩一直在顺着他的结果。 只是在餐桌上，两个人都对厨房精心制作出来的各色菜肴不感兴趣。 所有的素菜都没有丁点被触动的痕迹。 陆斯恩弯了弯眼：“真期待满月的到来。” 祈无渊侧头看了一眼窗外已经爬上天幕的月亮，今晚的月亮要比昨天的弯月要肉眼可见的圆润了许多。 按照这种不正常的速度下去，要不了几天满月就会到来了。 祈无渊并不怎么担心他的主线任务，这个副本中反而是支线任务让他很是头疼。 到现在为止，他的支线任务的进度依然是0%，而这一天还有几个小时就要结束了。 凛冬伯爵和陆斯恩不为人知的那段过往……到底是什么？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祈无渊沉默了一会，他没有回答陆斯恩的话，吃完晚饭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坐到书桌前，重新疏离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 陆斯恩亲口承认了他们曾经的主仆关系，已经算是揭露了两人的过往，为什么他的支线任务没有得到任何推进？ 祈无渊的目光移向书桌上的黑色封面日记本，乌黑眼眸里闪过深邃思绪。 他毫不留情地拽下水色月季的一片花瓣。 放置到现在依然娇艳欲滴的水色月季被祈无渊又扯掉了一片花瓣后，状态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坏的变化。 夹在祈无渊拇指和食指上的花瓣轻轻一碾就化成了水色墨汁向下滑落。 祈无渊的手指对准日记本封面上的凹槽，水色墨汁沿着他的指尖逐渐滴落到凹槽上。 只是和昨天不同的一点是，昨天只需要一片花瓣化成的墨水就能溢满月季花的凹槽，今天的一片花瓣滴完则完全没有填满的痕迹。 凹槽需要的容量变多了。 祈无渊低敛了眼眸，又轻扯了一片花瓣，这次两瓣花片化成的水色墨水才填满了书本上看似薄弱的凹槽。 他打开日记本，昨天祈无渊亲手写在空白书页上的几个句子此时又重新浮现。 祈无渊没有急着在日记本上写什么，他翻了翻笔记本，和昨天相比今天祈无渊得到的信息更多。 书页纸张越翻越泛黄，翻了几十页后，已经可以明显看到书纸泛黄变脆，祈无渊不再一页一页的翻动，他直接把日记本翻到了最后面。 最后一页纸张带着一股经历了上百年的陈旧气味。 是最破旧的一页书纸。 祈无渊拿出原本放置好的羽毛笔，他知道要怎么进行支线任务了。 祈无渊没有翻回第一页继续写规则，而是用羽毛蘸水笔在破旧的最后一页写下了另外的话语。 [陆斯恩……］ 祈无渊笔下顿了顿，直到羽毛笔笔尖的墨水差点低落，他才匆匆再次写下，把这句话补充完整。 [陆斯恩曾经是我的奴隶，是北境地位最低下的存在。］ 伴随着他把这句话写完后，系统熟悉的电子音响起： 【支线任务：探索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进度：25%）】 【注：请玩家保持每天的支线任务探索进度增幅大于5%，否则本次副本很有可能将进入玩家不愿意面对的被动局面哦~】 这时祈无渊的支线任务才算是成功的推进了。 单就“奴隶”两个字就推进了那么多支线任务的进度，祈无渊略微勾起嘴角，满意地停下了握着羽毛笔的动作。 他保留了部分的信息没有写在日记本上。 祈无渊重新翻回日记本第一页，在已经写上两条规则的纸上重新写下新的内容。 [庄园里的花朵都不是植物，警惕、警惕、务必警惕！] [牢记前一条规则就能躲过它的攻击，不必产生多余的焦虑，您目前的处境是安全的。] 想了想，祈无渊又在这两条规则下，写了一句新的话。 和写出来的规则不同，这句话算得上是一句好心提醒。 这张纸条要给谁，在祈无渊心中早就有了想法。 就在祈无渊在日记本上写下新的两条规则时，不远处黑巫的房间内： 黑巫坐在沙发上掀起自己的衣服，露出轮廓清晰的腹肌。 他的腰腹上在神秘空间里面对密密麻麻的植物攻击时，不小心被某种花卉的狍子附桌在了衣服上，随后就跟着寄生在了黑巫略微偏左的腹肌上。 黑巫吃完晚饭后就察觉到了自己腰腹部位上出现了某种奇怪的微弱痒意，他立刻找了一个理由回到卧室，掀开衣服一看，上面已经出现了一小片凸起来的黑色小点。 黑巫从小在苗寨长大，是个不折不扣的苗族人。 但他从来都不会养蛊不会下蛊，因为黑巫是个白苗，白苗不会这个。 他们的村子属于白苗分支，近几十年来也一直不怎么抗拒和外界交流，几乎只有村里的巫医大人才懂得这些巫蛊之术。 黑巫从小见过好多次黑苗的人，蛊虫寄生之类的事情自然就跟着见过不少。 山中比他们村子的位置还要隐蔽得多的林子里就居住着一群黑苗。 黑巫小的时候有记忆起就一直被族里的巫医大人带着进出深山老林里的黑苗苗寨，虽然他天赋有限这辈子也不可能学会这些蛊术了，可是这并不代表黑巫没有见过活人被蛊虫寄生后的样子。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其中被一种细蛛蛊虫寄生后的样子和他现在在副本里的样子十分相似。 黑巫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皱了皱眉，深知自己的体质特殊，按理来说绝对不会受到各种植物毒素的影响，更不可能被什么蛊虫寄生了。 就算有什么不长眼的虫子进入他的身体，还没发育也会被黑巫体内特殊的血肉给毒死。 黑巫摸了摸自己腹部左侧鼓起的一片小黑点，他可以肯定这个玩意就是寄生。 所有玩家最讨厌遇到的事情就是被寄生类怪物给缠上，几乎没有之一。 要是换其他玩家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无论如何也会忍不住慌张起来，但是黑巫平静地摸着这些小黑点，仔细地体验着被不明生物寄生后的轻微痒意。 黑巫从系统空间中拿出一把短刀和一个医疗箱。 他用医疗箱里的酒精给短刀的刀刃仔细消完毒后，拿出绷带和止血喷雾备用，拿着短刀在自己左侧腹部鼓起的小黑点周围比划了几下。 黑巫确定好位置后，握着短刀的手干脆地用力向下刺入，在肌肤上划出一道伤痕。 他面无表情地咬紧了自己的嘴唇，额头上渗出许多虚汗，手上继续用力，在小黑点的周围直接划出了一个范围伤口，把小黑点全部包围了进去。 黑巫熟练地替自己处理着伤口，挖开覆盖着小黑点的皮肤后，一股浓郁到让人感到恶心的香味从他的伤口处传来。 黑巫低头看着从伤口处裸/露出来的小黑点，这时才看清楚这些小黑点的真身是一条条簇拥在一起的细小的黑色触手，它们不断摇晃着身体，才让黑巫之前一直感觉到细微的痒意。 每条细小的藤蔓触手上还带着密密麻麻的白点，定睛一看全部是更加微小的白色花苞。 这些触手完全就是把黑巫从庄园里迷昏后拖入那个神秘空间的罪魁祸首的粗壮触手的缩小版。 黑巫虽然从来没有过处理植物寄生的经验，但他还是把这些植物当成了难缠的蛊虫来处理。 反正感觉也差不多。 他放下短刀，拿起早就从医疗箱里放出来准备在一旁的医用手术剪刀，暗紫色的缕缕光芒覆盖到手术剪刀上，黑巫一点一点地剪掉寄生在自己皮肤里全部的触手。 难缠的小触手接触到手术剪刀上暗紫色的能量后自动蜷缩起来。 它们感到危险后，下意识的朝着手术剪刀的反方向逃跑，就像是被驱除的蛊虫一样，被黑巫逼出了体内，他趁其不备，迅速剪掉这些藤蔓紧紧缠绕在自己血肉上的根系。 等到所有寄生在黑巫腹部的小触手都被剪掉后，黑巫全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的脸上也没有了什么血色。 到了这步，黑巫也没有放松下来，他身上的寄生问题并没有彻底处理完，每一个寄生体生命力都极其顽强，稍有不慎就容易复发。 黑巫还需要挤出腹部伤口处的暗红色血液，慢慢他挤出来的这些带着恶心浓香、质地还是有些浓稠发腻的血液逐渐变成了铁锈味的鲜红色血液，粘稠的质地也明显消失了。 直到这个时候黑巫才算是彻底处理完了腹部的伤口。 所以才说寄生怪物是高级玩家都避之不及的难缠玩意。 黑巫刚准备止住自己的伤口，忽然握住手术剪刀的手在自己的伤口中触碰到了某种奇怪的感觉。 他低头一看，就看到一张纸条浸泡在鲜红色血液和跳动的红色肌肉间，白色的纸条一点也没有被血液染红。 黑巫意识到了什么，他迅速夹出这张小纸条后才眼疾手快地去拿止血喷雾止住了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液。 流血太多了让黑巫的脑子有些晕眩，他撑着疲惫的身体在伤口处抹上治愈膏、用绷带包扎起来后才倚靠在沙发上。 黑巫一边嗑着高级医疗箱里的补血药一边打开从自己体内拿出来的小纸条。 [庄园里的花朵都不是植物，警惕、警惕、务必警惕！] [牢记前一条规则就能躲过它的攻击，不必产生多余的焦虑，您目前的处境是安全的。] 看到什么图案都没有的纸条上出现的这两条规则后，黑巫忍着痛算是自我安慰了一句： “恭喜，我现在的处境又重新回到安全范围了。” 黑巫刚说完，视野下移就看到了纸条上的第三句话。 [今晚务必离开你的卧室。] 黑巫看得出来，这句话和上面两句规则的口吻不太一样。 ———— 祈无渊坐在窗边略微抬头望着高悬的月亮，准备等到零点的时候联系玉愧。 忽然，他的主线任务出现变动。 【7号花种同化度：20%→5%】 祈无渊勾了勾嘴角。 黑巫可不要让他失望呀。 毕竟出现同化现象的六个花种里，他只选择了保卫黑巫一个花种。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89章 鲁伯特庄园 在午夜零点的钟声敲响前, 玩家们陆陆续续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所有的仆人也赶在零点之前回到了各自的屋子。 零点一到，十二道钟声在庄园里回荡，伴随着最后一道钟声的落下, 漆黑一片的庄园彻底变得死寂，就连摇曳的风声都不复存在。 十三个直播间的画面顿时变成黑屏。 暂时还没有一个玩家从房间里溜出来，二楼的走廊上安安静静。 但是今晚肯定十分热闹。 祈无渊心里有着自己的想法, 发但他还是先不动声色地联系了玉愧。 两支茭杯在半空中以某种神秘的轨迹滑动, 滑过的痕迹连接成了方框形状，方框的屏幕中出现了玉愧的身影。 玉愧没在宿舍，通过茭杯构建起来的“视频”, 祈无渊可以看得出来他现在正坐在某个教室靠窗一脚的课桌后。 祈无渊看到玉愧那边的情况，还没有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玉愧就率先一步给祈无渊解释了他目前的情况。 “老师, 我正在进行第三个怪谈。” “需要在零点的时候, 在二号教学楼顶楼不存在的教室里听一节课。” 但是这次怪谈除了玉愧外没有其他任何新人愿意跟着他过来。 玉愧有些迷茫地歪了歪头：“老师这些新人受挫能力都很一般，甚至其中一个男孩表现出了十分糟糕的应激反应。” 玉愧不太明白, 他已经展现出了自己有着足够保护这些新人的力量, 也向这些新人表明了自己会保护他们生命的意愿。 凭借这两个保障还不够吗？为什么会有新人会害怕成这样, 以至于现在连跟着他来经历这个怪谈的胆量都没有。 玉愧一想到几个新人鼓起勇气给他说，反正七个怪谈他们只需要经历四个，他们问玉愧自己今晚的怪谈可不可以不跟着玉愧一起经历, 让几个新人缓缓。 玉愧能预料到这些新人会害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还会有人害怕到崩溃。 因为新人们的提议, 所以他没有强求，今晚就独自来到了二号教学楼顶楼的这个教室经历怪谈。 看出了玉愧话里的迷惑, 祈无渊在和玉愧聊天的时候属于难得的放松时刻, 并不介意给自己的学生答疑解惑。 祈无渊知道玉愧想要问什么。 祈无渊看着独自一人坐在空荡教室里的玉愧, 玉愧身后的窗户上反射出一直苍白的手似乎在不断地对着他拍打着，玉愧和祈无渊都没有在意。 祈无渊问了一句：“昨天你带着那些新人去经历了一遍什么怪谈？” 玉愧如实回答：“昨天晚上我带着他们去了一趟444号女生宿舍。” 刚和祈无渊结束联系，玉愧想了想就叫醒了已经在宿舍躺下的几个新人，直接把他们带到了444号宿舍。 过于果断的做法让125125号直播间的观众都愣住了，后来仔细一想这个直播间以前的作风，嗯…莫名的又不觉得惊讶了。 寻找怪谈中444宿舍里第一个自杀的女孩，这件事对玉愧来说并没有多少难度。 玉愧不太理解：“那个怪谈很快就完成了，对这几个新人也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祈无渊一手敲着书桌，漫不经心地说：“第一个自杀的女孩刚出来准备吓人就被你抓到了。” 他说的陈述句。 玉愧严格来说不算活物，他对非人生物的感知要敏锐得多。 被一语猜中，玉愧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崇拜地说：“不愧是老师！” 当时444号房间的女鬼全部都是从床下爬出来或者从床顶掉落下来的，正正好覆盖在几个新人玩家的身上，来了一次脸对脸的袭击。 在玉愧看来这只是一次近距离接触而已，他也在新人们受伤前逮住了玩家们在怪谈中需要分辨的鬼怪。 虽然说玉愧仅仅只是觉得为了完成一次怪谈显得稍微粗暴了那么亿点。 祈无渊轻笑了一声，他大概知道为什么跟着玉愧的新人会害怕了。 在闹鬼的宿舍遇到一个作风强悍的玉愧，很难说不会给这些新人玩家带来什么心理阴影。 再加上玉愧直来直去不怎么喜欢拐弯的说话语气，也难怪这些新人需要缓一缓不敢跟着玉愧在今晚再来经历一次怪谈了。 玉愧嫌自己窗户后不断拍打着的灰白色手臂吵闹，头也不回地从窗户中揪出这只手臂，拿出长钉和小铁锤，一点一点地把这只不断挣扎的手臂钉在了课桌上。、 这幅钉子和小锤子是当时祈无渊给他制作身体的时候用来当辅助工具的，后来见玉愧喜欢就送给他了，现在正好可以顺手当武器。 被钉在课桌上的手掌痛苦地弯曲着，玉愧满意地点了点头，至少现在这玩意不会出声了。 无论是看到这一幕的祈无渊还是行云流水做出了一套动作的玉愧都没有觉得这个做法有什么不对。 玉愧接着问：“老师，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他望着祈无渊，眼里闪过一阵焦急，生怕没有完成好祈无渊给他交代的东西。 祈无渊摇了摇头果断地说：“没有。” 不要奢望他有什么正常的思维，玉愧和他本来就是一脉相传。 得到老师的肯定后玉愧就放心了，不再纠结新人的事情。 他想到什么，转而向祈无渊说了今天白天上课时从历史课老师那个听到的一则故事。 “老师，今天我们的课上历史课老师提了一个和鲁伯特庄园有关的故事。” 玉愧所在的副本地点是鲁伯特贵族学院，这个地方本来就建立在城区内环。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如果能打破副本间的隔阂，学院距离鲁伯特庄园的位置仅仅就只有隔了两个街区。 玉愧所在的学院里，难免会有npc提到在这座城市影响巨大的鲁伯特庄园。 鲁伯特贵族学院里历史老师说的话让祈无渊很感兴趣。 玉愧恰恰也是知道这一点才特别注重这方面信息的收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祈无渊问道：“什么故事？” 玉愧想了想，组织好语言后简单明了地把上课途中的这个插曲说了出来。 早晨的历史课上，年迈的教师微微驼背，用老年人特有的嘶哑声音说着课，坐在底下的学生被催眠的声音折磨得不断点头，几个新人玩家们也在努力不让自己睡着。 只有玉愧在认真地听着课，丝毫没有受到老教师的影响。 就在这种环境下，玉愧从老教师含糊的声音中听到了一条不同寻常的消息。 “同学们，当年啊……”老教师推了推眼镜开始回忆往昔。 “连我都还是一个三四岁岁讨人厌的奶娃娃的时候，鲁伯特市还远没有那么现在那么繁荣。” “鲁伯特市能有如今的规模，都还要从我十岁左右的时候，路斯恩大人来到这个地方说起。” 玉愧看着站在讲台上的老教授，他脸上的褶子层层叠叠，看起来现在起码已经有八十多岁了。 ——诺大一个贵族学院居然都没有退休制度。 教师继续说：“鲁伯特市的繁荣都离不开我们伟大的庄主路斯恩大人！作为鲁伯特市的市民，我们都要感谢他！” 他说到激动处甚至还咳嗽了两声。 “一切的荣光都是从鲁伯特庄园的庄主大人到来开始。” 伴随着玉愧将老教师嘴里的这句话转述出来，由筊杯连接而成的画面出现了几下极为迅速的抖动。 祈无渊敏锐地注意到了筊杯的异常情况，他跟着重复了一句：“一切的荣光……”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卧室里负责照明的蜡烛就尽数熄灭，屋陷入一片漆黑。 “老师！” 玉愧看到祈无渊那边突然出现变故的画面，顿时没忍住自己的关心。 祈无渊出声示意自己没事。 不只是一间屋子的蜡烛熄灭，所有玩家房间里的照明都在同一时间消失了。 他感受到了空气中某种细微突兀的改变，瞬间就猜到了每个房间里的变动。 祈无渊的语速不自觉地提快了几分。 “玉愧，明天开始强制带着新人玩家开始任务，你直接给他们说越往后拖出现的怪谈难度越大。” 祈无渊的眼里没有一丝感情。 “拖到最后两个怪谈他们必死。” 玉愧点了点头，听话地说：“好的。” “老师，图书馆多余的书架是最后一个怪谈吗？” “嗯。”祈无渊最后给玉愧说：“只有那个怪谈例外，虽然是第一天发现的信息，但是意义不一样。” “明天你照常寻找怪谈，只需要给新人说清楚这些就行，新人们要是还有心情崩溃或者对你过于依赖…不用委屈自己。” 祈无渊无所谓要玉愧打出一个多完美的副本结局，他遇到的新人里应该有不好搞定的刺头。 如果新人中只是简单的有人出现了心理崩溃的情况，还远不至于让这会的玉愧独自来面对怪谈。 祈无渊没有给玉愧把事情挑明，他的心里有着自己的想法。 孩子还是要多锻炼。 祈无渊说完后就匆匆断掉了联系——庄园内已经出现了新的变动。 玉愧看到眼前的画面重现变回一片虚无，他沉了沉眼眸。 钉在课桌上的苍白断手挣扎着被玉愧拔出钉子。 “老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 庄园内各个房间里的蜡烛全部熄灭。 虽然庄园里走廊和玩家们见过的各个公共性质的房间里都有更为高级的照明灯具，但是他们的卧室里始终只有蜡烛这一个照明工具。 其他包括玩家自带的任何照明道具进入他们的卧室后都全部发挥不了作用。 自从发现这点后，发现卧室里存在这个特性的玩家们就在等待卧室里的蜡烛熄灭。 今晚果然出现了这种情况。 让祈无渊挂掉电话的原因却不是卧室里消失的光源，而是突兀出现的“沙沙”声。 和昨晚一样，玩家们居住的二楼走廊上出现了相同的声音。 “沙、沙、沙……” 某种植物划过地毯和墙纸的声音就像是在每个玩家的耳边响起，卧室和走廊之间隔起的那道墙似乎根本就不复存在， 和昨天相比，这个奇怪声音对玩家们的影响更大，不少玩家压抑着有些烦躁的脾气和想要开门的冲动在房间里踱步。 玩家们的房门上别着的十朵反骨花，原本只有两朵花的颜色呈现出奇怪的黑色，其他的八朵花都是正常的。 结果现在过了零点后，门上的反骨花又有四朵变了模样。 有三朵相连在三扇房门上的反骨花接近枯萎凋零，另一朵相距甚远的花朵看上去只是有些没有其他房间上的花那么娇艳欲滴，除此之外影响不大。 走廊上磨蹭的声音朝着距离祂最近的一朵枯萎反骨花挪去。 朱兴星听到的“沙沙”声越来越大……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90章 鲁伯特庄园 二楼所有的玩家都能听到诡异的“沙沙”声正在很明显地朝着某个方向移动。 紧接着没过多久这个声音就逐渐减小, 消失在了某个方向。 在“沙沙”的声音彻底消失、走廊重新归于平静的时候。 ——就是现在。 祈无渊早就披起一件纯黑色没有任何花纹的普通披风，他察觉到走廊上的怪物进了某间卧室后，瞬间抓住机会开门溜出房间。 屋外的走廊上也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把祈无渊裹得严严实实的披风外袍将他很好地融入在了黑暗中。 就连他的脸上也换了一个纯黑色面具。 祈无渊从出卧室房门的那一刻起就察觉到了二楼走廊深处的异像, 三朵枯萎的花朵似乎在预示着房内玩家的命运。 他没有去管，毫不留情地就转身朝向走廊的楼梯口。 祈无渊的瞳孔在此刻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变成了特殊的雪青色。 他没有夜视能力，偏偏这个时候使用照明符也太招摇了，祈无渊索性就直接催动着体内的力量，凭借对庄园布置的精准记忆，脚下发力准确无误地从二楼迅速离开。 阴气在体内翻涌, 眨眼间祈无渊就顺利地来到了前厅。 在祈无渊出门后没多久, 确认走廊上的声音暂时消失后，又有几个玩家房间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几个玩家之间相互对视一眼，纷纷井水不犯河水地离开二楼走廊，朝着自己的目标溜去。 只有朱兴星房间隔壁两间门上的反骨花都已经枯萎的屋内，在“沙沙”声消失后终于察觉到什么异常的两个玩家慌乱地扭动着房门。 他们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房门已经根本就打不开了！ 两个和朱兴星一起在晚餐上对着素菜大快朵颐的玩家脸色一黑，确认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自己的卧室房门后, 他们果断都改变了自己的目标。 一个玩家拿起武器朝卧室内最大的一扇窗户奋力砸去, 不仅没有在窗户上砸出什么裂痕, 反而整个人都停滞下来。 “好香！好香！我还想吃……” 这个玩家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停下了想要逃出卧室的无畏反抗。 他停在窗前喃喃自语，表情是不可抑制的兴奋和渴望。 从他死死盯着窗外的瞳孔中, 看到了不同寻常的倒影 巨大的黑色怪物倒影遮盖住了月亮, 倒影几乎要把这个玩家的瞳孔染成纯黑色。 不仅是他, 另外一个房间里的玩家也几乎同时停下了动作, 他站在浴缸中不断傻笑。 “嘿嘿嘿，植物, 母亲…永恒的、母体……” 浴缸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的水龙头正源源不断地涌出冷水, 黑色的身影挤在对祂来有些说狭小的浴缸中, 冷冷地看着站在浴缸里的玩家。 ———— 祈无渊的目标是玻璃长廊。 他从前厅出来后没有去需要路过前厅花园的那条路走，一路上畅通无阻，既没有被NPC看见也没有遭遇到任何的怪物，顺利地来到了玻璃走廊的入口处。 厚厚的云层被夜风吹走，半弯的月亮挂在天空中，袒露出来的月光洒在包裹严实的祈无渊身上，让他通过黯淡的光源勉强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色。 整条长廊和长廊两侧的花圃全部由透明的玻璃构成，在月光下折射出点点光芒。 透明的玻璃墙足以让祈无渊看清楚沿着长廊两边建造起来的各个花圃内部都是什么样的景色。 各种祈无渊没见过的花卉植株和逼真的拟态环境在不同的花圃中待着。 祈无渊稍微看清楚玻璃走廊中的情况后，直接一脚踏入了走廊的范围。 在祈无渊进入这个地方后，他的直播间从原本的黑屏状态“蹭”地一下又重新亮了起来。 在十三个全部黑屏的直播间中，左下角突兀亮起来的直播间十分引人注目。 还有零星几个观众守在系统划分出来的这片直播区域，他们突然看到十三个分屏成小框的直播间中突然有一个分屏屏幕亮了起来，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过去，点进了这个唯一亮起来的直播间。 观众们刚进入这个直播间，就看到画面中昏暗的玻璃长廊上有一个身着黑色衣袍的身影在不断向前走动。 虽然祈无渊身处副本中只能依靠朦胧的月光照明，但是直播间里的观众在系统镜头刻意的光线调整下，完全可以看清楚副本中的情况。 [这是那个抽到特殊身份卡玩家的直播间？]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对，他居然半夜出来了。] [他去玻璃长廊做什么？白天去长廊的三个玩家不是都出事了吗？] [晚上这里可能会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要发生，不然其他玩家的直播间都黑屏了为什么就这个直播间会重新亮起来，真的以为其他老油条玩家会乖乖遵守规则不在半夜出卧室吗？] [前面的意思是其他直播间的玩家也出门了但是因为没有什么值得直播的必要所以系统就没有选择开启直播？嘶，真狠啊。] [不对，你们快去看，黑巫和蒲梦的直播间也开了，喜闻乐见——] 发这条弹幕的人显然是想到了论坛上的那个高楼贴子。 [他们两个的直播间也打开了？啊啊啊我好纠结，到底要去哪个直播间，这三个直播间我都也别感兴趣。] [前面的不用着急，论坛上三个直播间都有帖子在repo（贴出直播内容和进展反馈），直接刷帖子就能同时看三个直播了。] [我去隔壁两个直播间都看了一下，从画面里看得出来他们三个的目的地都是玻璃长廊，我觉得不用纠结了，再等一等吧，这三个直播间我感觉迟早要汇合。] 祈无渊直播间里的人气先是下降了一些，但紧跟着就被闻讯赶来的其他观众填补，总体人气还是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提升起来，还是有许多玩家这会正熬着夜没有睡觉。 自从这个副本开播到现在以来，关于祈无渊真实身份的猜想这个问题的热度始终没有冷却下来。 甚至因为谁都没有找到关于他一丁点的身份信息，这样的后果反而激起了观众们越来越浓烈的好奇心，各种各样关于祈无渊身份的讨论声都冒了出来，他的直播间里和论坛上也都不断有人在讨论这个话题。 [现在也是没有猜到主播大佬身份的一天。T T] [十三个直播间就只有这个主播的身份没有暴露出来了吧，有时候我都怀疑主播可能真的不是高级玩家了。] [如果不是高级玩家的话，我心里倒是有个猜想。] [我心里也有个想法，主要是之前主播用符咒制造冰船还有在冰船上画出来的那个四纵五横的图案，真的都很符合了。] [前面的算了吧，就算玩家们摸不准主播是那个高级玩家，也不要去拿其他中级玩家去碰瓷啊。] [我还是觉得主播就是高级玩家，只是观众不给力没扒出来而已，怎么不说还有一种可能，认识这个主播的中低级玩家都已经差不多死完了所以才没有人认出来呢？] 直播间上的弹幕渐渐地又要因为对主播身份的猜测吵了起来，只是这次还没有吵多久就被迫停了下来。 因为所有的观众都看到—— 祈无渊不仅只身进入了玻璃长廊，更是直接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玻璃走廊尽头的花圃。 那里是水色月季生长的地方，之前玩家们攀爬过的雪山之境。 [居然直接就通过整个玻璃长廊了？] [怎么感觉这个地方晚上比白天还要完全。] [确实，我白天看的就是朱兴星的直播间，他刚进入玻璃长廊就有直播间的观众看到有仆人发现他了，然后就是遭遇到的各种攻击惨的一批。] [对对对，我白天也看得他的主播间，真的是一进玻璃长廊就遭到各种莫名其妙的植物的攻击，各种密集的攻击一套下来只能说不愧是高级玩家才躲过去了。] [后面那些植物不是没有攻击他了吗？我看到攻击结束后就离开了。] [确实没有植物攻击他了。] [只是后面出现了更不同寻常的事情。] …… 寂静的玻璃长廊上的，祈无渊的黑色衣袍匆匆带过，在他隐入长廊尽头的花圃后没多久，又有两个人陆陆续续地来到了这里。 黑巫伸手扯了扯帽檐，拉低的帽檐半遮住他的眼睛，他脚下用力，三两下就迅速来到了长廊尽头。 他没有理会从进入长廊开始就在耳边不断叫他名字的声音，更是忍住了身体想要回头的渴望。 黑巫握紧刀柄，推开了透明的玻璃门，门后的狂风吹起大片的雪花，他将鹅毛状的雪花带到走廊上，又很快飘落到地上后融化成了水滴。 黑巫轻呼出一口气，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他最后还是决定遵从纸条上的内容，抓住机会走出了卧室房门。 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除了从伤口处被带出来的这张纸条外，一部分原因也还是因为黑巫将寄生在自己腹部的触手们取出来后全部焚烧成灰后在和已故的苗医奶奶构建起来的某种感应之间，得到了和纸条上一样的信息。 他甚至得到了更详细的信息，苗医奶奶的意识指示着他来到了玻璃长廊，企图重新回到那个和整个鲁伯特庄园的景色都格格不入的雪境中去。 黑巫进入花圃后，重新置身于无限接近于真实的雪境中。 黑巫没有发现在他之前已经有人进入了这个地方，暴风雪将祈无渊留下的所有痕迹通通掩埋。 在黑巫进入玻璃长廊之后没多久，蒲梦也悄无声息地抵达了这个地方，毫不犹豫地推开玻璃门进入水色月季生长的雪境。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蒲梦和戴广宏在最后又决定交换两人的目标。 蒲梦觉得最符合凛冬伯爵对故乡思念之情的地方就是鲁伯特庄园里被冰雪覆盖的地方。 副本里不会出现无缘无故的行为，凛冬伯爵的做法无疑是和之前在副本中出现过的某个东西有关，饲养了水色月季的花圃自然就成了蒲梦的目标。 戴广宏听了蒲梦的说法后觉得有道理，也就决定和蒲梦换一下，他和蒲梦几乎是同一时间溜出了各自的卧室，只不过不同的是，他改变了目标决定上楼去三楼看看。 戴广宏不确定陆斯恩的起居室是否安全，他绷紧身子小心翼翼地来到三楼，准备稍有不对就立刻退出去。 除了戴广宏之外，代表法信天师的黑色探查符咒也悄然跟在了他的身后，没有被戴广宏发现。 一人一符咒就这样来到了三楼。 戴广宏刚刚踏入三楼走廊，他还没走几步就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恭喜玩家，成功触发第一个打卡点!】 【滴——打卡完成！】 戴广宏和法信天师的脑中同时出现了系统的电子音。 戴广宏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他绷紧神经随时准备对付打卡后相应出现的危机。 盘腿坐在卧室沙发上的法信天师有些惊讶，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赶紧收回跟着戴广宏的符咒企图躲开副本危机。 然而法信天师反应得再快也已经晚了。 下一秒，从三楼走廊两侧的墙壁上，迅速涌出无数粗长的黑色藤蔓，将整个走廊前后的位置死死堵住，不容任何人活着东西通过。 如果黑巫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些从墙上涌出来的藤蔓正是白天的时候攻击他的藤蔓。 戴广宏都没有机会走近陆斯恩的房间就被这些藤蔓给挡住了进路和退路，被困在走廊中间。 他绷紧肌肉，正准备用暴力破开这些藤蔓。 谁知并没有一条藤蔓攻击他，一根藤蔓摇摇晃晃地移动到戴广宏面前。 戴广宏：？ 眨眼间，挤满走廊空间的藤蔓周身全部都点缀上白色的小花苞，花苞接二连三的绽放开来，空气中满是花粉的甜腻味道。 戴广宏和黑巫一样，没有什么抵抗能力就被小白花的花粉直接给迷昏了。 戴广宏硕大的块头倒在地上甚至带起了一阵地面的颤动。 法信天师也没有幸免，哪怕他只是取巧的用了一张探查符咒跟着戴广宏上到三楼，也被“机智”的藤蔓发现。 黑色藤蔓直接破墙而入，从三楼的地板直接穿透了二楼法信天师卧室的天花板，破开墙壁后三楼走廊上浓郁的花香传递到了法信天师的卧室中，就连早有准备的他也没有防住藤蔓上细小白花的攻击，迷迷糊糊地倒在了沙发上失去意识。 察觉到猎物已经全部昏厥，黑色藤蔓立刻覆盖上来，将戴广宏和法信天师全部死死包裹着，带进了走廊的墙壁中。 他们遭遇了和黑巫一模一样的经历，只不过谁也不知道夜晚的那个水滴状神秘地带到底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 ———— 祈无渊再一次进入了被冰雪覆盖的世界。 从进入这个花圃的第一刻起，就脱离了花圃的概念，玩家仿佛置于真正的北境寒冬中。 祈无渊来到这个地方后，就获得了一个特定BUFF。 【触发身份卡[凛冬伯爵]特定能力——】 【夜幕出现时，身为凛冬伯爵的你，将会拥有极为优秀的抗冻能力，哪怕在零下五十度的环境中也无惧寒冷。】 祈无渊穿着薄薄的一层黑色袍子，他的衣袍下只穿了一件伯爵带过来的所有衣服里最方便活动的常服。 因为身份卡激活的特殊BUFF，让他穿着单薄地只身走在被厚重冰雪覆盖的天地间也毫无冷意。 祈无渊在这个地方寻找着什么。 上千米高的雪山依然屹立在这个地方，只是因为之前发生的冰崩导致登山的道路发生了一些改变，导致想要登山的总体难度变得更大了。 祈无渊不用抵御严寒后消耗的能量更少了，他的速度加快，月光的照耀下宛如一道黑色幽灵，眨眼间就抵达了山脚。 祈无渊没有选择上山，他在山脚下停留了一瞬后又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雪山后有一道巨大深邃的黑色裂缝，之前玩家们为了迅速登山谁也没有冒险浪费时间绕过裂缝去查看另一边的情况。 祈无渊想要寻找的东西应该不在之前已经被玩家和各个NPC嘉宾们走过的地方。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造型复杂的八卦盘。 那是祈无渊从自己店铺中带进副本的一个后天八卦盘，用于推导风水，和茭杯属于不同类型的占卜道具。 除了氪积分的生命值外，祈无渊就奢侈了一把不得不购买的15000积分的共同存在器。 他没有怎么在积分商城里和其他玩家那样去购买多少“实用”的珍贵道具，更多的东西都是从自己的铺子里直接拿的。 从高空中看清楚酷似多年前塔拉瑞斯环境的神秘空间，实则是由各类花卉构成的一滴水珠的形状后，祈无渊就有了一个想法： 或许整个鲁伯特庄园比他想象中要更在意整个地方的装修布局。 鲁伯特之泪的本体异常坚固强大，完全没有弱点。 但是只要捏住水滴状的鲁伯特之泪细细的尾部，就能轻易地把整个宝石碾得粉碎。 祈无渊要寻找的就是代表陆斯恩弱点的“尾巴”。 八卦盘在他的手上不断转动，天干和地支相互搭配，祈无渊看了几眼后却将这个八卦盘重新收回了系统空间。 两本风水著作《葬经》和《宅经》的内容祈无渊都学过。 《葬经》代表形式派，讲究实践，以寻找自然环境中的风水宝地为主，素来以走遍山河，寻龙察砂、点穴立向而著称。 《宅经》代表理气派，更注重家中装修布局的摆放，偏好推算，侧重辅以风水八卦在各个方位上布置不同的家具来布置利好风水。 在一片白雪覆盖的自然环境中，祈无渊毫不犹豫地放弃了理气派的法子。 高耸的雪山屹立在北方代表——玄武垂头。 一千多米高的雪山不仅仅是孤立的一座高山，更是在侧面两边虽然陡峭但也还是连绵了一片比雪山要低矮的山脉，整体走势可以看做玄武低垂的头颅。 玩家们之前就是通过一侧山脉的辅助才得以相对顺利地把登山道路划分成了三个路段。 雪山周围其他没有山脉连接缓冲的地方还要危险得多。 祈无渊抵达山底后就隐约猜到了雪山的这个格局。 他没有盲目上山，而是放眼向前方望去，看到了雪山前不远处的巨大黑色裂缝。 东西走向的巨大黑色裂缝横着面对雪山，形状看起来像一条黑色的宽阔河流。 祈无渊来到裂缝前，侧耳一听就听到了裂缝底端传来的细微流水声。 只有在裂缝底端缓慢流过的河水才会发出这么微小的声音，不走近裂缝边缘查看根本就听不出这个声音。 祈无渊站在裂缝边上，感受到从流速缓慢的河水向上带起的阵阵细风，略微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和地面上刮起的狂风完全不同，河水带起的微风透露着一抹不同寻常的温柔。 虽然没有明着的河流，但是感受到了来自暗河的微风。 祈无渊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 从风水布局而言，这就是朱雀翔舞。 从雪山两侧延绵下来的山脉高度要低于一千米，将雪山和裂缝之间的一小片白色平原聚拢，左右的山脉分别称之为白虎驯俯、青龙蜿蜒。 被四个地势环绕在中间厚雪覆盖的平原，则是一个非常标准的四灵宝地。 标准到可以上《葬经》充当个例子的那种。 祈无渊当即就确定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在这个四灵宝地。 只是想要到这个四灵宝地，祈无渊需要翻过右侧代表着“青龙蜿蜒”的山脉。 山脉虽然没有雪山高，但是整个海拔高度依旧不低，翻过去也需要消耗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祈无渊算了算时间，感觉自己能够在天亮前回到卧室。 既然时间充足，祈无渊立刻就决定朝着这个地出发。 不再吝啬地把照明符和加速符都使用出来。 翻滚的阴气支撑着祈无渊身体，和加速符咒相互结合之下，他的前进速度突破了新的速度，不再被脆弱的身体所限制。 不知道是不是这张身份卡和此刻白雪覆盖的环境互相影响产生了某种神奇的作用，祈无渊从来没有体验过自己的身体原来可以像现在这样轻松，可以毫无负担地在雪地上飞速前进。 仿佛延绵的冰封才是他最喜爱、最适应的环境。 就在祈无渊如履平地地抵达这条山脉的顶端即将看到四灵宝地时，突然有两道漆黑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比祈无渊更快认出这两道身影的是主播间的弹幕。 [卧槽，这不是之前登山失败的两个玩家吗！？]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91章 鲁伯特庄园 突然出现在祈无渊眼前的两道身影让他一顿, 紧接着立刻反应过来。 ——之前登山的时候有两个玩家没有成功登上山顶。 祈无渊瞬间就记起来了之前的情况。 艾德管家当众说出来的警告还历历在目，雪山下并不适合人类生存。 更何况在零下几十度的环境里待了几十个小时，没有任何的专业设备辅助, 一眼望去让人很容易患上雪盲症的地方除了一览无余的白色外，环境里还没有任何的动植物。 长时间待在这里，光是只有暴风雪的声音就足够让人窒息。 就算是高级玩家想要在这个地方活下来也够呛。 他们因为不知道的原因没有找到返回玻璃长廊的路，一直留在了雪境中。 不，不对。 祈无渊再定睛一看，两个玩家的皮肤已经变成一种诡异的焦黑色, 同时还伴随着一股难闻的焦糊味, 完全就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模样。 隐约还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到模糊的笑脸，扬起的嘴角大大地拉扯出一个热情洋溢的笑容，还维持着死亡前的愉悦心情。 似乎死亡对他们来说不是恐惧，而是某种异常的满足和期待迎来的结局。 两个玩家，不，应该说这两个已经被副本同化的怪物在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了祈无渊的存在, 瞬间摇晃着朝祈无渊走来。 看起来走路都摇摇晃晃走起来一幅快要摔到的样子, 实际上这两个怪物的身影在眨眼间就逼近了祈无渊, 他们的移速非常快。 祈晋给祈无渊说过这种情况，玩家正常副本内的任务失败后如果没有在副本里内因为各种原因死亡, 按照规矩就会进入惩罚副本, 惩罚副本失败才会遭受到来自系统的抹杀。 但是除了以上的流程外, 祈晋特意给祈无渊强调了还有的一种特殊情况。 玩家在正常副本里的任务失败了, 玩家在死亡前率先被这个副本给同化、孵出，一旦同化成功, 玩家就会被永远的留在这个副本中了, 自动失去进入惩罚副本的资格。 当一个浑浑噩噩的NPC, 或者是成为一个只会攻击其他玩家的怪物，直到被别人杀死，不然一辈子基本上就只能被困在副本中，成为一个没有任何自我思维永远被操纵的最底层NPC。 “杀…杀……嘿嘿。” 这两个怪物从嘴里咕噜出来的声音只有最简单的一个字。 很遗憾，这两个玩家因为某些小原因在这里过了一夜，已经被副本给同化成功，成为了祈无渊遇到的一种最为特殊的情况。 他们的嘴角高高扬起，大笑着不断接近祈无渊，空气中响起某种破空声，左边的一个焦黑身影拿着一条画满了各种特殊花纹的鞭子手腕翻转，用力一带就勾出一道犀利的破空声，凌厉的攻击朝着祈无渊袭来。 如果有认识这两个玩家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他们的攻击方式居然和生前一模一样！ 他们依然使用着自己的道具。 被副本同化后居然还能使用玩家身份时的道具，这一点非常不对劲。 没有哪个副本在同化了玩家后还能让他们使用自己的道具，而不是同化后成为不同副本中的相应怪物，只能使用出那个类型的怪物可以使用的攻击方式。 《鲁伯特庄园》这个副本的特殊之处到这个时候才稍微明显地显露出来一点。 之前的好多都是铺垫。 但是现在祈无渊没有精力去和思考什么，他还面对着两个被同化成对立怪物的高级玩家。 左侧画满了某种力量附魔的花纹的鞭子朝着祈无渊攻击过来，哪怕祈无渊侧身迅速躲了过去，也能感受到鞭子的威力，感到身前一阵微热感觉。 发现祈无渊躲过了自己的攻击后，左边的怪物不甘心地继续朝着他攻击过去。 不愧是高级玩家，无论是对鞭子老道不费力的精准控制，还是一击不成后立刻变动发出第二道攻击的灵活处理都和祈无渊之前在副本里遇到的玩家水平完全不一样。 无论如何高级玩家和中级玩家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所以祈无渊直播间的绝大部分观众才会认为他是一个高级玩家。 眼前这两个被同化的怪物…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倒霉蛋高级玩家对雪山实在不了解，还没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就被一个冰崩打到了山脚的话，可能就并不会因为那么憋屈的理由被迫结束自己的副本经历，最后只能成为两个游荡在雪山下的怪物。 左边怪物手上挥舞着的鞭子本身就带有某种强大的花纹抚摸，在挥动间带起的风刃对敌人来说是双重的攻击。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不难看出这个鞭子已经从原本坚韧的皮革材质变成了一根黑色的藤蔓，鞭子花纹附近甚至还点缀着几朵点点白花，在雪地里十分不明显。 但这些特点还是被祈无渊给发现了。 不愧是高级玩家的道具，随便拿一个道具出来都显得格外有用。 祈无渊继续躲避着左边怪物的攻击，就在刚才他又一次躲过鞭子的攻击。 怪物被眼前的猎物接二连三躲过他的攻击的模样给激怒，刺激地继续精准控制着力量和手腕转动的角度，渴望用一个刁钻的角度来拦住祈无渊躲避的可能。 同时，右边的怪物也做好了准备，鼓胀起来的硕大拳头带起阵阵锋利的风刃对着祈无渊迎了上去。 两个怪物的配合攻击下，祈无渊似乎所有躲避的道路都被封锁了。 不仅是游荡在山脉上的这两个怪物，在月光来不及照耀的大片黑暗中，更是不断地有着分辨不清轮廓的焦黑尸体拥挤地混合成一团，一旦抓住机会它们也会毫不犹豫地从黑暗中涌出来抓住祈无渊。 这会察觉到了两个怪物的联手攻击十分厉害，觉得祈无渊根本没有反抗能力的焦黑尸体们立刻也涌了出来，准备趁着祈无渊在这个看似已经破绽的时刻一把抓住他。 只要抓住了他…… 烧死他！烧死他！烧死他！ 就像他们一样。 只是不曾想到祈无渊没有按照它们设想里的举动表现出来，反而还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这次被围剿的危机。 祈无渊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一张符咒，符纸夹在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伴随着大风不断吹动。 下一秒，祈无渊朝下一指，在符咒的作用下空气中的水蒸气凝结成锋利尖冰，符咒随之消失。 一把冰剑剑尖抵在雪地上，祈无渊的右手窝在剑柄上，虽然感受不到冷意，但还是因为徒手握住了寒冰制作而成的剑柄，还是让祈无渊的右手和冰块接触的部分泛起一层本能的薄红。 他是威名在外的凛冬伯爵。 是曾经一个人闯进教堂里血洗了几十个教徒和神父的人，是整个国度里无人不知的凶残领主。 是在人力和物资都十分贫乏的北境抵御了数十年怪物入侵的伯爵大人。 风雪本来就应该理所当然地听从他的指令。 祈无渊低头望着抵在雪地上的剑刃，纯冰打造的透明剑身在边缘处泛起丝丝蓝光，雪青色的眼眸和皎洁的月光相互照应，震慑着包围他的怪物在奋力攻击的时候居然有了霎时间的停顿。 祈无渊手腕上的条形码在黑夜中闪了一下，他的左手上出现一张玄色符咒。 和法信天师惯用的黑色符咒不同，祈无渊拿出的符咒颜色是一种更为纯粹深邃的黑色，金色笔触勾勒出的符咒字体写在玄色的符纸上，光是看着都给人一种十足的压迫感。 祈无渊左手夹着玄色符咒，覆盖在他的右手之上，半跪着将冰剑用力插入雪地中。 下一秒，整片山脉上所有皮肤焦黑的怪物所在之处，全部沿着它们的身体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坚冰。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冰封千里。 大片的玉色月光毫不吝啬地撒了下来，照在洁白雪地上全新覆盖的厚重冰层上，反射出雪青色的光芒。 让整个昏暗的夜幕环境在此时都被明显的照亮了几分。 祈无渊面具下的雪青色眼眸和此刻的环境相得映彰，形成一幅震撼雪境。 寒冰和厚雪相互碰撞，为单调的景色覆盖上一层别样的碰撞，一道黑色身影站在茫茫的天地间，系统的镜头偏爱地从他的眼眸特写中逐步放大。 接近于一种清澈浅紫色的雪青色的眼眸中似乎就是一个别样世界。 直播间的弹幕在此时鸦雀无声。 不仅是隔着一个镜头的观众感受到了视觉冲击。 此时早就察觉到这个地方有不寻常动静的黑巫和蒲梦也放下不对付的争执，从远处赶了过来。 两个人刚抵达这个山脉，就看到了这一幕。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92章 鲁伯特庄园 蒲梦和黑巫不自觉地对视一眼。 从他们的眼里看得出来, 双方眼里都有明显的惊讶。 整条绵延到和雪山相连的山脉上，原本只是被积雪覆盖的地方都又蔓延上了一层厚厚的透明泛蓝的冰层。 看到千里冰封的中心，手上特殊绮丽的冰剑还没有消失的身影。 尽管黑色身影将自己从上到下遮挡得严严实实, 但是黑巫还是通过那双难忘的雪青色眼眸认出了祈无渊。 蒲梦也从祈无渊没有隐藏的气场中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没有想到凛冬伯爵会在深夜出没在这个地方。 这会就连蒲梦都不得不偏向于认为祈无渊是一个NPC。 尽管她的内心深处总有一道直觉在不断告诫她, 认为祈无渊并不像是一个NPC, 但是在现在这个千里冰封的活生生证据面前，没有根据的直觉很难说服蒲梦理性思考的大脑。 有了祈无渊让沈玉轩在之前大肆宣传的伯爵的思想之情后, 蒲梦和黑巫两个人在短暂的惊讶过后，都没有觉得祈无渊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对。 两个人此时更多的是戒备。 他们不知道自己撞破了眼前的一幕会不会遭到NPC的攻击。 眼前的凛冬伯爵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到不同寻常的黑影，比起白天常见的身穿精致衣服的贵族，现在他的模样更符合传说中的赫赫凶名, 是北境最为残暴的一代领主。 蒲梦早在刚刚进入副本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宴会上各个NPC嘉宾们在祈无渊进入宴会厅时不正常的关注。 蒲梦在宴会上四处游走打探, 很容易就摸清楚了凛冬伯爵对这些宾客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 前提是祈无渊真的是个NPC。 更不用说黑巫是在白天和祈无渊一起经历过一番冒险的人，是所有玩家里可以说最了解祈无渊的人。 两个人都明白此刻如果和祈无渊对上绝对不讨好。 特别是这个地方的环境一看就是伯爵大人要占更多的优势。 忽然，蒲梦率先发现了什么山脉上围绕着祈无渊却又被冰封的焦黑怪物们。 蒲梦戴着防止雪盲的护目镜，护目镜上科技感十足的集中成像的探测装置感受到了以围攻的姿态将祈无渊包围, 但是肉眼望去并不明显的许多黑影。 焦黑皮肤的怪物或狰狞或微笑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黑巫紧跟着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喂，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蒲梦扶了扶护目镜，皱着眉忽然开口。 被一个“喂”称呼的黑巫懒得和她扯这个问题, 他握紧了自己的武器, 肯定地说：“这里有东西。” 蒲梦听明白了黑巫的意思。 她和黑巫看到以围攻姿态被祈无渊解决掉的怪物后都反应过来，他们可能在这个地方触发剧情了。 出现在这里的祈无渊应该不会攻击他们，因为——会有皮肤焦黑的尸体怪物来攻击他们。 蒲梦戴着的护目镜甚至一下子不费吹灰之力地扫描出来了山脉上所有被祈无渊冰封锁死的怪物轮廓。 怪物们围攻祈无渊的样子, 看起来很容易就能发现它们明显是在阻止什么。 更像是在阻止祈无渊前进的步伐, 身为经验丰富的高级玩家, 蒲梦和黑巫都能很容易地将这一切联系起来，这个玩家们第一天就被陆斯恩带来的奇怪花圃中，肯定隐藏着什么东西。 既然都已经出来遇上了，他们两个是谁都不会放弃可以跟着祈无渊查看一番的机会。 这么一套弯弯绕绕的东西，黑巫一句不明所以的话就全部带了出来，要不是蒲梦掌握的情报够多，对这些高级玩家的脾气性格足够了解，不然她也对黑巫说的话摸不着头脑。 也难怪蒲梦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你把一句话说清楚难道要死吗？” 黑巫想了想，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蒲梦的吐槽，索性就略过这个话题继续点明自己的态度：“各凭本事。” 谁能真的找到触发剧情后的东西，那这个线索就归谁。 说完黑巫就脚下用力，朝着祈无渊的方向飞奔而去，几个呼吸间就领先了蒲梦好几米的距离。 蒲梦听到黑巫说的话后立马明白过来，她也不甘示弱地跟了上去。 祈无渊敏锐的听力将黑巫和蒲梦的对话全部听了个清楚，他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转而脑中电光火石间立刻反应过来，眼里露出一丝狡黠笑意。 他确实是来这个地方找东西的，只是今晚注定要落空了。 祈无渊站的位置正是山脉顶部，他抬眼往山脉下堪称四灵宝地的平原望去。 和站在山脉下被遮盖住的视野不同，从祈无渊现在站着的这个地方望去，可以看到原本应该是一片雪白的地方覆盖上了大片的黑色。 雪原变成了诡异的黑色，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平原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焦黑色皮肤的怪物。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自从祈无渊将围攻他的怪物们全部冰封消灭后，远处的平原上就突兀地出现了多到数不清的怪物。 它们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被烧焦后只能看得出来的一个人形的轮廓。 祈无渊知晓这个副本中自己的身份后特意画出了水属性的变种符咒，和人设十分契合的坚冰不仅释放出了巨大凶狠的攻击效果，直接在瞬间秒杀了围攻上来的怪物，更是一手唬住了其他玩家。 效果很好，就是有点废生命值。 无论是玄色符咒的制作还是在刚才的几个呼吸间产生的出奇效果，都让祈无渊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生命值在飞速燃烧。 一番动作下来已经烧掉了几十天的时间，这种奢侈的浪费行为肯定不能毫无节制的使用。 哪怕祈无渊不心疼这种浪费方式，有恃无恐地知道自己在这个副本结束后足以赚取更多的积分。 但是目前他兑换的时间就只有那么几百天，不节省着来用，也怕到后期把自己的时间浪没就直接嗝屁了。 平原上，密密麻麻的怪物被灼烧后，从它们的身体上不断掉落变成黑色灰烬的人体组织在空中飞舞盘旋，给整个雪境都染上一层蒙蒙的灰色滤镜，让人无端地感到沉闷压抑。 一股被烧焦后独特的气味上浮，淡淡的味道钻进了祈无渊的呼吸中。 无论是为了节省自己的力量，还是平原上这些怪物相互挤压着遮挡住了所有雪原上了可以看到白色部分的架势，祈无渊都不可能在今晚硬闯进入这块四灵宝地。 强行闯入，只会消耗掉他的过多的力量，是一笔并不划算的买卖。 反正已经基本确认了方位，对祈无渊来说并不着急。 他想到得到的那个东西无非就是早晚的问题。 出现在这里的蒲梦和黑巫这两个玩家反而不是祈无渊很在意的存在。 甚至恰恰相反，他刻意多花心思制作出来的变种符咒就是为了在玩家面前显露出身为凛冬伯爵的能力。 听到蒲梦和黑巫的对话后，祈无渊反而勾了勾嘴角。 感觉到了两个高级玩家朝着他的方向赶来，祈无渊看了一眼平原上密密麻麻的怪物。 放眼望去全是被灼烧成了焦黑色人形的怪物，多到数不清的怪物将雪原染成了一个黑色平原。 相比起外表更为奇怪的其他怪物，平原上这些仅仅只是被烧成黑影的人形怪物和多到诡异的数量让祈无渊不自觉的分心了一瞬。 这些怪物的形状和数量……让祈无渊的脑中产生某种无端又大胆的联想。 ——这些怪物像是某个遭遇了烈火酷刑的城邦，城市里所有的人类都葬身在了火海中，成为灵魂不得解脱，终日游荡在雪原上的焦黑怪物。 他的猜想似乎并不是逻辑跳跃的胡思乱想，更像是某种被隔绝在潜意识里即将冲破而出的真相。 为了佐证这个猜测，祈无渊的眼前也立突兀地闪过几个让他仿佛觉得身临其境的幻觉。 黑色的巨大石块砌成了高大的城墙，不仅抵御着外敌还隔绝了残酷环境里的狂风暴雪。 这是一座雪山脚下，依附着近乎垂直到九十度的峭壁面向宽阔平原，三面被雪山和山脉天然包围而成的城市，雪原平坦的地势也成为了他们构建家园的良好条件。 独特的地势让这座城市修建的厚重城墙一旦关闭，城市里的居民们就完全无法凭借其他方法离开，只能待在一个巨大的囚笼里，任人宰割。 一座城堡屹立在城市深处视野和地势都最好的地方。 城堡也是由修建城墙的黑色巨石构成，近乎浑然天成的建筑不够精致，但是独特的粗狂和大气构建出了另一种磅礴气质。 这是一座非常令人印象深刻的建筑，让人见过一眼就忘不了。 突然，画面翻转，这座平静孤僻的凛冬城市中忽然闪烁出不同寻常的颜色。 城堡中升起股股浓烟，拦不住的火舌已经从城堡里延伸到了市民活动的街道上，四散的居民脸上流露出恐惧的表情，聪明的人吓得急忙跑去城墙处查看情况，却只发现了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城墙大门。 守卫的军队和赶上来的百姓一起竭尽全力想要推开这座厚重的大门，但是这座大门根本就没有移动分毫。 有人止不住哀叹：“天神已经抛弃我们了！” “我们是活该被唾弃的不纯粹者！这一切都是天神大人降下的惩罚。” 火势越来越大，普通的水根本就浇不灭四处扩散的火势，杯水车薪的努力最终甚至不敌比火势更先到达的浓烟，呛得人面色通红差点窒息。 城墙下越来越多的居民聚集起来。 “领主——” “领主大人被害死了！” 忽然，人群中口口相传出一道重大消息。 悲愤的神色逐渐爬上居民们的脸上。 高处的城堡一角已经破了一个大洞，整个城堡都屹立在大火中，那是领主大人的居住地，此时已经被火光覆盖。 大部分的居民都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放弃抵抗，笑着主动走到逐渐逼近的火舌中。 祈无渊眼前只是迅速的闪过了几个碎片画面，但是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足够密集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尽管画面中还要部分他没有理解的信息。 无论是居民们笑着主动进入火海赴死的奇怪举动，还是整个城市里的人口全灭后都不一定填得满这片平原的怪物数量…… 祈无渊抬眼，望向已经马上就要到他跟前的两个玩家。 祈无渊压下了眼里的所有情绪。 计划有误。 看来他还需要再用自己体内翻滚的力量奢侈一次了。 蒲梦和黑巫刚刚上前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忽然就看到站在山脉顶端的青年黑影逐渐变淡消失。 青年在快要消失的最后时刻，移了移雪青色的眼眸若有所感地朝他们看来。 黑巫从祈无渊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他伸手忍不住对着祈无渊开口说道：“等一下！” 黑巫的声音混合在狂风暴雪消失在了诺大空旷的环境中。 他还是慢了一步，环境中只剩下被冰冻在山脉上的怪物和不用刻意寻找站在这个地方就能看到的黑色平原。 蒲梦环顾四周，发现了被冰封在一旁的两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植入了高科技芯片被蒲梦人为改造后的护目镜反应很快，顷刻间就扫描出了这两个人的信息。 蒲梦顿了顿，护目镜上显示出来的信息让她很快明白过来，这两个焦黑的怪物是第一天登山失败的两个玩家。 看着已经完全融入副本成为焦黑怪物的两个玩家，蒲梦心里逐渐涌上一股不安情绪。 黑巫和蒲梦的观察方向截然不同，他注意到了山脉下那片奇怪的平原。 雪地里哪有黑色的平原。 黑巫疑惑地仔细望去，下一秒，黑巫就发现了这个平原之所以是黑色的原因，他竖起的兽瞳紧缩了一瞬！ 黑巫下意识后退了一部，他的举动吸引了蒲梦的注意，蒲梦顺着黑巫的视线望去，紧接着她也发现了平原的不对劲。 密集的怪物在平原上惊得蒲梦和黑巫果断做出了和祈无渊一样的决定——跑！ 激烈的大风卷起平原中的无数灰烬，让本就昏暗的天色覆盖上一层灰蒙色调，让玩家的视野更加受阻。 两人刚有了离开山脉的举动，原本挤在平原中安静乖巧的怪物们齐刷刷地抬头，漆黑的头颅全部“望”向了山脉高处，似乎正在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们。 蒲梦和黑巫一点也没有犹豫，刹那间就朝着连接花圃和长廊大门的方向跑去。 就在他们刚刚跑出去没有多久，原本在平原上的怪物被挤在最边缘位置的尸体就占领优势，依附着陡峭山壁率先来到了山脉顶端。 被激活的怪物们追击着不断朝出口溜去的蒲梦和黑巫。 在山脉上前一步消失的祈无渊重新出现在远处的雪山山脚。 他比蒲梦和黑巫的脚程更快，早早地预料到了这个时候会发生的事情。 祈无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在两个玩家面前消散的身影既保持住了伯爵大人的人设，又让他获得了比蒲梦和黑巫很快的撤离时间。 就是这个法子还是同样的毛病。 ——比较耗费生命值。 祈无渊撇了撇嘴，心里活络着要怎么赚积分，通过这个副本获得财富自由。 祈无渊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比蒲梦和黑巫更快找到了走出这个花圃的大门。 他扭了扭门把手，轻易打开了玻璃门。 祈无渊的肩膀和头顶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积雪，他刚走出长廊尽头的花圃，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管家。 艾德管家欠了欠身：“阁下，庄主大人让我在这里迎接您。” 恭敬的管家低垂着头行礼，他的声音相比白天多了许多违和感。 细长的不可名状的怪物影子在“管家”身下延长。 祈无渊勾了勾手指，让管家上前一步。 “走开。” 刻薄的话语斥退了准备上前一步的“管家”。 祈无渊脱下外袍，淡淡地说：“你算什么东西。” 原本已经逼近到祈无渊脚下不远处的黑影，在呵斥声中瑟缩回去。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93章 鲁伯特庄园 听到贵族惯有的命令式话语, 深夜还等候在玻璃走廊外尽责的管家果断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祈无渊扫了扫肩头的雪，长腿一迈，转身朝着前厅走去。 艾德管家侧身让祈无渊离开, 并没有资格阻挡他。 祈无渊走了之后没多久, 长廊尽头的玻璃门又再一次被打开。 狂风裹挟着暴雪飘进静谧的长廊，干燥的地板被打湿, 四周的玻璃墙上装饰的壁灯被风吹出不安的细碎声响。 黑巫和蒲梦双双急切地从雪境花圃中出来，终于在被焦黑怪物追杀的紧要关头闯回了相对安全的庄园长廊。 蒲梦先行一步回到了玻璃长廊, 殿后的黑巫伸出苗刀, 和怪物伸出的锋利手臂碰撞间, 发出一种奇特的“叮当”声音。 蒲梦转身抬手, 右手上立刻组合出现一把银色□□, 蒲梦果断开枪, 黑巫感觉到危险立刻低头。 □□放射出的一束光线轰穿了努力想要跟着他们一起来到走廊上的怪物, 黑巫眼疾手快地抓住时机狠狠一推, 死死关上了进去花圃的门。 透明的玻璃门后, 挤满了不甘心的怪物，它们将整个门都涂抹成了不详的黑色, 完全看不到花圃中的景色。 直到这个时候蒲梦和黑巫才彻底隔绝了追杀他们一路的焦黑怪物。 静候多时的艾德管家站在月光没有照到的黑暗处，他等到两个玩家踉跄着彻底摆脱危险才向前一步走了出来。 “两位客人，多亏我们庄园的玻璃门还算坚固，不然可能就承受不住两位的闲情逸致了。” 艾德管家客气打趣的话下带着不好惹的危险, 他挽起的手臂上搭着一条洁白的毛巾。 “两位客人晚上好。” 艾德管家笑弯了眼睛，对着两人再次打了个招呼。 “我想玻璃长廊并不是两位应该来的地方。” “蒲梦小姐和黑巫先生？” 实际上他已经说得足够委婉了, 玻璃长廊是玩家们被庄园三令五申禁止入内的地方, 面对两个被他当面抓住的玩家, 碍于自身礼仪, 艾德管家并没有直接出口质问。 突然听到艾德管家的称呼，蒲梦下意识想要回头。 黑巫伸手按下蒲梦的后颈。阻止了她想要转身的动作：“别看。” “别回应。” 听到黑巫的提示，蒲梦这才反应过来。 是那条规则！ 艾德管家站得位置正好是他们两个人的后面，他站在长廊上完整地喊出了两个人的名字。 ——在所有长度超过五米的走廊上，无论任何人叫你的名字都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 黑巫的动作让蒲梦反应过来，她立刻僵在原地，骤然脱离危险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本能的放松差点让她违背了最开始的注意事项。 这个副本里的规则发现得越多，对玩家而言行动起来就越发困难。 哪怕这个规则是最简单的不要回头，也容易让人防不胜防。 管家的影子被过于莹白的月光打在地上，被拉长变形成一种奇特的怪异形状。 他歪了歪头，望着始终背对着自己的蒲梦和黑巫，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两位客人？” “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蒲梦没有因为艾德管家对她的称呼而回头，这让管家接下来说话的语气里不可避免的带上了遗憾。 他的影子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占据走廊尽头大半位置的黑影怪物，除此之外更多的异变却没有发生。 他想到了前厅花园里园丁的抱怨，还有厨房中无故消失的食物，艾德管家眼里的疑惑逐渐变得笃定。 “碰巧昨天庄园不怎么太平，庄园里正在抓小偷……” 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管家在怀疑无故出现在玻璃长廊里的蒲梦和黑巫和昨天庄园里出现的异常情况有关。 给郑资和高小杰背了黑锅的两个人：？ ———— 祈无渊没有催动体力的阴气像是出来的时候一样飞速赶回前厅二楼。 夜晚的鲁伯特庄园除了一片寂静外，气温凉爽宜人。 反正他在深夜出没在玻璃长廊上的事情都已经被管家发现了，四舍五入和这件事被陆斯恩知道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或者说在玻璃长廊上等候多时的艾德管家还意味着陆斯恩在更早之前就已经率先知道了祈无渊的离开。 祈无渊是了解陆斯恩的。 ——干脆就这样直接回去好了，还能节省点能量。 祈无渊不紧不慢地在庄园内行走，微凉的夜风拂过他的脸庞，略微凌乱的碎发融化了从花圃里带出来的雪花，带起点点水印。 没有阴气支撑起来的体质，祈无渊甚至连增益符咒都没有办法用在自己身上。 他的体魄根本就不足以承受。 被雪花染湿的黑色外袍耷拉在祈无渊的手上，玻璃长廊和前厅的距离不远，他脚程一般，分分钟就走过进半路程。 天上挂着的月光毫不吝啬地洒下光芒，温柔地打在祈无渊的前方，为他照明了回去的道路。 在祈无渊的身后，铺天盖地的黑暗和他间隔一步，以吞噬一切的姿态默默跟着祈无渊。 青年在前方不急不缓地走着路，后面吞噬了所有环境的巨大黑影匍匐着身子没有任何冒犯，乖巧地尾随在青年的身后，悄然隔绝了夜晚中有着其他诡异变化的庄园。 直到看见悠然漫步的祈无渊彻底进入前厅，青年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楼梯的拐角，黑影才瞬间褪去。 微风吹过，庄园的模样和白天相比，看起来一切如旧。 祈无渊来到二楼，他能感受到游荡在二楼走廊上的“沙沙”声依然没有出现 不擅长熬夜的身体已经向祈无渊发出了疲惫的抗议，他刚刚走到自己卧室的门口，就重新听到了由远及近的“沙沙”声。 祈无渊感受到了某种越来越强烈的危险气息，他握紧了卧室的门把手却没有选择立刻进去。 有什么东西正在从第三间反骨花枯萎的卧室里出来。 祈无渊任由体内不断升起的危险气息逐渐强烈，在怪物彻底出来的时候到达顶峰，他没有显现出一点畏惧，他直直地盯着钻出来的怪物。 和祈无渊的卧室间隔了一段距离的其他玩家的房间全部在二楼走廊最深处，黑色的怪物钻出走廊后整个走廊尽头都填满了它的轮廓。 哪怕是直面了这个怪物，祈无渊也没有看清楚它的真实模样，只是和一团黑暗中的猩红色眼眸对视上。 出乎祈无渊的意料，这双和他对视着的巨大眼眸中，出现的情绪不是任何的厌恶或者暴戾，也没有丁点杀戮欲望。 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赤忱浓烈的狂热，是被狠狠压抑的思念和…… 占有。 更像是一个更加背离了类人形态的陆斯恩。 没有那么多的伪装，只剩下最真实热切的反应。 祈无渊心里一紧，他已经直面过怪物的模样，果断趁着眼前的怪物还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还受到某种规则束缚的时候，开门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死死关上的房门杜绝了怪物奇怪的视野和祈无渊心里升至顶峰的危机。 他能感觉到自己刚刚关上房门后，原本待在走廊深处的一团黑影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门外，和祈无渊仅有一墙之隔。 不，墙壁和房门对它来说本来就不是什么阻碍。 越来也大的“沙沙”声在祈无渊的耳边出现，声音的频率越来越急促，似乎在诉说着什么请求。 就在它准备越墙而进的时候，最后还是祈无渊开口呵斥了它：“出去。” 感受到祈无渊的抵触情绪，被黑暗包裹住的猩红色眼眸又看了一眼房门上别着的蓝玫瑰。 它纠结地发出了带着类似撒娇情绪的“沙沙”声，再也没有得到祈无渊的任何回应。 在门上别着的蓝色玫瑰已经在这里待了差不多二十个小时，依然娇嫩欲滴绽放着的花朵倒影映衬在它的一双眼眸中。 它没有得到祈无渊的回应，又在看到这朵鲜花，暴躁地在走廊上转了几个身后，它还是决定放弃了进入这个屋子。 他…会不喜欢的…… 感受到门外的怪物离开后，祈无渊才轻呼出一口气，直到这个时候他今晚的处境才彻底安全。 不支持熬夜的身体中，强烈的疲倦感又重新涌了上来。 祈无渊闭了闭酸软的眼睛，刚想要直接在卧室里摘直播间没有黑屏，现在正在直播。 祈无渊打消了想要取 [让他摘！让他摘！呜呜为什么又把手放下去不摘面具了。] [肯定是系统提醒主播大佬了，可恶，大佬的身份之谜还是没能解开。] …… 祈无渊忽然想到，刚才既然一直都在直播，那么他在雪境花圃里的一举一动也肯定被直播间的观众看了过去。 应该不会碰巧让这段直播被祈晋给看到吧。 祈无渊心里多少还有点数，他的伪装骗骗其他人就算了，对他弟这个直觉系生物根本就不够看。 算了。 认为祈晋不会在半夜看直播的祈无渊转身就把自己的担心忘了过去。 祈无渊轻按住面具，走进卫生间去洗漱。 只有被直播镜头屏蔽的卫生间才能让他短暂地摘 然而此时的凶肆铺子里，祈晋和小风一起挨着坐在柜台后面，祈晋望着光幕上戴着面具的青年撇了撇嘴。 小风咽下嘴里的糖果，早就因为祈晋的自来熟和他打成一片的小风望着光幕说：“祈晋师叔，快看，这是老师诶！” 小风的语气里带着高兴，能看到老师的身影让他一下子就从兴致缺缺的样子变得高兴起来。 祈晋挠了挠头，认命地说：“我就知道我哥会这样。” 他的声音有些崩溃：“他怎么可能停下搞事的想法，明明越奇葩的事情他越喜欢做！” 小风眨了眨眼：“可是我觉得——” “老师做的事情应该都是对的，无论做什么都肯定有他这么做的道理。” 祈晋被小风这幅对祈无渊无脑崇拜的样子给惹笑，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小风的额头。 “你倒是我哥的二号小迷弟。” 祈晋轻叹了一口气：“希望吧。” 他藏好自己的担心，没有让小风看出来。 这个副本……终究是不一样的。 不完全是因为晋级特级条件这么一个原因。 只是事关7号小队的核心秘密，祈晋没有给祈无渊说出来。 祈晋这会心里不禁后悔起来，又开始纠结这毕竟是自家队伍的秘密。 算了，他哥是什么人——他哥狠起来根本就不算人。 祈晋只能不断自我安慰。 第94章 鲁伯特庄园 自从发现祈无渊也在《鲁伯特庄园》这个副本里之后, 祈晋的光幕就没有关上过。 他带着小风一边帮祈无渊看店，一边看着直播间里祈无渊的一举一动。 祈晋知道十三个直播间里一直有一个没被玩家们猜出身份的玩家。 他最开始对这个讨论并不感兴趣，但是觉得非常刺激。 ——想不到吧, 这个神秘大佬是他哥。 而且还不是高级玩家。 已经有一些弹幕开始质疑祈无渊并不是高级玩家了，毕竟直到现在, 那么多的观众去扒, 都没有从高级玩家里找到一个符合祈无渊条件的人存在。 他们和另外大部分依然坚信祈无渊肯定是一个低调的高级玩家的观众越发争执起来。 祈晋静静地看着弹幕上又吵起来的对祈无渊身份的猜测。 他默默地屏蔽了直播间里的弹幕。 看到祈无渊洗漱完带着面具重新回到卧室直至入睡, 祈晋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也不怪祈晋，主要是对比起来，其他直播间里的玩家实在是显得有些过于凄惨了。 十三个直播间，今晚一共有六个直播间都没有黑屏，正在直播着各个主播经历的事情。 除了祈无渊外，其他所有在零点之后走出房间的玩家此时都陷入了各种各样的危机当中, 正在被副本里的怪物追杀。 只有祈无渊一个人不仅从危险中全身而退, 甚至还洗漱完毕, 钻进了被窝，带着一些诡异的温馨？ 在其他直播间的对比下, 祈无渊的行为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不愧是他。” 祈晋没忍住笑完后, 心里对祈无渊的担心也略微放了下来。 就算其他人是高级玩家又怎么样，他哥可是一直都很厉害，已经厉害二十多年了！ 祈无渊不知道他的身份已经被看到直播的祈晋发现，更不知道祈晋在这个时候经历了怎样的一番曲折的心路历程。 祈无渊躺进柔软的床铺中，伴随着涌来的困意，他的意识很快就模糊起来，逐渐进入睡意。 他的直播间伴随着祈无渊的入睡, 很快就重新陷入黑屏状态。 等到祈无渊的直播间再次开启的时候, 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六点。 直播间刚刚打开, 就传来了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吓得猝不及防蹲点进入主播间的观众一哆嗦，耳朵差点被送走。 在所有的直播间里都听到了这个堪比强效闹钟的声音，吵得玩家们顷刻间恢复清醒。 祈无渊是被一阵尖叫声吵醒的。 他在睁眼的瞬间，眼里的迷茫就立刻褪去。 乌黑透亮的眼眸中闪过某种猜测，祈无渊立刻在柔软昂贵的丝制睡衣外披上一件大衣，简单两下整理完身为贵族的形象后推门而出。 走廊上已经出现了几个玩家，其他的玩家也陆续从自己的卧室里走出来。 早上六点的天还没有亮，但已经能让人感受到清晨特有的凉意和厚重湿气。 祈无渊没有围上前去，他站在自己卧室的门口，一股铁锈味钻进他的鼻息之间。 祈无渊朝着走廊尽头的方向望去，从玩家们没有围拢的缝隙间看清楚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轻而易举地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一阵尖叫声吵醒。 负责在早上六点更换二楼卧室门前各个花枝的女佣和昨天一样，她推着小车上二楼来给各个房间换花。 这不是一个复杂的工作，只要从园丁那里拿到准备好的花朵，再带着这些花去前厅二楼分门别类地在各个房门上别好就行。 除了一点小小的注意事项外，这个工作再简单不过了。 甚至因为是从昨天开始才单独开启的一个任务，既简单又能逃掉其他更加繁琐的工作，庄园里有不少仆人都想要得到这个换花的差事。 要不是昨天负责换花的女佣崴了脚，索菲娜还接替不了她来做这份工作。 接下来这段时间的送花任务都会由索菲娜负责，然而让索菲娜没有想到的是，这才是她负责送花的第一天，居然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索菲娜跪坐在走廊尽头。 她颤抖着身子，望向某处的目光中满是恐惧。 索菲娜推着小推车从佣人通道来到前厅二楼的走廊，刚刚踏入走廊她就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铁锈味，某种不好的预感在她的心中升起。 等到她不安地遵从管家先生给她的指示，听话地准时换完了其他玩家门上的反骨花后，推着小车来到更靠近走廊尽头的地方。 索菲娜双手握紧了推车上的扶手，等她来到走了几步看到门上别着的枯萎反骨花后，整个人一愣。 紧接着她的身体因为恐惧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索菲娜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会有一种不安感。 出现了！ 管家先生特意给她说过的枯萎反骨花！ 在索菲娜跟前的三个卧室房门上别着的反骨花已经枯萎。 三个房间的布局类似“L”形状，两个房间互相对视，第三个房间又恰好在走廊右边的第二个房间的旁边。 索菲娜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恐惧，强行假装无视了花朵的变化，准备继续更换新鲜的花朵。 她拿起一枝反骨花走向朱兴星的卧室房门，刚准备换下花朵，突然拿在索菲娜手里的花不知怎么地就掉到了地毯上。 索菲娜只当是因为自己太害怕所以手滑了，她咽了咽口水，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索菲娜低下身子准备去捡花。 就在她捡到花的时候，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湿润的地毯，闻到的血腥味也更加浓烈。 为什么地毯会是这种奇怪的湿润触感？ 地毯定期都会派人来打扫，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不干净甚至摸起来感觉有些恶心的情况。 索菲娜的脑中刚闪过这种疑惑，电光火石之间就明白过来。 等等，那是血！ 索菲娜瞬间就没忍住一下子尖叫出声。 她脚下一软跌坐到地上，小车也被斜着推向了一旁，碰撞在墙壁上才停下运动。 索菲娜跌坐到地上后，接触到的地毯面积更大。接触到地毯上更多湿润恶心的感觉。 但是现在她已经无暇顾及这种触感了，视野下移，索菲娜发现大量血水从三个房门地下的缝隙流出来，染脏了走廊上的深色地毯，到这会已经全部变成了暗红色的半干涸状态。 被血液染湿的地毯部分还没有完全变干，颜色只比正常地毯颜色稍微深一点，在昏暗的环境下根本就不好分辨。 索菲娜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走廊上的铁锈味和地毯上的湿润触感是这样来的！ 她没有忍住又尖叫了几声。 这下睡得再死的玩家都被吵醒了，不同寻常的尖叫声让他们抓住机会，发现这会已经过了六点的时间后，都走出了房门准备查看情况。 卧室被安排在走廊尽头面对面的戴广宏和法信天师碰巧同时开门。 两个人一个左手吊着绷带，近乎废掉，浑身上下都不难看出有着不少细碎伤口；一个面色惨白脚步浮虚，虽然没有看到什么外伤但是明显气血亏损严重。 法信天师脸色难看地朝着索菲娜的方向走去，他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幅虚弱模样，但是没有办法，他再不主动出击在这个副本里就没有多少机会了。 戴广宏也怀着同样的想法，吊着一只胳膊走过去。 大哥别笑二哥，出现在走廊上的玩家就没有几个有什么健康状态。 不说在雪境花圃里被怪物追了一路之后又遇到管家的蒲梦和黑巫，就连其他直播间在晚上是黑屏状态的玩家大都不安分地溜出了卧室，只不过是没有触发直播而已，该遭受到的攻击不比去玻璃长廊或者上了三楼的玩家要好。 这么说来，四舍五入他们还亏了，还不如黑巫蒲梦或者法信天师二人的收获多。 除了门上别着枯萎反骨花的三个玩家外，其他的七个玩家全部都来到了走廊上。 在场所有玩家中状态最好的还要属昨天晚上什么地方都没有去的沈玉轩和脸上挂着浅浅笑意的顾和泽。 沈玉轩还有他那些稀奇古怪的宠物替他冲锋陷阵去探查消息。 只有顾和泽和其他玩家一比，就像是个来副本里度假的人一样。 既不积极参与副本跟个透明人一样收敛了自己的存在感，也没有对副本奖励表现出什么热切的心思。 法信天师没忍住阴阳怪气了一嘴：“7号小队要是只想来这个副本里度假，还不如当初就把邀请函给别人。” 顾和泽只是轻轻地看了他一眼，挂在嘴角的浅笑都没有放下：“不劳你操心。” “凭本事拿到的邀请函，想用就用了。” 顾和泽戴着的镜片上闪过一阵反光，掩盖住了他的所有情绪：“这不是你们公会信奉的教条吗？” 就在顾和泽滴水不漏地将法信天师的话给怼回去的时候，黑巫已经先一步走上去查看情况。 沈玉轩和蒲梦伸手扶起显然被吓坏了的女仆，亲和地安慰她：“已经没事了。” 法信天师刚被顾和泽的回怼弄得有些说不上话来，紧接着又发现这几个玩家趁机占据了发掘线索的优势，索性他直接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被玩家们安慰关照的索菲娜指着身前的房门，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很明显还没有缓过来，她的精神值已经跌破了某种数值，思维变得无比混乱。 黑巫看到流到地毯上的血，微微蹙眉。 “他们有很大可能全死了。” 带着一丝异族人特有口音的话平淡地说出口，听得人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寒意。 就在这时，站在走廊上最接近楼梯位置的祈无渊若有所感地抬了抬头，他望向三楼，转而做出决定朝玩家这边走来。 在祈无渊的脑海中，支线任务的花种保卫战里，他已经彻底损失了三个花种。 【支线任务：花种保卫战（7/10）】 【已经存在三个被彻底同化的花种（同化度：100%），彻底同化不可逆转，三枚花种直接转化为——】 【不明品种的花苞（待开放）】 祈无渊并不在意这三个早就注定了会落入这种结局的玩家，他的目标始终都是这些剩下的足够聪明，但又忍不住用惯性思维去思考的高级玩家。 法信天师除外，这不是他的目标。 祈无渊嫌弃法信天师的那些做法。 应该说道门中的人都会嫌弃。 法信天师做的缺德事，就连正经玄门里养的狗都不做。 祈无渊不介意在这个时候稍微帮玩家提一嘴。 他本来就是幕后操盘手。 看到祈无渊走来，玩家们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被全部吸引了过去。 祈无渊嫌弃地停在血渍之前。 顾和泽还贴心地后退几步给他让路。 感受到气场强势的伯爵大人，瘫坐在地上的索菲娜呆呆地抬起头。 看清楚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人是谁后，她立刻挣扎着站起来，混乱得找不到头绪的脑袋获得短暂的清醒。 庄园里的每一个仆人都知道，对待伯爵大人务必要拿出最恭敬、崇高的态度。 可以为伯爵大人服务是他们的无上荣幸。 索菲娜连忙欠了欠身，向祈无渊鞠躬行礼：“日安，伯爵大人。” 索菲娜行礼后一直低头局促地站着，不敢抬眼去看祈无渊：“请问阁下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索菲娜非常有自知之明，她这种级别的女佣，一般情况下是见不到伯爵大人的。 除非是伯爵大人有什么事情要来提问她。 祈无渊看到索菲娜顺从的模样，没有询问她刚才为什么尖叫或者是六点时走廊上发生的任何事情。 推得斜斜待在一边的小车上放着几支新鲜的反骨花，祈无渊随手拿起一朵把玩，他漫不经心地问着索菲娜，好似走廊上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 “早上六点的换花，你们佣人有什么注意事项？” 祈无渊这么一问，玩家们立刻反应过来。 这是不少玩家抓心挠肺想要找NPC们询问的问题，但是无论他们怎么行动，似乎都没有触发到NPC们的关键词，总是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被邀请来庄园做客的客人们都有注意事项，那么常年在庄园中生活工作的仆人们也有个有这玩意吧？ 果然，和玩家们预料得一样，对着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开口的NPC，在听到祈无渊的询问后，索菲娜直接就承认了下来。 “是的伯爵大人，庄园里的每一个仆人都会严格地遵守管家吩咐给我们的注意事项。” 祈无渊低垂着眼眸兴致缺缺地看着手上娇艳欲滴的花朵。 “把你要遵守的注意事项告诉我。” 第95章 鲁伯特庄园 “好的, 伯爵大人。” 索菲娜的双眼不自觉朝着左上方望去，一边回忆着艾德管家之前给她说的注意事项，一边缓缓开口将这些规则全部说了出来。 “这是一份非常重要但是并不困难的工作。” 索菲娜复述出了艾德管家找到她的时候说出来的第一句话。 开始说话后, 她的语速明显加快。 艾德管家唉昨天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找到她，刻意叮嘱了一遍，让索菲娜牢牢记住了这几条注意事项。 务必要在早上六点准时踏入前厅二楼的走廊，不得在走廊上停留超过十五分钟。 在这个时间段内, 走廊上有且只有更换花朵的一个人, 无论感受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多想, 只是风吹的声响而已。 艾德管家还对索菲亚着重强调过：走廊上无论出现任何与平时不相符的异常情况都务必要无视，那只是你的幻觉，不用在意, 绝对不要表现出任何异常的行为。 身为正在做着准备事务的仆人，被客人或者庄主大人发现都是一件很不合格的事情，所以在更换花朵的时候，绝对不可以被客人们撞见。 女佣只能在有人类居住的卧室房门外更换花朵, 不要理会其他的空房间，在人类居住的卧室房门上需要别上每个房间对应的反骨花, 不可以弄乱花枝的顺序。 前厅花园的园丁会在每天早上五点的时候将准备好的花朵交给索菲娜, 每朵花都是独一无二的。 每朵花有且只有可能是白色的，如果不能正确分辨出“白色”，务必抬起手臂参照衣袖的颜色, 不用怀疑, 和衣袖颜色一致的花朵这就是白色。 如果园丁准备好的反骨花中出现其他颜色，尤其是黑色, 不用理会, 把它当做正常的花朵别在对应的房门上。 如果园丁准备好的反骨花中出现除了盛开意外的其他状态, 尤其是枯萎状态，必须立刻将枯萎的花朵放回花篮，用白色的毛巾完全覆盖住枯萎反骨花的全部，离开走廊后，立刻将完全包裹住枯萎花朵的毛巾和从卧室房门上回收的其他花朵一起交给园丁。 其间如果有身穿纯白色马甲西服的仆人向索菲娜索要枯萎的反骨花，不用理会。 前一天别在门上的所有花朵，无论状态如何，必须在全部收起后回收到前厅花园里的园丁手中。 每一朵反骨花和每一间卧室房门对应，花朵没有备用品，所以绝对不允许出现遗失或者替代行为。 正是因为这条注意事项，让牢记了所有规则的索菲娜在手上的反骨花无意中掉到地毯上之后，就立刻做出反应，果断低身下去捡花。 这才触碰到了湿润的地毯，在电光火石间陡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索菲娜说话的时候一直低垂着头颅，变得浑浊的眼球中机械地说着话，在她说到捡花的时候，整个人顿了顿，浑浊的眼球中出现一丝挣扎。 索菲娜挣扎的神情还没有完全浮现就立马消退，浑浑噩噩地继续说起深入脑海绝对不会忘记的注意事项。 “除了走廊最尽头互相对应的十个房间外，其他任何房门上出现的任何情况都不用去在意……” 索菲娜的意识恍惚了一下，她一直低垂着头。 因为角度问题，所有的玩家都没有看到女佣脸上的表情。 索菲娜脸上不受控制地扬起一个笑容，嘴角僵硬地扯到了耳根，下颚变得酸软难耐。 整个身影在略微卡顿了一下之后，索菲娜才继续说出下半句话。 她的语句含糊，声音从裂开的嘴角中说出来。 “尤其是别着蓝色玫瑰的房门，无视它！” “无视所有的蓝玫瑰，整个庄园都没有种植蓝色玫瑰的地方，这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伴随着索菲娜话中的意思，所有玩家都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向了祈无渊的卧室房门。 庄园的安排很奇怪，作为身份最尊贵的客人，祈无渊的卧室反而在走廊附近，任何玩家进出自己的卧室都一定会路过他的房门。 严格来说这是一种比较无礼的行为，让祈无渊被打扰或者产生被窥视感的概率直线上升。 玩家们早就注意到了祈无渊房门上的蓝玫瑰。 娇艳欲滴的玫瑰要比这个地方常见的反骨花要惹眼许多，但是他们在庄园里到处探险，确实没有在其他任何地方见到过玫瑰，特别是蓝色玫瑰的身影。 听到索菲娜的话后把目光移向祈无渊房门的玩家们清楚地看到了—— 别在门上的蓝玫瑰明显和昨天的花朵不同，这是早上新换上的花朵。 如果以索菲娜需要遵守的准则来说，她根本就没有理会房门上的蓝玫瑰，那么每天在早上六点准时跟着玩家们的反骨花一起更换祈无渊房门上蓝玫瑰的人是谁？ 所有人的脑中都出现了这个问题。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忽然，从楼梯处传来了从三楼不急不缓走下来的脚步声。 除了祈无渊外，其他玩家们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过去。 伴随着下楼的动作，男人的身影慢慢从三楼出现，看到围在二楼走廊上的玩家们，陆斯恩的声音有些惊讶地从楼梯处传来： “各位，早安。” 他来到二楼向着玩家们的方向走过去：“各位今天都起的很早呀。” 刚刚起床洗漱完毕的男人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睡醒后特有的嘶哑。 “是因为游戏的原因太激动了吗？” 今天的陆斯恩穿了一件银色的宽松衬衣，外搭了一件同色系带着精致暗纹的长款外套，袖口微微卷起，他走进后大手直接亲昵地搭在了祈无渊的肩上。 “阁下怎么也跟着其他客人一起在这里站着？” 他的目光早就注意到了祈无渊，言语间并不太满意祈无渊这种随意的穿着被旁人看到，搭在祈无渊肩上的手替他理了理外袍，变本加厉地遮挡住祈无渊原本就没怎么露出来的脖颈肌肤。 陆斯恩高调的小动作很难不让人联想什么。 ——大概知道准时更换的蓝玫瑰出自谁的手笔了。 直到这个时候，陆斯恩的目光才居高临下地分给了站在一旁始终局促低着头的索菲娜身上。 陆斯恩还没问话，玩家们就看到索菲娜率先崩溃了，她的思绪陷入了一种无法控制、无法抵抗的混乱中。 索菲娜忽然仰起头高喊：“庄园里不可以出现蓝玫瑰…不可能……如果看到那就证明——” “是我出问题了。” 说话的时候索菲娜高高扬起的嘴巴依旧没有放下来，口水不自觉地顺着咧开的嘴角留下来。 得出结论后，她越发笃定，直接狠狠地朝着墙壁撞去。 看出了索菲娜的意图，蒲梦右手上迅速显现出一把撇缆枪，蒲梦举起撇缆枪试图发射出绳索捆住索菲娜阻止她的想法。 然而根本就没有用。 “没错，是我出问题了！” “花是蓝色的……” 索菲娜直接撞断了坚固的绳索，以一种不合理的强度迅速撞到墙上。 “嘭”地巨大一声，脑袋直冲冲地对着墙壁撞去，力气大到就连女仆的脑花都被撞出来了。 鲜血混合着爆开的其他不明液体，从索菲亚砸裂的脑中流出来。 失去意识的尸体顺着墙壁滑落，倒在了湿润的地毯上，大片新鲜温热的血液再次染湿地毯。 不少玩家的衣物上都沾上了索菲娜自杀时的血迹。 祈无渊提前后退了好几步，避免了沾染上血渍的可能。 他微微侧头，不再去看索菲娜死去的惨状。 祈无渊没有想要去救索菲娜的想法。 精神值被污染跌破了界限的人是救不回来的。 索菲娜的一连串动作下来，她已经接连违背艾德管家给她说过的好几条注意事项，现在的时间也早就过了六点十五分。 根本就救不回来索菲娜。 长廊上恶心的铁锈味更加浓郁，难闻的味道让祈无渊有些反胃。 陆斯恩看到眼前这幅仆人自杀得毫无美感的样子，皱着眉嫌弃地喊了一声：“艾德”。 不大的声音却让艾德管家很快就感到了这里。 “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艾德管家又换了一套严谨的西装三件套。 陆斯恩瞥了瞥女佣尸体的方向：“处理掉。”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艾德管家看到索菲亚的死状后没有什么惊讶情绪，他立刻服从起陆斯恩的命令。 艾德管家叫了两个体格强魄的男仆上来搬动索菲娜的尸体，准备把尸体扔到前厅花园里去当花肥，紧接着他又喊了一个新的女佣过来，想要彻底打扫干净了走廊上的这些痕迹。 不只是艾德管家，就连所有被叫过来处理尸体的仆人在面对索菲娜的死状时都一脸淡然，就像是在处理掉一只死掉的老鼠一样，并不是一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祈无渊挑了一下眉，他注意到被艾德管家叫过来的这几个仆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穿着纯白色的服装。 这几天服务他的仆人穿着的这种白色服装。 祈无渊从其他玩家看到收拾尸体的仆人们的服装后微变的神情发现了什么。 其他玩家和他的遭遇可能并不一样。 祈无渊眼色一沉，发觉自己可能和其他玩家经历不同，并没有像其他玩家一样得到某个重要的信息点。 玩家们需要遵守的某些规则他因为身份卡的原因不用遵守，同时某些限定规则下才能收集到的线索也会因为这个原因很有可能和他失之交臂。 想到这点，祈无渊想到黑巫和沈玉轩。 还好以防万一，他在这两个玩家身上都动了一些手脚。 陆斯恩扫了眼站在走廊上的玩家们：“大家既然都已经被吵醒了，不如现在就直接去后厅餐厅好好享用一下早餐，厨房应该也已经给各位准备好了早餐。” 他顿了一下，紧接着又说：“当然客人们想要回房间里继续休息也完全可以。” 陆斯恩带着笑意说出来的话根本就让人难以拒绝：“只是我必须要提醒各位一下，今晚就是满月了，我们的游戏马上就要结束，一会在后厅餐厅里将会是你们唯一的一次可以向我咨询的机会。” “错过的话，我觉得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今晚就是满月之夜了！ 陡然从陆斯恩嘴里透露出来的重要消息让玩家们心头一紧。 这下再没有人会想要不识趣地拒绝陆斯恩的邀请了。 “吃早餐？怎么能不叫我呢？” 朱兴星的卧室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了，皮肤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翠绿色模样的朱兴星两样放光地看向陆斯恩。 被认为很大概率已经死掉的朱兴星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扭头的动作有些不和谐的僵硬，直勾勾地看着陆斯恩：“吃饭，我能去吃饭吗？” 陆斯恩仿佛没有看到朱兴星现在的异常状态，他一如既往地笑着说：“当然可以，庄园对所有的客人都秉持着相同的欢迎态度。” 听到陆斯恩的允许后，朱兴星努力地扯出了一个笑容：“太好了。” “不愧是令人敬爱的庄主大人。” 一想到庄园特供的那些美味菜肴，朱兴星口腔里分泌出来的唾液都要忍不住流出来了。 另外两个房间里皮肤同样是一幅不正常的翠绿色模样的玩家在这个时候也跟着打开了房门，跟着朱兴星一起走了出来。 三个玩家抬腿缓慢地走出房间，每走出一步抬起脚的时候都带着一种明显的僵硬感，他们的脚和地板间似乎粘连着什么。 能很明显地看出来这三个人的小腿轮廓呈现出一种非常不正常的宽大模样。 只有祈无渊拒绝了陆斯恩的邀请。 “不去，我要睡觉。”他嫌弃地说：“不要再让我听到莫名其妙的噪音。” 陆斯恩看到祈无渊眼眶周围淡淡的黑眼圈。 带着一丝无奈地笑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让阁下没有休息好。” 祈无渊冷哼一声，瞥向他的目光似乎都在说“还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陆斯恩亲自把祈无渊送回了他的卧室门口，他的眼神贪婪地在别在房门上的蓝玫瑰扫了好几眼。 “再见，祝阁下好梦。” 祈无渊轻轻地“嗯”了一声后，没有什么和陆斯恩搭话的打算，直接关上了房门。 在确认陆斯恩和一群玩家都离开了二楼走廊去后厅餐厅之后，祈无渊立刻坐到书桌前。 他打开黑皮日记本，决然地捏碎了数片花瓣——这次书封上的凹槽又需要更多的水色墨汁，花瓶里的水色月季都要被薅秃了。 祈无渊现在并不在意水色月季的消耗量了，他拿起羽毛笔，开始在日记本上奋笔疾书。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96章 鲁伯特庄园 水色墨汁消失后, 祈无渊又继续扯掉一把花瓣继续填满凹槽，让日记本的功能继续发动。 祈无渊几乎扯完了盛开的水色月季花上的所有花瓣，只剩下最后的三四片花瓣摇摇欲坠地挂在花柄上。 祈无渊不断在日记本上写下自己创立出来的规则，鲁伯特庄园里接二连三的纸条出现在各个地方。 直到写完最后一笔, 祈无渊才重新放松下来。 合上日记本后, 祈无渊倚靠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懒散地打了一个哈欠。 祈无渊起身长腿一迈, 直接倒在柔软的床垫上。 轻呼了一声气后，他真的闭上眼开始睡觉。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养精蓄锐就是祈无渊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伴随着满月, 这个副本的异变要来了。 不一会, 等到祈无渊胸口开始平缓地起伏，明显已经睡着后,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花板上脱离出来。 发现祈无渊真的在屋子里睡觉后, 黑影显而易见地变得非常开心, 光是从黑影轮廓就能看出十分蓬松的尾巴覆盖到祈无渊的身上。 接近两米长度的尾巴不断兴奋地扫过他的腰际，仅仅只是半个身子趴到床上, 祂的体积就已经占满了床上所有的空隙。 祈无渊的睡姿非常乖巧, 基本上什么样的姿势躺下后，睡醒就是什么样的样子。 这更是大大方便了祂的贪婪行为, 光是半个身子趴到床上就圈住了祈无渊的全身, 黑影怪物抬了抬头，满意地眯起眼睛，一边蹭着祈无渊一遍不断用尾巴拍打着地板。 如果不是因为人类根本就感受不到祂的触感, 这样肆意的行为早就让祈无渊被吵醒, 巨大的起床气直接弄得他不耐烦地将怪物踹了下去。 现在这种讨巧的做法让陷入睡梦中的祈无渊懒得有什么排斥的情绪, 哪怕是察觉到有不同寻常的玩意出现在自己的屋内也还是继续睡了过去。 祈无渊是在八点多的时候睡醒的。 这个点窗外虽然还没有完全亮起, 但是天已经蒙蒙发亮，太阳从东边探出了一个头部。 洗漱完毕后祈无渊从行李箱中随便找了一件衣服穿上。 等他走出前厅的时候，没有选择让被陆斯恩特意嘱咐过的仆人们带着去更为私密的小餐厅，反而大踏步来到了后厅餐厅。 不出他的意料，餐厅里果然没有一个玩家离开。 除了朱兴星三个不知道已经变成什么怪物的玩家一直吃到现在之外，其他玩家的心思显然都没有放到食物上，而是紧紧注意着坐在餐桌首端的男人。 整个放餐台上的素菜全部被朱兴星为首的三个“玩家”给消灭掉了，他们的身边已经堆起了一米多高的餐盘，脸上依然带着没有吃饱的渴望和对食物的享受。 朱兴星拿着刀叉的手指指尖已经从翠绿色变成了更深的土褐色，土褐色的皮肤变得坚硬粗糙，质感看起来非常趋近于庄园里随处可见的某种树干。 祈无渊只是扫了一眼朱兴星，就收回了自己的注意。 长长的餐桌能够容纳至少二十人，上面覆盖着一条崭新的白色餐布，除了坐在另一端狼吞虎咽的三个“玩家”外，其他人都坐到了陆斯恩的不远处，根本就没怎么吃他们的食物，继续帮助仆人们维持着餐桌的干净。 每日更换一次的餐布让后厅餐厅始终保持着一种整洁，餐桌上的一簇一簇的反骨花也是新鲜摘下的，让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淡淡的一股清新花香，既提神又好闻。 陆斯恩第一个发现了祈无渊的到来，他打断了玩家的说话，抬头望向祈无渊。 “渊，早上好。” 看到祈无渊后，陆斯恩的心情明显变得更加愉悦。 陆斯恩左侧的第一个位置一直都是特地留给祈无渊的，这次也不例外。 看到祈无渊入座后，陆斯恩的内心变得迫不及待起来，他表面上依然维持着优雅的行为，不动声色地先向着祈无渊询问了另一个话题。 “今天的早餐有从北境运过来的雪果。” 陆斯恩暗戳戳地对着祈无渊邀功。 他知道祈无渊让沈玉轩去对其他玩家们说了什么，既然都知道祈无渊开始想念北境了，特意找一些特产带回来也不算什么难事。 祈无渊看着仆人端上来的东西，他微不足道地点了点头，陆斯恩看出来了祈无渊冷淡外表下的满意，嘴角扬起更大的幅度。 不是庄园里的食物。 祈无渊果断拿起餐具，吃掉了一颗名为“雪果”的果实。 看到祈无渊吃下雪果的举动，陆斯恩的心情更加愉悦，他开始向祈无渊分享玩家们之前向他询问的事情。 这种讲究说话艺术的环节，黑巫很有自知之明，他从来都不参与。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几个小时前，玩家们被带进后厅餐厅的时候，陆斯恩就对他们说清楚了规矩。 玩家们可以用手上找到的任意一条规则来询问陆斯恩，问题可以是规则本身，也可以是从这条规则思维发散出来的衍生内容。 但是玩家只能询问一条规则，且询问陆斯恩的这条规则必须在餐厅里面对其他玩家一起公布出来。 陆斯恩保证不会对玩家提出来的问题说谎。 有的问题陆斯恩不想回答，有的问题他可以回答，一旦回答，他绝对会给出正确的答案。 如果碰巧说出的问题是陆斯恩没有兴趣回答的，那么他就会拒绝回答，并且允许玩家再提出一个他会回答的问题。 “你们只有三次机会。” 陆斯恩扫过站在后厅餐厅里的所有玩家，他说：“如果连续提出三个我都不感兴趣不想回答的问题，这种笨蛋玩家就可以不用再来问我了。” 虽然知道陆斯恩嘴里的“玩家”是对他发起的游戏中所有参与的人员的总称，但是所有的玩家听到陆斯恩这样的称呼后不自觉心里一紧。 感觉陆斯恩跨过了副本NPC的那层隔阂——他真的知道他们的身份是副本玩家，以这种口吻在和玩家们说话一样。 玩家们的脑海中浮现起这种想法后，很快就又打消了。 根本就不可能有NPC能打破系统设置的和玩家之间的这种认知差距，称呼只时一个巧合，是他们多想了。 玩家们的注意力更多的则是被陆斯恩话里的内容给吸引住，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至此，是否选择询问、询问什么内容都成了玩家们需要考虑的事情。 没有人想要暴露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但是一旦选择向陆斯恩询问，就表示自己找到的一条有用信息被迫分享给了在场所有的玩家，并且陆斯恩的回答也是大家共享的。 可如果只是向陆斯恩询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又实在是太不值了。 取舍就成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陆斯恩故意点出来的“可以从某条规则中思维发散出来的内容”来向他提问，这可能就是一个突破点。 怎么样才能用只有自己知道重要性，但是其他玩家完全捉摸不透的规则和提问内容去向陆斯恩提问，就成了一番需要下费苦功去考虑的事情。 如果所有的玩家抱团一起合作向陆斯恩询问，这个游戏就会变得简单很多。 但是很可惜，这是一个大家都对通关奖励有着执念的地方，合作是不可能合作的。 玩家们思考了没一会，就有第一个玩家站出来向陆斯恩询问了。 高小杰本来就直性子比较冲动，在郑资的支持下还是决定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咽了咽口水，把自己找到的第三张纸条上的规则内容率先说了出来。 “它和祂有着本质的不同，注意躲避它，但也要注意躲避祂，关键时候选择信赖■，去寻找■，■会帮助你摆脱生命危机。” 高小杰挠了挠头，向陆斯恩询问：“庄主大人，我找到这张纸条的时候，最关键的后半句话上的那个TA字被黑笔全部给涂掉了，我想要知道这个被涂掉的TA到底是值得哪个字？” 不是每一个玩家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陆斯恩似笑非笑地望向高小杰，在众人的期待下，他开口回绝了这个问题：“你觉得这个字是被谁涂掉的？” “唔……”陆斯恩不太理解：“如果不涂掉这个字，太过直白的信息暴露出来不就不好玩了吗？” 陆斯恩给祈无渊说到这里的时候没忍住笑了出来：“看来我们的客人还有些不太适应这个小游戏。” 祈无渊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了桌上的反骨花身上，没有理会陆斯恩。 陆斯恩也不在乎地继续说了下去。 陆斯恩拒绝回答了高小杰提出的这个问题，高小杰不得不换个问题。 他很快反应过来，又对着陆斯恩问了一个比较独特的问题：“庄主大人，它会攻击庄园的外来者，而祂不会，对吗？” 两个读音相同的字，玩家中只有高小杰自己弄明白了他要问的各自是哪个TA，其他玩家都被含糊了过去。 陆斯恩知道高小杰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很满意高小杰这句话的用词，其他玩家表现出来的态度取悦了陆斯恩：“某种意义上来说没错。” “但不完全对。” “下一个。” 陆斯恩说完后，勾了勾手指让高小杰坐下。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玩家们还没有思考多久，谁也没想到顾和泽居然是第二个提问的玩家：“庄主大人，我想请问一下，我们探索的故事是否有一个固话的判定标准？” 顾和泽提出来的问题很聪明地帮玩家们划分出来了一条线，严格来说也算是根据规则本身思维发散出来的一个问题。 这些规则到底是以游戏为幌子、实际上真实存在的东西，还是说，这仅仅真的只是不存在的一个游戏。 以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前提，分析出来的东西绝对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毕竟无论是走廊上的怪物还是不能食用的蔬菜，这些玩意可都不一定是因为游戏规则才出现的。 顾和泽的提问明显抓住了玩家们最在乎的东西。 这无疑是一个对副本把握很老练的玩家。 听到这里，祈无渊抬眼望了坐在下方不远处的顾和泽。 发现祈无渊的视线后，顾和泽笑着点了点头，大方地回应了祈无渊的关注。 这个玩家之前根本就没有什么存在感。 对祈无渊来说，这些高级玩家中除了在论坛上出现过八卦帖导致对他来说还有点印象的黑巫和蒲梦，进副本前知道的就剩下法信天师一个动用黑色符咒到处搞鬼的人了。 其他的玩家要么是沈玉轩这种主动上来找他搭话的，要么就是在副本里乱窜出现不同情况的征兆让他好利用下手的。 顾和泽这种在之前的时间里几乎没有任何举动的玩家，本来就没有得到祈无渊过多的多关注。 他的突然出现让祈无渊有些在意。 不再注意顾和泽的回应，祈无渊继续假装漫不经心地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装饰花卉上。 蓝玫瑰的意义和这些随处可见的花朵都是不一样的。 祈无渊的脑中无端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 陆斯恩继续说下去的话打散了祈无渊脑中的杂念。 陆斯恩听到顾和泽的问话后，笑容加深，陷入这个游戏是否真实存在这种迷茫状态的玩家们的疑惑很好地愉悦了他。 证明他的游戏构造得很成功。 “没有评判标准还要怎么选出谁收集的碎片、说出来的故事最好？” “放松，这仅仅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陆斯恩不太理解地说：“游戏当然是假的。” “只是玩游戏的人既然想要得到什么，自然也需要绑定什么筹码。” 陆斯恩理所当然地说：“拿好入场资格才能开始玩游戏，这难道不应该是大家的共识吗？” 故事碎片组合游戏，一个从最开始就明确表明了这是所有玩家都可以参与的游戏，毋庸置疑的是，这个游戏的胜利者可以获得最为昂贵的奖励。 没有参与游戏必须达到的前提条件，没有说明游戏失败后是否会有惩罚。 ——因为入场资格早就已经和玩家们直接挂钩了。 ——是他们自己。 所以在游戏中出现任何意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风险和机遇并存而已。 听到陆斯恩的话后，顾和泽说：“谢谢庄主大人的解答，我没有疑问了。” 游戏是假的。 但依然是十分重要的一个途径。 接下来一段时间内都没有玩家选择向陆斯恩提问，一时间餐厅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朱兴星三个人粗暴地吞咽进食的声音。 郑资犹豫再三后，还是站了起来。 他最终还是决定直白地说出来：“先生我有一个疑惑。” “庄园是最后的庇护所，为了躲避狂热信徒的追杀，必要时可以进入前厅三楼和玻璃长廊，不要犹豫。” 这是他在后厅二楼发现的一张纸条，纸条上还带着庄园的图案。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郑资顿了顿，还是说出了规则的下半句话：“规则还说，没有信仰的人不要产生信仰，已经产生信仰的人不要动摇，信仰动摇的人不要改变信仰投入错误的怀抱。” 纸条上还有另一条非常特别的规则。 [天神的信徒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郑资没有选择公布这条要简短得多的规则。 [天神]显然是一个触及到了玩家们敏感神经的词。 郑资没有忘记那个传说，通过水色月季被天神选中的玩家，会在即将到来的满月之夜中以独特的方式得到天神的接见。 被副本里的神明接见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副本里能有什么正经神，郑资遇到的全是九死一生逃出来的邪神。 他自然非常重视这个被系统摆明了透露给玩家难度不止中级的副本里，即将出现的神明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更何况目前为止，除了这张纸条上的消息外，玩家们根本就没有在庄园里找到其他关于这个“天神”的任何线索，鲁伯特庄园在宗教方面除了口头上恭敬着，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神像或者祭拜物品一类的东西。 郑资拿到的这张纸条和整个庄园里存在的信息都对不上。 其他规则无论写得是什么，都是从庄园里存在的东西上延伸出来的，不论是警惕穿着纯白色衣物的佣人，还是无视出现异像的花朵，无一例外都遵守这个原则。 郑资小心翼翼地保守着这个线索，原本准备在剩下的时间里继续去调查这个消息，没想到被陆斯恩突然告知，今晚就是满月之夜。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郑资必须要确定这个消息，他对邪神之类的玩意有着很大的心理阴影：“游戏是虚假的，那么这条规则中说的信仰是真实存在的吗？” 陆斯恩看向郑资。 ——原来是被黑色反骨花标记的人类，怪不得会这么问。 陆斯恩果断地说：“信仰当然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天神一向包容，设计游戏的时候稍微加一点这种元素也很正常。” 他的语气中带着听得明眼人都出来的嘲讽意味。 郑资在陆斯恩说话的时候，不断用眼睛余光打量着他周围的玩家，企图从其他玩家们的表情上观察出什么信息。 得到回答后，郑资才收敛了余光，向陆斯恩道谢。 有几个玩家，比如黑巫就并没有选择向陆斯恩提问。 蒲梦、戴广宏两个人合作有自己的路子，也只是问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 唯独法信天师，一连问出三个问题，全部被陆斯恩拒绝了。 法信天师的脸色当时脸上的表情就阴沉下来。 其他玩家都有些奇怪，为什么法信天师会连续提出三个问题都被拒绝了。 他不仅没有从陆斯恩嘴里得到任何信息，甚至还主动暴露出了他找到的三条规则。 法信天师阴沉沉地看向坐在对面的沈玉轩。 沈玉轩仿佛没有看到法信天师的目光，作为最后一个站起来提问的玩家，他抱着怀里的宠物，状似无害地问：“故土是什么？” 陆斯恩被他的问题吸引，抬眼看了过去。 就连漫不经心的坐姿都收敛了几分。 沈玉轩又补充说：“它来自故土。” “这是我找到的一条规则，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少年迅速眨了几下眼睛，透露出没有任何掩饰的好奇：“纸条上说的故土到底是什么？” 沈玉轩得到的这张纸条上并没有鲁伯特庄园的标志。 陆斯恩看着祈无渊，意味深长地说：“这位客人刚提出这个疑惑，渊就碰巧进来了。” “正好，这个问题就不用我回答了。” 陆斯恩直勾勾地望向祈无渊： “你来说一下好不好？”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97章 鲁伯特庄园 原本还在听陆斯恩说话的祈无渊突然被提到, 陆斯恩让他接话来解答沈玉轩的疑问。 ——接个鬼的话。 沈玉轩说的这个纸条祈无渊并不陌生。 因为这条规则就是祈无渊写的。 祈无渊对上陆斯恩的眼睛，看出了陆斯恩眼里的戏谑。 陆斯恩一直都知道。 沈玉轩手里的这张纸条不是他为了这个游戏创造的，是祈无渊随后弄出来的补丁。 祈无渊在心里骂了一声陆斯恩的恶趣味，非要把心照不宣的水平戳到明面上来。 有病。 祈无渊顿了顿, 立刻反应过来。 他写在日记本上的规则, 在这个时候早就化成数张纸条散落在庄园各地了——陆斯恩发现了。 怪不得会忽然让他来回答沈玉轩的这个问题。 祈无渊想明白了其间的弯弯绕绕, 他被陆斯恩紧紧盯着，没有表露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不耐烦地反问了一声：“这不是你的无聊产物吗？” “怎么要我来帮你回答了？” 听到祈无渊的抱怨, 陆斯恩只是一直笑着，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祈无渊说的话。 低低地笑了一会后，陆斯恩才开口：“这个问题确定要我来回答？” 两个人在对视间，某种针锋相对的气质陡然升起, 互不相让的无声对峙中, 最终还是祈无渊率先松了一口气。 “只有这一次。” 祈无渊略微挺直腰身，无一不散发出独属于贵族的骄傲。 陆斯恩很喜欢看到伯爵大人的这幅骄纵模样，带着笑意地附和道：“当然, 我保证只有这一次。” 一旁的沈玉轩不明就里。 他摸了摸自己怀里的豹猫，这只豹猫幼崽的名字可不是什么小花，只是沈玉轩在当初的宴会上为了找机会和祈无渊搭话现编的。 真名叫做沈七的豹猫窝在沈玉轩的怀里，它伸出爪子舔了舔, 一边顺着自己的毛玩, 一边耳朵略微抖动，似乎一直在观察着什么。 沈玉轩看了看陆斯恩, 又看了看祈无渊, 被沈七一爪子拍到手臂上, 这才开始认真地听起祈无渊说话来。 祈无渊的回答要敷衍很多，说多说错，再说在陆斯恩的虎视眈眈下，他也没有义务给玩家们过多解释。 他说：“故土当然是每个人的家乡。” “这都理解不了吗？”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地方能被人称作故土？” 祈无渊这个回答，只能说这番废话的水平可以说是很有说废话的水平了。 祈无渊下笔写下这句话的时候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但是他不想或者说不能将这个答案明确说出来。 这不应该是凛冬伯爵想要提起的一个话题。 刻意的含糊其辞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尽管祈无渊这样的回答有可能会让陆斯恩不满，或者说是不符合陆斯恩的设想。 他还是选择了含糊其辞。 祈无渊笼统的回答完了之后不再说话。 祈无渊这个回答说了跟没说一样，玩家们只得到了一个非常失望的答案。 就连陆斯恩都掩藏不住脸上的失望。 “这么说也没错。” 只是陆斯恩不怎么得劲，微沉的表现正在思索什么。 祈无渊看到陆斯恩这个模样心里一紧，果然，紧接着祈无渊就听到了脑海中系统的声音—— 【人设崩坏度： 10%】 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结果，祈无渊忍住了先要在心里爆出的脏话，不知道哪一点又让陆斯恩不满起来。 陆斯恩把祈无渊笼统的回答具体化地又回答了一遍：“北境。” “北境是让人无法割舍的故土。” 陆斯恩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出乎意料的直白，没有套上贵族们说话时惯用的弯弯绕绕。 祈无渊低敛了眼眸，不自觉地想起了黑色的灰烬和雪白色的化大片雪花混合在一起，在天地间飞舞飘动的一幕。 到处都是厚重的冰雪和炸裂的火花，最寒冷、水含量最丰富的地带，发生了一场最绝望、最无可奈何的火灾。 祈无渊喉咙一紧，忍不住开口：“不，那不是所有人的故土。” 城里的人不是每一个都出生、生长在北境。 却在最后时候都因为北境而死，成为终日游荡在雪地里的焦黑怪物。 简单的把他们都归于北境，是对那些人的不公。 陆斯恩和祈无渊在这件事上持相反的态度。 听到祈无渊对他的反驳后，陆斯恩先是皱了皱眉，在看到祈无渊坚持不肯退让的态度后，还是陆斯恩率先做出了选择。 “好吧。” 陆斯恩望着祈无渊，无奈地说：“北境的事情当然是要听从伯爵大人的。” “那是凛冬的领土，我就是随口一说，哪有什么真的判断性。” 祈无渊没有因为和陆斯恩的想法相悖就继续增加人设崩坏度。 甚至因为一再坚持的态度，让陆斯恩反而觉得合理，人设崩坏度在对峙中降低了5%。 祈无渊很快就从陆斯恩突然的试探中反应过来，保持住了自己的人设。 [这就是我只能当一个中级玩家的原因吗T T，感觉主播和陆斯恩的这段对话在针锋相对，但是又没太听得明白。] [针锋相对？什么针锋相对，低级玩家表示我连这个都没看出来，还以为BOSS对主播大佬很正常的一个试探。] [肯定是在对峙啊，沈玉轩提的问题也挺狠的，该说不愧是老练的高级玩家，他看起来跟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一样，实际上用没有庄园印记上的一个问题试探了BOSS，别忘了没有庄园印记的纸条都是主播写的，沈玉轩的试探直接引起了BOSS和主播的矛盾。] [陆斯恩肯定知道什么规则是自己写的，什么规则是主播写的，一听沈玉轩的话就知道这是主播写的规则没跑了，直接把话题引向主播开始顺理成章的试探。] [我觉得这段可以录屏给大多数玩家学习了，有的时候真的不是陷入某种看得到的危机或者BOSS生气的情况才是危险，像陆斯恩这种“认定你的时候什么都可以给你，否认你的时候又可以瞬间收回一切”的BOSS，最忌惮的就是他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忽然给cue到了，鬼知道这种BOSS的脑回路怎么想的，一不如意就直接人设崩坏度 50%，然后你就寄了。]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具体是要其他玩家学习什么呀？求弹幕大佬讲解，我好记一下笔记。] [简单来说就是，首先别自乱阵脚，时刻牢记自己的人设，你看主播哪怕被忽然cue到，在和陆斯恩说话的时候贵族的态度都保持得很好。] [然后在不确定或者不能回答的问题上，直接大胆的用符合人设的性格去糊弄人，有什么废话就车轱辘什么废话，哪怕说了跟没说一样，人设崩坏度也不会涨很多，这种行为是符合人设的，只是BOSS不满意自己听到的答案，受到BOSS个人想法的影响，不可避免的会涨一点崩坏度，但也在安全范围内，糊弄过去后还可以再降下来，这是好多高级玩家都喜欢用的话术了。] [但是别忘了这种屡试不爽的做法要建立在你已经把自己抽到的身份卡性格摸清楚的基础上才行，不然还不如直接寄。]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后面主播的做法也很大胆，直接继续维持人设和陆斯恩继续对峙，直接一整个拿捏住了，这个BOSS就吃这套，所以主播的人设崩坏度就又降低了5%。] [所以弄清楚身份卡性格真的很有用，只有这样才能直接开始即兴表演，哪怕是面对BOSS突然的刁难也能度过难关。] [能做到这点的很难吧，做得到的玩家不都是论坛公认的天赋玩家吗？] [确实是这么一个说法，但是咱们普通大众还是可以跟着学一学嘛，反正也没什么坏处。] [等等，主播透露出来的信息都这么多了，一个有着表演和伪装天赋的高级玩家，同时还能使用和法信天师的能力类似的符咒阵法，这么多信息还是没有人发现主播的真实身份吗？我还想粉这个歌主播大佬来着！] [确实还没有人猜到一个真正让大家都信服的身份，不过现在有不少人觉得这个主播可能不是高级玩家而是中级玩家。] [甚至我在论坛上看到还有一小撮人觉得主播的真实身份是前几天那个才经历两个副本就一跃成为准中级玩家的那个新人。] [笑死，人家那个新人现在正开着直播在低级副本里当引导者呢，这些人拉着别人碰瓷的时候也不去看一眼人家的直播。] …… 陆斯恩对着祈无渊的话是这么说，尽管是一种退让甚至是纵容的态度，但是玩家们从两个人的这段话中听到的信息要比单纯的一个回答要多得多。 得到还算满意的回答后，沈玉轩对着陆斯恩和祈无渊道谢，笑眯眯地抱着小豹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沈玉轩看到祈无渊的眼神不自觉地更加友好，笑得也更加热切。 他果然没有试探错。 只有法信天师看着沈玉轩的目光中带着掩盖不了的阴冷。 陆斯恩拍板结束了后厅餐厅里的这次问询会。 但是他并没有向往常一样离开。 陆斯恩对着祈无渊继续说：“渊，听说你开始怀念北境了，怎么都只给这些客人们说，让他们去帮忙分担你的思乡之情呢？” “你看，与其让他们帮忙，还不如给我说一下。”陆斯恩看着餐盘上的雪果。 “毕竟只有我会不计代价地帮你做任何事情。” 祈无渊看着他：“你可以留下来。” 留下来一起观看玩家们为了让凛冬伯爵缓解思乡之情，拔得头筹获得奖励从而想办法弄出来的东西。 陆斯恩根本就没有打算起身离开，他等的就是祈无渊这句话。 听到祈无渊的回答后，陆斯恩果断说：“好啊，就让我也来跟着看看好了。” 陆斯恩接着对祈无渊说：“虽然今晚就是满月，凛冬大人很快就可以回到日思夜想的北境。” 他忍不住调侃道：“能把你从北境邀请来鲁伯特庄园可不容易，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要回去了。” 虽然只是一句调侃，但陆斯恩怀里的意味深长让玩家们格外注意。 这句话不像是调侃。 更像是一种怀念的口吻。 祈无渊瞥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回去和我的思乡之情并不冲突。” 陆斯恩笑了笑，点到为止。 他不再说话挑动祈无渊的神经，陆斯恩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后，穿着黑色马甲的仆人们很快就来到餐厅，收走了玩家们身前的餐盘。 沈玉轩看到收拾餐桌的佣人们，脑中忽然想到一条规则。 [不要相信庄园里任何穿黑色马甲的仆人，他们不是同类。] 收拾沈玉轩身前餐盘的仆人距离他很近，沈玉轩仿佛可以从仆人的身上闻到一股清新花香。 [他们不是同类。] 沈玉轩的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哪怕仆人已经迅速收好了他的餐盘向着门外退去。 他骤然抬头，此时祈无渊的话音刚好落下。 “让我看看你们准备的东西好了。” 祈无渊漫不经心地说着：“谁想先开始展示？” 沈玉轩毫不犹豫地站起来，他看向祈无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阁下，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给你分享我准备献给您的东西了。” 说话间，豹猫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趁着注意力被沈玉轩吸引，沈七跳到地上矫健地离开了餐厅。 祈无渊看到离开的小豹猫，心情愉悦了几分。 去吧，庄园里还有很多纸条需要玩家们寻找。 第98章 鲁伯特庄园 为了缓解凛冬伯爵的思乡之情得到奖励, 玩家们早就准备好了他们自认为和北境有关联的东西。 沈玉轩既然有把握第一个站出来，那肯定是早就把东西给准备好了。 沈玉轩拿出一个黑色小盒，大小刚好可以握在手中。 他在这个副本里抽到的身份卡是行商。 辗转在各个地方的商人依靠贸易为生，见过各种花样繁多的商品, 也收集了很多有趣的小玩意。 沈玉轩被邀请暂住鲁伯特庄园后, 他的行礼也被副本自动补全, 放到了他的卧室中。 仗着身份卡的优势，沈玉轩的行李箱里转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沈玉轩心安理得地把行礼里的这些东西当做他的私有物品，早就捣鼓明白了这些东西。 全是华而不实的东西。 除了好看或者新奇以外, 没有任何实际用途，最多也不过是透明矿石这种鸡肋。 但有时候，好看本身就代表了一种优势。 沈玉轩打开自己手上握着的黑色小盒子，一抹蓝色立刻从盒子里弹了出来。 栩栩如生的蓝色玫瑰上闪耀着细碎的银粉，将盛开花朵的时光永远定格在了最美好的时刻, 永远不会改变。 在恍惚间, 还会让人误以为是一朵真正的蓝色玫瑰在盒子中绽放。 用特殊方法保存下来的蓝玫瑰被制作成了昂贵的礼物，用来充当有钱人的消遣玩意。 玫瑰花的花枝上还装饰着一根白色的丝带，丝带勾勒着浅蓝色的雪花纹路。 顶端甚至还有模拟着下雪的动态效果。 祈无渊在第一眼看到沈玉轩手中被永远固定在盛开状态的玫瑰时, 产生了某种触动情绪。 ——就是它。 这个东西本来就应该是属于他的。 祈无渊的心中浮现出这种情绪，让他不自觉地上心起来。 祈无渊明显提起兴趣的表现，就连其他玩家也对沈玉轩手上的东西纷纷侧目。 看到祈无渊的反应后，沈玉轩笑得更加灿烂：“阁下, 这是我在行商途中偶然得到的一个藏品。” “我在一个靠近北境地区的拍卖会上拍下来的, 这是非常难得、几乎不可能再复刻的一个产品，是一个已故之人的作品。” “用特殊方法将北境特有的蓝玫瑰保存到了盒子中, 还是难得的以盛开状态被保存下来的蓝玫瑰。” “我愿意向伯爵大人献上这个礼物, 特别的礼物才配得上最尊贵的人。” ——沈玉轩知道蓝玫瑰不是鲁伯特庄园里的东西, 而是来自北境的特色花朵。 就像是只会生长在鲁伯特地区的反骨花一样，蓝玫瑰只适合生长在北境。 行商的身份卡让沈玉轩在一开始就取得了优势。 陆斯恩看着沈玉轩手里的这朵花，他忽然轻笑了一声，眼里带着某种怀念。 陆斯恩没有说话，祈无渊却感受到了陆斯恩无声的期待。 他希望祈无渊接受这个礼物。 果然在沈玉轩行商身份的优势下，其他玩家准备的礼物都显得黯然失色。 最终沈玉轩毫无悬念地得到了伯爵大人的青睐。 祈无渊拿着沈玉轩送给他的黑色小盒，打开盒子后，不断有巧妙制作出来的落雪特效将雪花拍打在饱和度高到显眼的蓝色花瓣上，花瓣被一小片聚集起来的积雪弄得微微颤抖，雪花们累积达到某种程度后又向下抖落，消散在盒中。 做工十分精巧的盒子简直让祈无渊爱不释手。 陆斯恩不留痕迹地看着祈无渊不断把玩着的盒中玫瑰，没有人看出他对这个东西的在意程度。 看到祈无渊兴趣浓厚的把玩着黑色小盒，陆斯恩的耳垂染上薄红。 如果陆斯恩的身后长得有尾巴，这会兴许还会不受控制的摆动起来。 ——这是他做的。 只因为在北境的时候，彼时已经很少露出贵族娇气的伯爵大人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北境领主。 恶劣的环境没有打败娇生惯养的贵族，伯爵大人凶残的名声已经传遍大陆。 和十六岁时刚刚来到北境的贵族少年不同，曾经看到处决异端的祭祀活动都会撇嘴不适的少年，经过七八年的历练，早已经成长为了杀伐果决的领主。 那是陆斯恩成为奴隶的第八年，他背负着被判决的深重罪恶，被救下后就成为了祈无渊的私奴。 陆斯恩亲眼看到伯爵大人的转变。 也亲眼看到自己的主人从倔强地要在城堡的花园里种满喜爱的蓝色玫瑰，到八年后早就除掉了所有花朵，这块花园全部让人在尽可能多的地里种满了农作物。 领主大人把北境治理得很好，但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再执意去看过蓝玫瑰了。 这是陆斯恩亲手制作出来的礼物，想要在几天后凛冬伯爵过生日的时候送给他。 只是后来……陆斯恩的印象里只剩下漫天的火光和呛人的黑色。 这些不美好的记忆，不需要在想起。 陆斯恩只知道，自己寻找多年无望的东西，到这一刻，命中注定般的又出现在了祈无渊面前。 这样就足够了。 陆斯恩略微移开目光掩盖自己的心情，压下了上扬的嘴角，转而配合着祈无渊，让管家带着其他玩家先行离开，只留下沈玉轩一个人。 就连眼里只有吃的朱兴星三人也踉跄着步伐走出了后厅餐厅。 陆斯恩最后一个走出餐厅，他站起来低下身子对祈无渊说：“晚上见。” 祈无渊的耳侧感受到陆斯恩带着眷恋的语气擦过，最终只留下淡淡的痕迹：“我们都期待满月的到来。” “已经期待很久了。” 陆斯恩的脑袋凑到祈无渊的耳边说话，这个角度让祈无渊看不到他的神情。 陆斯恩的眼睛变成一种奇特的模样，眼白缩小到近乎没有，眼白原本的部分被一片黑色覆盖，猩红色的瞳孔跟着扩大，整个眼眸都变成了猩红颜色，只在最外层的轮廓包裹了一圈黑色。 绝对不是人类的眼眸，更像是兽瞳，或者说是某种犬科动物的眼睛。 陆斯恩眼前的景色变成一种模糊的黑白色，鼻尖能够感受到属于祈无渊的好闻气息更加浓烈。 他磨了几下牙齿，锋利的犬牙微微显露出来，圈住祈无渊的手臂紧了紧。 陆斯恩贪婪地说：“已经太久了。” 不等祈无渊反应，他就克制住了自己，重新起身变回了正常模样，眼里的异色褪去，重新恢复成人类特有的眼眸。 陆斯恩又说了一遍：“晚上见，我的…伯爵大人。” 说完后，他果断地离开了餐厅。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逐渐远去，整个后厅餐厅中只剩下祈无渊和沈玉轩两个人，就连服务的仆人都在陆斯恩的示意下离开了这里。 最后一个仆人带起餐厅大门，让这个空间彻底封闭起来。 沈玉轩微微放松，独自面对祈无渊后，又变成一种自来熟的热忱模样：“不知道阁下会给我们什么样的奖励呢？” 祈无渊看向他，祈无渊视野像是直接击溃了沈玉轩的完美伪装，透过表现窥探到他心底最隐秘的态度。 沈玉轩错开视野，主动躲过了和祈无渊的视线碰撞。 他不是很喜欢这种错觉。 祈无渊没有在意沈玉轩忽然泄露出些许慌乱的躲避，他勾了勾嘴角说：“报酬不会亏待你。” 祈无渊抬起左手，系统空间里的东西自动出现在他的手上。 他没有主动袒露自己的玩家身份，沈玉轩就绝对看不见祈无渊手腕上的条形码。 在沈玉轩的视野里，只看得到祈无渊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看起来和奇怪的东西。 一条项链出现在祈无渊的手上，这是他早就想好了给玩家的东西。 项链的造型非常简单，一根银链上只挂着一个菱形的蓝色水晶。 蓝色水晶的中间包裹着一小张折起来的白色符纸，让人看不清楚符咒里的内容。 这条水晶项链是伯爵众多饰品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真正让祈无渊费心的是包裹在其中的白色符咒。 符咒上的符文是他亲自用阴气写下来的，同时还刻入了他的坐标。 不仅能帮助持有者抵御一次攻击充当保护暂时的屏障，更是能让祈无渊通过坐标信息迅速找到持有者的位置。 确实有用，同时也可以很好地让祈无渊利用起来。 祈无渊拿出一个首饰盒，当着沈玉轩的面将项链放入首饰盒，把首饰盒递给了沈玉轩。 “你会需要它的。” 祈无渊都这么说了，沈玉轩心里一动，立刻收起了这份报酬。 他对着祈无渊低了低头，对着祈无渊行礼：“谢谢阁下的礼物。” 祈无渊随意地挥了挥手，让沈玉轩直接离开不要再打扰他。 有时候伯爵大人比谁都要厌倦这种繁琐无用的礼仪，他赶紧不耐烦地打断了沈玉轩的废话。 ——还不如多去庄园里继续找纸条。 最起码找纸条的话，还不算是辜负了祈无渊早上的奋笔疾书。 沈玉轩看到祈无渊的举动后识趣地闭嘴，他对着伯爵大人笑了一下后就离开了。 沈玉轩走后，整个屋子里只剩下祈无渊一个人，他直接在这里选择了查看自己支线任务的进度。 已经有三个花种彻底坏死了，除此之外，之前所有吃过庄园里素食的玩家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同化现象。 其中两个花种的同化值明显偏高。 这是在第一晚就夜闯庄园差点被困在前厅花园里的高小杰和郑资。 还有两个花种出现了奇怪的“（寄生）”情况，和“同化”字样的红色不同，光幕上写着“寄生”的字样着重被黑色字体标记了出来，深邃的黑色带着别样的危机。 祈无渊眼色一沉，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两个花种就是法信天师和那个体型强壮、当初登山的时候属于前几个来到山顶的高级玩家。 这两个花种的同化度是除了高小杰和郑资以外最高的，一直挂着的寄生状态也十分突出。 祈无渊低敛着眼眸。 他知道这个寄生状态是怎么回事。 毕竟黑巫刚和他结束在水滴状的花卉丛林里的冒险后，祈无渊的支线任务就在提醒着他有一个花种的同化程度大幅度上升，且出现了首例寄生情况。 祈无渊是个傻子都能猜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巫成了祈无渊的第一个实验对象。 祈无渊单独给他写了一张纸条。 伴随着黑巫在一天不到的时间就拔出掉了身上的寄生化，相应的同化程度也跟着下降。 祈无渊知道自己赌成功了，黑巫看到了纸条，其他的高级玩家不出意外也有能力摆脱被寄生的命运。 祈无渊刚开始还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困难，对高级玩家来说不值一提。 没想到出乎他的预料，直到现在法信天师和戴广宏居然都没能解开自己身上的寄生。 十个花种，目前在祈无渊的主线任务中还处于低危险程度的只剩下三个。 ——黑巫、蒲梦和沈玉轩。 祈无渊没有着急，他望向窗外大亮天色，轻声说出一句话： “今晚见。” 第99章 鲁伯特庄园 昼短夜长的鲁伯特市天色很快又暗淡了下来。 天色早就变成一种灰蒙蒙的颜色。 白天都被厚重的云层遮盖, 一整天都没有出过太阳，一直呈现出一种颓废压抑的灰白色。 到现在下午三四点多，鲁伯特市不稳定的天黑时间今天这会太阳才快要朦胧下山。 整个庄园里早在两个小时前就开始忙碌起来。 佣人们专心致志地布置起来，准备迎接满月之夜的到来, 玩家们则是凭借着最后的努力在庄园里到处找寻更多的纸条。 昨天玩家们找到的纸条几乎都是带着庄园标志的, 大部分纸条会有两到三张数量不等的重复内容。 然而今天他们发现自己找到的纸条更多的是不带任何标志、绝对不会出现重复字样的纸条。 这些没有标志的纸条中, 有的纸条上带着烫金花纹和华丽漂亮的手写字体；有的纸条上什么装饰都没有，不仅十分朴素，就连字体都是用打印机统一打印上去的。 两种风格泾渭分明的纸条让人看得一目了然。 玩家们没有什么交流, 都在匆忙找着自己的线索。 以往不是没有这种时限比较短的副本，只是没有遇到过这么突兀的副本。 给玩家们从新月到满月的时间，坦白了来说，居然只有短短三四天的时间。 怪不得系统不建议高级玩家以外的玩家进来，光是这个陡然变化的时限就打得人措手不及。 要知道直到现在都还有七个玩家连第一次打卡没有成功。 大多数玩家不是不知道第一个打卡点是什么, 只是他们进入这个副本的目的不是为了积分或者其他的奖励, 而是不用打卡成功都能得到的鲁伯特之泪。 为了得到奖励，他们必须尽可能多地收集到比其他玩家更多的纸条，这个时候去前厅三楼打卡, 花费时间摆脱打卡后产生的危机，浪费的时间太多了，实在是不划算。 目前最重要的是纸条。 陆斯恩早上拉着玩家们进行的一番问话，让玩家们立刻意识到获得纸条上规则的重要性。 不同的规则差别很大, 只有拼凑到一起才能在这场游戏中更占优势, 尽可能地获得一个完整的故事背景。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也还在不断收集信息，通过直播让观众们看到了各个高级玩家不同的收集情报的方式。 无论是对道具出神入化的理解能力, 直接把自己手上的道具玩出花来搜索了整个庄园去寻找纸条；还是直接凭借巧舌如簧的嘴巴从佣人嘴里套话, 在NPC之间混得如鱼得水……都向观众们展现了身为高级玩家的底气和姿态。 这些都让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大呼过瘾, 直接被高级玩家们带着看了一番什么才叫做过副本。 #高级玩家过副本都好主动# #我过副本就是颤颤巍巍害怕嗝屁的菜鸡# 然而副本里的玩家们远没有弹幕上各种观众说的那样轻松。 相反，他们越是肆无忌惮的收集纸条，心情越是沉重。 直到现在副本里都没有出现明确死亡的人，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爬雪山死的两个玩家不算，这两个人纯属是自己的能力不足。 让所有玩家心里一紧的是，他们都看到了朱兴星三个逐渐向着怪物转变的过程。 早上的时候，这三个人还只是行动缓慢，动作看起来虽然有些违和，但还是能看得过去的人类。 要知道前厅二楼走廊地毯上沾染的出血量可不少，正常来说作为人类他们早就死于失血过多了，而不是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的继续出现在其他人面前。 死了还好。 高级玩家在副本中死亡可以比其他玩家多一项特权，这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直接去一趟地狱副本。 就怕这种情况出现——精神跌破某种界限，完全被副本模糊了意识，只能留在副本中被同化成相应的怪物存在。 没有真正死亡，但是永远都会被囚禁在这个副本中，沦落为怪物存在。 这是高级玩家们最不喜欢遇到的情况。 还不如直接死掉，地狱副本再难也算是一个机会，说不定扒层皮就能出来了。 玩家们到处寻找纸条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都远远看到了这三个人躺在前厅花园的草坪上——在阴天美名其约晒太阳。 他们都看到了这三个玩家的脚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种棕褐色，皮肤撑破了裤脚，裸/露出来的肌肤更加接近粗糙的树皮质感，已经和草坪上的土地融为一体，扎根在了前厅花园。 一直到天快要黑下来的是，这三个人彻底和草坪上的土地融合根本走不出去了。 而且还可以看出他们的呼吸越发平稳，四肢变得细长，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变成一种接近树干的褐色。 他们两脚深深向下扎根在土地中，脖子拉长到三米多的高度，手指分化为交错分叉的树枝，手臂成为两条比主树干细很多的分叉树干，从原本腰部的位置开始不断有绿色的叶子冒出来。 远远望去，三个人姿势各异，分支和树枝上长出来的绿叶繁多，和前厅花园里修剪好的最寻常树木一模一样，整个诺大的花园放眼望去，入眼看到最多的就是这个品种的树木。 只是它们还没有被园丁修剪过，肆意生长的分支看起来格外杂乱。 ——很明显这就是被副本同化了。 其他玩家都没有随意上前，特别是法信天师和戴广宏看到三个玩家的这一幕，更是感到肚子上不舒服的细微刺痛麻痒存在感强烈了。 黑巫硬生生挖出寄生触手的行为看似粗暴，然而没有和他类似的能力，就算是法信天师和戴广宏活生生把烂肉挖出来也不管用，始终没有完全弄出来的种子镶嵌在新鲜血肉中，根除不了的后果就是挖去再多很快也会长出新的寄生触手。 他们试过很多办法，难缠的寄生植物依然死死地将他们缠绕。 朱兴星三个玩家的下场就在眼前，没有人想要成为下一个被同化的玩家。 既然没有办法解决被寄生的问题，那就想办法快速通关副本好了。 一旦离开副本，寄生状态就能自动消失了。 这么一想，法信天师和戴广宏搜索纸条的速度更快了， 他们转身离开不再和其他玩家一起继续看朱兴星三个人被同化后的下场。 反正他们的结局都已经注定了，不值得一看。 两个玩家刚走，其他人就看到那个掌管前厅花园的园丁就扛着一把大剪刀走近了草坪。 园丁一边走到三棵新长出来的大树旁边，一边骂骂咧咧地说：“又长了三棵新树出来。” “这些反骨树就不能长得规矩一点吗，每棵树都喜欢随便找个位置就扎根……” “妈的，害得我都下班了又不得不过来加班，我亲爱的前厅花园可不能被这三个廉价的树木给破坏了美感。” “满月之夜马上就要到来了，可不能让前庭花园的美感被破坏掉了。” 长着大胡子的中年大叔肌肉鼓胀起来，他拿起剪刀，连梯子都不用，直接跳起来快准狠地剪下了距离他最近的一棵树的分支。 由一个玩家原本的小拇指演化而成的分叉突兀地斜了出来，被园丁沿着分支边缘剪掉后，这棵树看起来立马就整齐了许多。 园丁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修剪树木。 伴随着园丁不断的跳起剪断凌乱分支，地上堆积起来的树枝越来越多，三棵树下连接起来的一片草坪上突然发生变化。 一朵朵反骨花拔地而起，从花苞到盛开的花瓣，只花了几秒钟的时间。 打理整齐的草坪上，突然出现一片占地面积呈现出不规则形状的反骨花。 暴脾气的园丁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不断喊着要修剪花朵。 玩家们看到这一幕，透露出来的信息让他们不仅心里一沉。 祈无渊在三棵树木彻底形成的时候就听到系统的声音。 【支线任务：花种保卫战（3/10）】 【很遗憾，有三个花种彻底坏死，你没能成功保卫他们。】 祈无渊有些惊讶。 倒不是对三个花种坏死的事情感到惊讶，而是觉得他们居然到现在才算坏死。 看来陆斯恩还算“仁慈”。 祈无渊不再多想，抓紧时间继续手上的动作，不断替一会的满月之夜坐着准备。 就在祈无渊行云流水地画符时，他感受到自己的茭杯忽然抖动了几下。 祈无渊停下了画符的举动，他拿出茭杯手上做出熟练的投掷动作。 出乎祈无渊的意料，三次投掷的茭杯没有出现圣茭情况。 有一次掷出的茭杯形成了两支皆为反面的哭茭结果。 神明不应许祈无渊在这个时候寻找玉愧。 管他允不允许。 祈无渊直接强行催动了茭杯的能力，固定到半空中的茭杯在不断的固定轨迹行动中，形成一个矩形屏幕。 玉愧一双纯白色瞳孔的眼眸陡然放大出现在屏幕中。 发现老师真的回复了自己，玉愧眨了眨眼睛，忍住了眼里浮现出来的激动，立刻给祈无渊汇报情况。 “老师，我知道为什么新人们之前故意逃避不跟着我去体验怪谈了。” 玉愧说：“我发现有一个新人玩家在进入第四世界之前就知道了这个地方的存在。” 祈无渊早就在论坛上了解到了第四世界最基本的情况，也顺带给玉愧全部说了。 玉愧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消息重要什么消息不值一提。 普通人绝对不可能会知道第四世界的存在，就连玩家们在现实中都被系统牢牢的监视着不允许在现实世界动用任何不正常的力量。 但凡有普通人察觉到了不正常的地方都会被系统强制性消除记忆。 为什么一个新人玩家会提前知道第四世界的存在，这个发现过于重大，玉愧的心里始终有一个潜意识提醒着他，要他尽早的把这个消息告诉祈无渊。 “那个新人说他是通过一个医生知道的第四世界。” 玉愧能力了得，发现不对劲后没有去直接把话挑明了询问，而是伺机而动，偷听到了这几个玩家谈话的全过程。 “通过那个新人对他口中医生的描述，我的推断是……他受到了医生的某种心理暗示，他对副本持有一种不惜死亡也要排斥的奇怪态度。” 不单单是个人排斥，甚至还会不惜在私下瞒着引导者在其他玩家间散播这种排斥。 陡然听到玉愧说的这个意外消息，祈无渊很快就镇静下来。 “你说的那个玩家叫什么？” 玉愧说：“雾雨，他说这是他的名字。” 虽然看起来非常像一个假名就是了。 祈无渊沉吟了一小会：“嗯，我知道这个消息了。” “125125号直播间里的人知道这个事情吗？” 玉愧摇头：“我在厕所里偷听的。” 除非涉及副本剧情发展或者某种怪物出现的追击战时，系统镜头会对厕所进行直播以外，一般情况下尊重玩家隐私，厕所都是会被直播屏蔽掉的地方。 当然，像是那种想要钻空子在厕所进行互相交易的玩家们，全部过程都被系统直播记录了下来。 “做得很不错。” 祈无渊毫不吝啬地夸了玉愧一句，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卧室门外传来了一道敲门声。 “阁下，月亮出来了，满月之夜已经到来，庄主大人邀请您过去共赴这场盛大的仪式。” 祈无渊咽下了想对玉愧说的其他话，最终只是匆忙地对玉愧说了几句精炼的话：“先不用管新人，挂断联系后你先去图书馆寻找多余的书架。” “不要管怪谈里的时间，现在直接去找，把书架上的黑皮书带出来。” ——祈无渊的水色墨水用完了，他需要那本书。 说完，早就准备好的祈无渊这才中断联系，起身打开了房门。 “走吧。” 打开房门后，出现在祈无渊面前的是两个穿着纯白色西装三件套的男仆。 他们的头顶赫然长着一对纯白色的毛茸茸耳朵。 那是狼的耳朵。 两个仆人身后的尾巴甚至还在不受控制地摇晃着，比起之前一直服侍祈无渊的仆人，终于显现出了几分和人类不相符的地方。 祈无渊拿着自己的手杖，他摸了摸手杖上的狼头，穿着一身精致隆重的正装。 无视了两个仆人不同寻常的地方，祈无渊说：“带路。” 祈无渊在出门的时候看到自己房门上的蓝色玫瑰消失不见了。 两个仆人纷纷朝着祈无渊行礼，带着他朝庄园后厅走去。 今晚的鲁伯特庄园看起来很不对劲，温度要比昨晚骤降了十几度，天上挂着的月亮也大得出奇。 浑圆的月亮占据了大半个天空，透过落地窗映衬着祈无渊的声音。 玉白色的月光打在祈无渊身上，越走他越发的感觉自己的体温在逐渐降低，呼出的气息都变成了一团白雾。 到达陆斯恩准备的地方后，祈无渊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已经变成一种不正常的冰凉触感。 尽管他并没有出现什么不适应的情况。 这种感觉和祈无渊在那个酷似塔拉瑞斯的地方中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的祈无渊是一种不同寻常的少年姿态。 现在的祈无渊眼眸也变成了当初的雪青色。 那是一种奇特、美丽的瞳孔。 当两个仆人推开后厅大门时，坐在最显眼位置的陆斯恩，一抬眼就望到了站在门外的祈无渊。 陆斯恩看到祈无渊雪青色的眼眸，露出再满意不过的笑容。 “伯爵阁下到了，故事碎片组合大赛可以开始了。” 第100章 鲁伯特庄园 这是一个位于后厅深处、穹顶很高的殿堂。 一整块完整的大理石被打磨成墙壁, 屹立在大门正对面，推门而入就能看到这块震撼的用料。 半圆形弧度的玻璃墙壁从大理石墙板上延伸出来，浑然天成的玻璃没有留下任何人工缝隙, 严丝合缝地全部对上, 构成了这个空旷华丽的大厅。 半圆弧度的巨大玻璃罩住了整个地方, 大厅中开阔的视野一抬头最容易看到的地方就是建在前厅和后厅之间的玻璃长廊。 同样是用玻璃做成的墙面, 玩家们的视野可以毫无阻隔地通过这个地方的玻璃墙面, 直接看到玻璃长廊尽头的雪境花圃。 层高要比玻璃长廊其他地方都要高很多的花圃中，从外面看来最多三层楼高的雪山上不断有暴雪吹落, 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寒冷孤寂。 在月色的映照下, 今夜的雪境花圃看起来格外别致。 这个地方之前并不存在，是从庄园原本属于钟楼的地方突兀变化而来的，原本的钟楼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玩家们在之前早就来过钟楼, 除了在楼里发现几张纸条外,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钟楼尽责地进行着报时作用。 谁曾想, 现在摇身一变，平平无奇的钟楼就成为了一个大气华贵的大厅。 六根纯白粗大的圆柱支撑在殿中, 两两对立互相装点出一条直通最深处的过道。 勾勒着金边的红色地毯脚感柔软，铺在地上直接铺向了大理石墙下的台阶, 跨过一小阶台阶，以陆斯恩的位置为分割，左右两行立着一排的黑色石座。 这些黑色石座和雪境花圃中雪山山巅上围了两圈的石座一模一样。 风格粗狂的石座和整个环境格格不入中又莫名地给人一种和谐的搭配感。 黑色石座的前方, 踏上小台阶进入平台后, 最中央的位置赫然立着一个纯玉打造的小型展览台, 展览台四周围着红丝绒飘带, 挂在周围四个金制的护栏上, 衬托着最中间白玉色调的展览台，无一不显露出奢华氛围。 展览台上，水晶打造的透明罩中，柔软的红丝绒展览垫上赫然放着一颗接近拳头大小的宝石。 宝石的形状非常完美，浑然天成的水滴状有着难得的圆润边缘，是最经验老到的琢磨大师都难以打造出来的模样。 宝石的颜色和久负盛名的水色月季一模一样，呈现出一种介于白色和蓝色之间变化风佛的浅蓝色调，宛如美丽神秘的大海，卷起层层海浪，在阳光下照射出不同的颜色，在光线照射的某一瞬间，更能变化出一种独特的雪青色。 ——正是庄园里最昂贵珍贵的宝石「鲁伯特之泪」。 这是一颗漂亮到无法用贫乏的语言去描述的宝石，哪怕只是一颗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道具，都足以让整个第四世界的玩家陷入疯狂。 这颗宝石的存在让人几乎移不开目光。 哪怕是顾和泽这个目的不在「鲁伯特之泪」的人，都不自觉地在心里产生了一些意动。 他扶了扶眼镜，很快就隐下了这种意动。 祈无渊来的时候陆斯恩和其他玩家都已经全部到齐了。 这已经是他们欣赏完了这颗宝石后，重新收拾好自己姿态的模样。 只有祈无渊在进入大厅后只是正常地顺势看了看展览台上的宝石。 看了一眼后就离开了视线，目光中丝毫没有一点的留念。 祈无渊顺势坐到唯一还空出来最中间的位置上，坐在他旁边的就是陆斯恩。 陆斯恩看到祈无渊对「鲁伯特之泪」这番不怎么在乎的模样，他的笑容加深了几分，看向祈无渊的眼神中越发满意。 就是他。 只有他一个。 以往其他的都是冒牌货。 在数不清的漫长岁月中，陆斯恩终于等到了正确的人。 陆斯恩收回目光，为了……他立刻收敛几分，准备开始进行自己等待许久的活动。 没有人能看透此时他的心里到底在思考什么。 陆斯恩披着一件华贵的披风，披风上覆盖着一层厚重的白色毛绒，顺滑皮毛上带着金色链条，几颗昂贵的宝石点缀在链条上，让陆斯恩看起来不单单只是一个硕大庄园的主人，而是更加贴切某种执掌大权的上位者。 祈无渊很难不注意到陆斯恩的这股独特气质。 这种气质让他感到非常熟悉。 祈无渊的脑中在瞬间闪过很多信息，大脑飞速思考着，他一心二用走进大厅。 在电光火石间，祈无渊微微睁大眼睛，被面具遮住半分的眼色中是没有人看到的了然。 他大概明白陆斯恩的意思了。 陆斯恩对玩家是有敌意的。 祈无渊按下脑中的想法，略微加快脚下的步伐，朝着唯一一个空出来的座位走去。 空旷的大厅中除了最里侧的十几张石座外，其他地方都被一种特殊的纯白色材质所覆盖，入眼全是整片让人忧郁的白色。 整个场景空旷但是并不简陋，稍微仔细看就能发现六根挺立的柱子上密密麻麻雕满了各种形状的浮雕，从底部到中间左右全是盛开的反骨花，白色的圆柱不需要上色就恰好勾勒出了一朵朵完整的反骨花。 花朵之上是占据了整个圆柱上半部分的树木，也是前厅花园中最常见的一类树木，因为反骨花习惯生长在这类树木的周围，久而久之，这种树木就以“反骨树”为名传播开来。 祈无渊并不意外圆柱上雕刻的东西居然是随处可见的“低廉”树木，和陆斯恩的身份远不相符。 一旦知道这个地方的反骨树全部是玩家变化而成的，就能知道这些雕刻和陆斯恩的地位非常契合。 不是单纯参与了陆斯恩小游戏的玩家，而是真真正正属于第四世界的玩家。 祈无渊脚步不停，开始将目光看向座位上的陆斯恩。 覆盖在面具下的眼眸透露出冷冷怒意。 他在屠戮玩家。 陆斯恩只是习惯地回以微笑，他看清楚了祈无渊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没有辩驳。 陆斯恩没有感到冒犯，甚至于祈无渊的人设崩坏度不涨反降。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没有疯，这恰恰就是最可怕的一点。 【人设崩坏度：-5%】 【当前人设崩坏度：0】 祈无渊听到脑中系统的提示音后，收敛了眼中的外露出来的情绪。 清零的人设崩坏度似乎在认定着一个事实。 祈无渊隐去眼底的所有想法，转而在脑海中不断搜刮着回忆，想要找到某些被他在之前忽略的事情。 祈无渊只是不赞同陆斯恩的做法，但他并不是不理解陆斯恩的做法。 正是因为理解，这才让他得到了一个有些糟糕的推论。 除了雕刻在六根圆柱上的浮雕外，整个大厅里就只有所有的玩家和陆斯恩。 已经扎根在前厅花园变成树木的三个人可不算玩家，这里并没有他们的位置。 庄园里一批穿着正经黑色马甲西装三件套的男佣人和黑白色女仆装的女佣人全部自觉等候在了大厅门外的走廊上。 艾德管家带头停在了门外，挺直腰背等待庄主大人接下来的命令。 看到祈无渊加快脚步入座后，陆斯恩才缓慢开口。 “各位，今天就是满月之夜。” 陆斯恩顿了顿，扫了一眼整个大厅：“欢迎各位的到来。” 他的视野移向空荡的大厅，说出了在玩家们听起来十分匪夷所思的话。 空荡的大厅内带起阵阵细小微风，吹到玩家们的脸上，似乎像是有某种生物正挤满了台阶下的空间，在不断的推搡间带起的细风。 只是他们看不见而已。 “当满月上升到天空中最高处的时候，伟大的天神就会来接见被选中者。” 陆斯恩眼神坚定，语气中并没有对自己口中的“天神”带上多少敬意。 “只是现在距离满月升至高空还有一段时间。” 陆斯恩一手撑着下巴，看似随意实则强硬地做出决定：“所以我提前和被选中者们一起准备了一个游戏。” “各位玩家，把你们的故事碎片组合给我看。” 陆斯恩不再称呼他们为庄园的客人，而是使用了一个更加直白、带着双重意味的称呼。 “我很期待，到底谁会是胜者。”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看向身旁的祈无渊。 伴随着陆斯恩的这句话落下，每个玩家的身前的空间都出现一个椭圆形状的透明波动，是一个可以供一人通过的、很明显的通道。 陆斯恩扬了扬下巴：“故事碎片，既然是碎片，那就当然需要你们自己去拼凑了。” “这是庄园为玩家们提供的比赛场地。” “在这个通道后面，你们收集到的纸条上的规则将全部具现出来，你们的肉身将会暂时消散，以一种全知全能的形式存在，你们就是各自小空间里的上帝、天神，可以随意放置玩具人偶来当你们故事的主人公，开始讲述你们想要讲述的故事。” “在你们创造的故事中，你们就是天神。” 陆斯恩又把这句话单拎出来重复了一遍。 “各位可是要好好体验一下，这些都是我拜托艾德管家特意为你们准备的，耗费了很多精力。” 陆斯恩眼色一沉，显然是早就在期待这个时刻了。 “谁是我认为最杰出的那个天神，他就获胜了。” 陆斯恩不紧不慢地说出这个大赛的角逐方式，说实话，他已经开始期待玩家们的表现了。 谁也没有料到他口里的“小游戏”居然还有一个专门定制弄出来的游戏场地。 玩家们都没有动作，他们显然是已经发现了些许不对劲的矛头，但是现在无非也已经到了一种骑虎难下的境界——无论发现什么，都不是可以推脱拒绝的时候了， 陆斯恩的话早就说得很清楚了。 他并不强求所有人都要参加他的游戏，只是所有已经答应了参加故事碎片组合大赛的玩家，绝对没有可以在中途选择退出游戏的选项。 面对这个出乎了他们意料的空间通道，就算是最冲动的玩家也产生了迟疑。 故事碎片组合大赛……不是找到线索然后开始编故事的大赛吗？ 玩家们哪怕是想得最离谱的比赛现场也不过是什么互相来场你死我活的比赛，胜者获得败者收集的纸条之类的。 哪有进入空间通道，真正意义上的创造出一个肉眼可见的故事。 陆斯恩看着没有动作的玩家，等待了一会都没有人行动，他的语气中带上一丝危险。 “你们不想继续游戏了吗？” “中途退出游戏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101章 鲁伯特庄园 陆斯恩的语气更加柔和, 似乎玩家们中途退出这个小游戏对他来说更为有利。 玩家们也听出了陆斯恩话里的这层意思，立刻知道自己进入了陆斯恩的阳谋。 他们必须要拿到鲁伯特之泪，就不得不答应陆斯恩玩游戏。 退出游戏肯定会触发某种危险结局, 没有玩家愿意被BOSS牵着鼻子走, 但是他们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自己要退出游戏。 高小杰摸了摸鼻子, 站起来对陆斯恩说：“直接进去就可以了对吧？” 陆斯恩对他点了点头：“期待你的故事。” 高小杰二话不说, 直接向前一步走进了他面前的空间通道。 他刚刚进入空间通道, 大厅前方右下角的空白位置赫然出现一块屏幕。 屏幕 【微缩空间（高级道具）】 【美满至上服务公司为某个小客人定制的玩具，由于其强大的模拟性能得到其他客人的青睐, 后经公司老板决定, 得以实现量产。】 【昂贵的价格和严苛的使用条件绝对配得上微缩空间的使用性能。】 【功能：在特定的条件下，可以模拟出某个地点的情况（无法自行模拟任何生物，需顾客自行根据本地条件, 制作出相匹配的道具）, 可以百分百完美的演算出使用者想要模拟出来的各种状态。如果有多个微缩空间在特定范围内对同一地点进行模拟, 这些微缩空间之间则可以相互产生联系。】 【微缩空间是最完美的测试道具, 无论是什么天马行空的想象都可以在其间推演，当然, 推演失败也请不要怪罪产品，要学会反思是不是使用者自己设定的规则条件出现错误哦。】 【使用者将体验到创世神一般全知全能的特殊感受, 非常值得一试~】 【该道具属于副本绑定道具，玩家不可代入副本。】 高小杰刚刚进入空间通道，脑中就出现了一连串关于微缩空间的说明。 大厅内, 众人可以看到的屏幕中是出现在微缩空间里早就被设定好的一座空荡荡的鲁伯特庄园, 屏幕中的天色没有经过可以设定, 和外面现在的黑夜一模一样。 屏幕左上方有一块小小的分屏, 分屏上出现了两个方框, 分别写着：纸条x4、玩偶小人x10。 [你拥有十个探险小人。] [所有探险小人全部死亡，则故事碎片组合失败。] 屏幕上显示的文字中没有向玩家们说明故事碎片组合失败后的下场，但是显然不会是什么好的下场。 分屏下方还有一个时间调节器，可以自由分配微缩空间里的时间和日夜分配。 屏幕中确实没有看到高小杰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什么危险情况，甚至玩家们看到分屏上的纸条从“x4”状态变成了“x3”状态。 陆斯恩确实没有骗他们，虽然肉/身会在微缩空间中消失，但是玩家们会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存在。 只要成功的组合出自己的故事，哪怕没有拿到第一也能从空间通道里出来。 看清楚进入空间通道后遭遇的不是无法反抗的死路后，其他玩家不再犹豫，直接迅速出击进入了各自身前的通道。 只要不是死路，有危险的地方才有风险。 刹那间，大厅前方空中的一大块位置瞬间被塞满了八块屏幕。 八块屏幕的分屏上出现了可以互相联系的标识。 微缩空间投屏出来的设计风格看起来和副本外系统为了这个副本特殊开设出来的直播区既视感非常相似，看得不少观众下意识哆嗦身子。 副本里各个屏幕挨在一起，和系统直播区过于相似的“直播”布置，恐怖谷效应造成的恐慌让观众们心里涌上不安。 好在系统没有给大厅里这几个玩家们进入微缩空间后产生的屏幕太多镜头。 盯着八个屏幕的始终只有大厅里的陆斯恩和祈无渊。 等等…八个？ 祈无渊陡然发现了一个矛盾的地方。 这个副本中除了祈无渊一共还有十二个玩家。 有两个玩家死在了雪境花圃中，成为了游荡在雪原上的焦黑怪物。 朱兴星为首的三个玩家因为在白天这个不正确的时间进入了玻璃长廊，精神值直接跌破阈值，被成功同化。 还有黑巫、沈玉轩、蒲梦、戴广宏、法信天师和……在对陆斯恩提问时提出犀利一问的带着眼镜的男人。 多了一个人。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玩家发现。 祈无渊抬头，看到属于那个多余男人的屏幕下，用细小的字体写着他的名字“顾和泽”。 祈无渊皱了皱眉，到底是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玩家？ 多出来的人是他在目前还剩下的几个玩家里最不熟悉的顾和泽还是之前某个已经死亡的玩家？ 他开始慢慢回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仅是祈无渊或者任何一个玩家，就连观众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陆斯恩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在想什么？” 不难听出他的愉悦心情：“凛冬大人，再走神的话，说不定属于你的胜利就要被人给拿走了噢。” 祈无渊低了低眼眸，没有理会陆斯恩。 反倒是陆斯恩自己把话说了出来：“是在想怎么多了一个客人吗？” 陆斯恩笑弯了眼睛，主播挑破这个话题。 “真可爱，不愧是凛冬大人，果然是第一个发现这一点的人。” 祈无渊立刻转头看向他。 陆斯恩看着这双久违的雪青色眼眸，他没有忍住，伸手无礼地捏了捏祈无渊的脸颊。 感受到祈无渊脸上的冰凉体温，陆斯恩心里原本就坚定的想法更加不可动摇。 他在祈无渊反应过来不耐烦地打掉他的手之前就不舍地移开了手。 陆斯恩不介意主动戳破祈无渊的疑问。 无所谓了，反正到了现在，一切都已经注定。 陆斯恩撒了一个小小的谎—— 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了。 今晚的月亮移动得很快，现在距离天幕上的一轮圆月升至顶点只剩下一个小时左右。 “是什么时候呢？” 陆斯恩假装思考了一下，才接着说：“我想起来了。” “我好像有一点忘记给客人们说了。” “渊不会介意的吧。” 一句让人后背发凉的话从陆斯恩的喉咙中吐露出来：“反骨花有一些微不足道的致幻作用。” “但是这种效果只针对鲁伯特市外的外乡人，所以就被我给忘掉了。” “不过也确实不是什么很值得专门提出来的事情，如果仅仅只是吸入了反骨花散播在空气中的花粉的话，这种致幻效果并不严重。” “你看这些客人不也没事么？” 陆斯恩现在说的话，对祈无渊而言，除了反骨花会让玩家们产生致幻作用外，其他的话是一个字他都不会相信。 这不是一个小问题。 “三个同化的花种……”祈无渊略微思考了一下就分辨出来：“那三个玩家中有一个是不存在的？” 陆斯恩颔首，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举动：“没错。” 他甚至在面对祈无渊的时候还坦白了一句：“甚至于他还是那个提议去玻璃长廊的‘人’，一开始就是那两个客人的幻觉。” “都说了玻璃长廊是禁地，特别是白天的时候，但是没有办法，那两个客人的幻觉代表了他们的潜意识，果然是没有听进庄园的忠告呢，不愧是最终坏死的花种。” 不对，如果被同化的三个玩家中有一个是幻觉，那么祈无渊更新的支线任务进展中，坏死的花种就应该只有两个才对。 ——进入微缩空间的八个玩家中，有一个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坏死了！ 但是他学会了伪装，没有玩家看得出来。 所有的玩家感知都出现了错误，没有人发现第十一个玩家的存在。 真正坏死的第三个花种还混在其中。 祈无渊站起来：“打开我的空间通道。” 通过八块屏幕可以看出来只有在微缩空间才能和其他玩家产生。 为了剩下的六个花种，祈无渊要进去排查出那颗隐藏的坏死花种。 陆斯恩没有感到意外，他知道伯爵大人的性格：“一定要这么做吗？” “为什么要在意他们，你注定了会是这个小游戏的胜利者。” 陆斯恩将他的偏心肆无忌惮地挂在脸上。 他不认为有玩家可以真正的发现这个游戏的评判标准，跳脱出表面的规则，达到获胜要求。 但是陆斯恩也不惊讶于祈无渊会提出这个显得他在犯傻的要求。 毕竟陆斯恩本人就是祈无渊犯傻做出决定后的存活物。 本该死于行刑仪式里的异端，只因为伯爵大人一个特立独行的决定就被硬生生从断头台上救了下来。 更甚者到了后来，又是一个荒谬决定让陆斯恩从北境大火中逃脱，一路向南逃亡来到了鲁伯特市。 陆斯恩不愿再回忆那段逃亡时期的痛苦岁月，他压抑住不愉快的记忆，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此时祈无渊的身上。 “我可以为您打开通道，我的主人。” 陆斯恩拉起祈无渊的手，亲了亲他的手背。 正是因为祈无渊做出了这种选择，反而才让陆斯恩显得越发忠诚卑微，主动低下高傲头颅，轻易地放弃了外人眼里的尊严。 人类社会给予的束缚，并不能真正限制住陆斯恩。 他眼里的所有规则全部来自于唯一主人的命令。 “只要您不会阻止我。” 陆斯恩的嘴唇覆盖上祈无渊的手背，在接触到肌肤的瞬间，低声说出自己执拗的请求。 祈无渊的眼前，赫然出现一个空间通道。 第102章 鲁伯特庄园 “当然不会。” 陆斯恩在得到祈无渊的明确回复后十分配合。 祈无渊直接进入了空间通道。 几个呼吸间祈无渊就穿过通道, 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 他的身体消失，意识弥漫在微缩空间里的每个角落。 大厅前方的空白上，第九个屏幕亮起, 九个屏幕组成了一块完整的大矩形屏幕。 新出现的第九个屏幕下, 原本应该写着小字的地方被黑色涂去, 堵住了直播间里的观众想要依靠这个试图发现主播真实身份的想法。 微缩世界中的鲁伯特庄园除了没有一点人气外，和真实的庄园一模一样，真实得让人有些恍惚。 祈无渊的意识让他可以轻易操纵微缩空间里哪怕一小颗的尘土, 也可以碰一碰手指就改变庄园里的某种存在或者变换天气。 但是他没有在自己的微缩世界里做出任何举动。 这不是祈无渊进入这里的目的。 他想要取得这个游戏的胜利，评判标准并不是和玩家们一样的需要通过故事碎片来编造出最成功的故事才可以。 不，就连玩家们想要获胜，都不能被表面上的比赛内容给迷惑。 真正的标准全部都埋藏在更深层的意思之下，玩家们需要看穿这个游戏最表层的伪装, 才有可能获得胜利。 祈无渊不知道有没有玩家发现隐藏的这点，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必须保证自己手上至少半数以上的花种同化度尽可能的低于某个阈值。 这是陆斯恩最开始和祈无渊分享这个小游戏的时候就制定出来的获胜条件。 并且祈无渊不可以对着其他玩家揭露出所谓的故事碎片组合，因为发现这个游戏的真实规则也是玩家们需要自己去探索的事情。 陆斯恩以鲁伯特庄园的名义创造出规则纸条，祈无渊则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创造出自己的规则纸条，只为了在有限的时间里压抑住其他玩家的同化度。 从水色月季的花瓣选中这十个玩家开始, 花种就已经种下。 祈无渊欣然接受了陆斯恩的游戏邀请。 他对真相闭口不谈，始终在幕后掌握着局势发展。 祈无渊不知道花种的同化度高于多少阈值就会对他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所以他保守估计他给自己定了一个20%同化度的死线。 只有这样，主动权才会在祈无渊的手中。 只是没想到出乎意料地在八个玩家中出现了一个隐藏坏死的花种。 同化度具有传染性，和被完全同化的坏死花种接触, 其他玩家的抵抗能力绝对会下降，受到的精神污染超过一定时间同化度就一定会飞速上升。 祈无渊不想看到其他同化度还在可控范围内的花种受到坏死花种的传染。 必须要揪出这个隐藏的花种。 谁也没有料到反骨花对外乡人会有致幻的作用。 不对, 祈无渊陡然想到《奇闻：鲁伯特之泪》这本书。 这本书后面的内容不出预料是会详细介绍鲁伯特市中生长出来的各种花卉习性的。 当时他没有向后继续翻阅的权限, 经过一连串的事情后, 也就暂时没有顾得上这本书后面的内容。 当时祈无渊在争分夺秒地为了自己的计划而奋笔疾书，这本书自然也被收回到了图书馆。 图书馆——祈无渊知道去找谁了。 沈玉轩可能早就明白了反骨花有致幻的效果。 祈无渊没有在自己的微缩空间中做出任何举动，他的手上一张纸条都没有，本来就不是来编故事的。 他当即就做出决定，开始联系沈玉轩。 沈玉轩正在微缩空间中构建属于他的故事。 玩家不可以在微缩空间中主动破坏任何建筑，但是可以附加上自己的规则，编织出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让十个玩具小人中至少有一个可以存活到故事结束。 大多数玩家抽到的带有庄园标志的纸条都是重复的，这些最容易重复的规则构成了每个故事里最基本的开始条件。 十个玩偶小人代表了进入庄园的陌生来客。 它们一样需要遵守玩家们入住鲁伯特庄园时需要遵守的注意事项。 在玩家的操控下，是个玩偶小人就是他们故事中的主角。 沈玉轩手指一推，是个玩偶小人就从分屏的方框中变化成一模一样的路人甲面貌出现在鲁伯特庄园的门口。 他找到的五张纸条已经全部用在了微缩空间中。 沈玉轩和其他玩家一样，已经开始组合起自己手上的故事碎片。 他推出第一个玩偶小人化作的一号路人，作为第一个主角，缓缓诉说起自己的故事。 伴随着玩家们在微缩空间的行动，原本还站在大厅门外走廊上的佣人鱼贯而入。 他们贴着墙边小心地通行着，似乎在避免着被什么东西挤压。 在陆斯恩的颔首示意下，以艾德管家为首的仆人衣服上的黑色颜色正在逐渐褪去，不一会，原本黑白配色的衣服就只剩下了一声的白色。 钟塔消失后，他们不再受到十二下钟声的控制，在这个久违的重大日子里，庄园里所有的仆人都变成了白衣仆人。 灰烬在空中飘荡，大火烧尽一切之后难闻的焦黑气味在大厅中弥漫开来。 和华贵大厅格格不入的苦难气息感染了整个地方。 陆斯恩任由着这种向着某种不可控方向发展的事态在大厅中进行。 艾德管家半跪下来，对着陆斯恩郑重行礼之后，在他身前也出现了一条空间通道。 艾德管家毫不犹豫地起身走进通道，所有站在他身后的仆人跟着鱼贯而入。 几个呼吸间，庄园里所有的仆人全部都进入了空间通道，出现在半空中分散的九个屏幕中，作为微缩世界中各个鲁伯特庄园里的仆人开始履行他们的职责。 身着白衣的仆人们彻底摆脱束缚，在微缩世界中遵从陆斯恩的命令露出獠牙，企图屠戮违反了规则的陌生来客。 庄园没有隐瞒，早就在第一天告知了玩家们需要特别遵守的注意事项。 一旦玩家们手上的所有玩偶小人全部死亡，则被视作游戏失败。 陆斯恩早就说过，游戏失败是要玩家付出代价的。 一切都是环环相扣被安排好的阳谋罢了。 陆斯恩坐在石座上，他一手撑着下巴，抬眼看向天空。 隔着透明的玻璃墙，完全可以看到圆月即将爬上最高处，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就算有玩家可以成功从微缩世界中出来，也几乎不可能赶在满月上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出现了。 这场天神的接见仪式，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 陆斯恩不允许这个仪式完全成功。 他只想为了自己的疯狂计划引出天神真身，并不想真正让仪式成功。 大厅中原本看起来空无一人的地方有无数身影浮现。 ——半透明的身影肩膀挨着肩膀，拥挤在大厅平台的下方，没有一个人越界推挤上平台。 每个直播间的尽头无论此时正在直播什么，都在同一时刻把镜头转向了微缩世界外的大厅。 镜头扫过所有浮现出身影站在大厅里的半透明灵体。 让观众们惊讶的是，这些半透明的身影仔细一看就能看到好多熟悉的面孔。 [我记得那个把头发盘起来、拿着一把紫色扇子的贵妇！我当时在戴大哥的直播间里看到过，在副本开始的宴会上，她还想向戴大哥塞名片，想要“深入交流”一番！] [我也看到了好几个之前在蒲梦直播间里看到过的熟悉面孔，这些全部都是副本最开始那个宴会上的嘉宾们啊。] [绝对实锤了，这些阿飘全部都是之前那个赏花宴会上的嘉宾。] [前几天看起来还人模狗样非常正常的四百多号嘉宾这会就全部挤在这里，看得我有些渗人。] [我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嘉宾全部都是被大火烧死的NPC。] 一个副本经验丰富的高级玩家发现了宴会嘉宾们一个隐藏的共同点。 这个高级玩家本来就属于是躺平了安于现状的玩家，没事就去下下副本，在刺激的副本中行走在生死边缘。 张泽经历过很多副本，但是他对晋升特级玩家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高级副本就让他很难过了，升级后的特级副本难度更上一层，他是傻缺才会想去升级。 张泽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副本，他原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进来把直播当成和电视综艺没什么两样的娱乐节目来下饭的。 刚刚随手点进祈无渊的直播间就在镜头中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有人在弹幕上不断让张泽说出分析。 张泽换了一个咸鱼躺的姿势，顺势在直播间扔出几颗炸弹。 [那个盘头发拿扇子的贵妇就是受丈夫欺负了回北方的娘家，结果在娘家被一场大火给活活烧死，只剩下半幅被烧得焦黑的尸体回到了家中，出自副本《13号别院凶宅》。] [还有那个在蒲梦直播间里出镜的画家，人家本来就是幸福市最出名的画家，在自己的一次画展巡览中，也被失火烧死了，出自副本《艺术馆》。] [还有一些就不举例了，综上所述，这些嘉宾全部都是被烧死的NPC。] 一层激起千层浪。 作为人气值最高的直播间之一，张泽的话直接勾起了观众们的注意力，原本还没有人发现的事情被注意到了之后，很快一下子就被观众们发现出来。 越来越多的观众开始在弹幕上发言。 [没错，我看到了我上个副本里那个被烧死的BOSS！] [草，我也发现之前给我留下心理阴影最深的那个NPC了，他确实是被火烧死的。] …… [等等，刚才大发弹幕的人我没看错的话，是那个咸鱼大佬张泽？卧槽，他都来看直播了？] 弹幕上的重大发现副本里的玩家们还暂且不知。 沈玉轩感受到了微缩空间中神奇的全知全能的感受后，正在迫不及待地用这个好玩的微缩空间创照着属于他的故事。 他的故事开头第一句话就是—— 「它来自故土。」 沈玉轩兴致勃勃地创造着。 【它是从北境一路逃亡来到鲁伯特市的怪物。】 【但是没人知道，它才是对的，只因为它和故土上的其他所有人观念…不，或者说是外表不同。】 沈玉轩会觉得落入俗套的恶意有时候会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他果断增加了故事里的设定。 【它有着独特的外表，甚至很有可能它的能力要比故乡的其他人强悍许多，显得格格不入的存在就被排挤成了怪物。】 沈玉轩听到一声细微清脆的“叮当”声音。 似乎表面着微缩世界外的陆斯恩对他编造的故事感官十分不错。 沈玉轩继续编造下去。 【它在很久之前流浪到鲁伯特市后才开始定居下来。】 被沈玉轩操控的庄园门口，陡然出现了一团看不清轮廓和真身的黑影。 沈玉轩还没有来得及编造下一句故事，来不及阻止就看到被他放置在庄园门口还没来得及被庄园收留的玩具小人一号瞬间被黑影吞噬。 变成普通青年人外表的玩具小人一号大半个身子都被啃食掉，鲁伯特庄园门口发出骨头被嚼碎的“嘎吱”声响。 伴随着第一个玩具小人的死亡，沈玉轩掌管的微缩世界中，不受他控制的陡然浮起一段话。 【当它到达鲁伯特庄园时，又饿又累的它看到了庄园门口的美味食物，为了充饥，它没有忍住一口吞掉了食物。】 【真是遗憾，第一个到达庄园的陌生来客就这样死掉了。】 沈玉轩没想到玩具小人居然这么容易就死掉了，他不服气地咬了咬牙，不得不顺着这段话继续创造他的故事。 沈玉轩直接用了时间大法。 【它在鲁伯特庄园中定居下来，就只有过了几十年后，鲁伯特庄园又迎来了第二个陌生来客。】 沈玉轩没有多余描述，直接把玩具小人二号塞进了庄园里。 【慷慨的庄主大人接待了这位客人，并允许他在庄园中暂住一段时间。】 【第二个陌生来客自称自己是个外出采风的作家，实际上他是一个记者。】 【神秘的鲁伯特庄园中一直流传着许多秘密，鲁伯特市里有市民说很多进入了庄园的陌生人最后都没能出来，为了挖掘出这些秘密，他赫然来到了这座庄园。】 【经过记者的寻找，他最终发现庄园里有许多奇怪的地方，以及奇怪的生物。】 沈玉轩越写越顺手，仿佛他的故事不只是故事，而是一段真实存在过的事实。 【记者发现了庄园里两个特殊的存在，一个是只会在夜晚的走廊上游荡的它，一个是庄园中无处不在的祂。它和祂既对立又同一，是一对矛盾的存在。】 【记者暂时没有发现它和祂其他更多的联系，庄园的主人过于神秘，记者在入住期间也没有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但是特别需要分辨庄园里仆人们的穿着，要小心穿着黑色马甲的仆人，他们不是人类。】 沈玉轩将记者和白衣仆人写成了一个阵营的存在。 他想，这样就能降低玩偶小人二号的死亡风险了。 谁知，沈玉轩百密一疏，微缩世界里的日夜循环要快上许多，就在他的故事创造到这一点的时候，微缩世界里暗淡的天色完全被阳光驱散——天亮了。 沈玉轩在下一秒就反应过来，只可惜已经晚了。 他的故事又不受控制地自己进行了下去。 【庄园的白天和夜晚不太一样。】 【记者身上沾染到了白天的仆人们很讨厌的气息，他们知道，这位陌生的客人没有听从他们反复叮嘱的注意事项，还是在夜晚出了门，和那些穿着白色衣服的讨厌鬼有了来往。】 【很遗憾，沾染上了白衣佣人的气息记者就失去了和白天的仆人们和平共处的机会，仆人们讨厌违反注意事项的客人，记者的行为被仆人们告状告到了庄主大人那里。】 【在庄主大人的逐客令下，记者离开了庄园。】 【可惜的是，记者在路过前厅花园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变成了花园中的反骨树，永远留在了庄园里。】 当故事出现不受控制的一段话时，沈玉轩不意外第二个玩偶小人会死。 ——只是摔了一跤就变成花园里的反骨树是什么意思？ 死的也太随便诡异了吧。 沈玉轩又没忍住吐槽了一句话。 他和这个微缩空间就杠上了。 沈玉轩刚准备把这个故事继续下去，就收到了祈无渊的联系。 “在吗？” 冷冽的声音在沈玉轩的微缩空间中响起，不带任何的情绪起伏。 沈玉轩陡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听出了这是祈无渊的声音。 沈玉轩知道这个地方虽然看起来是孤立存在的，但是每个不同的空间都是可以交流的，只是没想到祈无渊也进入了微缩空间。 他尝试着回了祈无渊的话。 “我在我在！阁下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少年的声音带起习惯性的开朗伪装，维持着一个永远保持着热情的行商形象。 祈无渊低敛了眼眸，他长话短说：“你们当中出现了一个被同化成功的怪物，这种同化具有传染性。” 沈玉轩愣了一下。 祈无渊接着直白地开口：“你觉得这个被同化者是你吗？” 沈玉轩立刻摇头否认：“怎么可能，我好得很呢，阁下别用这个来给我开玩笑了。” 然而就在祈无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系统的电子音出现在他的脑中。 【恭喜玩家，成功触发第二个打卡点!】 【滴——打卡完成，恭喜玩家第一个打卡成功！】 同一时刻，沈玉轩的脑中却没有响起这个提示音。 祈无渊直接问了出来：“你听到打卡成功的系统提示音了吗？” 他果断承认了自己的玩家身份，仅凭一个认为沈玉轩不对劲的猜测，就直接用这句话来炸沈玉轩的话。 “打卡？没有啊，等等——” 祈无渊的这句话对沈玉轩透露出来的信息巨大，让沈玉轩的脑子宕机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他知道打卡和系统。 凛冬伯爵是玩家！ 沈玉轩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你是玩家？” “你是谁？” 沈玉轩认识的高级玩家不少，在脑中搜了一圈也没能把祈无渊和印象里的谁对上号。 祈无渊听到沈玉轩的反应后，脑中立刻浮现出三个字——找到了。 “先担心一下为什么你没有收到打卡声吧。” 第103章 鲁伯特庄园 打卡声…？ 比起在意祈无渊身份的这件事, 沈玉轩被问到这个问题后愣了一下。 某种他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陡然浮现在脑海中。 如果祈无渊是玩家的话，在两个玩家相互联系的状态下，不可能出现一个人听到打卡提示音, 另一个人没有听到这个声音的。 ——除非他已经不能被称之为玩家了。 主观来说沈玉轩不太想接受这件事。 他还没说话，祈无渊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你被彻底同化了。” 沈玉轩愣了一下, 听到祈无渊直白的话语后反而适应过来。 他笑了笑：“虽然不想承认, 但是我感觉你好像说对了。” 沈玉轩稍微回忆一下自己的经过, 就平静地接受了事情。 “反骨花的致幻现象是在副本里找不到抵抗办法、无差别影响玩家的对吗？” 沈玉轩虽然说的是问句，但是肯定的语气并不需要旁人回答。 沈玉轩是除了祈无渊意外唯二接触到《奇闻：鲁伯特之泪》这本书的玩家。 甚至于率先一步知道了反骨花的奇特作用，被书本污染的精神带来了极高的同化度。 这么一来就对得上了。 他的身份早就出现了不可逆转的同化, 所以沈玉轩在前一夜走出卧室后, 哪怕和其他玩家一样触犯了零点后不允许出门的禁忌，也只有他没遭遇到任何的意外, 平静得仿佛整个庄园都是安全地带一样。 唯一的不同点大概就是沈玉轩尝试着进入玻璃长廊，却始终进不去这个地方, 也没有看到透明的玻璃走廊内还有祈无渊、蒲梦和黑巫三个人。 沈玉轩在第二天和其他玩家们见面了才发现他们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除了沈玉轩, 他们全部都在夜间遇到了怪物或者危机。 这些不寻常的点在当时都没让沈玉轩在意，毕竟副本里不正常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直到现在仔细一想才很容易地发现了原因。 “没事。” 沈玉轩想明白后，并没有像是一个被宣判死刑的玩家，哪怕在微缩空间中他的身体虽然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 但是他伸手, 依然能触碰到胸膛上的肌肤，感觉到自己的心脏。 他感受到自己不断跳动的心脏，如此正常、鲜活。 “就算是被完全同化也没有关系。” 沈玉轩喃喃自语地说着。 沈玉轩得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同化后的反应和祈无渊设想中的模样有些相悖。 看来还有底牌。 祈无渊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有些期待沈玉轩之后的做法。 祈无渊的算盘敲得利落, 只要沈玉轩不去感染其他的花种, 其他都无所谓。 他想到了沈玉轩的能力。 大概是和动物有关。 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动物不常见，但是并不是没有，祈无渊并不小看一个高级玩家的实力。 对于这个在第一天的宴会上就借着寻找宠物的名义蹭过来和他搭话的玩家，祈无渊对他的感官还是很不错的。 就算是伪装出来的干净气质，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伪装出来的。 沈七没有跟着沈玉轩一起进入微缩空间。 一小团豹猫幼崽如今正在小心翼翼地踩着肉垫，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朝着前厅三楼走去。 沈玉轩早就做好了兵分两路的打算，准备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满月之夜这件事情上的时候，让沈七去夜探陆斯恩的起居室。 小豹猫早就打探好了路线，驾轻就熟地朝着前厅三楼跑去，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阻挠，庄园里所有的仆人也好客人也好，果然如同弄个沈玉轩所料全部都集中在了玻璃大厅。 就在沈七来到前厅三楼的走廊尽头抬起前爪伸出锋利爪子，准备推开起居室的大门时，它的脑海中突然收到沈玉轩的命令。 体型瘦小的豹猫立刻收起了准备推门的前爪，下一秒消散在了走廊上。 前厅三楼重新归于空无一物的寂静，最后一个活物的呼吸声都消失干净。 原本隐藏在起居室大门背后的身影巨大的怪物悄然推开大门，从门缝里透露出分化出来的几条触手，确认走廊上的豹猫离开后，可惜地垂在地毯上抖动了两下，之后才重新缩回了房间里。 从门缝中可以看到，连接着起居室和走廊的大门处盘踞着一团黑影。 从走廊走入大门，如果有人要进去的话，通过大门走进的可能不是陆斯恩的起居室，而是直接走到了和怪物嘴部相连的大门，主动将自己送入了这团黑影的嘴中。 沈七这种比被成年男人的手掌都大不了多少体型的幼崽，一旦妄图进入起居室，就彻底落入怪物的嘴里被吞噬干净了。 浑然不知在它的嘴边走了一遭的沈七感受到了沈玉轩的召唤，直接掉落到了沈玉轩的微缩世界中。 “喵？” 小豹猫被召唤到微缩世界，它在半空中自然地翻了个身，四脚稳稳地站在地面上。 沈七左右摇晃着脑袋企图找到沈玉轩的声音。 沈玉轩的声音在沈七脑中响起：“不好意思呀，这次好像是栽了呢。” “喵。” 听到沈玉轩的声音后，沈七立刻明白过来，它平静地叫唤了一声。 沈七本来就是属于沈玉轩的一部分，是沈玉轩早就想到的断尾求生的技能。 只不过断的这个尾是沈玉轩的人型存在体罢了。 他根本就没有把太多的力量分配在自己的人型体中，反而将自己的技能练习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反向思维把自己的大部分灵魂塞进了沈七这只豹猫体内。 正常情况下，抱着自己宠物不离手的沈玉轩是在同时操纵着自己的人类形态和豹猫形态。 这对一个能力是召唤不同动物早就熟练于一心多用操纵的沈玉轩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这幅壳子坏死就坏死吧。 就是可惜又要去积分商城找个壳子了。 沈玉轩的主意识涌入沈七体内，想着的事情是——下次不在商场里找十八岁小孩的身体了。 除了装嫩能占点优势外，还不如上一个和他本来年纪相差不大的身体。 大厅的屏幕上可以看到突兀出现在沈玉轩屏幕中的小豹猫。 下一秒，豹猫扬起头颅，一双猫眼变得空洞无神，一道道看不见的能量从豹猫瘦小的躯壳中震荡出来，紧接着它的双眼中迸发出莹白色的光芒，照亮了再一次轮转到黑夜的微缩空间。 沈七出现的地方碰巧是微缩庄园里的前厅门口，转身是前厅入口，身前是前厅花园。 伴随着它体内震荡出来的能量，前厅墙上的落地窗接二连三地被震碎，花园里大片的反骨花和反骨树被能量带起的狂风吹得歪歪扭扭，甚至直面着能量震荡的几颗反骨树直接被懒腰震断。 所有漂浮在大厅里的半透明的嘉宾都被沈玉轩的屏幕所吸引。 这是他们见过最独特的画面。 陆斯恩一点也不意外，他独自将目光看向祈无渊的屏幕。 陆斯恩知道这个始终没有行动的屏幕背后是因为祈无渊正在和沈玉轩进行联系。 那只原本想偷溜进他的起居室的小猫咪陡然出现在微缩空间里是有原因的。 陆斯恩挑了挑眉，纵容地看着祈无渊的举动。 他是一个成功的棋手，已经布局完毕后无所谓给对手一点甜头。 更何况这个“对手”的含义并不明确，本身还包含了更深层的意思。 花种是否会同化坏死从来都不是陆斯恩真正的目标。 他清楚的知道，无论如何这些外来者最后走向的结局都是死亡。 陆斯恩的眼神越发狠戾，猩红色的眼眸中只能看到如同寒冬般冷冽的冰冷情绪。 他的嘴角向下，面无表情地耐心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蓝色的玫瑰花就要再次盛开了。 蓝玫瑰重开的时间就是他许诺要回来的日子。 陆斯恩从来都没有忘记。 微缩空间中，沈玉轩的意识转移完毕。 他伸了一个懒腰来适应许久没有以这种形态存在过的感受。 习惯了一心多用，突然间不用分心出去操纵另一个身体，重新“一心一意”起来还让沈玉轩有些不自在。 伴随着沈玉轩对自己人类形态的抛弃，和放置在沈七体内的大半部分灵魂融合后他的脑中立刻出现了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玩家，成功触发第二个打卡点!】 【滴——打卡完成！】 沈玉轩松了一口气。 只要能听到系统的声音，就证明沈玉轩的能力没问题。 虽然他用这招“断尾求生”已经成功了好几次，但是直到听见系统的声音之前，他都不能百分百确认。 直到现在沈玉轩才放下心来。 小猫咪的肉垫踩在地砖上，沈玉轩左右摇晃脑袋，正在适应着骤然变低的视野。 沈七的声音在沈玉轩的脑中不满地响起：“不要露出这种傻样来给我丢人现眼啊喂！” 作为被沈玉轩分离出去伪装的下部分意识，沈七早就成为了他人为创造出来的第二人格。 沈七独特的小奶音让沈玉轩抖动了两下耳朵，他在心里回道：“放心，我适应几下就好了。” 小豹猫兴致冲冲地跳到护栏上，再从护栏跳到了一楼的屋檐装饰上，最终轻松地跳到屋顶上。 沈玉轩对这个身体适应得很不错，他站在高处眺望着庄园前方。 忽然发现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失去了人类躯壳的沈玉轩，就意味着他失去了故事碎片组合大赛的资格，这种情况属于自动退赛。 自动退赛的意思换过来就是说——沈玉轩失败了。 失败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玉轩站在前厅上方的房顶，太阳从远处升起来，他看到庄园前方出现了陌生的人影。 微缩空间自动补全了失败玩家的故事—— 【记者意外变成了鲁伯特庄园前厅花园里的一颗反骨树后，庄园中陆续后来了八名陌生的客人。】 【陆斯恩大人好心允许他们借住在庄园中，最后却被接二连三的冒犯，所有的客人都展现出了极其不礼貌的一面，在庄园中大搞破坏，庄主大人只能不得已让他们全部死在了庄园里。】 【至此，十个陌生来客全部死亡。】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陌生客人来访了，只是没想到，庄园在之后的某一天中，居然意外闯入了一只不怎么可爱的小猫咪。】 沈七在沈玉轩的脑中不满地说：“你才是不这么可爱的小猫咪，老子可爱，而且是豹猫，不是猫！” 沈玉轩没有像沈七那样在意这种细节，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更重要的事情上。 果然不出所料，脱离了沈玉轩控制的故事走向了想要尽可能绞杀的结局。 【陆斯恩大人不喜欢庄园外的流浪猫，仆人们遵从着庄主的吩咐，在艾德管家的带领下，开始竭尽全力地尝试着将这只小猫咪赶出庄园。】 【小猫咪被赶出庄园后，很快就饿死在了庄园外。】 【事实上这只小猫咪就算没有被仆人们抓住，在庄园里待不了多久也会被它或者祂给一口吞掉。】 故事里，沈玉轩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无论是否会被仆人们抓住，他的结局都是死亡。 只是被庄园里的仆人们抓住是立刻死，没被抓到还能有点缓刑的时间。 沈玉轩看着前方不断靠近他的白衣仆人，四肢用力，继续三两下跳到了更高的地方。 豹猫身姿矫健，爆发力极高，短时间的奔跑速度非常快，仆人们根本就比不过沈玉轩，暂时还抓不住他。 沈玉轩知道这是打卡成功后必须会遭遇的危机，他从容地躲避着仆人们的抓捕，不断在心里思考着对策。 虽然打卡成功后会遭遇危机，但是鬼知道在这个他的后续故事都被写死了的微缩空间里要怎么样才能摆脱这个死局。 沈玉轩思来想去不得不承认目前的死局对他而言单靠自己根本就不能破解。 只有重新把创造故事的主动权掌握在手里才能帮助沈玉轩破局。 但是要做到这个就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更改掉沈玉轩的失败判定，让他重新获得参赛资格，或者让其他玩家放弃自己的故事来接管这个微缩世界。 沈玉轩肯定是拿不回参赛资格了，也根本就没有玩家愿意为了沈玉轩去做这种事情。 第二个条件更为苛刻。 沈玉轩手上的是个玩偶小人在顷刻间全部被不受控制的故事写死，想要重启故事的主动权就必须让这个微缩空间拥有新的玩偶小人。 但是谁知道怎么让这个地方重新拥有新的玩偶小人。 玩家们能交流甚至接管别人的微缩世界，但是根本就无法进行物资交换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无法进行任何的赠与行为，这个空间提供的玩偶小人是无法被代入另一个空间的。 沈玉轩一边逃跑躲避白衣仆人们的追捕，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想来想去也觉得自己大概没救了。 只有一个玩家能够勉强符合第一个条件。 在沈玉轩的设想里，祈无渊不需要在自己的微缩空间里编故事，算是能满足第一个条件。 但是祈无渊也绝对没办法弄来空间里独有的玩偶小人啊！ 沈玉轩想得有些窒息了，不得不重新调整思路去想其他的办法。 他没有放弃，豹猫的身姿灵活地在空隙中走位，骤然从幼崽形态变成比家猫要大了一个轮廓的成年形态。 豹猫身上绷紧的肌肉线条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矫健力量。 然后沈玉轩就看到了不远处陡然出现的祈无渊。 沈玉轩：！ 此时恰好被微风吹走了遮挡住月亮的厚重云彩，进入夜晚后悄然升起的满此时恰巧爬上高空。 从天幕上打下特殊的玉白色月光，恰好照在祈无渊出现的位置，柔和清冷的月光照在青年的半张脸上。 越发映衬出祈无渊脸上佩戴着的半面具上精致而冰冷的材质。 青年形状姣好的嘴唇微微透露出一种淡粉色，没有被面具遮盖住的下半张脸勾勒着完美的脸部线条。 雪青色的眼睛中反射出不断逃窜的豹猫倒影。 沈玉轩看到他伸出手臂对向自己，态度不言而喻。 沈玉轩的眼神产生了一些恍惚。 他好像看到了……某位神明。 疏离冷漠，又怀揣着内里最深处的慈悲，对他伸出了救助的援手。 沈玉轩毫不犹豫地跳向了祈无渊。 至少在这一刻他被蛊惑了，毫无保留、全然信任地跳向了祈无渊。 祈无渊一直在注意着自己的支线任务。 就在沈玉轩放弃人型体，成功断尾求生变成豹猫的瞬间，祈无渊的支线任务也出现了变动。 原本已经注定了被彻底同化的三个花种，赫然有一个摆脱了这个行列。 【支线任务：花种保卫战（3/10）→（2/10）】 【不幸中的奇迹：有一个花种居然成功依靠自己改变了坏事状态，转为了最安全的状态，这是一个在不幸中成功塑造出来的奇迹。】 沈玉轩用自己的办法一举扭转局势，从原本100%的同化程度，陡然降低到了0%。 祈无渊试着联系沈玉轩。 只是彼时已经被视作主动退赛的沈玉轩失去了对自己微缩空间的控制资格，祈无渊联系不上他了。 祈无渊当即就发现了不对劲。 陆斯恩言语里早就明示过了，玩家们游戏失败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手腕，立马决定起身去寻找沈玉轩。 既然已经不是坏死的花种了，那沈玉轩就不能死在这里。 伴随着空间波动，祈无渊以早在之前就在沈玉轩身上设下的阴气印记为支撑点，精准定位到沈玉轩以后，从全新开辟的通道中走出来。 他站在走廊上，看到眼前被身后一群仆人们追捕的豹猫。 这幅场景不用明说祈无渊就看明白了沈玉轩到底使用了什么求生技能。 在沈玉轩身后追击的白衣仆人们从最开始正常的人类模样，直到现在逐渐变成了怪物的姿态。 所有的仆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变异。 裂开的嘴角不可自控地流出唾液，锋利的牙齿从嘴里显现，长长的舌头从嘴里伸出来不断摆动；脸颊两侧的耳朵消失，头顶长出犬类耳朵。 仆人们的身后也突兀地出现了巨大的尾巴，和柔软无害的毛茸茸小动物的尾巴相比，粗壮扎手的硬刺布满了仆人们的尾巴。 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莫名的焦糊味，像是大火过后久久不能散去的一种难受气味。 看起来就像是某种犬类，不，应该说更像是成群结队的狼群。 他们的首领就坐在屏幕外的大厅里。 祈无渊眼尖，更是从这些显著的变化中发现了更为微小却重要的变化。 所有的仆人们脖子或者掌心上都不同程度地长出了细小的嘴巴。 这些奇怪的嘴巴中全是密密麻麻的尖刺，但是尾巴本身只有拇指指节不到的大小，在对沈玉轩的追捕中，只有动态视力足够卓越的人才能看清楚这个细节。 然而正是这个细节让祈无渊确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们不是兽人。 他们是怪物，是追随异端的忠诚存在。 祈无渊更加果断地对沈玉轩伸出手。 当豹猫跳到他怀里的时候，祈无渊暗自催动了阴气在体内运转才没能让豹猫扑过来的这股冲劲给撞着向后退。 祈无渊望着追过来的仆人们，平静地问了一句：“你编造的故事真的是你自己想创作的吗？” 沈玉轩刚刚稳当地跳进祈无渊的怀中就听到了这句话，他抬头望着祈无渊，下意识地发出小猫咪的回答：“喵？” 尾巴甚至还在愉悦地摆动。 沈玉轩无法否认，在副本中遇到了一个愿意像这样来帮忙的玩家很难不让他动容。 也让陆斯恩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这里，皱起的眉头暗示着他此时糟糕的心情。 早知道就不能有这种纵容。 猫也不行。 他果然很讨厌猫科东西。 祈无渊不知道此时陆斯恩变得糟糕的心情，他听懂了怀里豹猫的语气，沈玉轩下意识表示出自己的疑惑。 他勾了勾嘴角，望着几步之差就要追上的白衣仆人们。不紧不慢地说： “或许你之前编出来的故事并不是你想要创作的故事，而是被副本同化后的某种存在写下的……” 祈无渊顿了顿，继续吐露出重要的字眼：“真实事件。” 他的目光始终看着朝这边快步跑来的仆人们。 “既然是真实事件，那我也有个真实事件想说出来。” 祈无渊整合了自己的浩宇和找到的线索，还有脑海中不断出现的奇怪幻境。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并不难猜的故事。 沈玉轩眨了眨眼，他听到了祈无渊的分析还没给出回应，追捕着豹猫的仆人们就迎了上来。 “大家都是真实事件，我的时间线比较靠前，让我先说不是很合理？” 哪怕是反问语气，也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面对几十个变异的怪物仆人，祈无渊丝毫不慌，他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一个木偶小人。 虽然和微缩空间里准备的玩偶小人款式不同，但是作用大差不差，都是可以互相替换的。 限时窗口里售卖的道具果然有用。 拿着捕捉网跑在最前面的仆人赶到，他即将抓到沈玉轩，在命令的驱使下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却在快要触碰到祈无渊的时刻突兀地停了下来。 祈无渊将手里拿出来的木偶小人推了出来。 “抱歉，目前的故事由我接管了。” 他的目光透过微缩空间，似乎直接和屏幕外陆斯恩的视线对上了。 第104章 鲁伯特庄园 木偶小人从祈无渊的手中跳到地上, 自动化为了一个全新的人型。 平平无奇的相貌代表着被祈无渊操纵的棋子身份。 沈玉轩扑腾着重新缩小成一小团的豹猫幼崽，顺势爬到祈无渊的肩上，不影响祈无渊的任何动作。 他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抱大腿。 作为一只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小猫咪, 用可爱的外表来牟利难道不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吗？ 沈玉轩知道自己得依靠祈无渊从微缩世界里出去，继续心机地展现出自己的乖巧一面。 祈无渊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模糊，连带着肩膀上的小豹猫一起成为了类似旁观者的存在。 在祈无渊拿出木偶接管这个微缩空间时, 逐渐显露出真实外表的仆人们就和整个庄园一起陷入了停滞状态。 最近的仆人伸手触碰到祈无渊的距离仅仅只有十几厘米。 等到祈无渊在微缩空间中完全变成一种透明的状态, 宛如一个旁观者不会因为他的存在而影响整个庄园时，祈无渊开口了。 “一个常见的故事开头…” 沈玉轩似乎听到祈无渊轻笑了一声。 “在很久很久以前, 鲁伯特庄园还没有建立起来的时候，整个鲁伯特市也并不存在。” 随着青年清冽的声音落下, 行为举止显得十分狰狞的仆人们顷刻间尽数消失。四周华丽的建筑物也逐一消失，从有到无全部泯灭，整个庄园伴随着祈无渊落下的话音变得荡然无存。 以鲁伯特庄园为中心所有人类存在、修饰过的痕迹都消失了, 入眼只能看到最原始的一片森林。 或者说是一片各种大小花卉盛开的模样, 没有什么树木。 没有反骨花, 也没有反骨树。 要是黑巫在这里，他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个地方和他第一次打卡的时候进去的水滴形状的神秘空间几乎一模一样。 沈玉轩收起锋利的爪子，只用无害的肉垫扒在祈无渊的身上, 他亲眼看到眼前时间线被祈无渊直接前移了不知道多久，忍住了差点直接说出来的话。 ——塔拉瑞斯！ 沈玉轩是看过《奇闻：鲁伯特之泪》的，他知道鲁伯特地区的前世今生, 只是没想到祈无渊的思维如此与众不同，直接让鲁伯特市变回了最初的无人区塔拉瑞斯。 祈无渊不再说话, 一切的真相都在屏幕中展示出来。 大厅中其他的嘉宾还看得津津有味, 只有陆斯恩的目光越发寒冷。 他不太想要这段过往就这样赤/裸的被剖析出来。 陆斯恩抬了抬手, 正常直播的九块屏幕上瞬间有一块屏幕熄灭, 嘉宾们看清楚是哪块屏幕黑下后没有任何不满意，默契地无视了陆斯恩的举动。 反正他们也只是看个热闹的观众，这只是一个天神降临之前的乐子，并不需要他们对陆斯恩表示什么置喙。 陆斯恩面色不显，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始终注意着祈无渊，想知道在祈无渊构建的到底怎么样的一个故事。 祈无渊的脑中突兀地出现一股细微的疼痛，似乎是想要阻止祈无渊说出什么不该说出来的话，空气中淡淡的焦糊味始终挥之不去。 他忍下了这个陌生的不适感没有再说话，只是开始认真地揭露起那段神秘往事。 祈无渊闭了闭眼，此刻他就是凛冬伯爵。 故事正式开始—— 塔拉瑞斯是一片恐怖的无人区，但凡有生物不小心误入其中都会被各种各样凶猛的花卉撕个粉碎。 从空中俯看能发现塔拉瑞斯的外形酷似一滴水滴，一条河流从其间穿插而过，丰饶的水资源造就了这个地方植物生长茂密的基本。 然而在水滴状的塔拉瑞斯之外，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地。 河流被受封在此地的贵族领主垄断，领地中所有人的用水都需要上缴相应的费用，否则是不被允许得到哪怕一滴的水资源。 所有的贵族都是受到天神大人承认的尊贵人类，是理所当然地剥削平民、享受着平民们供奉的存在。 所有的奴隶都是不尊敬天神的异端、怪物。 所以擅自偷用河水的平民会遭受到天神的责罚，会变成怪物，要么疯掉要么被贬为奴隶。 这不是祈无渊编造的故事，是《奇闻：鲁伯特之泪》这本书上密密麻麻记载着的事实。 写满了字的书页，上到记录了深受贵族们喜爱的宝石由来，下到鲁伯特市还没有形成时附近地带的风土面貌。 塔拉瑞斯地区的平民百姓没有背井离乡寻找出路的条件，也没有奋起反抗贵族领主的勇气。 天神大人是所有人都信奉的存在，是整片大陆上的真理，是全知全能无所不在的唯一神明。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着反抗天神大人，这实在是一件大不敬的事情。 塔拉瑞斯地区的人就这样勉强凑合着在这片荒地上生活着，旁边是植被茂密却又万分危险的塔拉瑞斯，城中心是极尽奢华的贵族领主。 木偶小人穿着和所有平民一模一样的衣服，融入在了他们之间，跟着其他人一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然后再将自己得到的九成报酬上交给贵族领主，用来换取生活所需的水资源和其他各种严苛的赋税。 木偶小人吃着手上坚硬的黑面包，迷茫地眨了眨眼。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努力工作几乎没有休息时间的日子过下来，始终没有一点积蓄，终日过着同样勉强能活的日子。 木偶小人想不明白，他的心里始终觉得这是一种错误的生活，但是领主是受到天神大人认可的高贵存在，他又怎么能质疑领主呢？ 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直到某天——天神真的显灵了。 只有在城中的人们看到了半空中隐约浮现出的一张脸，没有人看清楚这张脸的真实面容，他们只感受到最纯粹的神圣和一股浓郁的悲伤。 人们跪在地上，忍不住虔诚地对着显现出面容的天神跪拜，他们激动的流泪、一遍一遍亲吻大地，妄图抚平这种不知缘由但是巨大的悲伤情绪。 此时，城外有激动的声音传来。 报信的人快马加鞭朝着城内赶来，贵族的爪牙早就没有了什么信仰，那都是欺骗那群愚蠢的平民才构建出来的虚假东西。 他没有注意到天上的变化，一边骑马进城一边兴奋地说：“太好了，邪恶的凛冬伯爵得到惩罚，他被联军给杀死了——” “据说心脏上都被五六根箭羽给刺穿了，凛冬伯爵是被我们英勇的联军围剿而死的，一定是天神大人保佑了我们！” “整个跟着凛冬伯爵一起冥顽不顾的北境都被大火烧死了！” “烧死了，所有人都被烧死了！” 报信者在城内高呼，伴随着他的声音，天神缓缓闭眼，一滴眼泪缓缓从天神的左眼滑落，城里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从半空中滑落下来的眼泪。 巨大的悲伤被点燃成愤怒，被压抑已久的平民第一次出现暴动。 天神大人对他们失望了，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让他们不能接受的事情。 一定是领主的行为让天神大人失望了。 人们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天神大人为什么生气。 木偶小人在人群中趁乱喊了一句：“是领主！” “各个地方的贵族领主们对北境的声讨是天神大人不允许的，是他们强行不顾天神大人的意志发动了战争，他们还对北境犯下了残忍的杀孽，所以天神大人对人类伤心了！” 他的话成为了导火索，乌泱泱一片的人群瞬间一传十十传百的激动起来，他们怀揣着最忠诚的信仰，不容许任何违背信仰、让天神感到冒犯的事情发生。 “推翻领主的统治，违背了天神大人的人不配得到我们的供奉！” “推翻领主统治！” 整个城区的平民都震怒起来，他们不害怕死亡，不害怕任何残忍的刑法，就算是被抓住都不会屈服，为了最热忱的信仰，为了天神大人不再掉落眼泪。 第一个被百姓们杀死的就是因为没有信仰，所以看不见头顶天神的报信者。 他被人从马上扯了下来跌倒在地上，活生生被拥挤的人流给踩死了。 塔拉瑞斯地区的贵族刚刚脱离联军，从北境的讨伐中回到自己的领地。 他的脑中还在想着要怎么瓜分一群贵族从北境中抢夺到的财务，谁知道还没完全走进城区，就被愤怒的人们冲破了骑士的包围圈，活生生被人们用粗绳绑了起来。 没有任何能力的花架子领主根本就没有反抗能力。 跟随着他的骑士有五个人死在了去北境讨伐的路上，有十个死在了北境，只剩下三个尚有战斗力的骑士，一听说天神对贵族们讨伐北境的做法感到失望甚至落泪，三个忠诚的信徒，立刻懊恼不已，当场自裁。 “尊敬的父神，请原谅我的不敬。” 毫不犹豫地结束生命用于赎罪。 人类在信仰的支撑下可以爆发出最为恐怖的潜力。 他们粗怒地捆绑着这个地区的领主，亲自处死了这个不再被天神认可的贵族老爷。 城里所有的居民开始自发地为死去的凛冬伯爵和北境百姓祭奠祈祷，企图在赎罪后依然能得到天神大人的原谅。 他们没有什么判断能力，但是让天神大人显露真身流泪的垃圾玩意就应该全然丢弃。 为了平息天神大人的悲伤，他们又开始自发地开始祭奠起北境亡魂。 尽管在这之前，所有地区的领主都对他们的百姓说，北境的领主是魔鬼，是大闹教堂不尊重天神大人的凶残恶魔，他们对此也深信不疑，甚至早就谩骂过凛冬伯爵的残忍和对天神大人的不敬。 他们没有什么分辨能力，但是在这一刻很幸运地选择了一条对的道路。 空气中弥漫过来的一缕焦黑顿了顿，感受到城内对北境虔诚的祷告和仇人的头颅早就滚到了肮脏恶臭的垃圾堆中，片刻后才选择绕过了这片地方。 北境所有被烧死的居民化作的怨念克制隐忍着自己，越过塔拉瑞斯地区，走向了远处…… 跟随着这一缕怨念一起流浪到此地的巨大雪狼停下了步伐，没有跟着这缕怨念继续行走。 他已经流浪了足够远，这里已经不再是一年四季都覆盖着冰雪的北境，甚至就连一年一季的冬天都不再会下雪。 雪狼听从了主人最后的话，跑到了足够遥远的地方。 巨大雪狼身上原本柔顺干净的白色绒毛染上污渍，甚至还有些打结，一双猩红色的眼睛露出骇人凶光，身上还有着不少堪堪愈合的伤口。 他的鼻子嗅了嗅，发现只有到了这里才勉强没有闻到让自己感到难受的腐朽气味，尾巴摇了摇，这才下定决心朝着城中走去。 就选这个地方了。 在跑动间，雪狼的腹部若隐若现地袒露出来。 恰巧此时一朵食肉属性的大红花从塔拉瑞斯从流落出来，它感受到雪狼的气息，从来没有见过凶猛野兽的大红花动了动花瓣，自信地迎了上去。 企图迷昏猎物再慢慢享用食物的大红花还没有任何动作就被一口吞掉。 雪狼头也不回地朝着城中跑去，生长在他腹部的一张嘴早在察觉到大红花存在气息的时候就悄无声息地朝着尾巴方向移动。 在雪狼身上游动的嘴巴中密密麻麻地长满了锋利牙齿，它早就移动到了尾巴上，静静地等待着把雪狼当做猎物的花朵。 就是现在—— 趁着花朵接近的瞬间，雪狼的尾巴高高抬起，尾巴上的嘴巴张大，一口就吞噬掉了整个花苞。 雪狼摇了摇尾巴全当消化食物，继续若无其事地朝着城中跑去。 在即将靠近城区的时候，雪狼看到了路边的尸体和散落在地上的行礼，似乎是某个跟着领主一起被杀掉了的小贵族的尸体和行礼。 平民们只想着怎么样才能平息天神大人的怒气，对这些财物、衣服都不感兴趣。 雪狼在尸体面前停下来，他摇了摇尾巴，又看向城区。 下一秒，巨大的雪狼变成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精壮的肌肉上分布着不少的伤痕，游走到背部的一张多余嘴巴不自在地左右游动了两下之后，自觉在左肩胛骨偏下一些的位置停下来。 陆斯恩捡了小贵族行李箱里的一套衣服穿在了身上，还顺道整理了一下形象。 以非人类的形态流浪了许久也不影响他重新变成人类的模样后正常熟练地朝着城中行走。 陆斯恩的手背触碰到城门，从这一刻起，他的脑中就开始计划让这个地方改名。 陆斯恩从北境离开的时候就有了一个想法。 为了这个想法，他可以蛰伏很久很久。 陆斯恩有规律地敲了三下城门，实则从他体内分出去的一团黑影早就蛰伏在暗处提前扫视了一圈城内的情况，陆斯恩还没有进城就对这片地方了如指掌。 城市的秩序被百姓们接管，一番厮杀完毕后，虽然平民们成功推翻了领主的统治，但是依然死伤了许多人。 城中人手不足，许多原本只种过地的青壮年都被叫了过来充当一些紧急职业，木偶小人就是其中之一。 木偶小人今天被分配了守城门的任务，正当他值班的时候忽然听到厚重的城门外传来三下有规律的敲门声。 本该站在城上观察城外情况的人同样是被抓过来充数的业余人士，他此时睡得正香，根本就没办法给城下的木偶小人传递任何信息。 “谁呀？” 木偶小人问了一句后他就在祈无渊的操控下选择了为陆斯恩打开城门。 木偶小人努力摇动机关，把城门推开了一丝门缝。 当他看清楚陆斯恩面容的第一眼，看到猩红色的眼眸后，木偶小人被拖入了一段更久之前的回忆。 此时，木偶小人是北境领主大人的城堡中的一名佣人。 他穿着纯白色的仆人装扮，这里所有的仆人都这样打扮，虽然显得有点古怪，但是谁叫这是伯爵大人喜欢的整洁打扮呢？ “真的值得吗？” 木偶小人站在餐厅里，他听到男人略显无礼的质问声，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 陆斯恩从餐桌前站了起来，他实在是不明白伯爵的想法。 “那只是几个外来者。” 陆斯恩压下心里的怒气，他对祈无渊说：“北境都来了多少个外来者？他们根本就不会顾忌北境的任何人，无论是居民还是大人您，他们全部都没放在眼里，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在北境中搞破坏，弄出各种烂摊子。” “所有的外来者话说得再好听也都是为了凛冬宝石而来，他们每次都这样，屠杀北境的居民、和境外的恶鬼纠缠企图攻破北境这条边界线，无所不用其极的搞破坏，卑鄙至极只为了得到凛冬宝石。” “可是凛冬宝石本来就是您的财产呀。” 陆斯恩的眼里闪过厌恶：“那些讨厌的外来者…应该在他们进入北境的第一时间就把他们给杀掉。” 坐在首位的青年眼里划过笑意，他抬手勾了勾手指让陆斯恩过去。 凛冬伯爵摸了摸陆斯恩身后的尾巴，他说：“你不明白，就算不是为了这些外来者，我也要去闯一次教堂。” 作为凛冬伯爵的私奴，陆斯恩劝不动他之后，态度很快就转变过来。 “我知道了。” “如果您要去教堂的话，请务必带上我。” 陆斯恩将是他最忠诚的奴隶和最配合的搭档。 凛冬伯爵勾了勾嘴角，这才满意陆斯恩的回答：“好啊。” 在木偶小人懵懂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凛冬伯爵和陆斯恩的争执就暂时搁浅了，紧接着伯爵大人就真的去闯了教堂，陆斯恩和他一起去的。 “故事”而已，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都可以略过。 祈无渊平静地继续讲述着这个“故事”，他稍微压缩了一下北境的内容。 ——这估计是另一个副本的内容，祈无渊不想说太多，免得稍不注意真的就被北境的某个副本给邀请过去了。 他不想去北境副本的理由很简单，单纯的怕冷而已。 总之就是，在故事里凛冬伯爵很不幸的死了。 他被五六只箭羽同时刺穿心脏，钉死在他最喜欢的一个单人沙发上。 祈无渊将脑中曾经浮现过来的场景照搬了出来，直接把那副幻境画面放进了这个故事中。 事实证明他没有放错。 在北境即将被纵火烧焦之前，一只雪狼跳入了凛冬伯爵的卧室。 被钉死在沙发上的伯爵大人还剩下一口气。 他视野迷糊地望向陆斯恩，凭着最后的一口气说： “走吧，我命令里向着南方去一个足够遥远的地方。” “背负着你对我的有罪之身逃离这个地方。” 这是凛冬伯爵意识即将消散之前，对着眼前这只巨大的雪狼说出来的最后的话语。 在雪狼逃离出城后，在他的身后，北境的方向燃起熊熊大火，哀嚎声响彻整个北境，所有的人都被活活烧死了。 常年只能看到一片白色的北境罕见地出现了另一种颜色，不详的血红色和焦黑颜色在北境的大地上蔓延，带起强烈的压抑和怨恨。 …… 木偶小人从莫名其妙的回忆中挣脱出来，他拼命地摇晃了两下脑子。 “先生你好，请问你是？” 木偶小人不得不代替以前守城卫兵的工作，询问起眼前的陌生人，陌生人的气质和这双猩红色的眼睛让他感到有些害怕。 陆斯恩露出一个亲和笑意：“别紧张。” “我是天神大人选出来的这个地方新的领导者，但我不是贵族。” 木偶小人有些不理解：“可是领导者不就是贵族吗？” 陆斯恩摇了摇头，没有和他争辩。 听到天神大人派了新的选中者过来，其他的平民闻讯赶来，他们将陆斯恩紧紧围拢。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陆斯恩笑了笑：“很简单，因为你们的态度让天神大人原谅了你们，降下的眼泪也会变成奖励，再过不久危险的塔拉瑞斯将变得不再危险，那里富饶的土地将成为人类可以开垦利用的地方，你们再也不用饱受在荒芜之地生活的痛苦了。” 谁也没有发现陆斯恩的眼里闪过一丝嘲弄。 听到陆斯恩的话后，居民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信仰战胜了一切。 “好，咱们拭目以待，要是过段时间你说的是实话，那我们就承认你是天神大人新的选中者，这片地方新的领主大人就是你了！”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天神的眼泪滴落在塔拉瑞斯，果真砸出一片富饶之地。 这果然是天神大人对他们推翻贵族统治的奖励，这让人们更加对自己的行动坚定不移。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陆斯恩说的话是对的！ 在信仰的支持下，陆斯恩成为了新的领主。 他将这片地方改名叫做“鲁伯特”，将塔拉瑞斯中花卉生长的核心地方全部改造成了人们宜居的地方，富饶的土地让城市很快发展起来，陆斯恩的雷霆手段让鲁伯特城很快立住脚跟甚至一跃成为了最大、最繁荣的城市之一。 陆斯恩在市中心建立了一个庄园，他将庄园取名为“鲁伯特庄园”，原本在塔拉瑞斯中生长的所有花卉被移入了庄园的花园和花圃中。 又过了很久，渐渐有陌生的来客开始有规律地进入鲁伯特市，陆斯恩喜爱花卉、深居简出的印象深深地留在了人们的心中。 陆斯恩开始寻找起水色月季，庄园里开始出现不知道从哪来的仆人，相应的，庄园里有一颗名为鲁伯特之泪的宝石名气越来越大。 开始有陌生来客拜访庄园，庄园里也跟着出现一种名叫反骨树的植物，陌生来客进入庄园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反骨花在庄园里肆意生长，逐渐长满了整个鲁伯特地区，居民们对反骨花的接受程度非常高。 没有谁会不喜欢这种长得漂亮味道还好闻的白色小花。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座鲁伯特庄园中埋藏着多少秘密，毕竟光是庄主大人就是不知道活了多久的怪物。 熟悉的建筑物伴随着故事的推进拔地而起，沈玉轩相对熟悉的鲁伯特庄园重新出现在眼前。 祈无渊的目光越过微缩空间看向屏幕外。 “还要我说吗？关于庄园里它和祂的故事？” “当然，之前说的也只是故事，肯定还有很多和现实不一样的地方。” 陆斯恩听到祈无渊说的话后笑了笑。 “当然还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只是总体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区别。” 陆斯恩看了看窗外的月亮，满月比他预计升上最高点的时间还要更快一点。 看来这个小游戏要提现结束了。 微缩空间是陆斯恩的东西，他当然有一点小小的特殊权限。 就比如提前结束这个游戏。 陆斯恩低低地自言自语：“只是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始终都不喜欢玩家这些陌生来客，从以前到现在，执行的办法都从一而终—— 解决掉这些人。 以前在北境的时候还只是偷偷解决，构建起鲁伯特市后，陆斯恩开始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他需要反骨树，足够多的反骨树。 只有杀掉玩家才能既保卫自己的故土，又可以完成他一直渴望做成功的事情。 陆斯恩要复活凛冬伯爵。 终于让他等到了真正的凛冬伯爵，这次的机会太重要了，他蛰伏了这么久，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了。 必须杀掉这些玩家。 “满月即将到达最高点，那么现在游戏结束。” “让我看看到底有几个人没能完成任务。” 天神就要降临，陆斯恩迫不及待起来。 第105章 鲁伯特庄园（二合一） 陆斯恩宣告游戏结束, 瞬间所有的微缩空间都停滞住了。 无论玩家们的故事有没有讲完，他们都没有继续下去的办法了。 除了祈无渊之外，所有的玩家阐述的故事都是围绕着鲁伯特庄园展开，他们没有挪动自己故事发生的时间也没有必要去改变。 它和祂的故事对于找到了足够多条规则的高级玩家来说算不上多难推导。 庄园中有两股势力, 外观上有黑色布料的仆人代表着祂, 而只在夜晚见过的浑身穿着白衣的佣人代表着它, 而且某种等级比白天的仆人要更高, 他们有处决白天仆人的能力。 祂更偏于影响玩家们的精神, 没有实体存在, 虽然两股势力互相存在不同点，但是无一例外全部都会在暗中针对玩家。 黑巫不慌不忙地在自己的故事中完善着最后的设定, 他手上的玩偶小人还剩下六个, 充足的玩偶数量给他留下了底气。 黑巫果断写下——庄园里的植物就是陌生来客。 想了一下, 他又重新改掉了故事中的设定。 庄园里随处可见的反骨树就是曾经所有来这里拜访的陌生客人。 庄园里的任何素食都是不可以食用的，那不是食物, 那是……同类。 厨房是玩家们重点探查的地方, 黑巫和蒲梦前一晚从玻璃长廊上被管家追杀出来的时候，更是选择躲进了厨房——蒲梦知道了高小杰和郑资手上的这条规则，危急时刻为了避免怪物化的艾德管家的追杀, 蒲梦直接把黑巫带进了厨房中。 他们在厨房里骨肉按钮躲过了怪物的追杀，同时也探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对应上朱兴星的情况后, 收获颇丰。 无论是包括在厨房墙壁上的一层屏障必须要喂给祂肉类才能离开，还是探查的时候黑巫根本就没有在厨房里见到任何的素菜，这本书就很说明问题。 只是让黑巫有些惊讶的是, 白天会想着操纵玩家精神的祂, 到了晚上居然就守在厨房, 让厨房变成了类似于玩家们的安全屋的地方，只需要向祂喂食少量的厨房里的肉类就能离开。 仿佛是为了在夜晚对抗它，祂才来保护玩家的。 而它则是在零点过后游荡在前厅二楼走廊里的怪物，甚至黑巫还在前厅三楼直面过这种怪物。 它看起来只会吃植物——然而这一点让人更加毛骨悚然了！ 光是从朱兴星的变化中就能看出来，黑巫稍微思考一下就很清楚这件事。 庄园中所有吃了素食的人都会出现相应的变化。 绝对不能落入它的手中。 黑巫或许不擅长编故事，但是他绝对是班级里最不会出错的那个学生——黑巫会按部就班的根据现实里自己的遭遇在微缩空间里再上演一遍。 只要想到朱兴星在白天去了玻璃长廊，所以在双倍违背规则的情况下发生了不可逆的同化现象最终永久留在了副本中，黑巫就想要用自己的玩偶小人试探一番，想知道朱兴星到底触发了什么样的错误。 黑巫废掉了四个玩偶小人重新走过了之前的所有经历，这还是他突发奇想故意选择了几个错误选项，看到自己的玩偶小人在错误的选项后遭遇了什么样的死亡结局之后的结果。 黑巫直接按着自己的观察在微缩空间里布置下了相应的规则，他看着自己的玩偶小人五号重新拜访庄园，重复着前四个玩偶小人的举动，顺利参加了宴会，完美地躲过了之前所有的危机。 就在黑巫的玩偶小人五号即将在他刻意调好的白天要踏入玻璃长廊的时候，陆斯恩宣布游戏截止的声音从屏幕外传来。 微缩空间里的一切都同步陷入了静止状态，黑巫发现他再也控制不了玩偶小人，整个人也脱离了那种全知全能的奇妙状态。 所有玩家在陆斯恩的示意下停下了对自己微缩空间的构建。 除了早就被宣判失败的沈玉轩外，还有两个玩家的状态非常不好。 戴广宏和法信天师都感觉到了自己的腹部不断有密密麻麻的活物在血肉中蠕动，带着细小的酸痛感觉十分难受。 他们被寄生在体内的怪物折磨得不上不下，本身的精力都被消耗殆尽，对于微缩空间的摆弄实在是用心无力。 特别是法信天师，仅仅因为陆斯恩对缠绕在他身上的小鬼气息感到厌恶，他居然在这个副本里直接被系统禁止使用小鬼了。 凭本事养的小鬼，凭什么要禁止使用！ 法信天师的脸色不是一般难看。 玄门吃天赋，他本来就不是多有天赋的人，偏偏又极其渴望在这方面有建树，如果不是进入第四世界，他可能一辈子就连研究邪门法术的门槛都够不着。 他的运气不错，在第一个副本就积累到了比其他新人更多的积分，用积分强行在商城里购买了自己并不擅长但是十分渴望的玄门秘术，活生生利用歪门邪道反哺积分，砸成了一个天师。 法信天师有两点最骄傲的本领： 一是在积分商店里刷到特殊技能买下后，使得一手好符咒，特别是最阴损的黑色符咒，他售卖给低级玩家，表面上成为不少低级玩家的保命手段，实则只要有玩家使用这个黑色符咒，这个玩家的生命值就会被法信天师给吸收，一开始就成为了某种阴损邪术的献祭品。 二就是法信天师自己找到的养小鬼邪术，各种各样的副本里本来就要比现实更容易寻找到符合条件的小鬼，他在自己去过的所有副本里都放了一个黑色木盒，那些都是他的小鬼备选地。 法信天师常年小鬼产生，这些小鬼早就成了他驱使起来的一大助力，突然在陆斯恩的一声厌恶下，所有的小鬼都在顷刻间离他远去，直接在这个副本里被ban掉了一个能力，。 法信天师一想到陆斯恩，眼中就像是淬毒似的阴冷起来。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小鬼可以驱使后，他在整个副本中都显得束手束脚，实力大打折扣。 法信天师不只是一次地想，要是他的小鬼还在的话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在第一次打卡后被寄生。 法信天师之所以现在变得那么怨恨，是因为他被寄生后精力大不如前，寄生在他体内的物种不仅在不断地汲取着他身体的营养，更是无时无刻都在影响着他的精神状态。 一步陷入被动情况，之后的每一步都让法信天师的处境更加困难。 法信天师没有精力面对微缩空间的后果就是——他的玩偶小人全军覆没，仅剩下的最后一个玩偶小人就在陆斯恩叫停这个游戏之前死掉了。 他很努力地去控制玩偶小人进行游戏避免它们死亡了，可是该死的微缩空间，居然好几次都以法信天师精力不足为由，自己控制着整个故事往天马行空的方向发展了，他的玩偶小人就这样全部死掉了！ 法信天师知道迎接自己的不会是什么好结局，实在是没忍住气急败坏起来。 戴广宏的运气要比法信天师好点，或者说他的身体素质比法信天师要好，所以在游戏提前结束的时候手上还捏着两个玩偶小人。 所有的玩家都被强制从微缩空间中回到了大厅里，通过空间隧道回到了各自的座位前。 除了沈玉轩的座位上空无一人外，所有玩家一个不少地回到了大厅中央。 他们还没有去管其他情况，就看到了拥挤地站在大厅平台下半透明身影的怪物们。 玩家们稍微看了看就发现这些人全部都是进入副本第一天在庄园里举行宴会时出席的宾客。 四百多个嘉宾全部都是各个副本里的NPC，能跨越副本来到这个地方参加宴会的NPC，实力怎么也不会弱。 玩家们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就连这些在副本刚刚开始的时候嘉宾都不只是走个过场的存在。 这些半透明的身影直勾勾地看着玩家们，明显没有带上什么好意。 不用怀疑，玩家们但凡有什么触犯规则的地方，只要摆脱束缚，这些不怀好意看着他们的宾客绝对会将他们撕碎。 相比起玩家们进入微缩世界之前，现在的大厅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焦糊味，像是什么东西被大面积焚烧过后产生的独特气味，既难闻又让人印象深刻。 祈无渊闻到这股味道后皱了皱眉，他就知道这群宾客还会出现。 沈玉轩趴在他的肩膀上，将自己幼小的身体再努力朝着祈无渊背后怂了怂，他能感觉到陆斯恩对自己的敌意，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陆斯恩的目光不留痕迹地从祈无渊身上那只碍眼的猫上扫过，他拍了两下手，重新吸引回玩家们的目光。 “各位的故事都十分不错，但是很遗憾，我们不得不暂时停下这个精彩的故事碎片编造大赛。” 陆斯恩顿了顿，嘴角扬起，露出一个难得真实的笑意。 “满月即将到达最高点，身为被天神选中的人类，你们即将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耀，被天神接见的机会。” “小游戏只是助兴节目，奖励不过是一颗宝石而已，各位被天神接见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陆斯恩不紧不慢地说着：“游戏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等诸位被天神接见后，再宣布胜者。” 陆斯恩的目光根本就没有关注过唯一一个在微缩世界里让玩偶小人全军覆没的法信天师，这让出来后原本心虚不已的法信天师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游戏失败后所谓的付出代价还有回旋的余地。 法信天师浑然不知游戏失败后他需要付出的代价即将来临。 ——面对玩家的时候，陆斯恩说话从来都是真假参半的。 “各位可以准备一下，迎接天神的接见了。” 陆斯恩的这句话刚刚说完，系统就同步在玩家们的脑中发出了提示音。 别忘了，这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中级副本。 【盯，恭喜玩家成功触发[鲁伯特庄园·天神]副本，获得探索资格。】 【副本难度调整中。】 【副本难度降…滋……升级中——升级成功。】 【欢迎玩家来到准特级副本[鲁伯特庄园·天神]】 准特级！ 果然，但凡和晋级有关系的副本都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 玩家们心里一沉，只觉得这个副本更不好对付了。 不只是玩家，就连直播间外的观众也是一片哗然，不少观众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副本的难度骤然从中级升高到准特级，这个难度跨越之大，怪不得系统会特意发出公告来劝退中级玩家。 第四世界中的副本等级和玩家等级相对于，正常来说一共有低中高三个难度等级，分别还有随着晋级副本一起灵活调整难度的准中级、准高级难度。 但是第四世界中有记载的特级副本仅有九个。 有记录的九个副本还并不是全部都是成功通关的副本，并且九个有记载的副本都是来自系统没有更新前的第三世界时期甚至第二世界时期的时候，本身可以查阅到的信息就少之又少。 有记载的准特级副本要多一点，总共有二十五个，只是这也没有一个是在第四世界时期记录的。 准特级副本的难度要低于特级副本，但是本身的难度要高于高级副本。 因为系统更新进入第四世界阶段的时候已经没有特级玩家存在了，所以也没有对应的特级副本出现。 准特级副本也紧跟着消失了。 想要通过准特级副本，无一例外都要求玩家必须实力与脑力并存，要么在强大的武力上，拥有最精湛的演技让副本中的NPC对玩家的身份深信不疑，要么发挥聪明才智，寻找到副本中的破局点。 [简而言之，在高级副本中高级玩家们的能力还可以偏偏科，但是在准特级副本中能力偏科的话，想要过副本就很困难了。] [所以等级越高的玩家越难出现只把某个能力发挥到极致的人，因为这么做的玩家都走不远。] 玩家们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们既然拿到邀请函选择进入这个副本，那就是在心里早就做好准备的玩家，不会因为一个准特级而感到特别惊讶。 顾和泽甚至都没有惊讶。 他早就知道这个副本的等级，进入这个副本也不是为了争夺鲁伯特之泪。 副本等级骤然提高后，窗外的满月恰好在这一刻上升到天幕中的最高点。 玉白色的月光洒落下来，空中的一轮圆月看起来越来越明亮，此时的光芒竟然达到了一种直视会刺眼的地步，给人的感觉一点也不比直视太阳产生的刺激要弱。 月亮的光芒超过了太阳。 大厅里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一股浓郁的神圣感，在这一瞬间感受到沐浴在圣光中的温暖舒适感，从骨子里传来一股温暖热流，让人恨不得当场就变成一个最虔诚的信徒。 天神降临！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月亮中显露出来，祂的身上穿着洁白的衣袍，所有的月光都聚拢在他身上，柔和的月光聚集在一起变得刺眼起来，光芒打在祂身上让人看不清面容。 浓郁的神性在祂身上浮现，让人从心里忍不住浮现出一种想要对祂臣服的欲望。 一切的言语在神明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人类可以沐浴在祂的圣光下本身就是一种恩泽。 所有的玩家都沉醉在这一幕中。 阴气在祈无渊的体内自动运转，阴冷的寒意刺激着他，让祈无渊立刻从这种诡异的信仰崇拜中瞬间脱离出来，成为整个大厅中除了陆斯恩之外，第一个清醒过来的存在。 他抬手揪了揪趴在自己肩上仰着头快要对所谓的天神崇拜到迷醉的小猫咪。 沈玉轩感受到自己的后颈被冰冷的手指拎了拎，他被冷得一哆嗦，也跟着清醒过来。 好冷…… 沈玉轩清醒过来后的第一想法是：为什么祈无渊的手指会那么冷。 他眼睛一转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小猫咪伸出肉垫轻轻踩了踩祈无渊接近脖子处从衣服中露出来的肌肤。 瞬间不正常的冰凉体温让沈玉轩一个刺激，赶紧缩回了爪子。 祈无渊的身体是凉的。 沈玉轩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祈无渊也没有理会他的小动作。 此时大厅里所有的宾客也好，玩家也好，他们全部都目光火热地盯向站立在半空中的天神。 祈无渊静静地观察着玩家们的变化，没有选择去主动叫醒他们。 陆斯恩在一旁只是看着祈无渊，没有将注意力分出一分给天神降临这罕见的一幕。 第一个被天神接见的玩家是法信天师。 在祈无渊的支线面板上，因为微缩空间里的游戏失败，法信天师是目前为止同化度最高的花种。 法信天师的同化度骤然上升到了惊人的90%，寄生度也达到了63%。 游戏失败后他需要付出的代价早就已经给出去了。 一道月光洒落在法信天师的身上，他一抬脚就向着半空中飘去，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 在他的眼中一切都显得那么荒诞怪异，此时的感受确实宛如婴儿回归母体，暖流在他的体内四处游走，实在是升不起任何的反抗情绪。 法信天师的身影在月光中隐没，走向半空中巨大的天神。 就在法信天师走到天神面前的时候，下一秒，玩家们看不到的身影爆成一团血雾，细碎的肉泥从空中掉落到庄园四处，大厅的玻璃墙上都沾上一片血雾。 大部分的血雾都降落到了庄园里的前厅花园中，沐浴了一场特殊雨水的植物们似乎生长得更加脆嫩健康，不少反骨树甚至还无风自动地摇了摇树枝，似乎在欢迎着新养分的到来。 法信天师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奇妙状态，他没有死亡，而是化作自然界中的云朵、雨水，从空中陡然向下坠落，化作一团雨水洒落在花园中，树木、花草、土壤……他的身体化作营养，滋润了一片土地的生命的生长。 这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被天神大人接见后，他是多么的幸福！ 法信天师甚至没有任何反抗。 祈无渊的脑中不断提醒着他又一颗花种的同化度瞬间从90%飙升到100%，寄生度也瞬间达到了100%。 寄生成功的黑色藤蔓宛如一道道粗壮的触手，跟随着法信天师一起洒落到前厅花园中，深深地扎根在花园中，兴奋地挥舞着自己的藤蔓，从血肉中滋生出来的植物，带着强壮的体魄。 之前隐没在法信天师额头处的水色月季花的花瓣化作一道水色光芒，从半空中向着陆斯恩的方向飞速奔来，自动被陆斯恩回收到手上。 此时原本就足够漂亮的水色月季花瓣上带起白色的细碎闪光，像细小的碎钻分布在花瓣上，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神秘迷人。 花瓣上的这些昂贵碎钻看起来就像是法信天师灵魂的具象化，他献祭出自己的灵魂，花瓣得到最纯粹的力量，可以让陆斯恩去做其他的事情。 第二个被天神选中的是在刚才的游戏中表现得第三糟糕的戴广宏。 作为游戏里表现得最糟糕的沈玉轩，反而因为自己的断尾求生从而因祸得福，他放弃掉自己的人类身体，直接失去了被天神接见的资格。 在看清楚法信天师的下场后，戴广宏的内心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他极力抗拒着天神的召见，不想得到祂的接见，但是根本就没有用，他的脚不自觉地动起来，从打下的光束中一步步朝着空中走去。 不行，他绝对不能步入法信天师的后路。 就在此时，祈无渊开口了：“黑巫，可以暂时把你的苗刀给我吗？” 黑巫的同化度不高，此时他也反应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将自己最宝贝的武器扔给了祈无渊。 不只是看在两个人之前一起冒过险，祈无渊对他很好的份上。 他看出来了祈无渊想要阻止戴广宏被天神接见。 黑巫反应过来后就在想要怎么摆脱法信天师那样的必死结局。 很遗憾，他并没有找到一个破局的办法，或者说接受了游戏进入微缩世界的玩家都没有办法摆脱这个处境，如果祈无渊不出以援手的话，玩家们一个一个地被召见，迟早全部都会得到天神的接见，到时候谁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死法。 黑巫脑子拎得清，他知道现在破局的唯一办法就在祈无渊身上。 黑巫把刀扔过去后，没忍住对祈无渊说了一句：“爱护好他。” 祈无渊头也不回地轻笑了一声：“当然。” 沈玉轩识趣地从祈无渊身上跳下去。 祈无渊拿着没有刀鞘的苗刀随意挥舞了两下，发现手感不错后脚下用力朝着戴广宏的方向一个跳跃。 他的体内力量翻涌，阴气覆盖在苗刀上带起一股淡淡的暗色光芒，挥刀的手精准利落，对准戴广宏被寄生后已经不正常凸出来的腹部狠狠挥刀而下。 一块血肉活生生被祈无渊挥刀砍掉，已经在戴广宏的血肉中寄生了一段时间藤蔓触手又多又肥，重见天日后密密麻麻占据了戴广宏的小半个肚子，不少触手还有活性地活跃蠕动着，流出又浓又臭的黑色血液。 覆盖在苗刀上的阴气顺着接触到皮肤的刀刃窜入血肉中，在“滋滋”的烤肉声中，对寄生藤蔓的腐蚀中带起十足的热气，阴气在戴广宏的肚子上蔓延，将寄生在最深处的藤蔓和种子全部腐蚀干净，眨眼间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液就变回了正常的鲜红色。 戴广宏的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整个人已经痛到说不出声了。 解除寄生状态后，他猛地从空中跌落下来，照在他身上的月光陡然消失。 天神停止了接见。 大厅里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转向祈无渊，眼神中带着浓浓恶意。 祈无渊冷冽的视线扫过大厅中的所有嘉宾，北境领主的铁血气质展露无遗，他不紧不慢地说：“有意见？” 霎时间所有的客人纷纷移开目光避免和祈无渊对视。 他们忘了凛冬伯爵是一个在把北境所有教堂都拆掉的人，伯爵大人根本就不信仰伟大的天神。 因为凛冬伯爵做过太多对天神离经叛道的事情了，所以就算是他站出来阻止这场重要的接见仪式也不会让人觉得意外或者惊讶。 半透明的人群中小声地窃窃私语着，祈无渊转而来向坐在石座上把玩着手里花瓣的陆斯恩。 “你什么时候开始相信这个了？” 祈无渊的声音里不难听出怒意。 没想到他最终居然会遭遇到陆斯恩的背叛。 一个始终站在他身边支持着他所有决定、最忠诚的私奴。 陆斯恩低敛着眼眸，重复了一遍祈无渊的问话：“什么时候？” 他笑了一声，随意地挥了挥手，天空上巨大的天神声音荡然无存，直接随着他的控制就这样消失了。 大厅中的所有半透明身影的宾客也跟着消失了。 仅仅一个举动就透露出巨大的信息量。 陆斯恩淡淡地回答道：“当然是从您死掉的那一刻。” 他抬头望向祈无渊，猩红色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 “我的心在那个时候也跟着死掉了。” “我的……主人。” 陆斯恩陡然在玩家面前袒露出自己和祈无渊的关系，一层激起千层浪，引得玩家们和屏幕外的观众们都惊讶起来。 只有祈无渊没有感到任何惊讶，他站在陆斯恩面前，冷冷地看着陆斯恩。 “我说过永远不要倒向祂。” 祈无渊闭眼仿佛就能听到北境的一片哀嚎声：“你不听话。” 不等陆斯恩说话，祈无渊又接着说了出来： “我知道庄园里的它和祂实际上是同一个生物。” 他直直地看向陆斯恩，淡淡地说出一句信息量爆炸的话语。 陆斯恩轻笑一声，放弃了一切狡辩的话语，他越发满意祈无渊的表现。 没错，就是他。不会认错的。 只要是他，怎么看自己都无所谓。 反正这些本来就是事实，他确实倒向了天神。 尽管这是为了复活自己的主人。 装在陆斯恩衣兜里的蓝玫瑰在此刻显得有些枯萎颓败。 祈无渊的话音刚刚落下，玩家们很快就看到了陆斯恩的脖子上，有一张狰狞的嘴爬上了他的喉结上方。 长达十厘米左右的嘴斜在脖子上，微微张开就显露出嘴里密密麻麻的尖牙，猩红色的舌头伸出舌尖，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美味，在空中勾了勾，显露出粗糙舌头上的倒刺。 祈无渊看到陆斯恩脖子上突兀移动出来的嘴巴，他继续冷冷地说：“它和祂都是你。” 在其他玩家或疑问或恍然明白过来的目光中，陆斯恩颔首承认了。 陆斯恩歪了歪头，斜斜地停在喉结上方的嘴巴在这个动作中更加凸显出存在感，一丝丝唾液从张开的嘴巴里滴落在地上，在大厅名贵的地板上滴出“嘶嘶”的腐蚀声音，在地板上砸出一个个小洞。 陆斯恩的面色看起来依然正常，他问了祈无渊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斯恩并不意外祈无渊能看出来他刻意弄出来游荡在庄园里的两个怪物，只是他没有想到祈无渊可以猜到这一层。 祈无渊看着陆斯恩没有说话。 他把苗刀扔给了黑巫，手上出现一把匕首——这是他在自己的行李箱中找到的唯一一个武器。 匕首上有些看起来很花哨的装饰，实际上祈无渊试过之后发现这个匕首的实用性非常不错。 “这些都不重要。” 看到祈无渊的动作后，陆斯恩也站了起来：“确实，这些都不重要。” 他将手上的花瓣收入自己的空间中，也拿出一把短刀，向着祈无渊走过来。 陆斯恩很了解祈无渊。 他想要复活自己的主人，就注定是要有这一架的。 顷刻间，两人的武器就碰撞到了一起。 陆斯恩的格斗技巧是伯爵大人在曾经无聊的时候教的，两个人的打斗宛如一比一的复刻。 玩家们想要趁机做点什么事情，只是刚离开大厅的平台就被陡然出现的嘉宾们攻击嚎叫着，不得不重新退回到平台上。 祈无渊和陆斯恩朝着空中迸发而去。 生命值不要钱似的倾泻而出，祈无渊的动作越发狠戾，铺天盖地的阴气让本来就昏暗的天色更加无光，高挂在头顶的月亮也被阴气遮盖，整个空间都弥漫上了一层月光无法穿透的黑暗。 祈无渊的脚下遵循着某种特殊步伐，形成独特、神秘的韵律美感，飘逸在空中踏雾而行。 祈无渊体内的生命值以一种触目惊心的速度被消耗掉，系统不得不每隔三十秒提醒祈无渊一次，这样的消耗速度实在是过于吓人。 经过系统计算，不出十分钟祈无渊就会将自己四百多天的生命值全部消耗掉。 然而祈无渊还在嫌弃半分钟提醒一次的系统聒噪，强制关掉了这个提醒。 他的心里有数。 对付曾经的乖狗奴隶用不了十分钟。 陆斯恩和他缠斗在一起，头顶的狼耳朵抖动着感受到祈无渊攻击间带起的劲风，他和身后不断扫过的巨大尾巴也没有耽误战斗。 位于陆斯恩脖颈上的嘴巴张开，无数根粗长的黑色藤蔓从陆斯恩的后背上伸出来，它们破开衣服后朝着祈无渊倾斜而去，狠戾的攻击一点情面也没有留下。 祈无渊的身侧陡然浮现出一团阴火，天然对植物有着克制作用。 所有从陆斯恩身上伸出来想要攻击祈无渊的藤蔓都被阴火灼烧着，一时间既然形成了被祈无渊压着打的局面。 祈无渊乘胜追击，他抓住机会后，手上拿着的匕首刺入陆斯恩的胸口。 他知道陆斯恩放水了。 陆斯恩带着祈无渊顺势重新跌回大厅，陆斯恩半跪着地上，插入心口的匕首始终没有□□，他的手覆盖在祈无渊握着匕首的手上，没有允许祈无渊将武器□□。 “你知道天神的那滴眼泪是为谁而流的吗？” 陆斯恩纵容着祈无渊杀掉自己，贪婪眷恋地盯着祈无渊，诉说着无人知晓的秘密。 “不是为了北境死掉的那么多人，死了多少人类天神根本就不在乎。” 祈无渊听到陆斯恩说：“天神是为了你才流的眼泪。” 凛冬伯爵的死亡让天神为塔拉瑞斯落下一滴眼泪，恩泽了这片土地上百年。 祈无渊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层因果关系。 陆斯恩半跪着向前挪动一步，丝毫不顾忌插进胸口的匕首，更多的刀刃没入伤口，一下子涌出大股鲜血。 他的目光一直没有从祈无渊的脸上移开，带着祈无渊看不明白的热忱和某种更加浓郁的情绪：“不只是这个。”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水色月季吗？” 陆斯恩抬手想要触碰到祈无渊的衣角，最终却停在了半空中，遵从着一个奴隶应有的本分。 “因为你…死后……” 他努力撑着身子在祈无渊的耳边说：“被天神保留灵魂，化作了水色月季。” 他努力做好了一条乖狗应该做的所有本分。 “没关系，主人…水色月季马上就要彻底消失，你就要复活了。” 祈无渊俯视着陆斯恩，男人银白色的长发散落出来，他的眼中始终只有祈无渊一个人的倒影。 玩家们额头上的水色月季花瓣接二连三的重新浮现出来，所有的花瓣都不可抗拒地朝着陆斯恩涌过来。 就在这时，顾和泽启动手上的道具，一个空间通道瞬间形成，等候在副本外的郁北离开进入通道。 郁北刚刚进入副本，就自动和陆斯恩融合在一起，他的部分力量和记忆得以回归。 他重新睁开了双眼。 第106章 鲁伯特庄园 郁北知道自己的部分力量连带着记忆都分崩离析在各个副本中。 他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决定, 只是脑中始终有一块空白，望着自己攒下的巨额积分, 总觉得自己空缺的记忆里似乎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郁北唯一没有忘记的只剩下7号小队创建的初衷和目的。 郁北不喜欢让自己陷入一种被动状态。 他要收回自己被系统刻意分崩出去的力量，也要找回这些记忆。 异端是怎么产生的…… 郁北还记得，在世界末日般迷醉颓废的第三世界最后，天地崩溃，他即将触碰到系统的核心部分，一切的记忆都十分模糊。 郁北的记忆被刻意剔除了对当时的印象, 回忆起来只有一个模糊的大概。 他独自一人即将抵达系统的底层逻辑，就要触碰到某个东西的时候，郁北感受到了强烈的灵魂破碎，整个人从灵魂深处开始分崩离析的深刻痛苦。 郁北一直都不愿意去回忆这一段头痛欲裂的记忆。 他从来没有对着任何人袒露过他的痛苦, 对系统的反抗道路本来就充满了不理解和重重困难。 郁北从执行着最残酷的丛林法则的第二世界一直跌宕到第四世界, 系统每一次的更新都是……郁北伸手揉了揉额头, 不想再去回忆。 他还记得, 从他选择将主体灵魂被钉死在哀囚村的棺椁中，换取队友们系统更新资格的时候，成为低级副本的一个新郎之前, 他的灵魂就遭遇了一次分离。 是触碰到系统内核后被强制分离的。 他还记得自己从高空中跌落, 再次回到那个寒冷的北境, 破碎的灵魂融入一只奄奄一息的雪狼头狼中，腐烂的恶臭味混合着寒风暴雪的气息在他的周围弥漫，饥饿和疼痛灼烧着他的躯体。 胸腔腐烂出一个巨大洞口的雪狼摇晃着站起来，它的眼睛变成不详的猩红色，从腹部蔓延到胸口的开口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愈合, 最终只在腹部留下一个裂开的诡异大嘴。 死掉的狼王重新被郁北的部分意识占据, 他站起来后在厚重的雪地上向前走了几步, 腹部的嘴巴中伸出一条带着倒刺的粗粝舌头，唾液滴落在雪地上烫出各个腐蚀痕迹。 随着他重新站起来的脚步，在他走过的痕迹两旁地上开始长出黑色胚芽，受到从雪狼体内四散出来的力量滋养，飞速发芽成长形成粗壮的黑色藤蔓，它们跟随在雪狼周围，本来就是他力量具现出来的一部分。 远处忽然出现亮光，一队带着夜灯、穿着盔甲手拿武器的人类驾驶着雪车出现在雪原上。 “我们在前面探测到了异端的存在。” “快看，那里就有一个异端！” “一定要抓住它！”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声音，郁北最后的记忆在此断线，他能感受到的意识陷入一片无法回忆到的黑暗中，之后发生的一切和他再无任何关系。 ——陆斯恩凭借着郁北的本能重新将祈无渊融入血肉的存在。 七号小队的几个老成员都经历过那个地点位于北境的危险副本，顾和泽对那个至今不愿提及名字的副本印象非常深刻，如果不是郁北力挽狂澜的话，他们差点全灭在那个副本中。 系统刚刚在论坛中发布公告的时候，顾和泽就很容易就看出来《鲁伯特庄园》是那个副本的衍生物——“鲁伯特之泪”这个概念，本身就是郁北提出来的。 顾和泽来到这个副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晋级，就连这次晋级都是第四世界构成的虚妄。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鲁伯特之泪就是当初的那哥凛冬宝石。 顾和泽知道这玩意本来就是只属于凛冬伯爵的东西，没有玩家可以得到这个东西。 系统一开始给出的条件本身就是悖论。 他配合着自己的队长，极力想要帮郁北夺回他的力量和碎片。 空间通道打开后，郁北获得准确定位，穿过层层算法，来到了这个副本。 只有距离陆斯恩最近的祈无渊感受到了什么，他猛然抬头，和刚刚进入副本的郁北就这样对视上。 郁北不受控制地朝着陆斯恩的身体方向移动，他的身子微微向下倾斜，祈无渊的角度恰巧让他无意间从郁北衣领处看过去。 郁北在进入空间通道的时候，衬衫最上面的两枚纽扣被震开，恰好让祈无渊看清楚了郁北锁骨偏下的位置。 他看到郁北身上出现了只有自己回忆中童年玩伴独有的暗红色胎记时，明显愣在原地。 祈无渊看到了郁北左锁骨偏下的位置，在流畅的肌肉线条下看到了一个暗红色的逆十字架图案。 这个图案看起来非常工整，反而并不像一个胎记了，在逆十字架的顶端还有一个十分规整的菱形。 这是…他？ 祈无渊记得很多年前，他问过自己唯一的那个童年玩伴一个问题——为什么他的身上会有这个印记。 小小年纪就觉醒了中二之魂的祈无渊觉得这个印记看起来很帅，虽然脸上依然是习惯性的面无表情，但是眼里还是充满了羡慕。 夏天的蝉声在窗外响起，穿着宽松短袖的郁北听出了祈无渊的羡慕情绪，比祈无渊大了三岁、自诩早熟的郁北还是大方地回答了弟弟的这个问题：“这可是我的胎记。” “从出生就自带的胎记，独一无二，只有我才会有。” 郁北凑到祈无渊面前，看到眼前比他小了三岁的孤僻小孩，他没忍住逗弄的心思，想要让这个冷冰冰的小孩露出一些反应，而不是老是这种没什么意思的平淡反应。 十岁的郁北狗狗祟祟地凑过去，偏偏还不忘做出自己小大人的模样。 郁北的耳朵不自觉地染成了一片通红的颜色，他对祈无渊小声地说：“不用羡慕，我的东西就是你的。” 他拉过祈无渊的手，把祈无渊的手放在自己的胎记上，郑重地说：“以后如果我们分开了，你可以永远凭着这个胎记认出我，我也能跟着认出你了。” 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小郁北的爷爷告诉过他不要轻易许下承诺，所有的承诺一旦许下都必须要实现，这样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因为这个，在郁北的认知中他很少做出承诺，但是他又给自己的玩伴做出了承诺。 小朋友对“永远”和“一辈子”都没有概念，轻易就许下了郑重真诚的诺言。 郁北在低头的时候，恰好错过了祈无渊脸上一闪而逝的难得笑意。 再后来…… 祈无渊记得很清楚，郁北跟着郁家的人来祈家做客了接近一年的时间。 郁北冬天的时候来到祈家，也在冬天的时候离开。 临走的时候，郁北特意伸手和祈无渊拥抱了一下。 “渊崽。” 他固执地无视了祈无渊的冷脸，亲昵的称呼脱口而出：“一定要等我。” 十岁的郁北执着地说：“我以后一定会再来找你。” “我们说好了要做彼此唯一的朋友。” 郁北走前反复叮嘱，他看着祈无渊的一双眼睛里满是含蓄的恳求和某种坚定，小小年纪就已经展露出对朋友过分的占有欲。 这个骗子。 祈无渊的目光低敛下来，没有人看到他眼里的情绪。 说好了做唯一的朋友。 说好了要回来找他。 明明知道在那个时候祈家就已经传遍了他活不过二十五岁的消息，却在最后直到祈无渊快要过生日的时候都没有出现。 甚至连带着整个郁家全部消失了。 祈无渊之前找过很久，但是郁北和整个郁家都人间蒸发，无论是去询问祈家的人，还是在外面收集信息，都根本找不到任何消息。 祈无渊对郁北之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获。 从来没想到会在第四世界里突兀相遇。 郁北的身影和陆斯恩融合后，祈无渊插在他胸口的匕首被郁北体内的力量硬生生震了出来，血流如注的伤口重新愈合，不再有鲜血流出来。 从郁北体内分离出去的灵魂部分实在是分离了太久，已经肆意生长出了锐利的尖刺，郁北想要重新融合只能感受到比起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痛苦。 灵魂的融合带来的激烈撕裂和震荡，郁北不仅要承接着之前灵魂被分离出去时顺带分割出去的记忆，还有承接这几百年来陆斯恩经历的一切记忆。 力量上分离出去的灵魂已经慢慢改变出了新的姿态，和郁北本身的力量也没那么融洽就能重新变得浑然一体。 郁北的意识陷入了危险的整合灵魂的境地中，整个人的注意力不得不全部都潜入意识深处，外露出来操纵着陆斯恩躯壳的主观意识尽数消失，只留下最原始本能驱使着自己行动。 陆斯恩所有的爱恨都因凛冬伯爵而起。 祈无渊是他最深层的执念。 陆斯恩突然抬头，猩红色的空洞眼睛骤然和祈无渊对视上。 杀掉他，然后复活他。 BOSS的执念愈发显露，不在手下留情的陆斯恩毫无保留地对着祈无渊和玩家们出手了。 杀掉祈无渊是为了更好的复活他。 杀掉其他玩家是为了在复活凛冬伯爵时创造出更完美的养分。 只剩下本能驱使的陆斯恩想法十分明确。 没有找到陆斯恩的弱点之前，他就是整个副本最厉害的存在。 所谓全知全能的天神，也不过是被陆斯恩侵蚀后糊弄出来的把戏。 几百遍前确实有天神的存在，但是陆斯恩仇视着所有杀死了凛冬伯爵的存在，他在无意间从北境遗留下来的某本黑色封皮书中看到了一个[鲁伯特之泪]的理论。 只要不被抓住鲁伯特之泪的尾巴，这颗水滴就是最厉害的存在。 陆斯恩从其间得到灵感，逐渐成为了最厉害的存在，他从尝试着吞噬掉天神的那一刻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天神就不复存在。 陆斯恩将自己的力量分为三部分： 一部分以它来代替，游荡在黑夜中处理一切不应该在晚上存在的生物。 一部分分化成了祂，所有的精神控制都和祂有关，甚至是在最后时刻以天神的姿态出现，操纵所有坏死的花种被副本同化，滋养水色月季的花瓣。 最后一部分构成了陆斯恩本身。 三部分的力量自导自演操纵玩弄着进入庄园的玩家们。 陆斯恩就是这个副本中没有弱点的完美神明。 某种程度而言，他就是天神。 祈无渊感受到一股十分危险的感受，本能地向后退一步躲过了陆斯恩的攻击。 祈无渊刚刚站稳身姿，脑海中关于副本升级后主线任务出现变更的提示音姗姗来迟。 【检测到本次副本难度剧烈上升，现对主线任务进行更改……】 【成功存活至天亮将达成普通通关评价。】 【在天亮前成功杀掉陆斯恩将达成完美通关评价。】 系统开始露出自己的獠牙。 系统用鲁伯特之泪向玩家们抛出诱饵，又在副本难度升级后对鲁伯特之泪避之不谈。 玩家们根本就来不及说什么，就不得不开始应对突然发现的变化。 所有站在大厅里的宾客和从微缩空间中出来、以真实的怪物形象出现在大厅中的白衣佣人都向着玩家们涌来。 原本躺在展览台上的鲁伯特之泪逐渐消失，雪青色的宝石化作一道光束，朝着玻璃长廊尽头的北境花圃飞去，隐约看到它飞到了花圃中的雪山山顶——和水色月季同样的地方。 顾和泽没有对眼前的情况感到意外，他推了推眼镜拿出自己的武器：“各位，暂时合作吧。” 第一次在这个副本中初步表现出自己的亲和力和统筹力。 法信天师那种会背刺的队友已经提前一步嗝屁了，还剩下的几个玩家互相对视一眼。 大家都是风评还不错值得合作的队友，互相点了点头后立刻统一战线，开始配合着一起对抗在陆斯恩的命令下涌过来的怪物们。 他们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不合作的话，死亡就是所有人的下场，现场的怪物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全都不是一捏就碎的那种小兵。 就连沈玉轩都加入了战斗。 沈玉轩操纵着自己的体型从幼年形态瞬间成长为一只健壮的成年豹猫，他迅速在怪物之间穿插游走，锐利的爪子一出手就在怪物们的身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深长伤口。 一条长达数十米的粗壮蟒蛇破墙而入，白色的鳞片在朦胧的月光下反射出类似金属的光芒，它听从着沈玉轩的命令，在怪物间霸道地扫荡着。 其他玩家也拿出自己的武器和各种道具，给屏幕外的观众们上演着激烈华丽的一幕战斗。 最危险的BOSS被最强悍的玩家吸引住火力，祈无渊继续不要命地催动着阴气和陆斯恩对抗起来。 可惜祈无渊手上没有一个趁手的武器，他只有一把匕首当做近身武器，面对伸出数不尽的藤蔓作战的陆斯恩只能用阴火来抵抗越陆斯恩的远程攻击。 阴火的消耗量巨大，原本可以压制着陆斯恩后背延伸出来的藤蔓打的存在，在陆斯恩不再留有余地后，阴火对藤蔓的压制作用骤然减小，只有一点微弱的优势。 阴火哪怕顺着藤蔓触手蔓延到陆斯恩的皮肤上，阴火反而对陆斯恩的作用变小，被灼烧腐蚀后也能很快治愈过来。 祈无渊哪怕在心里猜出来郁北和陆斯恩可能是同一个人后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先狠狠的打一顿再说。 特别是一想到郁北多年来的失信承诺后，祈无渊下手更加狠戾。 【剩余生命值：200天。】 此时生命值消耗过半，祈无渊也没有停下来，反而又一次屏蔽了系统的播报。 [卧槽，我真的好奇死主播大佬的真实身份了，居然能和准特级的BOSS打得有来有回，这个实力也太厉害了。] [前面的别想了，论坛上好不容易勉强扒出来了几个还算符合条件的大佬，都先后被那些大佬的粉丝或者大佬势力的人给辟谣了。] [这还怎么猜？能猜的符合要求的高级玩家基本都被排除完了也没找到一个像主播大佬的人。] [总不能其实这个主播大佬还真的是中级玩家吧？谁会相信这个，主播要是中级玩家，我宁愿把我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祈晋没工夫和这直播间里的这些弹幕争论，他和小风坐在光幕前正在专心地为祈无渊加油打气。 和一直为祈无渊加油的小风不同，祈晋看到的信息更多。 他怎么觉得自家副队长之前的动作有些不对接？ 顾和泽之前的动作没有躲过祈晋的注意。 祈晋挠了挠头，可能是他想错了吧。 从直播间中不难看出祈无渊的压力虽然看起来大，但是依然还没有一点吃力的迹象。 他和陆斯恩的缠斗看起来甚至能看出一些暴力美学。 祈无渊在和陆斯恩的缠斗间，还可以注意到其他玩家那边的状态，四百多个参加宴会的嘉宾还是太多了，不仅仅如此，这四百多个嘉宾还各个实力不俗，玩家们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是一幅和怪物们打得有来有回的姿态，但是这样下去玩家们落入下风是迟早的事情。 更不要说还有戴广宏这个肚子上刚刚被挖了一块肉还被火烤过的玩家，他带伤战斗本身就比起其他玩家打起架来要更加吃力。 得想个办法不让他的花种死掉。 祈无渊自始至终都惦记着自己的支线任务，只想要涉及到副本结算时能够得到积分的地方，他都能算无遗策。 祈无渊转而看向和他颤抖的陆斯恩，一手握着匕首和他继续战斗，另外一只手直接单手上掐着手诀，陆斯恩的脚下出现一阵迷雾，暂时困住了陆斯恩几秒钟的时间， 祈无渊的视线转移到混合在宾客之间的白衣仆人当中。 这群看起来和雪狼狼群只有亿点差别的仆人是陆斯恩创造出来的产物。 就算陆斯恩只剩下本能开始行动了，但是对祈无渊来说，这些一直在副本中伺候他的仆人未免不能策反。 祈无渊咬破左手食指的指尖，一滴血液从半空中落下，所有的白衣仆人瞬间都停滞了下来。 下一秒，仆人们离开纷纷进入了一种狂躁状态，开始不由分说地对着身旁的嘉宾怪物们撕咬起来，玩家们的压力骤然减少，终于能短暂的休息一下。 祈无渊趁机对他们说：“走，全部去花圃。” 祈无渊很清楚，如果只是这样单纯的和陆斯恩对抗，在这个副本里陆斯恩就是近乎无敌的存在，他永远都不可能战胜陆斯恩。 更何况如此高强度的战斗状态祈无渊实在是不能维持多久，再过五分钟，祈无渊如果不能解决陆斯恩，那么他的生命值耗尽后必死无疑。 找到鲁伯特之泪的尾部，刺穿陆斯恩的弱点这样才能真正破局。 而陆斯恩的弱点——祈无渊的视野移向北境花圃，从外面看只有三楼高度的雪山假山，实际上是一千多米高的危险雪山。 那个弱点可能在雪山之巅，也可能在浑然天成的四灵宝地之中。 祈无渊脚下生风，率先一步朝着玻璃长廊的方向走去。 祈无渊的速度很快，其他玩家还比他慢了一分才反应过也连忙跟上去来。 陆斯恩的束缚更是要比其他人晚了一秒才挣开，他的眼中只有祈无渊，立刻朝着祈无渊的方向追去。 陆斯恩和玩家们都朝着北境花圃赶去。 大厅中只有白衣仆人们和其他的怪物们打成一片，没有分出注意力到其他的事情上。 祈无渊冲在最前面，他不仅全力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值，为了缩短时间更是直接用出了自己的称号技能。 [冲鸭！] [佩戴此称号可以获得： 移速永久增加5% 危急时刻可提高自身20-50倍移速，持续时间五分钟（冷却时间24小时） 可在水面上行走，行走时增速10%，持续时间五分钟（冷却时间32小时）] 别忘了雪面也算是水面。 祈无渊使用出称号技能后，眨眼间就进入玻璃长廊来到了北境花圃中。 零下几十度的气温混合着暴风雪袭来，进入冰雪世界后祈无渊的脚踏入雪面上，他的速度更快了，几个呼吸间就来到了山脉上。 他没有选择贸然冲着雪山而去。 祈无渊到达山脉上之后，还没有看到焦黑的人影怪物，就拿出了一个风水罗盘。 雪青色的眼眸冷冷地望向罗盘，根据风水著作《宅经》开始推算起来。 根据推算罗盘上的东北方是鬼门，往常来说绝对不能踏入的地方。 东北方向直直地指向雪山和四灵宝地相连的山脚，不对，应该说是从四灵宝地这一面上山之后，在登山道上的某个地方。 祈无渊刚刚准备行动，陆斯恩就紧随其后地更了上来。 整个花圃里的环境陡然发生变化，陆斯恩是不会让祈无渊找到他的弱点的。 “复活”成了深刻在陆斯恩脑中的印记。 祈无渊转身躲过陆斯恩的攻击，来不及再用罗盘再推算一遍。 他的匕首强度不够已经开刃了，陆斯恩的攻击却越发凌冽。 终于，在一次对抗间，祈无渊的匕首被刁钻角度翻腾过来的藤蔓拍走，卷刃的匕首直接被拍了出去。 失去耐心的BOSS直接从四面八方的环境中团团包裹住祈无渊让他无处可逃，无数藤蔓束缚住祈无渊的四肢将他禁锢在原地。 陆斯恩一个迈步直接走到祈无渊的身前。 他伸手掐住祈无渊的脖子，带上越来越狠的力度。 祈无渊脸上的面具在无意中被陆斯恩打掉，终于在副本中露出他的容貌，暴露在直播间的镜头下。 没有找到陆斯恩的弱点，在副本的加持下，他根本就不是陆斯恩的对手。 祈无渊直视着陆斯恩，断断续续地对他说： “放开…我的小狗。” 当年郁北和他打赌输了，说好要当他一辈子的小狗。 陆斯恩原本不断收紧的手掌在听到祈无渊的话后瞬间一松。 第107章 鲁伯特庄园（终章） “小狗…” 听到祈无渊的话后, 陆斯恩瞬间感到一阵头痛欲裂，眼前不断闪过尘封已久的记忆碎片。 这些记忆是郁北之前就被剥离出来，散落在副本中的尘封碎片, 直到现在才得以重新浮现。 巨大的槐花树下, 初夏的天气已经带上了一丝闷热, 略微年长的男孩拉着旁边没什么表情，体型看上去要更小一些的小男孩坐到大树下乘凉。 郁北觉得自己要肩负起带领这个祈家少爷一起玩的责任。 只是他就连和同龄人玩过的机会都没有, 更别提和小自己三岁的小孩。 郁北眼里闪过懊恼，他不想被祈无渊揭穿自己的底子，想了想, 终于对着祈无渊提出一个满意的决定：“你知道拍手游戏吗？” 为了提起祈无渊的兴趣，郁北又说；“我们玩这个, 谁输了就当赢的人的小狗。” 郁北特意补了一句：“要当一辈子。” 在母亲的影响下, 郁北异常执着于“永远”、“一辈子”之类的说辞。 尽管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然后郁北就输给了祈无渊，玩十次能输八次。、 郁北原本恶劣地想要设套让祈无渊这个没什么生气的小孩变成自己的小狗, 没想到他根本玩不过人家, 反而套住了自己。 郁北现在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原本正在陷入光怪陆离的精神世界中, 对副本中依靠着本能行动的BOSS毫无知觉。 陡然听到祈无渊说的话后, 无论是身为郁北还是陆斯恩的意识都触动到了最深处的记忆。 无论是支撑着郁北还是陆斯恩曾经活下去的理由都有一个——小狗不能死在主人不知道的角落，那是不合格的。 在祈家的那段时光是郁北活到目前位置整个人生中最值得怀念的明媚日子。 他不想要死在副本里回不去，也不想真的杀掉自己的玩伴。 此时山脉上的暴风雪下得更大了，被牢牢掐住脖子的祈无渊小声说出口的话混杂在狂风呼啸的声音中, 却偏偏让陆斯恩很容易就捕捉到了这句话的内容。 听到“小狗”这个关键词后，陆斯恩手上的力气蓦然一松, 放下了掐住祈无渊脖子的手臂。 束缚住祈无渊四肢的藤蔓也尽数缩回地下, 将厚重的积雪刨乱, 只留下一小堆凌乱的雪堆。 祈无渊抓住机会从陆斯恩的包围中立刻挣脱出去。 陆斯恩空洞的猩红色眼眸微愣，他看向眨眼间就消失不见的祈无渊的身影，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隔着血肉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不正常的跳动。 陆斯恩的手带上几分力气，似乎想要阻止这种让他不适应的异常跳动。 祈无渊脸上的面具在之前被陆斯恩发怒束缚时打掉，他的面容突然出现在直播镜头中。 争论不休的身份之争就这样尘埃落地。 祈无渊直播间中的观众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在瞬间看到了直播间中主播掉马的整个过程。 祈无渊虽然只是一个刚刚经历过两个副本的玩家，但是早在他第二次完成副本后就在论坛上狠刷了一波存在感，这会瞬间就有观众凭借着这张优越的脸认出了祈无渊。 反应过来的弹幕瞬间刷爆了整个屏幕。 [卧槽，居然是那个第二个副本就成为准中级玩家的新人！] [我也想起来了，别问我为什么这么惊讶，妈的，除了卧槽我现在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好了。] [谁能想到主播真的是一个中级玩家，甚至都还不算正式的中级玩家。] [怪不得，他上个副本最后真的直接拿到了鲁伯特庄园的邀请函吧。] [只有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人是谁吗？？求科普！] [前面的可以去论坛上搜一下125125号玩家，你搜完回来就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概念了，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厉害……] [一个准中级玩家会那么强？都能直接和这个副本的BOSS打得有来回有了，开玩笑的吧？] [简直离谱，这种战斗力和疯了吧唧的心态你给我说是中级玩家，如果不是系统厉害，我都要怀疑这个人在第四世界开挂了。] [等一下刚才我队友试着搜了一下125125号玩家的直播间，明明那个直播间现在还在开播啊，只是我看里面的主播好像是个白化病患者。] [什么白化病患者，分明是白化病没人（不是），所以凭什么他能找人去顶替自己参加副本啊？这根本就不公平！总不能125125号玩家还能和一个大佬是个双胞胎吧？] 关于祈无渊能力、身份还有双开直播间的讨论如火如荼起来，越来越多的观众被吸引进这个直播间，就连论坛上也开始陡然出现许多个关于祈无渊的帖子。 很快就有擅长分析的观众解开了其很大一他部分观众关于祈无渊可以“让人顶替自己”进入副本的疑惑。 [我在积分商城找到了一个道具，叫“共同存在器（一次性版）”，你们可以去看看这个道具的说明，只要你们有1w5的积分，再符合这个道具的使用条件，你们也可以同时和自己的傀儡进入两个副本达到双卡的效果。] 先不说道具严苛的使用条件，光是花15000积分砸个响买一个一次性道具，这个极高的门槛就劝退了副本中的大部分玩家。 125125号直播间此时还在直播的疑惑解开了，但是观众们在祈无渊身上看到的谜团却并没有完全散去。 一个敢用15000点积分购买一次性道具来迷惑众人视线的新人玩家，果然又疯又狠。 没有多少人能想出这种办法。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125125号玩家天生就适合第四世界。] 一个弹幕悄然从直播间里划过。 先不提副本外被祈无渊搅乱的世界。 紧跟着祈无渊进入雪境花圃的玩家们原本已经在雪山中分散开来，有朝着雪山山顶出发去争夺鲁伯特之泪的玩家，也有不知道依靠什么道具越过雪山，去向和祈无渊相同方向的玩家。 谁知陆斯恩在和祈无渊的对抗中，一怒之下居然直接改变了整个花圃中的构造，近千米高的雪山突然向下倒塌，瞬间变成平原的一部分，攀爬在雪山上的玩家们不得不躲避坍塌发生时的恐怖行为，避免自己死在比地震雪崩还要可怕的灾难中。 四灵宝地的格局被破，雪山上的湖水成为了雪原上的一个不冻湖，整个地面上都能感觉到剧烈的晃动感。 直到祈无渊从陆斯恩的禁锢中逃脱出来的时候地面的抖动感才的逐渐消失。 地面归于平静后，紧接着这时天空中又出现了一幕神奇的现象—— 不冻湖的上方出现一条河流，河流在天空中开了一个口子，所有的河水直勾勾地从天幕上流下径直跌落到湖水中。 这条神奇的河流和河流尽头汇入的湖泊整个结构和祈无渊第一次打卡时进入的空间十分相似。 周围所有的山脉、裂谷全部消失，只有祈无渊之前一直待着的山脉没有发生改变。 趁着陆斯恩呆愣在后面的时间，祈无渊不用再次卜算，仅仅只是看到前方神奇状态的湖泊时就发现了自己要寻找的目标。 祈无渊的速度在雪面上快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几乎是眨眼间，和瞬间移动差不多的速度就来到了湖泊之前。 雾气在不冻湖上不断升起袅绕，整个湖面上出现了大片不应该生长在水中的蓝玫瑰，所有的蓝玫瑰向着湖心簇拥起来，看不清楚湖泊中心到底有什么东西。 陡然改变的地势，让祈无渊想要寻找的东西一目了然。 但是等到祈无渊来到湖泊前的时候，才发现近在眼前的东西并非唾手可得。 整个不冻湖都被雾气围绕，不同寻常的白色浓雾根本就不容任何生物靠近，即使天空上还挂着最明亮的满月，也照不开湖上蔓延出来的雾气。 仅仅只是祈无渊来到湖泊前的短暂时间中，雾气就已经弥漫了出去，祈无渊站着的位置半米外什么都看不见，一切只剩下浓郁的雾气。 浓雾中，不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不安的氛围在环境中逐渐强烈。 在直播间里原本还围绕着祈无渊这个人讨论的弹幕，在镜头里诡异气氛变得逐渐浓郁的环境中开始变少，观众们的注意力被副本吸引回去。 [草，是我看错了吗，雾里有人！] [我也看到了，应该是之前在这里遇到过的怪物。] 祈无渊站在原地眼神朝右侧扫了一下，浓雾中的几个焦黑身影就从后方和右边之间不同的方向朝着祈无渊攻击过来。 祈无渊没有任何动作，他站在原地收回了向一旁看去的目光，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不冻湖上。 从雾中浮现出怪物身影，朝着祈无渊奋力一击，企图将他绞杀在原地。 它们还没有碰到祈无渊的衣角就被祈无渊身边蛰伏着伺机而动的阴火给狠狠吞噬。 原本只是一个小火苗大小的阴火猛地一下变成一个直径接近两米的大火球，企图偷袭祈无渊的所有焦黑怪物都被阴火吞噬，曾经死在火海中失去所有意识只剩下最浓烈怨恨被诅咒在雪原上终日游荡的怪物最终被最纯粹的阴火烧得一干二净，摆脱了这种永恒的诅咒。 和之前被阴火灼烧过的恶鬼相比起来，他们没有哀嚎，没有痛苦。 雪境花圃中骤然发生天崩地裂的变化，平坦望不到头的雪原上出现大批的焦黑人影，玩家们不得不暂时放弃其他的想法，退回主线任务公布的第一个目标——让自己存活到天亮。 蒲梦的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心，她抬头望了望现在的天色，想要在天亮前再努力一次，试着找到鲁伯特之泪或者……她眼光越过重重的怪物，看向跟在祈无渊身后隐入了浓雾中的陆斯恩的身影。 她想试试能不能捡漏趁机杀掉副本BOSS。 像蒲梦这种想法的玩家不在少数，暂时的合作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都想着自己能不能在最后努力一把。 顾和泽不慌不忙地打着怪，眼睛一扫就把这些玩家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他们的想法基本上都猜到了。 顾和泽甩着手上的鞭子，在凌冽的破空声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带着深意的眼神。 没有玩家知道顾和泽实际上是站在副本BOSS，或者说是郁北那边的“卧底”。 祈无渊尝试着朝不冻湖走去，他的眼睛已经被浓雾包裹成一种近乎眼盲的状态了，就连伸手到眼前很近的位置也是什么都看不到的状态了。 直到这个状态祈无渊依然倔强地朝着前方走去，尽管他的位置明明距离不冻湖非常近，但是他走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却依然走不到湖边。 祈无渊似乎进入了什么奇怪的空间限制，逼迫着他无法真正走进湖泊中去触碰到陆斯恩的缺点。 阴火在他的身边不断燃烧着，企图将祈无渊附近的雾气全部烧尽重新让空气中的水珠气化，也在灼烧中尽力避免祈无渊的身体被雾气接触腐蚀。 【剩余生命值：150天】 被祈无渊屏蔽掉的系统没有再出声提醒他，只是在祈无渊没有打开的光幕上默默提示着祈无渊生命值惊人的消耗量。 浓雾中不断有被烧得焦黑的怪物企图朝他攻击而来，在全部都被阴火烧成灰烬后慢慢开始退去，不再出现在迷雾中对祈无渊进行攻击。 飞速地走了十几分钟后祈无渊停下脚步。 此时他周围一片寂静，只剩下厚重到遮盖住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的雾气，怪物、玩家、BOSS全部都消失不见。 从天幕上倾倒下来进入湖泊中的水流飞溅声始终在耳边，声音没有变小也没有变大，根本就不能凭借水流的声音来判断现在的位置。 更糟的是，人类在致盲状态下行走认知会出现差错，脑中以为自己一直在走直线，然而实际情况下很有可能逐渐走成一个随机向右或者向左偏的不规则圆形，这样会加剧影响祈无渊对湖泊距离的判断。 然而从湖泊中升起的迷雾并不属于什么迷阵阵法，根本就无法破解。 祈无渊拿出茭杯，刚刚准备请神卜算，靠自己算出真正的路线，忽然感受到什么，祈无渊重新将自己手上的茭杯收进空间。 下一秒，祈无渊就感觉到自己的双脚被某种力量禁锢在原地，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男人从背后抱住他，男人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比祈无渊的体温要高得多的体温温暖着他的身影。 直播间中的观众们还没有看到男人的面貌，直播间的镜头就直接被某种能量影响，直接黑屏中断了和副本的联系。 观众们在屏幕上刷满了问号，系统才堪堪出来解释。 【抱歉各位观众，由于特殊原因，到目前为止本次开放的所有特殊主播间将全面关闭，本次特殊副本直播结束。】 系统完全不顾忌直播间里不断打着问号的观众，顺便还关闭了其他玩家的直播间，匆匆切断了所有的直播画面。 [为什么我感觉这次直播事故是系统出BUG了？] 一时间，论坛上各种关于“系统出现BUG，可能又要进行大更新”的论调逐渐发酵。 …… 感受到陆斯恩身上独特的淡淡花香，祈无渊没有做无畏的反抗。 在这个副本里没有找到陆斯恩的弱点之前，陆斯恩的意志就是副本中的无敌存在。 他敛了敛眼眸，感受到陆斯恩的状态不太对，祈无渊这才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你是来阻止我的吗？” 祈无渊暗暗聚居着体内的力量，随时准备和这条疯狗缠斗到底，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他不能告诉你提示。” 郁北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他小声地对着祈无渊说：“但是我想结束这个副本了。” 郁北已经把自己的部分记忆和能力融合得差不多了，立刻朝着不冻湖的方向赶来寻找祈无渊。 “嘘，先别动。” 银白色的几缕长发垂落在祈无渊的肩上，在他的动作间扫了扫祈无渊的肩膀，让祈无渊的肩上泛起淡淡痒意，不自觉地偏了偏头。 祈无渊是个聪明人，郁北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话，祈无渊就默契地听懂了郁北的意思。 祈无渊现在受到的限制太大，根本就不适合进行持久战斗，必须要早点结束这个副本。 郁北融合了陆斯恩的意识后也不想继续留在这个副本中，毕竟进副本永远都比出副本要容易。 现在两个人一拍即合，无言之间就达成了合作。 祈无渊也干脆，吐露出冷冽的声音：“三天后祈家见。” 听起来像是准备找郁北线下约架一样。 虽然意思也没差。 郁北勾着嘴角笑了笑，哪怕是面对祈无渊的怒火也不影响他这会的好心情。 “好。” “保证不会再失约了。” 祈无渊没有理会郁北说的话，显然是已经用十多年的时间证明了郁北是一个信用值多么欠缺的坏狗。 哪怕郁北知道这是当时的那个意外和他失忆的锅，但是要解释起来也足够复杂，这会不是一个解释的时机。 他暂时压下了在嘴里打了个转的话，转而说起正事。 副本给予的特殊束缚让郁北只能以这种状态小心翼翼地对祈无渊说：“我相信你，更何况鲁伯特之泪本身就是属于伯爵大人的宝石。” 他凑得更近了，对着祈无渊的耳朵用气声说道：“鲁伯特之泪就是凛冬宝石，一切都建立在北境的基础上。” 说完陆斯恩稍微抬了抬脑袋，和祈无渊的距离拉远了一些。 “是阿渊的话，以你的想法去大胆行事，一定可以找到方法的。” 郁北记起来了，从小祈无渊的行为举止就非常特别。 即特别又大胆，却总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郁北不自觉地有些期待祈无渊的做法了。 得到的提示足够了。 陆斯恩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北境的基础上。 ——他的弱点也建立在北境之上。 祈无渊在电光火石之间立刻想到了之前没有想到的一点。 他拿出茭杯，立刻向上抛掷。 这是祈无渊经历过最顺畅的三次请神过程。 竹制九宫八卦的茭杯自然地引入了浓雾中的阵阵阴邪之气，立刻在半空中构筑成一个屏幕。 玉愧的身形在矩形画面中显露，在看到祈无渊联系他后明显有些惊讶，他前脚才刚刚经历完最后一个怪谈。 玉愧才走出图书馆没多久，趁着月色赶紧拿起手上的没有封面的黑皮书本给祈无渊看：“老师，我刚刚完成你的吩咐。” 看出了祈无渊那边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他立刻长话短说：“拿到这本书走出图书馆的时候系统就提醒我，说这本书已经成为我专属的道具了，可以带出副本。” “系统说这是一个规则日记本。” 听到玉愧的话后，祈无渊说了出来：“就是这个。” 凛冬伯爵已经死了，从自己行李箱里翻找出来的一切东西是陆斯恩幻化出来的。 祈无渊原本写在日记本上的内容都是陆斯恩纵容的结果，他需要一个真正不受陆斯恩控制的、来自北境领主的规则笔记本。 然而伴随着当年北境的那场混乱，真正的规则笔记日辗转流落，最终成为了鲁伯特贵族中学的一个校园怪谈，没想到就这么在陆斯恩的眼皮下待到了现在。 陆斯恩的一切遭遇从北境而起，自然也能通过北境的东西寻找到他的弱点。 “玉愧，辛苦了。” 祈无渊勾了勾嘴角，心情不自觉地变好。 ——这个一次性道具的15000积分花得值。 系统居然将这个副本最完美的破局道具放在另一个副本中，真狠。 然而这一切最终还是被祈无渊给发现了。 玉愧看出了祈无渊这边的紧急情况，点了点头没有废话：“祝老师一切顺利。” 他将真正的规则日记本通过共同存在器送到了祈无渊可以拿到的空间背包中。 祈无渊拿出真正的规则日记本，日记本的黑色封皮上已经在时光的颠簸中变得有些破旧，月季花形状的凹槽也有些看不清楚了，需要用手指摸在上面才能感受到凹陷的触感。 出乎意料地是，当祈无渊拿出日记本之后，周身的雾气略微散去，祈无渊半米内的空间又能视物了。 郁北在副本的束缚下站在原地，没有给祈无渊提供任何帮助。 ——他抵抗着自身的本能不阻止祈无渊本身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这里没有墨水，祈无渊直接用阴气划破自己右手的食指指尖，血滴滴落到封皮的凹槽上，四五滴血液就填满了月季花形状的凹槽，重新激活了规则日记本的能力。 祈无渊以血为墨，翻开日记本，在空白页面上写下最简短的一行字。 [陆斯恩的任何弱点都必须呈现在主人身前。]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写下，规则日记本发挥出它的作用，包裹着不冻湖的浓雾立刻向两边褪去，在祈无渊身前出现了一条允许一个人单独通过的小道，四五步开外就是不冻湖。 祈无渊果断朝着湖边走去。 陆斯恩的弱点赫然暴露在祈无渊的眼前——位于湖心中央的一朵盛开的水色月季。 水色月季上现在名为「鲁伯特之泪」的宝石正漂浮在花朵之上，散发着淡淡的散射光芒。 祈无渊催动着体内的力量长腿一迈朝着湖心走去。 他每走过一步，脚下的湖水就冻结成厚厚的冰块。 这是最后一步了，祈无渊必须用自身的力量抵抗住最后的不冻湖，用浓郁的阴气直接将湖水凝结成冰。 每走一步就要耗费祈无渊二三十天的生命值。 一般的玩家就算是突破了不同副本的限制拿到规则日记本，面对需要消耗恐怖的力量才能渡过的不冻湖也会束手无策。 祈无渊低敛着眼眸，眼神越发冷冽，挺直腰背的青年身影没有一个人可以看得出他现在的糟糕状态。 他一步一步朝着湖心走去，终于抵达了可以摘取水色月季的距离。 【剩余生命值：1天。】 【剩余生命值：20小时。】 祈无渊俯身伸手触碰到水色月季。 【剩余生命值：16小时……12小时……4小时。】 果断摘下湖心中央盛开的水色月季，再顺手将鲁伯特之泪收入自己的空间背包。 【剩余生命值：3小时……2小时。】 祈无渊的摘花过程似乎出了一点小麻烦，郁北站在岸边眉头紧皱，目光始终盯着祈无渊的身影。 【剩余生命值：1小时。】 拿到了。 浓雾散去，太阳这个时候才从东边钻出一个头——天亮了。 郁北站在岸边对祈无渊做出口型：“捏碎它。” 祈无渊手上用力，果断捏碎了盛开的花苞，满手都是月季花瓣中渗出来的水色墨水。 【恭喜玩家，成功触发第三个打卡点!】 【滴——打卡完成，恭喜玩家第一个打卡成功！】 湖面上的雾气全部消失，所有还存活的玩家脑中都传来系统提示他们通关副本的声音。 祈无渊只剩下一个小时的生命值，现在的健康状态非常糟糕，他的意识陷入模糊，就连系统的通关提示音都骤只能听到一个大概。 祈无渊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即将直直地跌入冰冷的湖水中。 郁北脚下用力，他的速度非常快，在祈无渊落入水中之前将他抱住带离了湖边。 郁北温暖的体温让祈无渊糟糕的身体感受到一些难得的舒适。 祈无渊勉强支撑起自己的意识：“立刻…退出副本。” 他要去氪金买生命值！ 第108章 间奏 祈无渊感受到几下摇晃的难受眩晕感后, 瞬间从副本跌入了熟悉的黑色空间。 还不等光幕上一连串的副本结算信息播报出来，祈无渊就率先一步强撑着自己的意识打开了积分商城。 只剩下一个小时的生命值让祈无渊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死气在他的眉间蔓延, 具现化的阴气从祈无渊冰凉的指尖缓慢溢出，祈无渊的身体现在就像是一个碎瓷器, 不断有阴气从容器的缝隙中跑出来在他的身边缠绕, 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祈无渊的身后出现一只巨大的眼球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带起不正常的阵阵阴风, 吹起一个压抑坍塌的世界。 祈无渊视线混乱, 在一片模糊中，他努力找出了积分商城里的[时间], 手指胡乱在界面上点了几下，先随便兑换了几千积分。 体内的生命值骤然得到增加，犹如一道暖流注入祈无渊的五脏六腑，让他的状态好了很多，死气缠绕的脸色也缓了过来, 重新染上血气。 祈无渊体内四散出来的阴气很快又被重新束缚回去, 连带着他身后原本若隐若现的巨眼一起消失。 祈无渊站在原地，略微恢复了一会从表面上看起来就像是没事人一样。 他的浑身上下还有在死线走过一遭后留下的不适感, 祈无渊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什么副本结算的奖励都没有查看就直接从黑暗空间中退回到了【家园】。 原本公寓楼格局的家园已经发生了巨大改变。 原本一室一厅的小家变成了门口自带一个小花园的二层小别墅, 从公寓楼的客厅落地窗向外看就能看到的忧乐社区也巧妙地被现在的小别墅闹中取静, 隔绝在了一条街之外。 屋外的小花园中栽种着人头花和这次副本中获得的水色月季和蓝玫瑰, 整个小花园被特意布置得非常漂亮，还附带着一个可以坐着赏花休憩的桌椅区。 整个屋子的装修简约中带着开阔的采光, 光是房间各处的家具和布局就不难看出祈无渊的家园在升级后要比之前的那个公寓楼层舒适得多。 从祈无渊个人的家园发生改变不难看出来, 这次祈无渊通过副本结算后得到的奖励是什么样的丰富存在。 祈无渊坐在屋子一楼客厅的沙发上, 忧乐社区此时正处于午后，温暖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洒落进来，祈无渊晒着太阳伸了伸懒腰，像一只慵懒的猫。 祈无渊眯了眯眼，稍微享受了一会片刻的虚假宁静后，这才抬起手腕打开了条形码上的光幕。 光幕中堆积起来的副本结算信息瞬间弹出来。 祈无渊一条一条地查看起来。 [第125125号玩家成功通关准特级副本《鲁伯特庄园·天神》，获得积分：50点。] [成功获得宝石「鲁伯特之泪」（原凛冬宝石），获得积分：50点。] [成功完成三次打卡并且均为第一个打卡成功的玩家，获得积分：50*3*9*27。] [恭喜玩家获得：36500点积分。] [玩家人设崩坏度：0%，不扣除任何积分。] [副本《鲁伯特庄园·天神》因第125125号玩家发生不可修复的毁坏，重要NPC「诺厄·陆斯恩」消失，副本永久关闭，现扣除积分…滋滋……该副本为特殊副本，取消处罚。] [副本结算积分为：36500点。] [直播间收入积分：145162点。] — [第125125号玩家成功通关低级副本《鲁伯特贵族学院七大怪谈》，获得积分：2点。] [完成引导者任务，三名新人玩家成功通关副本，获得积分：5*3。] [成功完成三次打卡并且均为第一个打卡成功的玩家，获得积分：2*3*9*27。] [恭喜玩家获得：1473点积分。] [玩家人设崩坏度：12%，扣除积分1473*12%。] [副本《鲁伯特贵族学院七大怪谈》因第125125号玩家发生不可修复的毁坏，重要道具「规则日记本」消失，副本永久关闭，现扣除积分5000点。] [副本结算积分为：-3704点。] [直播间收入积分：4104点。] [玩家总计获得积分：176262点。] [扣除玩家购买道具「时间」所花5000积分，目前玩家总积分为：177123点积分。] [恭喜玩家正式晋级为中级玩家！] 双开副本的后果就是祈无渊又让一个低级副本因为缺少怪谈道具而被迫关闭，一番折腾下来只在低级副本中获得四百点积分，还是要看在直播间收入十分不错的基础上。 花费15000点积分去换一个共同存在器同时进行两副本这种奢侈行为，实在是太容易赔本了。多亏祈无渊在准特级副本中的表现优异，趁机联动两个副本破局，才一举扳回了亏损情况，反而赚得盆满钵满。 十七万多的积分总量让祈无渊刚刚成为正式的中级玩家，就稳居中级玩家排行榜前列，赫然进去前十，成为排行第七的中级玩家。 祈无渊打了个哈欠，对自己得到的丰厚积分奖励没有什么惊讶。 再怎么甩手他也是个做生意的店长，才不会做亏本生意，投入巨大的后果必然是获得巨额回报。 ——凶肆铺子里月月都在亏损的账单和这个不同。 祈无渊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打开积分商城，一下子就划掉了十万点积分去兑换[时间]。 四千多天的生命值进账，十多年的时间让祈无渊身上的脆弱感有所减少，更加接近于正常人的体质。 祈无渊更加慵懒地将自己的身子陷入柔软的沙发中，非常享受此时的舒适和自己的生命得到大幅度延长的安全感。 光幕上的信息还没有刷完，祈无渊继续向下划去，光幕上显示出祈无渊在副本中收获的几个新道具的信息。 [恭喜玩家获得特殊奖励：「身份技能卡-凛冬伯爵」（高级道具）] [原本和其他■张卡牌共同合成的？级道具，成功收集到其他■张卡牌，说不定可以合成意想不到的道具哦。] 祈无渊看到这张卡牌下和之前自己获得的两张道具卡类似的说明后眼里闪过了然，三张说明类似的身份技能卡，如果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就是祈无渊的脑子不好了。 祈无渊对收集到足够卡牌后合成的道具有着浓厚兴趣。 他经历的每个副本和其他玩家相比，在随机中又多了某种规律，祈无渊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这其中隐隐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暂且不去想这些一团乱麻的事情。他的视线接着下移，继续查看卡牌的能力。 [使用该身份卡后您的抗寒能力将大幅度提升，使用该身份卡后战斗力将得到1.5—3倍不等的提升，发动冰系技能时，攻击力最高可得到4倍提升。] [使用该身份卡后任何出自北境的生物都将尊您为王。] [使用该身份卡后一切神明的信仰对您的影响都将降至最低，除非您主动选择，否则任何宗教都无权对您施教。] [PS：对某些特殊NPC使用此身份卡，将出现意想不到的特殊效果。] [持续时间：10分钟；冷却时间：32小时] 不愧是高级道具，这张身份技能卡的能力要比祈无渊之前得到的两张身份卡都要厉害，不仅厉害，还一下子就有了三条技能。 祈无渊拿出这张卡牌查看。 三张身份技能卡属于一套道具的下属道具，虽然是三个能力不同的道具，但还是自然叠放在了一个空间格中。 祈无渊将凛冬伯爵的身份技能卡拿在手上，看清楚了卡面上的图画。 被蓝色玫瑰环绕的冰棺中沉睡着一个体形修长的青年，青年的身上穿着华贵精致的衣袍，头上带着荆棘做成的王冠，胸口挂着雪青色的宝石和一朵散发出微微光芒的水色月季。 青年的双眼紧闭，双手交叠，左手拿着一条狗链，链条延伸出卡面，不知道尽头拴着什么生物；右手拿着一把长剑，长剑上沾染着斑斑血迹，从反光的剑身中可以隐约看到一群扭曲嚎叫的恶鬼，可以明显地看出来它们的神情全部都是一种对沉睡中的青年产生的惧怕情绪。 可以看得出来，卡面上的青年容貌和祈无渊一模一样，不只是这张卡牌，三张身份道具卡中的人物都是祈无渊的面貌。 祈无渊的手指摸了摸卡面上沉睡的青年，除去外貌带来的影响，这张卡牌本身也让祈无渊感到非常熟悉。 祈无渊盯着卡牌思考了许久，实在是想不起来这股莫名的熟悉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微微仰头捏了捏鼻梁，有些分不清楚这种感觉是自己刚刚从副本的角色扮演中脱离出来的后遗症还是潜意识深处对其他的提醒。 祈无渊将这张身份技能卡收回到自己的空间中，视线移向光幕上提醒祈无渊得到的第二个重要道具。 [恭喜玩家获得特殊奖励：「鲁伯特之泪」（高级道具）] [原名「凛冬宝石」，是一颗价值无价的珍宝。从北境最初挖掘的第一条雪矿矿脉中发现的特殊矿石，也是至今为止唯一一颗被发现的纯天然雪青色宝石，从被发现时起就是属于北境领主的财产，之后成为凛冬伯爵的私产，更名为凛冬宝石，北境囚冬事件发生后下落不明，后更名为「鲁伯特之泪」出现在鲁伯特庄园中。] [一颗平平无奇只能用于观赏的宝石，没有任何特殊能力。或许可以在的某个特殊情况下被你发掘出什么别样的用途？] 祈无渊拿出这颗水滴状的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美得令人炫目，只可惜现场唯一能看到这幅美景的人是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的祈无渊。 他仔细把玩了一下手上的宝石，确认和系统描述的一样暂时没有任何作用后，兴致缺缺地把鲁伯特之泪放回了自己的空间背包。 ——等到有用的时候再拿出来算了。 在祈无渊眼里，没有作用的宝石和一颗路边捡到的石头没什么差别。 哪怕这颗宝石的外表足够惊艳。 在祈无渊的手上也只剩下压箱底的命运。 祈无渊对自己有着“正确”的认知，他现在还只是一个中级玩家而已，鲁伯特之泪是高级玩家晋升特级玩家时才需要用到的道具。 低级玩家到中级玩家的跨越可以很快，但是中级玩家到高级玩家的距离不可能仅凭一两个副本就实现。 祈无渊现在还没有弄明白怎么样才能达到具体的条件晋级成高级玩家，就不会好高骛远地去想特级玩家的事情。 什么是大胆什么是蠢，祈无渊还是分得清楚的。 祈无渊没有精力再去管论坛或者任何外界的事情了，就连郁北连带着让他感到不对劲的系统，祈无渊都懒得去想。 缺觉的祈无渊电力严重不足，他现在只想去睡一觉。 明天还要先去给小风办理入学手续，祈无渊早在进入副本前就和一所条件不错的高中联系好了。 ——既然还是未成年，那就不能不去上学的，对吧？ 祈无渊没有在升级后已经可以达到中上水平的家园里休息，依然打开房门选择回到自己店铺里的卧室，不到万不得已，倔强地不会选择移窝睡觉。 祈无渊刚刚回到自己的卧室，玉愧也跟着在同一时间从副本中转移回到了现实世界。 玉愧陡然出现在一楼的店铺中，还好凶肆铺子在巷子的尽头，僻静的地理位置经常没有人路过，这才没有让人看到这神奇的一幕。 祈晋和小风看到突然出现的玉愧，两个人对视一眼，赶紧朝着二楼跑去。 祈无渊听到迫不及待地敲门声，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后才叫人进来。 祈晋和小风看到祈无渊全须全尾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回来后，两个人什么都没说，直接默契地闭嘴退出了卧室房门。 “哥再见，晚安好梦！” “老师好好休息。” 祈晋欢脱的声音和小风小声的关心一起说出来。 早就被祈晋拉着科普了一番祈无渊生活习惯的小风也知道了祈无渊每次忙完后都要雷打不动的补觉休息，两个人看到祈无渊后松了口气，立刻识趣地离开，表示不打扰祈无渊休息了。 祈无渊望着被重新关上的卧室门：…… 小风才跟着祈晋那小子接触了几天，怎么就跟着变得毛手毛脚起来。 祈无渊转身去卧室洗了个澡，重新回到一楼的小风和祈家没有放过玉愧。 看到祈晋好奇的脸，玉愧照着镜子补了补嘴上的口红，祈晋还没开口就被他一句话直接堵了回去：“城北那边定了三个骨灰盒，这会时间要到了，我得尽快给他们送过去。” 他扭头看着祈晋：“师叔要一起去吗？” 不用休息的玉愧不愧是店里的三好员工。 祈晋咽了咽口水，一想到这个店铺的服务对象立刻回绝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和小风继续看店就行。” 有什么疑问大不了明天问他哥好了。 然后祈晋就在第二天早上紧急被7号小队召了回去，他不得不先离开祈无渊的店铺。 祈无渊的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他眨了眨眼睛，望向窗外黄昏的天空。 已经…这个点了呀。 祈无渊觉得自己似乎在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什么梦，但是在睡醒的瞬间他就已经完全忘掉了那个梦的内容。 只有一种非常沉重、压抑的感觉，让祈无渊的整个补觉不仅没有得到放松，反而越睡越疲惫。 祈无渊推开窗户，换掉睡衣后走了下楼。 玉愧立刻发现了祈无渊下楼的身影，他去厨房拿出一直小火炖着的汤，给祈无渊盛了一碗让他先暖暖胃，接着再去给祈无渊准备其他的吃食。 祈无渊嘴挑，也就玉愧把人给服侍明白了。 祈无渊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小风默默凑了过来。 小风不怎么说话，一向话少的他就这样默默待在祈无渊的身边。 等到祈无渊吃完饭摆脱了胃部传来的饥饿感后，他才突然对着玉愧问了一句：“城北的三个骨灰盒送过去了吗？” 玉愧点了点头：“送去了，昨晚我就回来了。” 祈无渊眼里闪过一丝深邃：“做的不错。” “那几户人家说了什么话？有拜托你给我带话么？” 玉愧一边灵活地收拾着桌上的餐具，一边回着祈无渊的话：“嗯。” “下个月他们要再定十个花圈和三个纸人，到时候城北那边会派人过来取的。” 玉愧顿了顿，纠结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那边说最近城北不怎么太平，又闹起来了，老师的身份特殊，最好不要参合进去这堆烂事。” 祈无渊嗤笑一声：“祈家就在城北，如果不想我参合祈雪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订婚了。” 小姨也不会拐着弯的托祈晋来给他送竹制九宫八卦的茭杯了。 玉愧愣了一下，差点忘了之前的这层事情。 他有些惊讶地说：“老师，您答应了要回去参加订婚宴当时就想管了？可是……” 祈无渊说：“以前是以前，最近知道自己能活得长久点，精力突然就多起来了。” 玉愧想到了那个奇怪的副本世界，对祈无渊的决定不再感到惊讶：“当然，老师做什么都是对的。” 祈无渊被玉愧这个理所当然的愚忠态度给逗乐，他连忙打断玉愧的话：“好了，这次我们提前回祈家，后天就走。” 不知道能不能…… 算了，随缘而已，既然已经见到过人了，祈无渊就不再对郁北有什么执念。 才怪。 只要郁北敢出现，祈无渊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就让他知道爽约的代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祈无渊这次居然会特意提前动身回祈家，但是玉愧习惯了不问缘由，只帮着祈无渊做事，他说：“好的老师，我一会就去收拾行李。” 祈无渊不再去想郁北的事情，他把目光转向一直坐在旁边乖巧听话的小风。 小风虽然没怎么听懂祈无渊的玉愧的对话，但是始终乖乖地坐在一旁，看得祈无渊不由得心里一软。 他说：“店铺先暂时歇业几天吧。” 玉愧这时更加惊讶了。 要知道这家凶肆铺子可是从来没有暂时停业过，哪怕是祈无渊之前有事外出、进入副本求生也不曾关掉过店铺，一直让玉愧在店里守着。 玉愧不由得问道：“老师，怎么突然要暂时歇业了？” 小风也跟着抬头紧张地望着祈无渊。 祈无渊对着玉愧说：“这次你要跟我回祈家。” 他又将目光移向小风：“小风则要去上学。” “上学？” 小风和玉愧的声音同时传来。 玉愧惊讶后就立刻反应过来。 毕竟小风还是一个孩子，不可能永远不去上学，只待在一个小小的凶肆店铺里，虽然祈无渊很乐意给小风提供一个家，但是他还是希望小风走出去，迟早要去经历一段属于他的精彩人生。 小风则要惊恐得多，他害怕祈无渊会不要他，对于学校的阴影至今没有摆脱。 祈无渊安抚地摸了摸小风的头：“明天你可以跟我去看看，不满意我们就暂时不去上学，好吗？” “放心，那个高中的校长和你是同类。” “同类……？” 小风有些不理解祈无渊说的同类和对这个所谓同类的好奇，但是他心里的不安减少了许多，对学校的抵触也勉强能忍受了一些。 就连趴在小风肩膀上的两朵人头花都立起花枝摇摆着花苞，表示出自己的疑惑。 祈无渊的话语勉强安慰住了小风。 他没忍住继续揉了揉小风的头：“对，一个很厉害的大鬼。” 就是看起来有些不靠谱。 没有同类这层关系，祈无渊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给小风办理好一道道入学繁琐的程序。 就算是想送小风去学校，也得让祈无渊先考察一番。 小风动了动嘴，鼓起勇气说：“可是老师…我如果去上学的话，玉愧哥哥也不在的时候，谁替老师看店呢？” 祈无渊意味深长地说：“会有人的。” “如果顺利的话，从祈家回来后，这个店里就有新的店员了。” 从经历的副本来看，祈无渊能模糊猜到郁北的近况，他不介意再收一个免费的劳动力。 看着玉愧和小风两双迷惑的眼睛，祈无渊笑了笑不再说话，也没有回答小风和玉愧的疑惑。 祈无渊直接转移了话题：“明天先去学校看看。” 第109章 间奏 今天天气不错, 祈无渊特意起得很早。 玉愧和小风都是不需要睡觉的人，祈无渊一下楼，这两个人就察觉到了祈无渊的动静, 从各自的房间里跟着走了出来。 小风虽然还有些抵触情绪，但还是听话地跟在祈无渊身后, 准备一起去学校看看。 两朵小小的人头花趴在小风的肩膀上, 低垂着伪装后看起来十分正常的花苞, 就连人头花都透露出自己不怎么好的心情。 小风一点也不想去上学。 不仅是对之前的上学经历有心理阴影, 他不知道自己在副本中待了多久, 早就对任何的暴力现象逐渐麻木。 小风收了收手腕，尽量让祈无渊不去注意到他曾经在副本里的凶残模样, 只是伪装着努力对祈无渊展露出乖巧的好学生一面。 小风心情不好主要还是因为……去上学就不能一直见到老师了。 一想到这个，他就更加沮丧了，眼里出现了显而易见的难过。 见不到老师才是最伤心的事情。 祈无渊看到小风垂头丧气的样子，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俯身将玉佩递给小风。 玉佩用一条红绳系着, 仔细一看就能发现玉佩是由上好材质的白玉雕琢而成的一朵人头花伪装后的模样, 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特意为小风准备的玉佩吊坠。 小风张了张嘴，惊喜地说不出话来。 这是…送给他的？ 小风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是祈无渊在书房里花了一晚上做出来的吊坠。 祈无渊作息规律中又带点任性, 前天睡饱了之后昨晚就没睡几个小时，想起自己的藏品中还有一块适合很适合用来给小风镇压体质的璞玉, 索性直接去书房捣鼓了起来。 人头花的浮雕出现在一块矩形的规整白玉上, 融入了用心绘制和注入了阴气的阵法, 小风带上玉佩后，身体和灵魂最后的一丁点不兼容的违和感都没有了, 已经达到了和正常人一模一样的效果。 说起来这块璞玉还是当年祈无渊在给玉愧掩盖气息进一步给傀儡身子打磨细节的时候用到的, 当时用完后还剩下半块, 这会正好用来给小风做了。 玉愧走下楼梯，正好看到祈无渊给小风送吊坠的场景。 他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加深，略微捏紧了手上准备好的小风的入学资料。 ——有一种看到自己父亲宠爱小儿子的委屈。 祈无渊注意到玉愧从楼上走下来，看到他手上拿着的各种手续后，点了点头。 “乖孩子。” 玉愧的心情因为祈无渊的这句话立刻又变好了。 倒也好哄。 三人准备从店里出发，这还是小巷尽头的凶肆铺子从开业到现在为止第一次暂停营业。 堆积在店铺门口的两个纸扎小人被玉愧搬进屋内，把门口的各种物件收进屋内，占据了本来就狭小的店内面积，只留下一条通向二楼的单人过道。 玉愧很快就收拾好了店里的一切，卷帘门一拉，在门上挂上一个“暂停营业”的挂牌后，三人离开了小巷。 挂牌上陡然出现了一张贴得牢固的黄色符咒，伴随着微风微微抖动，鲜红色的朱砂写得符咒看起来让人不禁起鸡皮疙瘩。 祈无渊带着玉愧和小风刚刚走出巷子，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等待的一辆黑色轿车。 小风跟在祈无渊身后，他不认识什么车牌，但也能看出这辆车似乎很贵的样子。 小风好奇地望了望，很快又收回目光。 等候多时的司机下车迎接，对着祈无渊微微低身行礼后，恭敬地拉开了后车门。 玉愧自觉坐到了副驾驶，显然是和司机认识。 祈无渊带着有些怕生又有些好奇的小风上车。 司机专心开车做着自己的工作，自始至终都没有多嘴说过一句话。 小风坐在祈无渊旁边，从最开始依赖着祈无渊的瑟缩到后面被窗外不同于一直带在幸福社区里千篇一律的景色所吸引，小风直接把身子凑到了车窗边上。 宁市是一个超一线大城市，从开着凶肆铺子的小巷出来就很巧妙地从节奏缓慢的安静环境进入了快节奏的繁华大都市，穿过各个繁荣街头，小风的眼睛都快不够看了。 宁市的发展是幸福社区这种十年如一日发展近乎停滞的地方所不能比的，小风不可自拔地对窗外的一切产生了好奇。 没有堵车的情况下，一行人很快就到达了小风即将入学的高中。 ——宁市第一高中。 出乎小风的意料，这还是一家非常正经的公立高中。 汽车从学校的后门驶入，直接开进了学校的停车场。 这个点学生们都还在上课，只有不远处操场上的几个班级在上体育课，操场上穿着校服的学生们零散地在操场走着路，刚好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操场上到处后是青春活力的氛围。 一中操场的地势要比边上的露天停车场矮上一截，学生们站在操场上稍微注意一下就能看清楚停车场上走动的人影。 阮小小独自盘腿坐在操场中的草地上，她低垂着头看向眼前被特意缩小的光幕，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光幕上不断焦急地寻找着什么东西。 她把光幕上的页面又一次滑到底了也没有找到一个解决办法。 阮小小现在的心情简直糟糕得要死。 她咬了咬指尖，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下来——哥哥的事情只能靠她了。 阮小小长呼一口气，哪怕已经试过了所有的办法她也不会放弃。 就在这时，阮小小的耳边不断听到自己同班女同学发出了每次在欣赏帅哥的时候发出的激动声音。 “快看停车场上的帅哥！” “天啊，一下子三个帅哥，呜呜走在中间的那个大帅哥我可！这种清冷气质真的好绝，” “旁边的帅哥是白发诶，等等等等我看清楚了，好像是白化病帅哥，快看他在撑伞躲太阳了。” “你们都不关注一下后面吗？只有我发现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个小帅哥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大吗？是不是转校生啊？” “转校生？很有可能诶。” 阮小小现在心情急切，听到班上同学吵闹的声音后有些烦躁，她起身刚准备换个位置，忽然一抬头就看到了正在从停车场向着行政楼走去的祈无渊的背影。 阮小小愣了一下——就是他！ 她不会认错的。 阮小小和阮利从《小风的秘密》这个副本出来后，很快就发现了祈无渊的身份。 惊讶过后，阮利特意提醒过阮小小，反复说过不要把祈无渊当做一般的玩家来看待，这是个很厉害的人。 阮小小对祈无渊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特别是她和哥哥这次刚从副本里出来后，发现祈无渊又在论坛刷屏了，而且刷屏的火爆程度一次比一次浩大。 之前还只是某个范围内出现一下，没想到这次整个第四世界的玩家都在讨论第125125号玩家。 兄妹两人连忙查看了之前的情况，看完《鲁伯特庄园》的录屏后，了解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阮小小不得不承认，祈无渊确实是第四世界中足够排名第一的怪物新人。 阮利出事后阮小小不是没想过看在一起过了一个副本的份上让祈无渊帮她的忙，只是这段时间联系祈无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直接开了屏蔽，阮小小怎么也联系不上他。 没想到会在宁市第一高中里看到他！ 没有认错，更不要说祈无渊旁边还站着在125125号直播间露过脸的玉愧和之前阮小小经历过副本的BOSS小风的身影。 阮小小咬了咬牙，直接朝着祈无渊的方向跑了过去。 ———— “孟照风？” 装修风格简洁商务的校长办公室内，外表看起来似乎是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脸色苍白，他一边说着小风的名字，一边凑过来，贴近小风的脸动了动鼻子。 白嘉羽根据自己闻到的气息稍微动了动眼睛，准确无误地揭了小风的底：“可以啊，一百三十年左右的厉鬼。” 他抬头对祈无渊说：“你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祈无渊笑了笑，他和白嘉羽的交情从很小的时候就有了，白嘉羽差不多是祈无渊叔叔的存在。 祈无渊没有回答白嘉羽的问题，只是转移注意地说：“叔叔，这位就是我想要带来入学的‘人’。” “我的学生，小风。” 祈无渊的意思很明显——小风是他的人，不用见外。 白嘉羽脸上的笑意更大：“行了，这个学生一中收了。” 甚至都没有去查看祈无渊给小风准备的转学手续。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公立中学，白嘉羽身为校长的权力要大得多。 “这孩子叫小风？” 白嘉羽的目光重新看向小风，他说：“你可以先留下试试，针对你这种特殊学生，一中有专门的班级负责教导。” “你应该会适应的。” 小风在来的路上原本是想抗拒上学继续待在祈无渊身边的，但是真的到了校长办公室看到白嘉羽后，小风慢慢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要变得更强……才能帮助阿渊哥哥。 小风能感受到身为同类的白嘉羽的气息。 他可以感受到白嘉羽是一个很强的存在，是小风见过的少数几个强者。 小风眼神一暗，他的认知非常清楚，知道祈无渊经历的副本难度只会越来越大——如果自己不进步，那就帮不了老师。 小风只是抬头问了一句：“那我还能见到老师？” 白嘉羽和祈无渊听到小风提出的问题后眼里都闪过几分笑意。 祈无渊说：“当然可以。” “每个星期，甚至平时小风想回店里了都可以回去。” 白嘉羽也跟着点了点头承诺道：“你们和其他一般的学生不一样，不用特别严格的遵守一般学生的作息。” 得到承诺，特别是祈无渊的话后，小风这才勉强做出决定。 “…好吧，我会努力在这里上学试一试的。” 小风肩膀上作为装饰物存在的两朵人头花蹭了蹭他，对小风进行着鼓励打气的动作。 小风的事情很快就拍板决定了，白嘉羽忽然对着祈无渊说： “你要回祈家一趟？” 祈无渊略微颔首，最近城北频繁出事，白嘉羽猜到了他的举动。 “祈雪要订婚了，回去看看。” 祈无渊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白嘉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行了这个借口也就只能骗骗那些不了解你的人。” 白嘉羽正了正脸色继续说：“这么多年我也懒得管外面的事，出了一中的校门，外面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管，你自己小心点。” “知道了。” 祈无渊收下白嘉羽的关心，寒暄几句后就带着玉愧出门了。 离开前他指了指挂在小风脖子上的玉佩吊坠：“用这个，随时可以联系我。” “别委屈自己。” 小风点了点头，目送着祈无渊和玉愧离开。 祈无渊人都走了，小风还在眼巴巴地看。 白嘉羽主动搭话：“醒了，阿渊人都走了，谈谈？” 白嘉羽走过来坐到沙发上，听到他的声音后，小风也坐在了他的对面。 脱离了祈无渊和祈无渊塑造的环境后，小风身上的内向气息消失，整个人立刻变得冷冰，看上去更贴近第四世界里凶残的副本BOSS。 冷冷的少年音响起：“谈什么？” 小风肩头的两朵人头花也展露出真实面貌，眼球直直地盯着坐在对面的白嘉羽。 白嘉羽笑着说：“放松点。” 他包容地说：“不用太紧张。” “我可以很明确地说，阿渊把你送过来，你可以在我这里变得更强。” 白嘉羽看出了小风不想上学的真正心思，也知道小风愿意留在这里的原因，白嘉羽没有戳穿这位同类的心声，只是说：“阿渊最开始的很多玄门启蒙知识都是我教的。” 小风抬头望向他，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来。 白嘉羽继续说：“阿渊的识字都是我教的。” 仅凭这一句话，他就成功地说服了小风。 ———— 祈无渊和玉愧刚刚走出行政楼，就被蹲在角落的阮小小发现。 阮小小避开了在行政楼下来往的教职工们，快准狠地走到祈无渊身前拦住他。 玉愧绷紧身子警惕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校服少女。 阮小小看着祈无渊，咬了咬牙，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恳求道：“求你…救救我哥吧！” “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祈无渊一愣：“怎么回事？” 他对阮氏兄妹的印象还不错，祈无渊直播间里第一个大额打赏还是阮小小给的，按理来说，阮利的实力和情商都还行，不至于在副本里遭遇不测。 这个地方偏僻没有人路过，阮小小也就放心地说了，她带着哭腔解释：“我和我哥过完上个副本后，明明系统都提示我们顺利通过副本了……” “但是因为哥哥在上个副本为了保护我不小心被植入了一个机械螺丝，前天我们刚出副本回到现实世界后，哥哥就在我面前失踪了。” 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情况，阮小小这两天什么办法都试过了，还是焦头烂额找不到寻找哥哥的办法。 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拦人。 玉愧疑惑地问道：“在你面前失踪？怎么个失踪法？” 阮小小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一下，继续讲述当时的情况：“我们家住在城北，最近城北老是有一些闹鬼的风言风语，晚上也没什么人出门。” “但是我和我哥都是玩家，又怎么会怕这种闹鬼传言。” 兄妹二人一拍即合就约着出门去吃夜宵，没想到在路过一个巷子的时候，阮利体内的机械螺丝忽然发出扭动，阮利直接毫无抵抗地被吸进了昏暗的巷子中。 阮小小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我实在是不知道哥哥是失踪了还是进入了什么奇怪的副本，我也没办法了…我觉得他应该也是被卷入什么奇怪的副本里面去了……” “求求你们了，只要能救哥哥，我什么都可以做！” 阮小小一直被阮利保护着，从来没有真正的独当一面过，但是这次，她一定要救自己的哥哥。 阮小小害怕自己的哥哥会被那颗机械螺丝带去什么奇怪的副本，她和哥哥严格来说只是中级玩家的水平，在玩家里来说这个等级算是够看了，但是在真正的困难副本面前，阮小小甚至都不敢相信阮利现在是什么样的处境。 祈无渊听到了阮小小话里的关键词：“阮利是在城北失踪的？” 阮小小狠狠点头。 祈无渊思索了一下，对阮小小说：“你跟我走。” “不要多问，乖乖听话能救你哥。” 第111章 回旋曲式 祈无渊没有理会郁北说的话, 他将郁北推进别院内，头也不回地对玉愧说：“守在门外。” 玉愧将行李向后一放，迅速从空间中拿出一把锋利长剑, 恭敬地递给祈无渊。 原本是做法事时需要用到的木剑，祈无渊嫌弃木剑这玩意不带劲，自己找人弄了一把开刃的真剑。 祈无渊没准备带自己年少时期突发奇想的做出来的真剑，甚至还有些嫌弃，没想到玉愧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一块带上了。 没想到这会拿出来正好。 祈无渊拿着长剑走进别院, 郁北顺从着他的意思，没有反抗，向后退进了院落。 玉愧帮祈无渊关上了院门，和行李一起守在了别院门口。 玉愧想了想, 觉得老师大概不会在很快的时间里需要他，从而转身去了别院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小屋中。 这个小屋子原本是祈无渊之前还住在祈家的时的为祈无渊熬药的佣人们或者医生们短暂休息用的。 玉愧直接提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祈无渊再小一些的时候，什么西医中药都试着用来调理过身体, 这间小屋子里待过不少人。 玉愧刚坐在椅子上准备拿出新买了还没怎么试色的口红把玩，忽然眼睛一扫，他在无意中通过手上的小镜子看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他放下口红，起身朝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看去。 在屋内桌下的角落里，玉愧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隐约带着一些反光的小物件。 看起来不像是垃圾, 更像是某种金属制品。 祈家是个大户人家，不缺少佣人打扫房间, 再偏僻的房间也不可能放着不管, 地上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东西放着不管？ 玉愧有些疑惑, 他弯腰伸手捡起躺在桌下角落里的东西。 这是…一颗金属螺丝？ 玉愧刚刚反应过来, 想要扔掉手里的螺丝, 就在这一瞬间他立刻感受到了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玉愧手上的机械螺丝消失无踪，立刻融入了他的体内。 玉愧还没来得及留下任何话，就被从屋内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黑暗吞噬殆尽，消失在了房间中。 小屋子里发生的整个事情没有任何预兆，玉愧就这样被迅速干练地带走了，在特意的掩饰下，没有让房间外的任何人发现异常。 整个屋内，只留下了放在桌上的镜子、因为振动半根膏体都断掉的口红和旁边的行李箱，无声地诉说着玉愧留下的痕迹。 …… 别院内，只有祈无渊和郁北两个人。 除了一些小物件的更换外，整个小院十多年来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都是郁北熟悉的布置。 祈无渊扭了一下手腕，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 他冷眼看着郁北。 论生气倒也没有怎么生气。 只是替自己觉得有些不值。 这种对方已经忘掉了约定，自己还一直记在心里四处寻找的感觉…… 简直蠢透了。 祈无渊扭过头平静地对郁北说：“我马上就要满二十五岁了。” “不过是我找了五年，一直没有找到郁家的踪迹而已。” 当初祈家到处都是关于祈无渊的话题，郁北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祈无渊活不过二十五岁。 听到祈无渊说的平淡话语，似乎看起来是对曾经好友所有的期待和情谊都即将消散，甚至拿在手上的长剑也不过是随手的装饰而非真要动怒的存在。 不可以。 不可以这样。 ——郁北的脑中只有一个固执的想法。 “不是这样的。” 男人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他揉了揉额头，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要怎么才能很好的面对祈无渊。 当初时间紧迫事情也多，郁北实在是想不到那么全面，反而让自己白白对着祈无渊爽约，造成这些误会。 如果不是祈无渊之前被第四世界选中，他们可能就真的要错过了。 要说的话太多，一时之间郁北竟然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的声音顿了顿，先把最重要的事情说了出来：“很长一段时间中，你都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郁北亲缘寡淡，没有什么值得挂念的亲人。 他并不觉得自己对着祈无渊说的话有多暧昧或者亲密，只是在说实话而已。 听到郁北的话后，祈无渊抬了抬眼，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比他要高半个头的男人，过了一小会后这才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郁北回忆起被遗忘许久的片段：“从头解释起来要说的话有点多。” 他对着祈无渊说：“别气。”尽力想要平息祈无渊的心情。 郁北语言匮乏，不习惯示软或者吐露心声的解释。 只是祈无渊的话，毕竟是他亏欠的人。 郁北低敛了眼眸。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他不是一个习惯推责的人，无论为什么原因，从事实来看失约的人都是他。 他想要祈无渊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原谅与否都是能接受……不，他不能接受被祈无渊排斥这个选项。 男人的心里有了别样想法，隐没在心里的真实想法没有让祈无渊察觉到。 祈无渊听了郁北说的话后勾了勾手指让他过来。 郁北没有多想，直接上前一步走到了祈无渊面前。 祈无渊手上力气一紧，长剑在挥舞间带起狠戾剑气，在空中划出声响，锋利的剑刃刺破衣服、没入血肉。 祈无渊下手精准，剑身擦过心脏直接刺入了郁北的胸口，血流瞬间涌了出来，染湿了衣服、沿着剑刃滑了一段距离后滴落到地砖上。 郁北薄唇微抿，脸上的血色消失几分，他的表情不变，看到祈无渊出手的瞬间就猜到了他的举动。 祈无渊的手上用力，握紧剑柄的手转了转：“想杀我？” 他没有忘记在之前的副本中，郁北的态度。 尤其是第一个副本和第二个副本。 郁北的身份和他做过的事情一码归一码，就算是失忆，祈无渊也不可能因为得知郁北的真实身份后，就让他之前在副本中做的事情一笔勾销。 如果祈无渊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人，早就被郁北的针对给弄死了。 祈无渊和郁北都很清楚这件事，所以郁北没有反抗——想要让祈无渊心平气和地和他做下来谈一谈，这是必要的过程。 郁北足够了解祈无渊。 祈无渊想的话，就算是剔骨挖肉给他看也无所谓。 不过是失信需要付出的代价罢了。 祈无渊抽出带血的长剑，随意扔在地上。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好了，谈吧。” 干脆利落地让郁北还完一报后才准备讨论其他的事情。 祈无渊路过郁北，径直向着屋内走去。 郁北轻笑一声，挨了一剑后就算是暂时一笔勾销了，倒也划算。 他没有理会自己胸口上贴着心脏而过的伤口，郁北的体质早就不是一般人类可以比拟的存在，从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流就在这会之间都已经慢慢变少了大半。 呼吸间还能扯起阵阵的疼痛感，只是还能忍受。 郁北跟着祈无渊的脚步一起走到了熟悉又有些怀念的房间门口。 上等好木材制作出来的一套套家具放置在屋内，和小时候记忆里的模样没有什么差别。 祈无渊看到屋内被打扫地非常干净没什么灰尘，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一个抬眼就阻止了让郁北进屋的准备。 祈无渊指了指郁北的伤口：“脏。” 他嫌弃从郁北胸口上流出来的血滴落在室内会弄脏屋子。 郁北无奈地笑了笑。 虽然这个伤口就是祈无渊弄出来的。 郁北没有说话，手上突兀出现了一个止血喷雾和一卷纱布，三两下熟练地对着伤口止完血后缠上绷带，喷雾和绷带消失，又拿出一件外套迅速换了一个外套，彻底隔绝了伤口会流出血来的可能。 祈无渊这才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以进来了。” 郁北坐到祈无渊的对面，没有说什么寒暄的废话，直接进入了正题。 “第四世界原本不叫这个名字。” 他看着祈无渊的眼睛，熟悉的乌黑色眼眸让郁北在一瞬间有些失神。 郁北立刻反应过来，收敛了眼里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渴望和贪婪眷恋。 他继续说：“那个时候第四世界还不叫第四世界，而是还没有进行过任何重大更新的——” “第二世界。” 那不是郁北喜欢去主动回忆的一段记忆。 “现在已经很少有玩家知道曾经的第二世界了。” 祈无渊骤然听到这种秘闻也不过是抬了抬眼，没有外露出什么情绪。 他示意让郁北继续说下去，自己则是继续充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第二世界和现在的第四世界区别很大。” “我是最后一批进入那个诡异世界的玩家。”郁北顿了顿：“不是主动进入的。” “事实上和现在第四世界挑选玩家时的温和方法相比，当时所有进入第二世界的玩家都不是主动进去的。” 虽然第四世界这种在手机上自动安装软件再把“玩家同意进入副本世界”这种关键信息塞进冗长的用户须知里的做法让人觉得十分流氓，但是这种做法确实不乏有极少数的潜在玩家会仔细阅读用户须知，然后选择拒绝最终没有成为玩家。 而且所有十八岁一下、六十岁以上的人类都不是第四世界的目标人群，它从来不会去选中这两个年龄阶段的人。 种种而言，和第二世界的选择相比，第四世界对玩家的挑选不要太温和。 郁北回忆到彻底改变他今后命运的那天。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那个时候郁北才19岁，如今都过去九年了。 这还是没有算上郁北被冻结在副本里数不清的漫长岁月。 实在是太久了，那些机械重复的时间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郁北没有赘述这些自认为没有意义的话。 “被第二世界选中的玩家是没有拒绝权利的，眼前一黑再次醒来就在副本中了。” “当时整个郁家老宅都选中了，在老宅里的人都被拉入了第二世界。” 没有任何提示、也没有什么引导者。 就连条形码也都是不可以隐藏的版本，赤.裸.裸地提醒着玩家蝼蚁一样的身份。 第二世界没有明确区分的副本难度，所有的副本像是沙子一样直接在玩家面前铺开。 运气好的玩家进入低级副本，运气差的玩家直接进入高难度副本，副本刚刚开始就直接因为暴露在过于恶劣环境中瞬间毙命。 老人和小孩成了最先被抛弃的存在，为了存活人类可以不择手段。 很不幸，整个郁家和家里的佣人连带着从其他地方匹配的几个玩家，进入的副本就是一个中级副本。 整个副本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郁北从容地说了这件早就不怎么在意的事情。 “第二世界的直播系统和现在的直播系统也很不一样。” 郁北平静地叙述着。 第二世界的直播没有任何匿名功能。 无论是直播镜头里的主播还是镜头外发弹幕的观众。 如今高级玩家才拥有的测试手段，在当时是所有人进入副本后都能随意发现的存在。 但凡是出名一点的主播在进入副本后都会很容易被同行的其他玩家认出来。 无论是打压新人还是抱团斗殴这种完全透明的直播模式都是暴力的温床。 当时很少有成绩亮眼的新人能够不投靠任何势力脱颖而出。 在当时，第一次进入副本的郁北独自一人从中级副本中存活，一举成为最出名的新人玩家。 他没有投靠任何势力。 “在第二世界里待得久的人都疯了。” 那不是一个所谓的世界，而是一个不加修饰的角斗场。 “所有人都被迫在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上跑步，跑得慢就会死。” 想要活命要么跑快再一点，要么推一把身边的人，想方设法让其他人跑得比自己更慢。 能做起来的势力无一例外都是多少有些丧失人性的存在，郁北都不喜欢。 他的不识趣很快就迎来了报复。 郁北最开始拼尽全力的想要活下去，也不过是因为始终看重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在意的承诺。 冰冷、黑暗、鲜血。 构成了第二世界的全部。 郁北没有向祈无渊说自己的第二世界里的具体遭遇，只是简略地说：“后来我接触到了一个势力。” “一个企图推翻第二世界存在的反叛者势力，叫做‘绷带’。” 不是所有人都会随着环境堕落，第二世界不合理的残暴注定会滋生出反叛者的存在。 当纯粹的弱肉强食加上“进入第二世界的先后时间”、“体力”、“性别”、“年龄”等等限定词后，就成为了一个笑话。 变成了卑劣者的乐园。 这种畸形的世界不应该存在。 对郁北来说更重要的一点是，第二世界并不允许玩家回到现实世界。 对第四世界的玩家而言显得有些鸡肋或者说只是锦上添花般存在的家园系统，曾经真的是第二世界的玩家们十分需要的唯一住所。 郁北心里挂念着和祈无渊的约定，没想到他正准备去祈家摆放的前夕，就遭遇了这种事情。 “我加入绷带的时候比较晚，组织里已经有一个很利害的玩家发现了第二世界的核心。” 祈无渊想了想，猜测说：“系统？” 郁北点头：“没错，第二世界的核心就是在玩家面前出现得最多的系统，或者说是算法。” 第二世界的由来是玩家们讨论很久依然经久不衰的一个话题。 是所谓神明创造出来的产物？还是来自某个未来的高科技产物？亦或者是某个高级文明随意在人类面前展开的一次实验？ “没有人知道第二世界的由来，但是绷带了的那个厉害玩家是第一个提出‘系统就是第二世界的核心’这个概念的人。” 这个说法一旦成立，就证明第二世界的所有规则都是可以更改的。 他们就可以终于找到一条有效的反抗方法。 “所以也是为了防止被第二世界察觉，这个反抗组织才会直接以‘绷带’来命名。” 越是基础大众的词汇，越会增大第二世界的计算量，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就定位到他们的准确信息。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在第二世界里，没有哪个词汇的使用频率在要比“绷带”这个词更高了。 怪不得要叫这个奇怪的名字。 祈无渊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是个聪明的名字。” 郁北加入这个组织的时候，计划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绷带之前一共有六个小队，为了避免被准确察觉，也是直接以数字编号作为小队代号。” 郁北创造了7号小队。 他们在副本中不断寻找系统核心的存在和算法的漏洞。 郁北直接跳过了这些他觉得没什么可说的经过：“最后成功了。” 他们找到了第二世界的算法核心，进入了系统最底层的逻辑房间。 “系统采用了我的建议，第二世界开启重大更新。” “你的建议？” 祈无渊抓住重点：“其他人呢？” 郁北是后加入的成员，不可能突然越过其他厉害的玩家变成组织头目。 郁北的眼神暗了暗：“有的死了。” “还有的没能进入到最底层的逻辑房间，一直被隔绝在外围。” 除了他没有人获得和系统对话的资格。 祈无渊听到郁北的话后若有所思，心里总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之后第二世界就成为了第三世界？” 祈无渊是知道这个的。 郁北点了点头：“没错。” 祈无渊问他：“第三世界的玩家可以从副本世界里出来了，当时你遭遇了什么事情。” 他没有问郁北为什么不来见他。 郁北没有立刻回答祈无渊的话，他有些纠结，似乎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大概是因为第三世界变得…很奇怪。” 郁北不知道要怎么去描述第三世界。 如果说第二世界构造出来的规则是过于恶，那么第三世界就是过于“善”。 “我当时是准备来找你的。” 他已经攒了不少积分，得到塑体丹也是时间问题。 郁北计算过，他在过副本的时候积极勤奋一点，完全可以在祈无渊二十五岁之前兑换到塑体丹。 “但是我走不出去。” 系统说这是郁北应尽的义务。 是他亲手开启了第三世界的出现。 郁北是第三世界里唯一一个被滞留在第二世界的特殊玩家。 他依然出不去。 郁北在最初的愤怒情绪之下，曾经很认真的考虑过要怎么毁掉整个副本世界。 “系统给我说，我可以获得一个[观察员]的特殊称号。” “只要观测到的一个数据达标，不仅可以自由从现实世界进出第三世界，还可以让我在积分商城中任意挑选一个道具。” 郁北诉说时的语气平静，在淡淡的话语下是多年来险象环生的生活。 “那个数据是■■■■■，我后面才知道，事实上这个数据永远也不可能达标。” 郁北话里的关键信息被系统强制消音了，显然是直到现在为止都不能透露出来的重要机密。 祈无渊记在心里，没有强行想要知道郁北说的数据内容。 第三世界的“善”对郁北来说，就是系统扭曲他的要求后，更新出来对玩家过分没有受到约束的自由。 “我听队友说过，当时玩家们刚刚可以进出现实世界，在现实世界中并不受到系统的约束。” 甚至玩家们做出什么不合理了的举动，每次系统都会自动更改现实世界里其他一般人的认知，替他们掩盖不正常的举动。 第三世界出现的时候郁北23岁，祈无渊20岁。 整个第三世界的存在持续了四年，一年多之前才更新成了第四世界。 祈无渊沉思了一下，也想起了曾经不对劲的地方：“第三世界是五年前出现，一年前消失的？” “没错。” 祈无渊冷笑一声：“怪不得。” 他那个时候能感觉出来那些玩意活跃得不对劲，只是当时祈无渊的主要活动地点还是在祈家，没有感受到多大的感觉也就没管。 直到后面祈无渊搬出祈家开始开店。 祈无渊说：“那我应该碰到过第三世界的玩家。”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怪不得那段时间老是碰到一些胆子大得要命的鬼。 郁北皱了皱眉：“没事吧？” 祈无渊嗤笑一声：“我能有什么事。” “就是可惜那些个玩家，碰到店里不该碰的东西，大概是死了吧。” 看得出祈无渊没有想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欲望，郁北也就继续他之前说的话说了下去。 第三世界对玩家的态度反而太好了。 和现实世界相通后，玩家骤然成为人上人一般的特权存在。 只要可以在副本中存活，就能成为一个有别于普通人的存在，对谁的诱惑不大呢。 不是这样的。 不应该这样。 这不符合郁北的预期。 “我找到了还活着的加入过绷带的玩家，他们都觉得挺好，没有改变第三世界的想法。” 伤口看起来不再流血了，也就不需要绷带了。 哪怕这个伤口内部已经化脓腐烂。 只有郁北和他亲自组建的决定改变。 7号小队成为了被人类和系统双重抛弃的存在。 “我提出了一个‘公平’的概念。” 郁北又一次进入了系统的底层逻辑。 “然后…” 郁北揉了揉头，还是回忆不起当时的细节。 “我不知道了，只能感受到背叛。” 祈无渊看着他，忽然开口：“为了保全7号小队，自己主动进入了一个低级副本？” 郁北迟疑了一下：“可以这么说。” 祈无渊认真地看着他，两人对视三秒后，祈无渊扔给郁北一个吊坠。 “几年前想要给你的。” “祈晋是7号小队的成员，就当是你救了我弟。” 郁北眼里有些惊讶，祈晋是他不在的时候顾和泽收的唯一一个新成员。 没想到那个傻小子除了能奶人外，还有这么一个惊喜身份。 郁北掩嘴咳嗽了两声，接过祈无渊扔过来的吊坠。 祈无渊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 刺了一刀也听完一个算是合理的解释后，也就谈不上有多生气。 只是对祈无渊来说，终究没办法和之前相比了。 “阿渊。” 哪怕时隔多年，郁北也还是没有莫名地看出祈无渊没有表露出来的情绪。 他不想和祈无渊有隔阂。 最开始盲目寻找的一个支撑，早就在被刻入了最深层的意识。 “对不起，我来赔罪了。” 郁北拿出一把浑身上下都是一种特殊颜色的匕首。 用最适合打造武器的稀有金属打造的匕首通体呈现出浅蓝水色，散发出淡淡温润光芒，他随手一挥，匕首就变成了一把长剑，再向上一抬，又称为一把造型流畅漂亮的弓箭。 这把武器在郁北的手上变化出各种酷炫模样。 郁北向祈无渊展示了几下后说：“你缺一把武器，我特意准备的。” 这还是他和祈无渊的几次交锋中发现的。 陆斯恩拥有的水色月季、解邢收集的珍贵金属、陈烨能够提供的煞气都是最好的武器原料。 郁北赶工两天两夜亲手做出来的武器。 郁北将武器递给祈无渊：“你来命名？” 郁北的审美十分不错，恢复成匕首形状的武器既外观漂亮又简洁干练，匕首上刀刃和刀柄的连接处还刻着一朵水色月季。 祈无渊抬手拿起武器。 他随意挥了两下，居然意外地合适。 ——全是郁北之前和祈无渊打架时感受出来的。 也可以看出制造这个武器时的用心程度可见一斑。 “我能当阿渊的队友吗？” 郁北见祈无渊对这个武器表现得还算满意，得寸进尺地问道。 祈无渊一抬头就能看到郁北的表情。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眼里更多的却是一种祈求。 就像一只在不经意间撒娇的大狗。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12章 回旋曲式 祈无渊把玩着手上的武器, 听到郁北的话后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手腕一转，阴气涌入武器。 小巧锋利的匕首瞬间变成了一根连着透明丝线的细针, 朝着郁北的方向准确攻击过去。 郁北没有躲闪, 甚至又心机地借势朝着祈无渊贴近了几分, 细针擦过郁北的脸向他身后而出, 将某个原本只准备一晃而过的东西钉入门柱。 祈无渊手上的丝线一用力, 细针连带着被钉着的东西一起从门柱上带了过来。 “活腻了跑到我门口偷听。” 祈无渊淡淡地吐露出凶残话语，状似无意地将翻滚的杀意显现出来。 郁北勾了勾嘴角。 祈无渊对待他的态度还是有差别的。 跟着丝线的拉扯一起被带过来的东西是一张白色大头娃娃形状剪纸。 祈无渊手上窜出一小簇火焰，剪纸瞬间被燃烧成了灰烬。 小纸人被摧毁，远处妄图偷听未遂的中年人直接被致命的火焰反噬, 五脏六腑一阵翻腾，经脉错位没忍住吐出一大口带着碎肉的鲜血。 中年人身边站着一个青年，看到中年人的吐血姿态后, 他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呵，都说了别让你去看他，祈家二少爷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会发现的，死偷窥癖，现在遭报应了吧？” 中年人激烈地咳嗽着, 忍受着能力反噬的痛苦, 他握紧拳头, 没有理会青年的嘲讽。 祈无渊手向下一斜, 将落在手上的小纸人灰烬全部抖落进旁边的垃圾桶中。 他擦了擦手, 将武器放入空间背包。 这个武器用起来确实顺手, 祈无渊想了一下, 给武器正经取了一个名字, 算是决定收下郁北送的东西了。 “银月，这把武器叫银月。” 郁北轻轻跟着说了一遍“银月”，带着笑意说：“很适合。” 银月的能力不只是变化形态，郁北知道不用自己说，祈无渊也能够轻易发现。 ——索性就留着当个乐趣让祈无渊自己发掘了。 “谢谢。” 祈无渊道了声谢，他能感受得到这把武器的质量很好，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货色，道谢是应该做的。 祈无渊心里门清，一码事归一码事去对待，郁北和他的副本纠纷是一回事，郁北送他这个昂贵珍惜的武器又是另一回事。 一边插刀一边道谢。 郁北觉得这种一本正经的区分对待，显得祈无渊万分可爱。 ——鬼知道他眼里的滤镜为什么会越来越奇怪。 “不用谢。” 郁北懒散地说了一句，得到回应后，祈无渊向着门外走去，他觉得自己和郁北的事情算是暂时解决了。 要去看看哪个人活腻了，居然敢想办法来偷听他，都将法术部署到他的院子里了。 祈无渊最讨厌这种行为。 他的边界感非常重，没有经过允许谁也不能擅自进入祈无渊的地盘，这是祈家上下都知道、会注意的事情，吴叔和其他佣人们不敢不遵守，祈家人旁支亲戚也不敢不遵守，唯一一个有资格不遵守祈无渊这点要求的祈父还是一个恨不得什么都跟着祈无渊思路去做的人。 祈家不可能有人在他面前来这一招。 这种找死的举动早在祈无渊十多岁的时候就没有人会做了。 祈无渊想起进门的时候吴叔说过，城北不少乱七八糟的实力去了祈应睢书房找他谈话。 他的眼色一沉，朝着门外走去。 就在祈无渊径直想要走出房门去叫玉愧的时候，郁北勾了勾他的衣角。 男人巧妙缠住了祈无渊，继续重复了一边刚才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 “和我组队。” “我能当阿渊的队友吗？” 祈无渊想要刻意带过忽略的事情又一次被郁北直白地挑明出来，看来是不能选择糊弄过去的办法了。 他低敛了眼眸，拒绝道：“不。” 祈无渊的语气里带着听得出的嫌弃，一句点破其中关键：“你现在还算一个纯粹的玩家么？系统一直在重点观察你。” 他理直气壮地说：“我凭什么要和一个被针对的特殊玩家一起组队，增加麻烦吗？” 就差没把“我们现在只是普通关系”写在脸上。 祈无渊不想把郁北再当做唯一的朋友了，也不想再要童年时期年少无知认下的这只小狗了。 他不乖。 郁北半点也没有被祈无渊的冷冽给劝退，听到他的拒绝理由后，郁北反而没忍住笑了出来。 男人沉沉地笑出声，带动起胸口上才刚刚止血的伤口，就算是轻笑出来的细微举动也让被贯穿了一剑的严重伤口有些开裂的迹象。 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对祈无渊说：“可是阿渊也不是什么普通玩家。” 郁北指了指自己，又指了一下祈无渊：“你和我一样，甚至我还比不过阿渊。”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谁有阿渊老师厉害，过了三个副本，就直接让系统永久关了三个副本。” 郁北熟稔地牵过祈无渊的手，就像小时候那样用自己的手温暖着祈无渊体温略低于常人的冰凉双手。 动作间带着但凡是一个正常的旁观者都看得出的不容拒绝和强势。 只有祈无渊这个在小时候就习惯了郁北这个动作的人没有感到冒犯。 祈无渊的边界感很强，却又被郁北狡猾地早早占据了安全距离以内的位置，哪怕长大了也没有觉得两人带着几分暧昧的举动有什么不对。 郁北也不觉得他的想法有什么不对，自以为这是对待祈无渊这个曾经被大人们反复叮嘱过的要多关心“生病了身子骨弱的弟弟”的一个非常正常的照顾。 借由暖手的举动，郁北将祈无渊困在原地。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喉咙里吐露出来，带着丝丝蛮不讲理的耍赖：“阿渊老师，你经历的这几个副本又哪次是正常结局的？” 祈无渊亲身经历的所有副本都有郁北或多或少的参与，他根本就不能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要说和谁组队更危险，恐怕还得是祈无渊。 郁北继续缠上：“我现在不方便回7号小队继续露面，阿渊老师收留收留我好不好？” 他就像是一个坏事做尽后还想着怎么去老师家里鸠占鹊巢的坏学生。 “阿渊老师不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特殊吗？为什么第四世界就只是这样针对你？” 郁北握住祈无渊的手，带着薄茧的大手抚摸过青年修长白皙的手指。 祈无渊冰凉的手指被郁北粗糙的薄茧和温热的体温摩擦得微微泛红。 “我们一起去寻找真相可以吗？” 郁北步步逼近，逐渐让祈无渊被堵得说不出拒绝的话。 祈无渊就这样看着郁北，过了一会后，率先在两人的对视间挫败下来。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郁北的眼睛总是会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让祈无渊心里无论如何都会产生一种说不上来的触动。 不是不想拒绝，只是他真的很喜欢郁北的眼睛。 有什么是对一个颜控来说比这个还更要命、更无法拒绝的事情吗？ 没有。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郁北说的话确实有道理。 既然副本允许玩家组队进入，那么祈无渊就不可能永远一个人去过副本。 ——组队功能不是凭空出现的，它的出现是有原因的。 “坏狗。” 祈无渊忽然开口：“一定会有玩家之间组队对抗的副本对吗？” 如果没有一个或者好几个靠谱的队友，在副本特殊的机制下，祈无渊觉得他不一定可以只依靠自己的力量成功通关。 ——他是了解郁北的，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组队副本，一个只喜欢一个人行动，至多带上他一起的人又怎么会主动选择组建起一个全是自己心腹的7号小队。 郁北曾经面对的问题很有可能就是祈无渊需要面对的问题。 郁北听出了祈无渊态度的松动，他带着笑意地说：“不愧是阿渊。” “一般的游戏里又将这种模式称为PVP，这曾经是第二世界里玩家们最喜欢的一种副本模式。” 只需要和玩家厮杀，只要是玩家就不存在不可战胜这个可怕的特性，但是NPC不一样，第二世界的副本多的是各种变态BOSS。 “很可惜我之前对系统说的一个提议没有通过。” 郁北说：“我曾经建议系统全面禁止PVP副本的存在，系统却给我说‘人类是群居动物，抱团是必须存在的特性’。” “但是第四世界还好，虽然组队副本中依然存在玩家对抗，但并不会是像之前那样直接简单粗暴地将两队或者好几队玩家一起放入角斗场中，在打斗中厮杀出一个获胜队伍。” 郁北耐心地给祈无渊解释着第四世界中他不了解的消息。 谁又能相信眼前的新人实际上已经是一个中级玩家了呢。 郁北详细地说：“第四世界的组队副本基本上都是不同的队伍进入同一个副本，争夺某样东西或者寻找什么真相秘闻，只要是率先找到东西完成主线的队伍就能获胜” 这个时候倒不是那个不善言辞的人了。 “组队副本的最低难度都是高级副本。” “组队副本在开始前，如果你和其他玩家处于组队状态，系统会将消息提醒告诉你所在小队的队长，这样就可以早做准备。” 某个小队只要有一个人在副本中完成主线任务，则全队所有参与度高于10%的队员都会自动视为完成了主线任务。 “但是如果你是一个倒霉的匹配到组队副本的独狼玩家……” 郁北顿了顿，有些无奈地说：“那么很遗憾，不仅没有系统的提前提示，甚至会随机匹配到其他的未组队玩家，在副本中你们将会被强制分为一队。” 危机四伏的副本中，哪怕是队友之间互相不熟悉都有可能发生致命危险，更不要说是随机匹配互相戒备，甚至有可能性格不合会闹矛盾的陌生人了。 郁北说的都是实话，他将自己的猜测说给祈无渊：“我觉得你的下个副本就是组队副本。” “城北最近玄门中人闹失踪的事情我也听说了。” 事实上不只有人失踪了。 “这附近的鬼也失踪了不少。” 郁北直直地看着祈无渊，眼里是控制的很好没有人祈无渊感受到压迫的强势。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阿渊，很久之前绷带里就有人提出了一个假说。” “我们怀疑，现实世界就是第一世界。” “就把我的猜测看成不准的胡说，和我组队也就当是多出一分保障，好不好？” 祈无渊想要抽出自己的被揉得发热的手指：“第一世界是什么意思。” 郁北低敛眼眸看着祈无渊的泛红的修长手指，这双手骨分明的手指好看极了。 他的喉咙有些莫名干渴，重新攥紧了祈无渊的手，没有让他把双手抽出去。 郁北说：“放心，现实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和第二、三、四世界这种被创造出来的世界都不一样。” “只是有一个猜想，这个猜想没有得到证实，但是我比较赞同。” “现实世界被系统视为第一世界，当初第二世界的一切都是仿照第一世界产生的，只是有些地方是参考后原封不动地搬了过去，有的地方是直接大刀阔斧地被系统给魔改了。” “现实里一个很普通的游乐园，在系统的更改下就变成会丧命的惊悚游乐园。” “一个普通的鬼怪聚居等待投胎的墓地，被搬入第二世界后就成为了食人为乐的恶鬼地狱。” “这种联系越来越紧密了，特别是现实世界和第四世界之间，迟早会产生融合现象。” “但是现实世界的普通人太多，肯定不能随意地让第四世界融入。” “这个后果不仅是我不赞同，就连系统也不会赞同，产生的后果实在是太糟糕了。” 祈无渊接过郁北的话说：“系统的目的从来都不是灭绝人类。” 郁北点了点头，对祈无渊的猜测表示赞同。 郁北是最了解第四世界系统的玩家。 他的神色认真：“城北的失踪事件不是一个偶然，我怀疑这是一个导火线或者某种警钟。” “系统可能控制不住第四世界的某些状况了。” 郁北的目光从祈无渊的手上移开，他揉了揉自己高挺的鼻梁：“我担心阿渊也被系统不受控制的针对。” “这些失踪的人和鬼，多半是接触到什么特定的东西，被卷入了某个副本。” “这个副本大概是一个全新生成的副本，所以受到系统管控的力度才没有那么严格。” 不愧是郁北，单凭自己的经验就猜的八九不离十。 祈无渊听到这些话后，思考了一会，最后决定相信郁北：“可以组队。” “但是有试用期。” 他望着郁北的眼中带着某种逗弄的恶劣笑意：“这个副本就是试用期，不满意就散队。” 郁北得到一个暂且满意的回答，他牵起祈无渊的手放在脸颊上蹭了蹭。 “好，都听你的。” 阳光从窗外打进来，落入郁北俊美的脸上，男人五官卓越，他的眼里还带着一种无法伪装出来、溢满了温柔的纵容。 郁北微微侧头蹭着祈无渊的手。 祈无渊的耳朵带上温热，薄红也从耳垂上升起，他总觉得郁北的这个举动有些不同寻常，只是实在说不上来。 “这个副本？看来阿渊已经有了什么发现。” 郁北觉得自己“复合”成功，还是祈无渊身边唯一的朋友，心情不自觉变好了几分。 事实上这些大费口舌的说辞郁北都不在乎，从一开始他想要达成的目的就是修复和祈无渊的关系。 失约是他不可抗拒的问题，但是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失约的话，郁北不可能让祈无渊有机会和他疏远的。 ——想都不要想。 祈无渊答应和郁北组队后也不矫情，直接将之前阮小小去找他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祈无渊说：“你说的可以带人进入副本的特定东西应该就是机械螺丝。” 他皱了皱眉：“这种类似副本邀请券的东西散落在阮利经历的副本里还情有可原。” 毕竟阮利和阮小小去的副本是糖果工厂，多少还和“机械”沾边。 但是为什么机械螺丝会进入现实世界？ 郁北想了想：“要么是系统疏于管理机械螺丝从副本中不小心跌落了出来，要么……” “就是有人故意将机械螺丝带回了现实世界，然后再散布出来。” 郁北更倾向于后一种假设，他和祈无渊的想法不谋而合。 祈无渊想到祈雪在过年的时候还在年夜饭的饭桌上说过自己没有男朋友，结果现在半年不到的时间就直接火速订婚了。 这种雷厉风行的速度不像祈雪的性格。 祈家不缺少祈雪在圈子里社交的资本。以祈无渊的了解，祈雪想要找人结婚，肯定会“货比三家”选一个最优秀的未婚夫。 这个时间远比半年要长，而不是匆匆扔下一个订婚消息，至今祈无渊也不知道谁是祈雪突然出现的未婚夫。 家里奇怪的订婚宴、城北陆续有人失踪的怪案和今天居然有人胆大包天妄图监听他的行为，祈无渊总觉得冥冥之中这些事情都有关联。 祈无渊和郁北稍微耽误了一些时间后，他向院外走去。 刚准备推开院门，祈无渊忽然想到什么，他扭头对郁北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郁北打趣道：“放心，不是翻墙偷溜进来的。” 郁北是正经提着礼物上门拜访的。 郁北来得早，当时祈应睢正好有空，他还亲自出来迎接了一番。 祈无渊有些惊讶：“你失踪了那么久，突然出现我爹没有怀疑什么吗？” 郁北察觉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解释说：“只有玩家才知道郁家的情况，但是在玩家的视野中发生的怪事足够多，自然也没有玩家会在意一个突然消失的郁家。” 毕竟这种在玩家眼里能看出来突然失踪的人，必定是在副本中遭遇不测的人。 “在其他没有进入过副本世界的一般人眼中，这个世界虽然漏洞百出但是始终是一个没有异常现象的普通模样。” 就像祈无渊的父亲祈应睢包括祈家除了祈家之外的其他人，在他们眼里郁北的突然拜访就是一个多年前家主老友的儿子在举家搬走后有事路过宁城来上门拜访一样。 祈应睢会感慨于大家都忙所以好久不见，但绝对不会去问郁北怎么失踪了。 所以郁北本来就可以跟在祈无渊身边，在祈家光明正大地一起活动。 甚至还可以和祈无渊一起去参加祈雪的订婚宴。 “不，不对。” 祈无渊忽然停下来：“那为什么在我的印象里，你和整个郁北家一直是处于一种失踪状态？” “而且从郁家一消失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失踪了。” 不然祈无渊也不会花好几年的时间一边寻找续命方法一边试图打听郁家的下落。 可是这明明是进入过副本世界的人才能察觉到的异样。 为什么祈无渊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也察觉到了郁北的失踪情况？ 如果他不知道，也就不会为了郁北的失约而耿耿于怀。 郁北忽然听到这个消息，他向前一步微微抱住祈无渊，又一次郑重地说出道歉。 “对不起。” 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祈无渊正在为了郁北连带着整个郁家的失踪而无比执着。 郁北说：“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这很有可能是真相——” “阿渊，你在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早就进入过副本世界了。” 系统不会无缘无故地针对一个玩家。 就连郁北都是因为接触到了底层逻辑后才被系统开始刻意针对。 祈无渊如果真的是第一次进入副本，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郁北早就在心里有了这种怀疑，只是现在出现更有利的证据后，才选择说了出来。 郁北说的话祈无渊也知道，只是他现在的神情有些错乱。 祈无渊重新顺了一遍从小到大自己的记忆。 就连最不愿意回忆起的六岁之前的黑暗回忆都重新想了一遍。 他的记忆是连贯的，不可能出现任何差错。 不。 祈无渊六岁之前的记忆是模糊的。 他只记得疼痛和饥饿，还有一些断断续续的模糊片段。 祈无渊一直将这个归于自己的年龄太小和大脑对于痛苦回忆下意识的保护举动，从来没有想过其他。 祈无渊脑子里一下变得错乱起来，整个人的力气似乎也跟着流失掉了。 郁北将他抱住，充当着祈无渊的支撑。 郁北说：“没事，这个慢慢想，不要急。” 男人的身躯带着温暖的体温，祈无渊不自觉地从他身上汲取到了某种心理力量。 祈无渊稳定了身子，他脱离开郁北的怀抱，有些不自然地道谢。 “不用客气。” 在祈无渊看不见的视野中，郁北十分满意，他的眼神餍足，嘴上则说着假装礼貌的话。 郁北贴心地主动岔开了话题：“不是要出门吗？” “不想那些了，先出门吧。” 祈无渊顺着郁北说的话，跟着走出了别院。 他知道玉愧大概在旁边的小屋里休息，他上前敲了敲小屋的房门：“玉愧，走了。” 谁知祈无渊说完话后，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瞬间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玉愧不可能不回应祈无渊说的话。 祈无渊立刻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果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桌子上摔断膏体的口红和掉在地上的小镜子都在诉说着之前发生过的特殊事情。 祈无渊只看一眼就反应过来，他瞳孔一缩：“玉愧失踪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13章 机械城邦 玉愧对祈无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祈无渊环视一圈屋内, 除了玉愧散落在屋里的几个东西外，其他的异常都没有发现。 玉愧失踪得干净利落，甚至没有来得及给祈无渊留下任何线索。 祈无渊拿出茭杯, 纤细手指带着玄妙的摆动, 两支茭杯一气呵成地投掷出去。 一连投了三次, 得到的都是两支茭杯均为阴面朝上的哭茭结论。 占卜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或者说这个事情的未来走向本身就是神明不赞同卜算出来的结果。 得知哭茭的结果后，祈无渊干脆地收起了茭杯，没有强求。 祈无渊在屋内找不到任何异样，整个屋子里都过于干净了。 “没事, 会找到的。” 郁北在一旁稳住祈无渊逐渐暴戾的情绪。 郁北抿了抿嘴，在祈无渊看不到的眼里是懒得伪装一下的淡漠。 他不喜欢祈无渊对玉愧产生的亲近, 尽管这只是一个被祈无渊创造出来的傀儡。 但是郁北的嘴上依然在耐心地安慰着祈无渊。 “别急。” “他的自保能力不弱。” 这是实话。 郁北看过祈无渊上一个双开的副本, 身为第一次进入副本就代替祈无渊顺利完成了引导者工作的玉愧, 水平相当不错。 郁北继续说：“他多半和阮利一样被卷入了那个全新副本。” “既然是依靠机械螺丝代入的副本, 以玉愧的本质来说，他本身就算是从‘机械’这个概念延伸出去的一种变种，算是特殊存在, 能够遭遇到的危险会比人类和鬼魂要低。” 郁北说的意思祈无渊也想到了，他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听到郁北的话后, 祈无渊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他轻呼出一口气：“确实不急。” 祈无渊向着门外走去：“迟早会找到他们的。” 他的步伐比刚走出别院时要快上几分，祈无渊叫守候在更外边的佣人把他的行李拿进别院，自己则带着郁北径直向着书房走去。 祈家老宅全是由交错复杂的院落组成，是一种有些独特的苏式园林设计, 祈无渊拐过几个弯才走到书房门口。 他正准备敲门, 忽然书房的房门就从内向外被推开了。 诺大的书房中几乎要坐满了人, 开门的人愣了愣, 显然没想到门口还有人。 祈无渊习惯了收敛自己的气息活动, 就连祈应睢都没有发现他到了书房门口。 坐在书房沙发上的几个看起来明显就要年老一些的人全是在城北有头有脸的存在。 旁边空着的地方还站着好几个器重的徒弟或者家族小辈。 什么道观老祖、寺庙住持还有几个家主全都已经坐在这里和祈应睢拉扯了好几个小时。 都是想要讨论出一个说法。 原因无他，这次失踪的人全部都是玄门里的年轻小辈。 这是一场无差别针对所有势力小辈的有预谋的失踪事件。 前两天还是只有四五个失踪人员，现在就已经又失踪了三个人。 就连祈家都有一个旁系小辈跟着失踪了，照现在这个速度下去别说祈家，整个宁城都要闹起来。 因为宁城历史问题，遗留下来了一堆盘根错杂的势力，各个还都不是什么可以欺压的存在。 祈应睢懒得和他们隔空扯来扯去，这事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聚在说一起说，祈应睢索性直接借着祈雪订婚宴的名义，给了一个理由把这些人都凑到一块讨论了起来。 这些老油条也很上道，全部都提前一天早早过来了，既卖了祈家一个面子，又有了多的时间来商讨对策。 结果说到现在也没有得出一个结论，反而把大家都说得有点烦了。 眼看着天色有些晚了，祈应睢刚想叫人把书房的门打开，准备让今天的讨论暂且停下，带着客人们先去用餐了。 谁知书房的房门一打开，就看到了走到门口的祈无渊。 书房里的这些人没有人不认识祈无渊。 有不少年轻小辈都惊讶地看着他——谁不知道祈无渊的生日，这不都快要到二十五岁了吗，怎么看起来比之前还要活蹦乱跳了。 祈无渊没有理会书房里的其他人，连个招呼都没打，断然没有一个小辈的自觉。 郁北站在门口无奈地耸了耸肩，也没有说话，任由祈无渊自己行动。 屋内的人也没有谁对祈无渊的态度感到不满。 这是一个怪胎。 如果是他的话…… 联想到祈无渊之前做过的事情，在场的不少人在心里都升起希望。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如果是祈无渊决定出手的话，说不定能解决好这件事。 祈无渊能察觉到之前妄想监视他的人不在这里，他之所以来这里是有原因的。 祈无渊径直向着坐在书桌后面的中年男人走去。 中年男人身形保持得很好，他带着一个考究的金边眼镜，看着走过来的祈无渊慈爱地笑了笑。 “阿渊，你来了？” 祈无渊走过去，低敛着眼眸朝书桌上看了一圈，他淡淡地说：“父亲。” “祈雪的订婚宴什么时候开始。” 祈无渊问了一个不仅明知故问，而且还和书房里讨论内容毫不相干的问题。 祈应睢没有怪他的冒犯，反而不在意地顺着祈无渊的意思回答了出来：“明天中午，在宁邦酒店。” 祈无渊眼里闪过某种思绪，又问了一句：“她的未婚夫呢？” 祈应睢知道祈无渊在想什么，自然跟着配合说道：“一家人是该找机会提前见一见。” 身为一家之主的祈应睢身上带着一种亲和中又暗含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态度。 他笑着对祈无渊说：“明天早上可以先安排你们见一见。” 说完后，祈无渊就转身离开了，似乎闯入书房真的就是在询问两句这种家事而已。 祈无渊走后没多久，书房里聚集的人们也散了。 在回祈家给他们准备的客房路上，刚和自己的师父分开，一个刚刚被收入清风道观门下的小道士就撇了撇嘴，很是不解地偷偷问自己的师兄：“师兄，刚才那个突然闯进书房的人是个什么来头啊？” “就算是祈家的少爷，也不能这么没礼貌吧。” 要知道书房里坐着的长辈可不少，更别提这些长辈各个都是有资历的厉害人物，一般人站在他们面前都够呛。 被问到的师兄苦笑一声，回答了自己师弟的问题。 “那个人啊，就是祈家的二少爷，祈无渊。” 他凑到师弟身边小声说道：“就是当初闹得风风雨雨被判断活不过25岁的天才。” “自身本事原来就十分了不得，之前更是仗着自己会早死的命谁也不放在眼里，做了好多荒唐事，甚至还去研究玄门禁术。” 他们这辈和祈无渊差不多大的同龄人可没少听说过他的凶残“威名”。 “之前不是没有人管过，可是就连师父他老人家最后都说了要顺应自然。” “别看祈无渊年轻，人家厉害得很，宁城人鬼默认的实力第一。” 新入道观的小师弟张了张嘴，忍不住惊呼：“卧槽，好帅！” 师兄都这么说了，慕强的本能让他瞬间把心里对祈无渊的不满意换转换成了强者专属的特权。 “唉。” 他的师兄却摇了摇头，可惜地说：“帅什么啊，人人都知道太逆天的人注定都是短命鬼，像祈无渊那种人老天爷是不允许在人间出现太长时间的。” 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的命格真是可惜了这个惊艳绝伦的天才。 两个年轻道士一路闲聊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出现在他们身后不对劲的气息，在拐过最后一个转角即将进入他们客房前的小花园时，两个人年轻道士的头顶忽然某个树枝不自然地晃动了两下。 其中资历丰富一些的师兄率先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一边抬头向上望去一边拉着师弟迅速后退。 只是两个人的身影还没有后退出去，两个人就感觉到背后一阵推力，反而被推着向前跌了几步才稳住差点摔到的身体。 两颗机械螺丝从颤抖的树枝上掉落下来，从两个年轻道士的头顶没入他们体内。 下一秒，两个人还来不及呼叫就被拽走了，整个院子里只有还在颤抖的树枝和掉落下来的几片叶子诉说着刚才的不寻常。 他们就这样失踪了。 沉默了几秒后，不远处没有任何人经过的黑影中，传来一道违和感有些严重的机械电子音。 “传入实验体两名，条件符合。” ———— 祈无渊离开书房带着郁北朝阮小小被安排入住的客房走出。 郁北知道祈无渊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他没有浪费这会宝贵的时间去询问祈无渊到底怎么回事。 祈无渊和他爹的聊天内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祈无渊和郁北两个人很快就到了祈家给阮小小安排的客房，祈无渊敲了三下房门：“是我。” 听出祈无渊的声音后，一直乖乖待在房间里没有乱走也没有乱动的阮小小打开了房门。 祈无渊和郁北走进房间，郁北顺手锁上了房门。 看到跟在祈无渊后面的郁北后，阮小小眼睛缩了缩——她虽然从面容上来看完全不认识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但是她能感受到郁北身上的危险气息。 郁北给阮小小的感觉比直面祈无渊带来的感觉还要危险，阮小小毫不怀疑，这是一个可以干脆利落杀掉自己的男人。 阮小小实力不弱，但是现在依然有这种危险感觉，她不敢小瞧郁北。 看到阮小小的戒备态度，郁北笑了一声没有理会。 他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姑娘置气。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祈无渊随意地对着阮小小说了一句：“我队友。” 算是介绍了郁北的身份。 显然这句话对郁北很受用，他勾了勾嘴角，还算友好地对着阮小小打了个招呼。 阮小小也跟着回应了他，经过祈无渊的解释后，她的心里反而稍微放下心来。 祈无渊很厉害，他的队友看起来也十分厉害——这样找到哥哥的机会就可以更大。 阮小小这么想着，也稍微宽慰了一点。 祈无渊扫视着屋内布局—— 阮小小非常听话，来之前祈无渊给她说过的话全部照做，被仆人带到客房后立刻把屋内繁琐的装饰和其他麻烦的小东西和所有摆放好的家具全部朝着角落一扫，床前大片空白的面积被腾了出来。 阮小小只拿了一把椅子放在屋内被粗暴隔离出来的空间中央，听着祈无渊之前的嘱咐一直坐在这把椅子上没有任何其他的多余举动。 直到祈无渊敲了三下门，之后又开口说出自己的身份后，阮小小才以最快的速度给他开了门。 祈无渊扫过屋内的所有环境，确认后阮小小之前全部照着自己的嘱咐行动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头也不回地对郁北说：“把她拉进来，一起组队。” 祈无渊没有郁北了解系统，之前他答应组队后也不逞能，直接把队长让给了郁北。 郁北二话不说地对阮小小发出邀请。 祈无渊现在基本已经确认阮利的失踪并不是单纯失踪，而是被拉入了一个特殊副本中。 从祈无渊给他说出来这件事的龙去脉后，郁北就料到了阮小小会是这次他们副本的临时队友。 郁北和祈无渊都知道，哪怕阮利被卷入的这个副本是阮小小也能察觉到的高难度危险副本，阮小小也一定会跟着他们去的。 阮小小不可能将阮利的性命安全彻底交给两个外人。 郁北稍微代入了一下，觉得如果是祈无渊的话，自己也不会将他的生命交给其他人去救。 郁北和祈无渊对阮小小的执着都觉得无所谓——她的能力是弱了点，但是小姑娘只要足够听话就没关系。 在这个观点上，两个人从来没有互相袒露过，但是却默契地达成了一致。 阮小小打开光幕，看到弹出来窗口上写着的“是否接受组队邀请”后，她果断按下了“接受”键。 等等！ 阮小小忽然看到了邀请人的编号。 她瞪大了眼睛朝着郁北看去，这个人、这个人是…… 阮小小张了张嘴，在看到郁北伸手比在嘴前做出的“嘘”声动作后，阮小小感受到了危险的威胁，她将嘴里差点脱口而出的第一个字硬生生咽了下去。 阮小小有些纠结地看向已经低头在地上寻找什么的祈无渊，祈无渊正好错过了没有看到她的表情。 她这才对着郁北点了点头，花了一番精力才咽下自己的惊讶。 阮利对第四世界大大小小各个势力和厉害玩家了如指掌，阮小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哥哥会那么了解，每次阮利都说这是他在论坛上挖掘出来的消息，但是阮小小在阮利刻意的灌输下，要比同期甚至大部分玩家知道的要多得多。 至少在阮利的科普下，阮小小是认识郁北的。 哪怕第四世界已经没有多少玩家还记得郁北的玩家编号了。 阮小小控制好情绪，遵从着郁北的意思，当着祈无渊的面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祈无渊此时正低头仔细地在地上寻找着。 阮小小给祈无渊描述过机械螺丝的大小，比普通螺丝还要小上一圈。 祈无渊先释放了一圈自己的力量，阴气没有在屋内有任何发现，似乎一切正常。 但是祈无渊从阮小小的描述和玉愧的失踪中猜到了阮小小大概也成为了机械螺丝的目标，她的附近一定会出现机械螺丝。 祈无渊大胆猜想出另一种可能——机械螺丝是不会被包括阴气在内的其他不正常力量探查到的存在。 生活里到处都是类似的机械零件，再厉害的力量能够察觉纯靠机械推动的螺丝吗？ 这样就能解释了，为什么城北会有那么多玄门中人失踪，甚至没有一个人可以在失踪前逃脱出来。 他们都习惯了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感受危险，却浑然不知这次的危险是来自于一种被物理原理推动的东西。 真是科技改变生活。 祈无渊不得不低头仔细在屋内寻找着。 郁北示意阮小小闭嘴后，发现她还算识趣，挑了挑眉后跟着祈无渊一起寻找起附近的机械螺丝。 两个人都没有叫阮小小帮忙。 她是机械螺丝选定的目标，不能跟着一起寻找，万一在无意间触碰到机械螺丝他们手上掌握的主动性就会减少大半。 郁北和祈无渊的视力都很不错，祈无渊更是直接控制着阴气，将屋子里的所有东西全部控制着漂浮到半空中。 平坦的地面上，郁北和祈无渊两个人很快同时在地毯左下角看到了不寻常的金属反光。 郁北拿出两只黑色皮手套，戴在手上后，特殊的道具隔绝了机械螺丝的力量，他走上前去将机械螺丝拿了起来。 被郁北轻易禁锢住的机械螺丝和寻常的普通五金件没有区别，老实地被郁北捏在手上。 祈无渊一挥手，所有的家具物件又全部轻轻地从半空中跌落下来，他和阮小小走上前，想要去仔细查看郁北手上的机械螺丝。 机械螺丝的造型和普通螺丝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材质在光线的照射下能够稍微看出一些特殊名堂。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泛着奇异暗红色光芒的金属和现实世界中已知的所有金属都对不上号。 郁北是一个可以自己给祈无渊打造武器的人，对金属可谓了如指掌，只拿起手中的螺丝对着阳光看了一眼他就已经得出判断。 “这不是现实世界里存在的东西。” 郁北给祈无渊和阮小小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他的话音刚落，郁北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检查到第■■号玩家已经处于组队状态，为____小队队长。】 【系统友情提示第■■号玩家，你们的下次副本为组队副本，请为你们的小队取个名字，并做好提前准备，迎接下一个组队副本。】 郁北挑了挑眉，把系统的说法原封不动地转述了出来。 “先给我们的小队取个名字？” 明明是大名鼎鼎的7号小队的队长，郁北在说到要讨论给他们什么名气都没有的临时小队取名时语气反而要比祈无渊和阮小小都要感兴趣得多。 祈无渊眉头微皱：“这玩意还要取名？” 不难听出他语气里的嫌弃，祈无渊不是一个会取名字的人，他也不太喜欢取名字。 阮小小现在也没有经历花心思给小队取名，她只想赶紧跳到下一个环节尽快进入阮利被拖入的副本。 郁北无奈地说：“确实必须要取个名字才可以。” 但是他来取名的话，多半能想到的队名就是一个8号小队。 祈无渊也想不出什么花样，但是他是绝对不想顶着一个随便的队名行动的。 郁北和祈无渊的目光都移动到阮小小身上。 阮小小愣了一下，接着说：“我取名？” 看到祈无渊微微点头的动作后，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阮小小还是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的，既然被安排了想名字这个任务，那她就要尽力做好。 ——但是她也不会取什么名字啊！自己之前想过的花里胡哨的名字和哥哥一起的时候用来任性一下还行，现在可说不出口。 阮小小想了想，望着窗外，想到祈无渊在之前的直播中表现出来的大胆行为，忽然蹦出一个词：“深渊恶魔鱼。” 阮小小原本想直接称呼祈无渊“恶魔”的，她及时咽下了原本的大胆想法。 只是鬼知道为什么她的脑子找补后居然找补出了一个这么中二的词。 阮小小一下子沮丧起来：“撤回好吗？就当我之前没有说过话。” 不曾想这种中二的称呼出乎意料地戳中了祈无渊的审美。 郁北也跟着轻声复述了一遍，显然是觉得阮小小说的词还不错。 阮小小：？ 你们不太对劲。 还是郁北临时审美刹车，没有真的取一个“深渊魔鬼鱼”的名字。 “渊鱼吧。” 郁北带着一点私心提议道。 祈无渊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点了点头：“就这个吧。” 阮小小松了口气，还好这个临时小队没有真的叫一个中二名字。 渊鱼小队正式成立。 郁北刚输入好小队的名字，客房外忽然响起几声敲门声。 吴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二少爷在吗？” “祈雪小姐的未婚夫来了，老爷叫我来请您去和他见个面。” 吴叔的声音顿了顿，紧接着体贴地邀请道：“郁先生和阮小姐不嫌弃的话，也可以一起去小聚一下。” 阮小小刚想下意识拒绝，就被率先开口的郁北阻止：“好的吴叔，多谢邀请。” 郁北已经把机械螺丝收入自己的空间保管了。 回应完吴叔后，他对着祈无渊和阮小小转述系统刚才的提示：“副本名字出来了。” “机械城邦，和阮利被卷入的副本是同一个。”郁北在祈无渊的注视下继续说：“没有说明副本的进入时间，得我们自己寻找。” 祈无渊听到后点了点头，和他想得差不多。 阮小小看了看祈无渊，又看了看郁北，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一种她看不明白的特殊默契。 三人抵达客厅时，祈雪和她的未婚夫已经亲密地坐在沙发上和旁边坐着的祈无渊的小姨、父亲等亲戚聊了起来。 看到祈无渊的身影后，祈雪和她的准未婚夫站了起来和他打招呼。 往日和祈无渊不怎么对付的祈雪，和之前的娇蛮模样差距很大，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幅小鸟依人的姿态挽着一个陌生青年的手，“不计前嫌”地和祈无渊亲切打着招呼。 被祈雪挽着手的男人也跟着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雾锁，是一个医生。” 他的身上还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14章 机械城邦 祈无渊若有所思地扫了准备和他握手的雾锁一眼, 没有说话。 雾锁也只是和善地笑着看向祈无渊，就连一向娇纵的祈雪也只是挽着雾锁的手害羞地低着头，不想理会外界所有的事情。 祈无渊并不认识雾锁。 他沉默了一会后才说：“你好。” 祈无渊不认为“雾锁”会是一个真正的名字。 自称是医生的青年站在祈无渊对面, 两个人的身高差不多, 就连气场都不相上下。 看出来祈无渊没有和他握手的想法，雾锁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跟着祈雪一起熟稔地称呼祈无渊：“堂弟好。” 谁有没有看到郁北在看到雾锁后微皱了一下后又展平的眉头。 祈应睢坐在沙发主位，他敲了两下茶几, 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好了，这就算认识了。” 祈雪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在一场意外中去世了, 她从小就被寄养在祈应睢这里，跟着祈无渊和祈晋一起长大, 年龄只比祈无渊大了一岁。 祈应睢和祈无渊眼神交汇, 父子两很快就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祈应睢对着雾锁说：“听说雾先生是从北城过来的有名医生，医术十分高超，名声很大, 是个青年才俊。” 他的嘴上把雾锁夸了个遍，站在祈雪长辈的角度上似乎对雾锁非常满意, 雾锁还没有被夸得不好意思, 祈雪就听得害羞了起来。 “听说这次雾先生工作调动到宁城来也是为了和祈雪的婚事，未来计划彻底在宁城安定下来。” 一个相识半年不到就让祈雪非他不嫁的男人, 自称是一个来自北城的医生, 对宁城一无所知，祈家调查过后确实是一个医术高超很有水平的人。 ——祈应睢话里的深意祈无渊全部都接收到了。 雾锁谦虚地回应了祈应睢：“祈叔叔过誉了, 学医救人不过是本职工作。” “哪里是过誉, 可不是每个医生都能做到将中医和西医的知识融会贯通, 雾先生年纪轻轻在医学界取得的成绩可不小, 用不着谦虚。” 祈应睢顺着雾锁的话就定下了之后的安排：“既然是阿雪的准未婚夫了，今天就在家里住下来休息一晚吧。” “正好阿渊这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太好，雾先生医术高超，一会吃完晚饭后正好可以帮忙看看。” 雾锁没有过多推脱，他看了看祈无渊，视线又不可查觉地在郁北身上停顿了一下：“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祈应睢不费力气就帮祈无渊自然地安排好了他和雾锁的后续接触。 晚饭前，给祈无渊送了一对茭杯的小姨还有事，见过雾锁和祈无渊后早早地就离开了。 在离开前，祈无渊的小姨祈应楚特意借了一个名义将他拉到小花园。 祈应楚是个和祈无渊的爷爷闹出矛盾后脱离祈家自己创业、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前几年祈无渊的爷爷去世后，和祈家本家的关系才逐渐缓和。 祈应楚眼里闪过担忧，她给祈无渊说：“小心阿雪找的那个男朋友。” 她摸着自己的心口总觉得最近不太踏实，祈应楚体质特殊，是祈家应字辈不可多得的天才。 她的预感一向准确，只是从来没有系统学习过玄门有关的这些知识，只能算是半个似懂非懂的普通人。 “阿雪说要和那个男人订婚后我就总觉得他心术不正，但是我调查了一番也没有找到什么证据。” 祈应楚挽着头发，发簪上吊着的翡翠晃荡着，身着传统旗袍勾勒出古典气质。 她皱了皱眉：“虽然阿雪这个孩子性格有些缺点，但总归还是个好孩子，我担心他对阿雪不好，你爹也派人私下去查过，阿雪身上没有什么桃花劫桃花煞之类的玩意。” 祈应楚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她总是感觉雾锁的重点并不是祈雪，而是祈无渊。 雾锁整个人给她的感觉也过于危险，并不像是一个普通医生。 祈应楚不好把自己的所有猜测都说出来。 “放心，小姨。” 比起祈家的其他人，祈无渊更早地看出了雾锁的不对劲。 ——毕竟其他人又不是第四世界的玩家。 祈晋这小子前几天又刚好被7号小队召回过副本去了，直到现在祈无渊回来见了雾锁才发现： 雾锁是一个玩家。 祈无渊能够分辨出来，在第四世界待久了的玩家，在现实中和普通人相比，身上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和戒备感。 这是所处环境造成的、无法避免的改变。 雾锁根本就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奇怪之处，所以祈应雎和祈应楚能够察觉到他的违和感，但是说不上来这个违和感具体到点是出自哪里。 只有同为玩家的祈无渊一眼就发现了。 祈应楚伸手将手上的细烟放在烟灰缸上按灭，听到祈无渊的回答后说：“既然阿渊注意到，那我也放心了。” “公司那边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祈应楚做事向来干脆，祈无渊不喜欢拖泥带水解决事情的性格有部分就是从自己小姨身上学到的。 “等一下，小姨。” 祈无渊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小香囊地给她。 “贴身带在身上，洗澡也不要放在超过两米的距离。” 祈无渊看着祈应楚，稍微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闻到三次带着淡淡焦糊味檀香香味后联系我。” 顿了一下，祈无渊又补充道：“联系不上我就去我的店里暂时待着。” 祈应楚一边收下香囊一边说：“知道了，这次里面又装的什么？” 祈应楚没有过问为什么祈无渊会送她这个香囊，左右不过是她多灾多难的人生马上又要有一个劫难出现了。 这就是他们这种特殊体质的人类总归要经历的事情。 祈无渊看到站在不远处朝他挥了挥手的郁北，漫不经心地说：“和以前一样。” “从顾客那里交换过来的骨灰。” 祈应楚轻笑一声：“不愧是你。” 收起香囊踩着高跟鞋走了。 走出去几步后，她忽然回头看向祈无渊：“郁家的那个小子还不错。” 谁？郁北？ 祈无渊看着祈应楚忽然说出来的一句不明所以地话眨了眨眼睛，没能明白祈应楚话里的意思。 他略微点了一下头：“确实不错。” 郁北现在是他的队友，小姨夸郁北四舍五入就是在夸他。 祈应楚踩着高跟鞋离开没多久，在不远处等得有一段时间的郁北就走了过来。 郁北过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入副本？” 也亏阮小小这会不在这里，不然就要疑惑了——系统不是没说副本开启的时间吗，怎么郁北说得好像这个时间能控制一样？ 祈无渊摇了摇头：“不急。” “今晚或者明天吧。” 得先去见雾锁一面。 郁北在祈无渊视野看不到的地方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 他喉咙微动，过了几秒后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好。” 祈无渊感受到什么，略微抬头看向郁北，没有看出他的异常后咽下了原本想要问出口的疑惑。 ———— 屋内，祈无渊将自己的袖口向上挽去，露出苍白的右手手腕。 雾锁将自己的手搭上去，给祈无渊把脉。 他的态度专业，立刻就进入了工作状态，看起来像是一个十分负责的医生。 祈雪被雾锁特意支开，在祈无渊的刻意控制下，屋内只有雾锁和他两个人。 雾锁跟着祈雪直接称呼祈无渊为堂弟，把了一会脉后认真地说：“经脉衰竭，五脏羸弱，脾肺有疾。” 雾锁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为什么祈无渊这幅脉搏还能活到现在，甚至可以看起来和常人无恙地坐在他的对面诊脉，而不是半昏迷地躺在床上，时日无多地等待死亡。 看到雾锁这番认真的样子，听完诊脉结果后祈无渊也被勾起兴趣：“雾医生可以再试试。” 他没有移开手腕。 雾锁听到祈无渊的话后，没有推拒，顺势重新号了一次脉。 雾锁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这次的诊断结果和上次截然不同，祈无渊的脉搏呈现出来的状态赫然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状态，非常健康。 对此祈无渊只想说—— 演技不错。 祈无渊懒得再陪雾锁演戏：“是道具吗？” “什么？”雾锁突然听到祈无渊的问话，心里一沉。 祈无渊继续解释了一句：“让祈雪那么快就迷恋上你。” 雾锁眼里的迷茫和惊讶逐渐散去，他摇了摇头：“不。” “依赖外物才能达到我的目的那实在是太失败了。” 褪去伪装的雾锁身上那层“医者仁心”的外壳尽数消失，冰冷和理性包裹着这个男人的浑身上下，是无法忽略的危险存在感。 比起医生，更像是一个性格疯狂的科学家。 雾锁笑着对祈无渊说：“纯属依靠自身魅力。” 祈无渊没有理会他包装后的话术：“那就是催眠。” 祈无渊没有忘记玉愧在之前的时候给自己说过的话：“那个说自己叫雾雨的男孩，是你的患者？” 雾锁听到祈无渊话里的内容，皱了皱眉：“不不不，我不会承认那个小孩叫这个名字的。” “他确实是我的一个患者。” “或者说是实验品？”雾锁自问自答着说：“想试一下抱着这种不在意观点的新人进入副本后会有什么遭遇。” “可惜出副本后他好像就疯掉了。” “明明运气那么好遇到了你的傀儡，被保护得那么好，都活下来了。” 雾锁不仅承认了祈无渊的问话，甚至不介意透露出更多的消息。 他带上在刚才替祈无渊号脉的时候脱下来的手套：“很高兴认识你，传说中的第125125号玩家。” “久仰大名。” 雾锁又一次向祈无渊伸出手想要和他握手。 祈无渊第二次无视了他虚伪的示好。 “你是谁？想做什么？” 雾锁被祈无渊的直球问得笑了出来。 祈无渊有时候真的是直白地让人觉得非常可爱。 直白的问话，让人想要直白地回答。 雾锁调侃了一句：“你猜？” 和祈无渊见面了之后雾锁对他更加满意。 比雾锁想象中的模样还要满意。 祈无渊不想和他多说废话，祈无渊不是很喜欢雾锁身上的气息，甚至于有些排斥。 雾锁见祈无渊没有兴致，也就直接说了。 “你本来应该快死了，被囚禁在一个注定会拖累你潜力的躯壳中，还没有迸发出最厉害的潜能就要怀揣着可惜死在淤泥里，被束缚住人类的枷锁强制带着一起腐烂。” 雾锁话里的可惜消失，接着越说越认真：“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是系统打破了你身上的枷锁。” 他信誓旦旦地说：“你是人类进化最成功的一个案例。” 说了什么话，又好像没有在正面回答祈无渊的问题。 祈无渊听到雾锁的话后嗤笑一声。 “你是医生还是病人？” 雾锁没有因为祈无渊的阴阳怪气生气，反而正经回答：“我当然是一个医生。” “机械螺丝是你拿出来的吗？” 面对祈无渊的这个问话，雾锁模糊了回答：“你觉得是我吗？” “你觉得是我，那就是我吧。” 祈无渊讨厌雾锁这种拖泥带水的回答，但是从雾锁之前的话中已经得到的信息祈无渊想要得到的信息。 他直接拿出银月。 “那就——” “副本里见。” 多变的武器直接化作银色细丝，缠绕在细小的机械螺丝身上，祈无渊将从阮小小的客房中发现的机械螺丝扔向了雾锁。 眨眼间机械螺丝就触碰到雾锁的手臂，没入他的体内。 祈无渊亲眼看着雾锁被骤然从房屋四个角落升起的黑暗包裹，瞬间就消失无踪。 祈无渊全程都没有感受到什么特殊存在——确实是一种可以躲避他的能力探测的力量，是依靠着纯粹的机械原理制作出来看起来十分魔幻的某种装置。 一门之隔的外面，郁北正在按照祈无渊的嘱咐在积分商城中挑挑拣拣购买道具。 雾锁消失后，郁北查看积分商城的眼神顿了顿，明显是发现了屋内的特殊情况。 下一秒，祈无渊推开门走出房间。 “可以进入副本了。” 郁北微微侧过身子说：“阮小小已经准备好了。” 他来过来之前就和阮小小说过可能会在今晚就进入副本。 祈无渊对郁北的上道表示满意，忽然觉得有个队友也还算不错。 ——“那么，副本开始？” ——“开始。” 不需要祈无渊动手，郁北就立刻锁定到了隐藏在黑暗墙角处不对劲的细小机关。 比半个硬币还要略小一点的金属眼球被迫暴露在空气中，被突然莫名收缩的空间挤压着，瞬间就被捏爆损坏了。 金属眼球被损坏的瞬间，渊鱼小队的三个成员脑中同时收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请玩家立刻进入第四世界，一分钟后特殊副本传送开始！】 【请玩家立刻进入第四世界，一分钟后特殊副本传送开始！】 【请玩家立刻进入第四世界，一分钟后特殊副本传送开始！】 一连提醒了三次，所谓的进入第四世界就是进入家园。 郁北看着准备进入自己家园的祈无渊，意味深长地说：“一会见。” 说完后，才看着祈无渊的身影从眼前消失。 如果祈无渊还在这里，就能发现郁北进入的地方和他的家园似乎很不一样。 渊鱼小队的三个人都在系统提示后的一分钟内进入了第四世界。 一分钟后，三个人都感受到一阵熟悉的黑暗和眩晕袭来。 编号为125125号和698号的直播间同步开启。 郁北没有对应的直播间。 祈无渊在上一个副本中大出风头，没有人真的想得到他居然真的只是一个中级玩家。 ——严谨一点，在上个副本中还是准中级玩家。 祈无渊的名声不论好坏，最起码已经在第四世界中短暂的掀起了波澜。 更让玩家们心梗的是，就算知道了祈无渊的身份，也还是只有少数玩家出他了在现实世界中的身份。 就算是在宁城的玩家也少有几个人知道祈无渊的存在。 而了解到祈无渊现实身份的少数玩家几乎全部都默契地选择了隐瞒或者无视掉论坛上的那些讨论。 只有一个玩家没忍住，在某个讨论祈无渊的帖子中回复道—— [只能说他确实有不低于高级玩家的能力，如果是他的话，无论是在副本中表现出什么样的强悍姿态，都是合理的。] 而回帖的这个玩家偏偏还是一个有着不小名气的高级玩家，信誉很好，不会平白无故地帮人说谎。 不少人更是知道他的脾气还不错，纷纷跟帖追着这个高级玩家询问。 只是之后，不仅是这个高级玩家，其他少有的知道祈无渊身份的几个人也没有出来回复。 知道祈无渊身份的人多半是玄门中人，谁敢去招惹他。 祈无渊的神秘身份和与众不同的经历，再加上强大实力和完美容貌的加持，经历过《鲁伯特庄园》这个副本后迅速积累起了一群粉丝。 谁能拒绝一个完美通关副本，看直播都能跟着一起爽到的颜值主播？ 没有人。 所以虽然这几天祈无渊从来没有再露过面，但是积累起来的人气不降反增，他的直播间中天天都有不少玩家蹲守着。 125125号直播间突然亮起的直播屏幕表示着祈无渊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副本。 蹲守在直播间里、没报什么希望的观众立刻精神起来，迅速呼朋唤友或者上论坛发帖通知。 祈无渊的直播间中很快就涌入了大量观众，赫然已经成为了第四世界中的一个顶流主播。 【叮！本次副本已匹配成功。】 【滋……副本背景设定加载成功。】 【玩家即将进入待探索级别副本——《机械城邦》。】 【通关目标：完成主线任务即可离。】 【主线任务一：探索出该副本的难度等级。（中途死亡或生命值降低至0，即为游戏失败。）】 【主线任务二：推翻机械统治，重铸人类荣光。（中途死亡或生命值降低至0，即为游戏失败。）】 【主线任务三：进入组队副本后，遭遇到其他小队的玩家后即可开启争夺类主线任务。】 【玩家身份抽取中——玩家身份抽取成功。】 【玩家身份生成中……】 【玩家身份——■■■（NPC身份卡）。】 【■■■身份需要玩家进入副本后自行探索，系统无法为你提供任何帮助。】 【该副本为组队副本，玩家需要注意队友关系，争取一起努力，共同完成任务。】 【支线任务一：成功探索出该副本抽到的■■■身份卡的真实身份。】 【以上最终解释权归「第四世界」所有。】 【游戏正式开始。】 第115章 机械城邦 天空被一层厚厚的乌云遮住, 空气中总是翻涌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特殊机油味。 整齐的几何体建筑排列组合成一圈又一圈的环状，围绕着最中间造型别致的高塔向四周扩散出了总共有十环的建筑。 这是一座占地面积巨大的城市，每个建筑物的表面都覆盖着一层服帖的铁皮, 恨不得将钢筋水泥的概念直接冲击出来，城市中却见不到任何一个人类。 街道上到处随处都是链条和齿轮滑动的声音, 没有任何交谈的声音，就连行人的脚步声都显露出一种特殊的厚重感。 这里是机械城邦。 只有机械和其相关物品才可以存在的城市。 建筑物呈现环形围绕分布的城市中, 组成各个圆环的建筑物之间间隔着许多宽度仅仅只有一米左右缝隙，这些缝隙横向穿插在“圆环”中, 组成了错综复杂的巷道。 越远离中心向外扩散出去的外环街区，越是能感受到街道上的脏乱。 位于城市最外圈的十环街区更是明显, 这里基本上所有看得见的建筑物外壳都已经生锈，难闻的劣质机油味飘荡在空中, 入眼所见的任何机械没有一个完整模样，它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东拼西凑出来勉强可以组合在一起的零件。 在十环街区上走着路的行人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他们不对劲的地方。 ——不是胳膊上少一块皮肤露出内里的电子版，就是随便拼接着一条不合身子的腿。 十环街区里居住的全是奉行“只要能用就可以”的原理的贫穷机械人。 他们没有钱去医院花费昂贵的价格更换体内的零件，自然情况下每过十年左右, 机械人就需要去更换一次全身零件，更不要说从事着最底层工作的十环居民体内的零件磨损从程度会更快。 长久下来，就能轻易从外表将居住在十环街区的居民和街区的接机械人区分出来。 “正在进行常规检测中，请自觉配合。” “正在进行常规检测中, 请自觉配合。” 忽然，遍地肮脏生锈的十环街区上，闯入一支身穿黑色制服的五人小队。 他们和整个十环街区格格不入, 看起来和人类无异, 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机械痕迹 领头的517号护卫队队长按住自己手上的芯片, 给居民们发出两遍通知后, 他的手腕上投射出一道幽蓝色光芒，某种透明中带着一点扭曲流动的结界将整个街区都笼罩起来。 原本在街上行走的居民立刻停下脚步，接收到体内芯片的通知后全部安静地待在原地。 例行检查的护卫队队长将自己手腕上的幽蓝色光芒放出，眨眼间整个十环街区就被飞速发射出去的光束连人带物全部扫描了一遍。 光束扫描完毕后，反射回到护卫队队长的手腕上，开始分析在刚才检测到的数据。 517号护卫队的成员们都对自己小队居然被分配到了十环街区来进行例行检查这件事不太满意。 见队长检查完毕后，他们都偷偷在自己的核心数据流里无声催促着，想要赶快离开这个最穷最破的地方。 517号护卫队的队长也觉得这次例行检查差不多完成了，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他们配置的成像分析程序可以迅速查找出任何违规存在。 正当517号小队队长转身准备命令自己的队员离开十环街区的时候，忽然，刚才的成像分析程序判断出了结果—— 橙色警告！ 检查光束在十环街区中发现了人类的踪迹！ 顿时，整个十环街道上的警报和监控立刻连接起来，播放出刺耳警报。 街道上被改变颜色的路灯染成了刺激跳跃的橙色，原本停在路上还没有行动的居民们更是惊讶，一个眼球已经生锈的老型机械人听到巨大的警报声后甚至连耳朵里松动的一个零件都直接抖动了出来。 人类？ ——经历过大清洗后，机械城邦已经数十年都没有人类的身影出现了。 517号小队的五个机械人立刻进入戒备状态，脑中的热成像开启，迅速将巡视模式的更改为搜索模式。 根据城邦法律，凡是发现任何人类的踪迹或者人类身影，必须以最高等级的严重程度去搜寻，务必尽全力活抓住人类。 任何和人类有关系的事情都需要上报。 十环街区瞬间被之前打开的透明结界锁住，强行切断了十环街区和外界的任何交流，所有居民遵从着自己芯片中的指令，将自己的核心温度降低到10摄氏度左右，尽力保持和附近建筑物差不多的温度。 热成像扫描眼启动，五个机械护卫队成员一齐朝着整个街区扫过去，517号小队的成员立刻发现了呆站在路边的老型机械人。 耳朵里松动的零件被抖掉后，老型机械人没能接到自己除了声音通知功能之外没有其他提醒能力的芯片中听清楚统一的指令，他乖巧地站在路边没有降低自己的核心温度，以为只是像以前那样站着等待就好。 “检测到异常热成像，型号为[I-13号]的机械人，你已涉及妨碍公务罪，请立刻降低你的核心温度。” 护卫队成员的眼中立刻分析出了老型机械人的程序，瞳孔成像上着重点出了老型机械人耳部零件的松动。 老型机械人迷茫地看向朝他走来的护卫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 517号护卫队队长觉得麻烦，现在情况紧急，他懒得和一个脑子都生锈了的机械人啰嗦，直接顺手抬起手腕，释放出特殊的干扰电波。 老型机械人还没有明白过来现在的状况就被干扰电波入侵，疯狂抖动了几下后瘫倒在地上，核心逐渐熄灭，生锈的眼球掉到地上，宛如一堆破铜烂铁。 站在一旁的其他机械人眼里闪过贪婪。 他们等着这次检查结束，才不管什么人类踪迹，只希望这个被使用了干扰电波的老型机械人的核心最好再也重启不了，真的成为一堆破铜烂铁。 ——这样他们就能打开这个老型机械人的皮肤外壳，去挑拣一下，将里面还能用的零件找出来。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不用交换，就能找到自己能用的零件型号。 队长收回手臂，朝着十环街道深处走去：“继续检查，不要放过任何和人类有关的东西。” 感受到周围十环街区居民对着倒地机械人的渴望，他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这群贫民街区的垃圾机械。 圆环状的街道让护卫队的检查更加方便，队长直接让他们分为两组，队长带走了一个队员，剩下的三个队员一组，两组人沿着相反的方向排查，最后正好可以绕过半圈后碰面接头。 街道内所有的居民都保持着禁止状态，就像是整个街道都在瞬间被按下了关机键。 护卫队的成员们都搭配了最先进的机械系统和护卫程序，他们的探查速度很快，根据成像分析，三两下就走过了四分之一个圆环街道。 十环街区不仅是整个城市中最贫困的地方，更是最大的一个街区。 躲藏在十环街区深处一条偏僻小巷中的玩家努力将自己的身形藏在巨大的垃圾箱后面。 扑鼻的恶臭也让郑豪放弃不了躲在这里的念头。 郑豪一边躲着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的吐槽—— 他一个刚刚从低级苟到中级的普通玩家，怎么就那么倒霉！ 好不容易做足准备九死一生拼了老命从晋级副本里出来，就因为不小心在出副本的时候跌了一跤，手一伸下意识碰到了地上的一颗机械螺丝。 结果刚出副本就被融入体内的机械螺丝带到了这个特殊副本。 郑豪身上的伤口都还没来得及处理，就突然出现在了这个没有机械人路过的偏僻巷口。 他听到了十环街道中响起的橙色警报，慌乱之下连忙钻进巷子中，一边躲藏一边给自己包扎流血的伤口。 郑豪摸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只觉得这个副本给他带来的感受非常糟糕，空气里始终不能适应的一股机油味也闻得他想吐。 郑豪被强行拉入了这个副本后，甚至就连系统给出的提示都少得可怜。 听到这是一个需要探索难度等级的未知副本后，更是想要撂担子不干，恨不得打死系统。 怎么偏偏是他那么倒霉，直接的进入了这里。 这可是未知副本，难度可能很大！ 就在郑豪在心里碎碎念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身后陡然出现了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机械人。 郑豪的能力帮着机械人一起“欺骗”了他，让他察觉不到已经接近的危险。 517小队领头的队长很快就带着一名手下顺着空气中不同寻常的血腥味找了过来。 忽略掉巷子中恶臭的环境，顺利找到了目标人类后，517小队的队长露出一个兴奋笑容。 “找到你了。” 郑豪忽然听到一阵声音，他在心里惊讶于自己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接近，没有转身查看，连忙站起来朝着前方跑去，想要以最快的速度从为危险中逃脱出来。 两名护卫队的成员又怎么会让他如愿。 517小队的队长手上迅速变换形态，类似人类的手掌瞬间变成了一把手.枪。 一道白色激光从枪.管中射出来，直直地智能追踪起来，几个呼吸间就打入企图逃走的郑豪体内。 下一秒，郑豪的身体顿了顿，直接倒在地上。 护卫队释放出捕捉网，将郑豪包裹起来，再在表面覆盖上一层密不透光的防窥结界，郑豪就这样被死死绑住、悬浮在半空中被护卫队的成员带离了小巷。 517小队的队长一边走出巷子，一边向自己的上司汇报：“已经顺利捕捉到出现在十环街区的人类。” 就在他的不远处，另一条隐没在黑暗中更加隐蔽的巷子内，祈无渊正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个巷子中满是灰尘，却要比郑豪躲藏的地方干净许多。 祈无渊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宽大袍子，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左眼呈现出惊艳的雪青色，右眼是神秘深邃的乌黑色，一双异瞳暴露在空气中十分引人注目。 他按兵不动，看着不远处抓捕到人类的护卫队准备怎么行动。 祈无渊的脸色现在有些难看，这是在之前的副本中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原因无他—— 自从祈无渊进入这个副本后，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缩小成了自己十五六岁时候的少年模样。 第116章 机械城邦 祈无渊刚进入副本就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无人经过的偏僻巷口。 他的体型缩小后, 身上的衣服显得宽大不合身起来，祈无渊才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一件黑袍给自己穿上就看到不远处突然出现的郑豪。 祈无渊敏锐地看到了郑豪身上的伤口。 他立刻察觉到郑豪很有可能是被动卷入这个副本的玩家，祈无渊没有贸然上去搭话, 只是隐匿在不远处的另一条巷子中默默观察。 忽然，整个街区发出刺耳警报，急促的橙色灯光在街区中闪现，几秒后才恢复正常。 没有植入芯片受到机械城邦统一指令的玩家们什么都不明白, 但是足以让他们看出突发情况造成的危机。 祈无渊完全收敛了自己的气息, 虽然身体缩水了，但是他并没有感到自己能力的退缩，体内的生机依然是可以感受到最磅礴状态。 一切都发生得非常突然, 祈无渊刚刚隐匿好自己的身影，就看到了从远处直直朝着他和郑豪的方向赶过来的护卫队机械人。 祈无渊看到两个空有人型但是没有感受到任何活人生气的“人”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他冷冷地看着一切, 心里没有感到任何慌乱。 果然, 下一秒祈无渊就看到两个走过来的机械人径直走向了躲在不远处的巷子中的郑豪。 郑豪躲在垃圾箱背后还浑然不知危险的来临, 祈无渊抬手放出一张符咒, 黄色的符咒隐匿身形, 朝着郑豪的方向驶去。 机械察觉不到的特殊的昂贵符咒在空中隐身起来, 让祈无渊听到了郑豪那边的全部动静。 125125号直播间的镜头很灵性地跟随着祈无渊释放出去的符咒, 一起跟进到了郑豪的位置。 所有被动卷入这个副本的玩家都没有开启直播间，似乎是属于系统的某种权限还没有及时拓展过来。 紧接着，祈无渊和他直播间的观众们全部都看清楚了郑豪被带走的一举一动。 祈无渊没有贸然上前，他看到517小队的队长隔空操纵着捆绑住郑豪的防窥带，将被捆成一团的郑豪带出巷子。 原本还在挣扎的郑豪刚刚被带出巷子, 位于街道两边类似路灯形状的柱子中就伸出一条机械臂, 又快又准地对着郑豪注射进一针麻醉剂, 原本被束缚住之后还在不断挣扎的郑豪抽搐了两下后就不得不陷入昏迷，不再动弹。 机械人拥有自行照明的能力，自然不需要路灯这种无用品， 街上这些酷似路灯形状的东西全部都是多功能防护柱，集监控、探测、提供麻醉、干扰电波等针对人类和机械的功能为一体。 伴随着祈无渊的镜头，这个陌生的副本的面貌初次显露在观众面前。 直播间的观众们大多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个副本里的各种特殊设定，只觉得祈无渊进入的这个副本看起来非常新奇。 [这次大佬又是进入什么副本了？] [我也好好奇这次副本会出现什么情况kkk] [没有人觉得这个副本的世界观非常特别吗？] [我觉得很奇怪，刚才被抓走的玩家我有点印象，是刚刚才通过晋级副本成为中级玩家的吧？他怎么会这么快出现在另一个副本里？] [其实我也发现了，但这个副本毕竟是阿渊进入的副本，出现多奇怪的现象我都已经麻木了。] 郑豪的数据被多功能防护柱记录并上传后，更多的护卫队成员赶到了十环街区。 领头的机械人穿着和其他成员有些不一样，这是一个女人。 她的身高超过一米七，气质冷艳，肩带被涂成了暗红色，雷厉风行地走在最前面，地位明显和其他机械人不一样。 看向来就像是一只随时准备突袭猎物的猎豹，周身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强势气场和对比其他机械人显得更为突出的攻击性。 所有停在原地的机械居民，在护卫队总队长路过的时候低下头颅，生怕和她对视上。 ——面对这种高级型号的机械人，他们甚至没有和她对视的资格。 八!零!电!子!书 !w!w!w!.!8!0!8!0!t!x!t!.!c!o!m 千姬接到在十环街区进行例行检查的517小队发出的消息后，立刻从位于二环的护卫队总部赶到了这个地方。 找到人类踪迹的惊喜盖过了千姬对十环街区的嫌弃。 她没有理会向自己行礼的517小队队长，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被捆绑住已经昏迷过去的郑豪。 盖在郑豪身上的防窥布对千姬这种伴随着科技发展更新迭代的高型号机器人来说根本就不起作用。 她兴奋地将自己的目光从郑豪全身上下扫了一遍，确认这就是真正的人类无疑。 千姬的目光不像是在打量活物，更像是在打量某种非常受欢迎的某种奢侈商品。 她没有废话，立刻向手下下达命令：“把这个人类带回总部，放在休眠仓内。” 将人类放入休眠仓后，抓住人类后接下来要发生的后续事情就是517号小队没有权限知道的了。 跟在千姬身后的其他护卫队成员上前来和517号小队进行交换，代替他们接过被束缚住的人类。 忽然，千姬感受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猛然转头看向藏匿在空中的符咒。 装载了最先进程序的千姬察觉到了其他机械人没有感受到的异常情况。 在她的算法计算中，那个地方的空气波动比原本的拟合值产生了0.5%的偏差。 千姬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团光线从她的指尖伸出来，对着感受到异常的空中弹射出去，直接将那一小块地方牢牢包裹成了一团光团。 直播间的视角和符咒视角一模一样，祈无渊和直播间里的观众都在瞬间感受到了被一团光线死死封住所有退路被包裹后黑暗无助的错觉。 祈无渊知道自己放出去的符咒被发现了，立刻控制着符咒自焚，及时毁掉符咒上的所有痕迹。 祈无渊面色不限，冷冽的目光看向站在街道边的千姬。 反倒是直播间里的不少观众直呼刺激，发出自己的弹幕。 [不愧是渊崽的直播间，副本才开始就这么刺激。] [代入感很强，谢谢，如果不是镜头转到了渊崽这里我差点以为自己被抓了。] [prprpr，怕什么被抓，嘿嘿，镜头一转我又可以了，少年渊崽我好可！] [前面的姐妹我也是，谁不喜欢合法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的渊崽我只有那种慕强的崇拜感，突然看到少年渊崽，草不说了妈妈爱你，想rua！] [呜呜真可爱啊，板着个脸的少年不仅没什么威胁力，反而看起来更想捏脸了咳咳。] [你们冷静点，要知道你们想捏脸的主播可是一个可以和BOSS单挑的大佬……] [这不是隔着屏幕口嗨一下吗！要是真的站在渊崽面前，我只敢跪求抱大腿T T] …… 千姬收回释放出去的光团，光线抽离回到她的手中，露出被捕捉到的东西。 一团灰烬在千姬的手心聚拢，她的眼里立刻出现显示着“正在检测成分中……”字样的光幕。 这些灰烬的成分很快就被千姬读取了出来： 只是普通的纸张和少部分朱砂燃烧后留下的痕迹。 只有最普通的两种成分，却让千姬不敢放松警惕。 越普通反而让她越上心， ——怎么可能会有普通的纸可以躲过所有程序的探测，甚至还会在被发现之前准确地自燃避免暴露更多的信息。 如果不是她留意了一下，甚至就连搭配了最高性能的她也不能发现这个古怪的东西。 千姬想到什么，改变了原先的注意，没有马上带着郑豪离开这里：“继续扩大范围仔细搜索。” 她的心里飞速打着自己的算盘。 “这里有可能——” “还藏着一个人类。” 千姬勾了勾嘴角：“真是狡猾的碳基生物。” “居然用同类来当自己的掩体。” 千姬下达命令后，原本517小队的五个机械人再加上她带来的六个护卫队成员一起在十环街区搜查起来。 街区里的平民们继续保持着静止不同降低核心温度的状态，默默地等待着护卫队的行动完毕后才可以恢复正常的行为和活动。 千姬这会没了嫌弃，亲自在郑豪被发现的周围寻找着另外一个人类的踪迹。 她的判断不会出错，附近一定还有更令人惊喜的存在。 祈无渊早在符咒被发现的时候，就更加收敛几分，他向着巷子内后退几步，整个人的气息都已经很难被探测到了。 只是这个地方是千姬亲自检查，他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被发现。 祈无渊以身试险作为试探，准备确认一番千姬到底能不能识破他的隐藏。 不会识破的话，他接下来在副本中的行动会方便很多。 但是就算被千姬发现了他的身影，祈无渊也想好了对策。 化作手.枪形状的银月被祈无渊紧紧握在右手，银白色厚重小巧的□□中装载了祈无渊从体内逼出的阴气，只要他的身形被千姬发现，立刻就能对着她开枪，用阴气将千姬体内的机械零件尽数生锈腐烂。 祈无渊放缓呼吸，犹如黑暗中冷眼等待猎物入网的黑猫，平静地看着千姬逐渐向他靠近。 附近的巷子很多，千姬释放出探查光束，将所有范围内的巷子率先搜查了一遍。 探查光束没有给出反应，一切数据都向她显示着附近的正常。 能躲过护卫队常规检查的人类，也有可能会躲过她的探查光束。 千姬没有因为这个就放弃对这片地区的搜查，她亲自走过每一条巷道，势必要将这个地方探查清楚。 千姬很快就来到了祈无渊躲藏的巷子口，祈无渊站在巷子中被阴影覆盖的角落，看到千姬走进小巷，距离他越来越近。 千姬抬起手腕，扫描过整个巷子，企图发现和计算数据中不相符的地方，不想放过任何一丝的破绽。 祈无渊此时的呼吸频率已经放缓到一种非常绵长的地步，全身上下不断游走的阴气支撑着他体内的基本供给。 体温也在这种情况下随之降低，被冰冷的阴气覆盖，祈无渊的肌肤很快就变得冰冷起来。 千姬在巷子里转了一圈，她没有察觉到祈无渊的存在。 正当她准备离开这条巷子的时候，忽然低头发现了巷子地上灰烬的分布状态不对劲。 这种分布状态在千姬体内程序的探测下很明显就能发现有人在最近走动过的痕迹。 然而这个地方是哪怕十环街区的居民都不怎么会来的偏僻地带，十环街区想要做什么黑暗勾当在更方便的地方都不缺少这种巷子，这个地方的小巷就更是不会有人来了。 这个奇怪的细节引起了千姬的注意，她开放自己的核心权限，准备再更加深入的仔细检测一下。 “核心权限开放，深度扫描开始。” 千姬费时费力地进行着不死心的最后一次检测，她的眼眸中出现不断流过的电流。 千姬抬起眼睛，向巷子中看去，祈无渊手上的力气加重，握紧了银月幻化出来的手.枪。 就在千姬的眼睛即将看到祈无渊的方向，祈无渊也抬起手臂准备扣下扳机的时候，一个男人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巷口。 千姬察觉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她连忙转身，低头朝着来者示意：“晏苍大人。” 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巷口，灰蒙蒙的阳光打在他的背后，他逆光站着，让祈无渊看不清男人的面容。 晏苍对着千姬微微点头算是回应：“带着护卫队离开这里。” 男人一开口，低沉的嗓音就发出了没有缘由的撤退命令，既强势又理所当然，寥寥一句话就将久居上位者的气息显露无疑。 出乎祈无渊的意料，千姬没有询问任何问题，低头直接顺从地遵从晏苍的命令，果断通过芯片对自己的属下下达指令，在十环街区里搜查的护卫队成员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撤退。 ——机械人从被制作出来的那刻开始，刻入核心的指令就向他们传递了“不允许质疑任何等级高于自己的机械人”的思想。 对于刻入心中的思想，机械人从来不会反驳。 千姬也走出巷子，跟着护卫队的其他成员一样迅速退出十环街区，带着俘获的郑豪一起反悔了二环总部。 巷子里只剩下祈无渊和晏苍。 男人长腿一迈，朝着祈无渊的方向走过来。 他笑了笑，笑意里带着温柔。 晏苍抓住祈无渊的手腕，将他带到自己的怀中：“怎么变这么小了？” 祈无渊认出了来者的身份，他低敛着眼眸任由郁北动作：“不知道。” “进入副本后就变成这样了。” 祈无渊被体内游走的阴气弄得体温冰冷，他被郁北圈在怀里感受郁北的温暖体温，一边把郁北当做暖炉温暖着自己的身体，一边有些好奇地问：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郁北笑着耐心回答：“组队进入副本后，除了特殊情况外是可以在光幕上看到自己队友位置的。” “你和阮小小进入副本后遇到的情况比我危险，所以我就自己找来了。” 就算没有系统给的提示，他也能准确找到祈无渊。 郁北没有将下半句话说出来，之前失忆时的几次相遇已经足够说明。 听到郁北的回答后祈无渊沉默不语，他默默感受着自己上升的体温，待在郁北怀里被带暖的体温让祈无渊不急于挣开这个怀抱。 然而此时待在125125号直播间的大半观众却炸了—— [这个男人是谁，快放开我的渊崽！！] [啊啊啊妈妈不允许，事业粉震怒！] [大家冷静一点，这个男人好像是渊崽的队友，草啊，是队友就更生气了好吗！] [这个狗男人是谁，我不接受，呜呜我要去他的直播间看看，就算是当渊崽队友那必须要有水平好吗，不能拖累我家渊崽。] 只有在祈无渊直播间里默默看着直播的极少数的几个人愣在原地，通过镜头看向副本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他回来了。 那个疯子又重新出现在副本世界里了。 [我没有搜到渊崽队友的直播间信息诶，问问你们有人搜到了吗？] [没有搜到 1] [可恶，又是一个找不到信息的玩家，不会又是一个跟着渊崽进入第四世界的新人大佬吧？] 直播间闹出再大的动静也和副本里的祈无渊和郁北没有关系。 祈无渊觉得自己的体温恢复正常后，就想要从郁北的怀里出来，他推了推郁北的胸膛，准备和郁北拉开距离。 “别动。” 郁北反而更加近，他把自己的脑袋靠在祈无渊的耳朵说：“给你染上一点我的味道。” 郁北小声地给祈无渊说：“我在这个副本里发现了我的另一部分力量。” 直播间没能把这句耳语收录到镜头中，直播间的观众们没有听到郁北说话的内容。 祈无渊听到郁北说的话后愣了一下，示意让他继续把话说出来。 “晏苍不是我在这个副本里抽到的身份卡，而是我的一部分力量在我也不知道的时候，早就在这个副本还没有正式形成的时候掉落到了这个副本里，最终和这个副本一起自动形成的一个NPC。” 所以这个副本中有一个晏苍，也有一个郁北。 郁北正在假装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他对祈无渊说：“那些高级机械人喜欢圈养人类当宠物。” “你多染上一点我的味道，他们就会把你当成晏苍的宠物，方便我们一会进入前三环街区。” 祈无渊沉默了一会，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 他们明明是同步进入的副本。 郁北笑了笑，气息吐露在祈无渊的耳垂上，小声耳语道：“我和晏苍见过面了。” “只是现在还不方便回收这股力量。” 每个副本里有着重要戏份的NPC在经历副本的途中回收非常容易造成BUG，郁北不想在这个副本里造成一个不可控的结局。 “要等到阿渊最后毁掉这个副本的时候，我才能回收这个力量。” 也只有郁北会信誓旦旦的觉得祈无渊一定能破坏掉这个副本。 祈无渊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郁北的说辞。 郁北将祈无渊抱了起来，十五岁的少年刚好能被高大的男人抱在怀里，他带着浑身上下都被黑袍遮盖起来的祈无渊朝巷子外走去。 “阮小小在晏苍那里，我们先去找她。” 顺便探查一下，祈无渊为什么会突然缩小成少年模样。 第117章 机械城邦 郁北将祈无渊抱出巷子, 黑色的袍子隐去了路过所有机械人的窥伺。 郁北对着祈无渊小声地说：“跟我走。” “先去找阮小小。” 黑色的靴子踩在破败的街道上，郁北手腕一动, 一块透明的光束屏障将他和祈无渊完全隔绝起来，让街道上形似路灯的监控机器无法探测到他们的行动。 城内到处都是无孔不入的多功能防护柱，就连最贫困的十环街区都在主要干道上都装上了不少防护柱。 只要郁北和祈无渊一天不出城池，离开十环街区的偏僻小巷后，他们之间的一举一动都会暴露在多功能呢防护柱的监控下。 郁北也抽到了身份不明的角色卡，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卡是什么来头, 但是体内植入的各种高级程序和机械能力无一不向郁北说明着一件事—— 他在这个副本中真的脱离了碳基生物，成为一个机械人。 郁北不需要过多适应，就很好地适应了这幅身体内的所有功能。 越是高级的机械人，外表的拟人态就越真实。 郁北的身体甚至可以模拟出人类呼吸时产生的鼻息和胸腔起伏。 ——和晏苍的身体型号几乎一样。 祈无渊暂时只能依靠郁北抽到的身份卡来躲避街上这些没有任何私人空间的监视。 郁北打开屏蔽光束后，一边带着祈无渊往外走, 一边向祈无渊说着接下来的规划：“找到阮小小后，我们先出一次城, 郊区外还有一个人类基地存在。” 晏苍给郁北提起过阮小小，她在这个副本中的身份也是人类，并不方便直接跟着郁北一起行动，所以也就让阮小小暂时留在晏苍那里了。 “这个世界曾经发生过一次机器革命, 还有零星的人类见证过那场人类浩劫。” 郁北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了祈无渊。 他推测道：“你身体的缩小包括你这次抽到的未知身份卡，应该都和人类有关。” “机械城对人类的态度…”郁北顿了顿，才接着说：“有些奇怪。” 他想了想要怎么形容：“城主很早之前就下令驱除了城里的所有人类。” 人类不被允许居住在城市中。 “单数居住在三环以内的高级机械人可以圈养人类，偶尔在城市中出现的人类被护卫队抓住后也会不知所踪。” 可以明确的只有一件事，被抓走的人类都没有死掉，只是他们的行踪至此以后再也无从知晓。 郁北抬头望向位于城市中央的神秘高塔。 哪怕站在城市最外层的十环也能清楚地看到高塔的身形轮廓。 系统给出的主线任务是探查这个副本, 意思已经十分明显——进入这个副本的小队探查的地方越多, 系统收到反馈的数据就越多。 他们迟早要进入严防死守的一环之内, 闯入这座高塔的。 “去郊区的人类基地，那里有办法帮助人类潜入一环。” 郁北将自己的体育告诉祈无渊，询问他的意见。 祈无渊却没有回应郁北的话，他后知后觉地从刚才巷子里郁北的拥抱中回过神来，对郁北说：“你有屏蔽掉这些机械设备的手段。” 却还要狡猾地哄骗着祈无渊多蹭一蹭他身上的气息，用来掩盖人类的踪迹。 少年板着个脸，一双绚丽神秘的异瞳抬眼望向他，看得郁北的心情都忍不住愉悦起来。 换做是青年模样的祈无渊，面对他的冷冽模样，郁北还能一本正经地跟着讨论，但是看到现在怀里的冷脸少年，郁北甚至有一种想要上手捏脸的冲动。 #这种反差怪可爱的# 郁北藏好自己心里的想法，他知道免得被祈无渊察觉后免不了一顿好歹。 ——郁北的身上没有空气中那股难闻的机油味，只带着淡淡清新的薄荷味道，好不容易出现一次难得的机会，让祈无渊窝在他的怀里还没有表示出什么抗拒。 郁北略微收了收手上的力量，祈无渊的视角陡然出现变化，他的脑袋靠在郁北的肩上，视野只能看到郁北身后的街道，再也看不到郁北的表情。 之前的某些小心思被祈无渊点破后，郁北低低地笑了出来，连带着胸腔轻微振动：“不。” “现在这个小手段对付外环几个区的机械人还有用。” 越向内的街区，内里的居民型号越高级，能够欺骗过去的几率就越低。 而晏苍的府邸在三环，三环里遍地都是千姬这种程序灵敏的机械人。 “越向里走起到的作用就小了。” “而前三环是唯一可以合法饲养人类的街区。” 郁北抱着祈无渊的手收紧，他伸手轻轻按住祈无渊的脑袋，不容拒绝地让祈无渊更加贴近，趴在他的身上。 “进入前三环后看到人类的频率会变高，如果你身上没有我的气息，只会被当做无主的宠物。” 郁北的言语间没有说出这种人类的下场，但是多半不会太好。 祈无渊听明白了郁北的意思，屈服于暂时缩小的身体和在这个副本中相对显得没有那么方便的人类身份。 他闷闷地说了一声：“嗯。” 祈无渊低敛着眼眸，在心里默默地将自己恢复成青年模样的计划提上了议程。 两人进入副本后得到的系统任务本来也是比较笼统的内容，既然郁北已经整理出了一个行动提议，祈无渊想了想，没有什么值得反驳的地方也就答应了。 “先去找阮小小。” 郁北在祈无渊看不到的地方勾起嘴角笑了笑：“好的。” 随着护卫队的离开，十环街区的居民终于可以重新恢复自由行动。 郁北和整个十环街区格格不入，出于被植入核心的本能压制，被允许可以行走的居民们没有一个人敢将自己的目光看向郁北，通通避让着这个身份高贵的高阶机械人。 没有数据流敢往郁北的方向探去，他们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被郁北抱着的、藏在宽大黑袍下的人类，一路上恨不得对着郁北又避又让。 郁北和祈无渊就这样顺利地走过了小半个街区，距离十环街区的出口越来越近。 忽然，从旁边一个黑暗巷子中传来一道孱弱的数据流，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朝郁北的方向传递过来，礼貌地对着郁北的数据流申请拜访。 郁北感受到这股不寻常的数据流，他挑了挑眉，停下了走动的步伐。 机械人之间存在被写进数据里不可违抗的指令。 生活在十环街区的机械人要么型号老旧要么从工厂里被生产出来的时候，就是被批量生产出来的低级机械人，根本就没有对高级机械人发出数据流的资格。 郁北居然在这种地方遇到了一个敢把他拦下来的机械人。 “这位大、大人，您是准备回内环街区吗？” “可以帮帮我吗？” 藏在巷子里的人发现郁北没有无视他，甚至露出什么不屑表情，反而还停下步伐似乎在对他的大胆举动做出回应后，忍不住在眼底燃起一丝希望。 他鼓起勇气开口，对着眼前的高级机械人恳求起来。 这下不只是发现不对劲的郁北，就连祈无渊也听到了从旁边巷子里传来的一道小男孩的声音。 祈无渊的手在郁北的手臂上勾了勾，郁北从自己皮肤上传来的异样触感中发现了祈无渊的意思。 郁北带着祈无渊转身走进了一旁的巷子中。 这是一条格外漆黑的小巷，本来就灰蒙蒙的阳光被巷子两边的建筑物完全遮挡起来，进入这里就像走进了黑夜中。 作为拥有最基本的夜视能力的机械人，郁北没有受到丝毫干扰。 离开多功能防护柱的监控范围后，祈无渊立刻推了推郁北，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郁北顺从地将祈无渊放了下来。 祈无渊抬手随意在自己的眼皮上抹了一下，视线立刻就适应了巷子里的黑暗，算是变相获得了夜视能力。 两人一起走向巷子深处，也不害怕可能会遭遇到什么陷阱或者危险。 之前说话的小男孩这会却又沉默下来，在郁北和祈无渊找来后反而没有了再开口说话的勇气。 已经被吸引过来的郁北很快就发现了他。 郁北微微低头，目光柔和地对祈无渊说：“在那里。” 祈无渊顺着郁北的目光，一起移到了巷子的最深处。 这是一条死胡同，最里面的位置已经被一道水泥墙封了起来。 一个小半个脑袋都没有头皮遮盖裸.露出金属外壳的脑袋被随意地放在水泥墙边上的废纸盒上，暴露出来的金属外壳上时不时有细小电流闪过，他的一双眼睛也很容易看出来和真实人眼的区别。 和郁北这种高阶机械人脸上做的栩栩如生的眼睛相比，更像是两块被敷衍着塞进眼眶中的显示屏。 废纸盒的旁边还滚落着一些细小零件和被拆卸下来的躯干四肢，全部都是肉眼可见的劣质材料。 “虽然很抱歉……但是你们可以帮我拼一下我的身体吗？” 脸上的两个充当眼睛的显示屏中出现了“QAQ”的表情字样，这颗头颅在说话的时候，甚至还没有放弃用这种方式表示自己的请求。 真是一种特别的执着。 祈无渊打了一个响指，阿德拉就感受到一股阴冷的微风吹过他四散在地上的所有部件，带着他的四肢和躯干拼接到一起，连上了他的头颅。 对接起来后，阿德拉被分散的部位开始自动对接起来，伴随着轻轻地“咔哒”声响，全部又拼接在了一起，变成一个虽然暴露出不少机械部分，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小男孩模样。 他不好意思地道谢：“非常感谢，谢谢你们真是大好人！” 阿德拉是在翻墙躲避九环街区的机械人追捕的时候不小心从身后的水泥墙上跌落下来，身上的劣质零件质量不好，直接将他摔了个粉碎。 他不敢声张，甚至害怕被路过的人发现，把他的零件全部给抢走，毕竟这个地方偏偏还是监控拍不到的死角。 还好被他走大运了，遇到一个对他的零件看不上眼的高级机械人。 阿德拉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的大胆行为赌对了。 阿德拉先是扭动自己身体上的各个连接处查看自己摔下来后的损坏程度，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一点。 不过问题不大。 阿德拉对着眼前浑身上下都被黑袍包裹着的人鞠躬行礼：“多谢这位大人，您只是一个好人。” 他只在祈无渊的身上察觉到了浓郁的高级机械人的气息，和身旁那位大人的一模一样，没有疑惑祈无渊的身份。 阿德拉还以为祈无渊和郁北是一对合法夫夫。 内城里才会有机械人喜欢弄这套和人类差不多的结婚流程，有不少丈夫都喜欢将自己数据流缠绕在自己的妻子身上。 阿德拉恭敬地行礼，嘴上都快将祈无渊和郁北夸出花来了。 郁北挥了挥手，让他停下喋喋不休的夸奖。 他直接问了一句：“想去内环？” 阿德拉顿住了，多年来油嘴滑舌的生涯没想到遇到了祈无渊和郁北这两个只打直球的人。 郁北接着说：“你的核心比一般的低级机械人要智能很多，各方面反应的数据也可以拉开外环城区的居民一截。” 说人话就是，阿德拉的思维比起机械人，更偏向于人类。 他看向阿德拉：“你是谁？” 郁北的身旁，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菱形机器突然浮现，隐约有光束从菱形中点发射出来，直直地对准了阿德拉的核心。 这是装备了攻击性程序的高级机械人特有的伴生功能！ 阿德拉的瞳孔拟人化地缩了缩，他立刻就看出来了眼前这个东西的来历。 郁北稍微一个吓唬，阿德拉的生死就被他拿捏在了手上。 这可不是随便一个内环居民都可以装备上的东西——同时也意味着他遇到了一个身份难得的高级机械人。 这种机会实在是难得。 阿德拉心里一狠，这是一次枪抵在脑袋上的危险，也是他难得的一次机会。 阿德拉纠结了一下后就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郁北面前。 “我不是在工厂里被生产出来的，求求两位大人带我去内环吧！我想去寻找我的父亲！” 阿德拉鼓起勇气将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 大不了就是被光束摧毁核心死在这里罢了。 阿德拉这么想着，他的数据流却在不断起伏、剧烈波动着。 祈无渊和郁北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神中发现同一个想法——剧情线。 阿德拉的举动和言语都说明了，这很有可能是一条可以挖掘的剧情线。 郁北在说话的时候顺便给祈无渊科普了一下：“九环街区和十环街区的居民都是在经过高塔计算后的特定时间中批量生产出来的机械人。” “你不是从工厂里生产出来的，会流落到这里？” 阿德拉继续说：“求你们带我去内环吧，我真的不是工厂里被生产出来的。” 阿德拉纠结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他是被内环某个机械科学家实验出来的产物。 “我的核心里融合了人类的血液、心脏组织和少量DNA。” 创造出阿德拉的机械科学家也就是他的父亲，最开始的想法是能不能将人类的某些特质移入机械人体中，试图将机械人融合出灵动性更高的新版本。 阿德拉一咬牙，直接在郁北和祈无渊面前敞开胸腔，暴露出了和其他机械人不同的透明核心，立方块的透明核心中，赫然存在着一个小小的特殊材质做出来的小瓶子。 小瓶子里装着还是鲜红色的血液和一小块规律跳动着的心脏组织。 核心上甚至出现了丝丝包裹缠绕的血管！ 阿德拉一手扯开自己的胸膛，一手垂在身后死死握紧。 ——他的身体损坏严重，又被高级机械人发现了异常，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只好暴露出自己最后的秘密殊死一搏。 如果他们想要做其他的事情……阿德拉身后死死握成拳头的手掌就会触发掉他的自爆装置。 大不了就死在这里。 每一个机械人身上都装有自爆程序。 无论是工厂里批量生产出来的外环机械人，还是通过高昂定制制作出来的高级机械人，身上都有这个装置存在。 是高塔设下的几个基本程度之一。 只是外环机械人的自爆程序一般都掌握在高塔或者说多功能防护柱手上。 阿德拉是外环中罕见地可以自己引出自爆程序的机械人。 机械人自爆后的威力十分巨大，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了。 郁北看向祈无渊，很明显打算让一切注意都由他来定夺。 被祈无渊的一双异瞳注视着，阿德拉觉得漫长的几分钟时间过得就像是大半年一样。 阿德拉的额头上滴落下滴滴冷汗。 差点被那双神秘、危险的眼睛压制得数据流错乱。 这时，他才听到祈无渊的声音：“可以。” “你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去内环。” 阿德拉这时候才放松下来，他连连道谢：“太好了，你们真是好人！” 郁北重新抱起衣服不合身的祈无渊，朝着巷子外走去。 他对祈无渊的决定并不意外，只是头也不回地对阿德拉说：“关上你的核心，自己跟上。” 好消息来的太突然，几个小时前阿德拉根本就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今天收获到这样的遭遇，他立刻整理好自己，朝着郁北的方向跑过去。 回到主街道上，没有人会置喙郁北的身后怎么会跟上一个破旧的机械人。 只要是高级机械人的意思，那就是不可以提出质疑的存在。 祈无渊趴在郁北的肩膀上，微微皱起眉头。 虽然这样的设定让他和郁北在离开十环街道的过程变得轻松无比，但是他并不喜欢这种服从。 祈无渊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观察着四周，他将周围看到的一切都默默地收入眼底。 郁北抱着祈无渊朝十环街区的外面走去。 又走了一段路后，郁北和祈无渊都发现了不远处街道上的异常。 对面的街道上一哄而上围着许多机械人。 他们争先恐后地向最内层扑过去，挤在最前面的人被后面跟上的人用力推倒半跪在地上，还在向着里面的方向伸手，努力想要扒到什么东西。 是之前被517小队的队长用干扰电波攻击都瘫倒在地上的那个老型机械人。 护卫队离开后，他没能站起来，直接被周围的居民判断成了核心熄灭的状态——约等于废铜烂铁了。 可以去抢这堆机械身上的各种零件了！ 那可是可以续命的东西。 阿德拉原本跟在郁北和祈无渊身后，他看到眼前的两个人停了下来，果断也跑过去参与了这场瓜分行动。 他体内的不少零件刚刚才被摔掉，今天可真是走好运了！居然还能碰到有人在大街上遭遇核心熄灭的情况。 阿德拉一脸兴奋地跑过去，仗着矮小的身材，很快就有经验地爬到了人群围绕的内圈。 祈无渊和郁北站在街道对面旁观着这个抢夺过程。 祈无渊忽然开口：“郁北，你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正常吗？” “不正常。” 郁北想了想，补充道：“人类虽然有着种种陋习，但人类真的消失后再成立起来的社会也少了很多温度。” 他的见识要比祈无渊广阔，早就在副本中见过各种各样的世界观。 郁北无声地鼓励着他。 祈无渊看着眼前的一幕淡淡地说：“我也觉得它疯掉了。” “我不喜欢这里，想毁掉它，可以吗？” 郁北紧了紧抱着祈无渊的手：“可以。” “你做什么都是可以。” 第118章 机械城邦 阿德拉随手一抓, 抢到一把零件后就果断向后撤退，逃出了一圈圈涌上来的人群。 阿德拉捧着一手的零件跑回郁北和祈无渊的身边。 发现眼前的两个高级机械人还在等他的时候，阿德拉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两位大人！” 他嘴角的螺丝因为嘴巴的拉扯动作太大都冒出来了半个。 阿德拉把抢来的零件装进包里, 再熟练地将螺丝按回去。 郁北瞥了他一眼, 转身朝着街区外走去。 祈无渊看到对面街道上的争夺乱象已经慢慢散去, 在事态发展到防护柱发出警告之前所有争强的居民都跑走了。 一系列的动作下来，显然他们非常有类似的经验。 破败的街道上只剩下一个被踩碎的老旧核心。 就连机械人浑身上下的外壳都被其他居民给扒走了——还能拿去二次利用修补一下其他机械人的外壳。 阿德拉跟上郁北和祈无渊的步伐，他没有疑惑为什么祈无渊一直被郁北抱着走。 哪怕是阿德拉这种程序里没有被植入最基本的阶级常识程序的机械人，也懂得什么叫做识趣, 不会去过多质疑城里大人物们做的事情。 阿德拉不断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抢来的零件, 用老旧的程序比对着哪些零件可以用在自己身上。 发现可以替换的零件后, 在街上就掀开自己的手臂或者半个脑子，直接更换起来。 周围的人看到他有郁北的庇护, 也不敢上前争抢阿德拉手上的零件, 他们不敢看郁北，只好将目光对准跟在身后的阿德拉。 ——这不是混迹在十环和九环街区间的那个混小子吗？ 阿德拉笑了笑，他很享受这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特别是看到往日和他一起争夺资源的人现在都在注视着他又不敢和以前那样上前来找他麻烦。 阿德拉在郁北走到十环街区的转换站时，刚好更换完身上所有可以替换的零件。 他现在的样子虽然看起来更加不伦不类，但是内里的数据流运转速度明显顺畅了许多。 建立在各个街区的转换站是唯一一个可以合法在各个街区之间穿梭的地方, 像阿德拉这种从九环街区的巷子翻墙回到十环街区的做法，躲过监控没被抓住还好, 一旦抓住就是违法行为, 是会被护卫队抓走的。 只是转换站的车票对于十环居民来说过于昂贵，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怎么来转换站买一次车票。 阿德拉跟着郁北走入转换站, 好奇地左右抬头, 自己的数据流不断扫描着转换站内的模样。 占地面积巨大的转换站和整个十环街区格格不入, 干净整洁，整个大厅内的行人更是寥寥无几。 郁北没有去购票，他抱着祈无渊径直走向转换站的贵宾通道，贵宾通道是专门提供给特殊类高级机械人使用的道路，通常给拥有私人转换器的机械人使用。 晏苍就拥有自己的私人转换器。 十环街区的转换站里还没什么人，但是越到内环转换站里形形色色的人就越多，私人转换器直通三环，使用起来要方便得多，顶着晏苍身份的郁北一点也不客气地就拿走了晏苍的转换器。 阿德拉看到郁北的背影有些犹豫，他从来没有进过转换站，更不要说跟着郁北一起走贵宾通道了。 阿德拉不断纠结着，害怕会不会被转换站里的安保机械人给拎出去。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协调的身体，和类人形态差距非常大，一看就是明显的低级机械人。 就在阿德拉有些自卑无措的时候，他看到原本趴在郁北肩膀上的祈无渊忽然抬头。 阿德拉和那双神秘漂亮的异瞳对视上，下一秒，看出了祈无渊眼神里的示意，他心中的什么纠结都通通消失了。 阿德拉鬼使神差地抬腿跟上郁北的脚步，踏入了贵宾通道。 意料中被抓住赶走的状况没有发生，阿德拉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不由得对祈无渊涌上一阵带着感激的好感。 祈无渊低垂着眼眸没有理会阿德拉的感激，他对郁北说：“你是故意的。” 郁北朝着存放着晏苍私人转换器的方向走去，听到祈无渊的话后没有否认。 “一个小小的测试。” 郁北对着祈无渊耳语道：“你没有发现他的反应很有意思吗？” 比起看似智能，实际上却永远服从着刻入核心的几条铁律的其他机械人，阿德拉的反应在各种小细节上都要灵活很多。 鲜活的仿佛一个人类。 祈无渊观察到了阿德拉和其他机械人不对劲的地方，他不置可否。 反而是郁北又说了一句：“看来我们很有默契。” 两个人一个刻意不管不问当做测试，另一个适当解除了阿德拉的纠结。 即试探出了结果，又在阿德拉不知不觉间重新跟了上来，没有放走他们探查副本的机会。 郁北带着祈无渊走过贵宾通道，来到自己的私人转换器前。 只有成年人巴掌大小的一个球状安保机器人从不远处飘过来。 它上下迅速地扫描了一下郁北。 刚刚接触到郁北的数据流，安保机器人就得出结论。 “尊敬的晏苍大人，欢迎回来。” 安保机器人察觉到郁北怀里的祈无渊，它试图去扫描祈无渊的数据流，被郁北给拒绝了。 球形的安保机器人屏幕上产生一瞬间的混乱，很快就从公开的资料库中找到了登记在晏苍名下的几个宠物。 当它察觉到郁北怀里的人类身上拥有浓厚的郁北的数据环流后反应过来，立刻跳过了检测环节——这是被允许携带的宠物，不具有危险性，可以不用检测。 “祝晏苍大人一路平安。”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机器人说出自己的祝福后，就飘走了。 传说中的私人转换器是一个线条流畅，造型科技感十足，看起来类似于一个飞行器的东西。 郁北抬手不知道操作了什么，随手点了两下后，私人转换器上的防护屏罩消失。 郁北将祈无渊抱到位置上，贴心地替他拢了拢衣袍，确保祈无渊只有一双眼睛暴露在外面。 他最后摸了摸祈无渊的头发：“一会到了三环，还请阿渊忍耐一下。” 祈无渊点了点头，淡淡地说：“我知道。” 被作为宠物饲养的人类在前三环的地位不会高到哪去。 落后了他们一段距离的阿德拉这个时候也走到了私人转换器前，他好奇地看着从来没有见过的停车场，小巧的安保机器人从空中飘过来，迅速扫描了一遍阿德拉的数据流。 “I-214型号机械人，检测通过。” 阿德拉眨了眨眼，电子眼的屏幕上出现短暂的“？”，听到检测通过的声音后，看到安保机器人朝远处飞去，他的表情才重新变回正常模样。 郁北转头对阿德拉说：“跟上。” 阿德拉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私人转换器。 科技感十足的载具内部有着诺大的私人空间，圆形的内部空间中沿着内壁设计了一圈软座，四周还围绕了一环巨大的单向玻璃，转换器内视野开阔，内部空间干净整洁。 阿德拉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这幅身体，有些不好意思地窝到了最角落。 郁北在操控台上随意地按了几个按钮后，私人转换器开始启动，启动后立刻向外飞奔而出，通过城市里修建的特定轨道向着内环驶去。 三个人没有感受到任何身处在移动空间中的感觉。 郁北转身对祈无渊说：“大概两个小时后到达三环。” 这还是沿着半径行走的距离。 足以窥见这座城市的大小。 郁北挨着祈无渊坐下，他开始带着人欣赏窗外的景色。 祈无渊看着这座陌生、独特的城市，时不时才冷冷地回应郁北一声。 阿德拉隐约觉得郁北和祈无渊的相处模式有些不对劲——他咽下了心里的疑问，不觉得自己这么说出来会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两个小时后。 他们到达普通机械人可以抵达的距离高塔最近的内环街区，三环街区。 阿德拉原本以为和整个十环街区格格不入的转换站已经是他亲眼见过最大的建筑了，没想到三环街区的转换站要繁华得多，起码有之前那个转换站五六倍的大小。 当晏苍的私人转换器驶入三环转换站后，阿德拉的注意力忍不住被窗外的繁华所吸引。 转换器的速度放缓，更加方便车内的人对外面环境的观察。 站内形形色色的机械人，他们的模样看起来都和正常人类没有什么区别，更是穿着阿德拉从来都没见过的各色衣服。 阿德拉甚至还在转换站里看到了好几个带着项圈被一个高级机械人牵着走的人类！ 那个就是传说中的人类吗？ 阿德拉眼里的好奇都快要涌出来了。 紧接着就是自卑和胆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就连自己左手的小臂和胳膊都不相匹配，用着勉强可以行动的拼凑零件。 私人转换器不一会就驶入了隐蔽的贵宾停车场，晏苍的转换器哪怕在非富即贵的三环看起来都非常显赫。 快要停车时，祈无渊扔给了阿德拉一件全新的黑袍。 “你可以带着这个。” 阿德拉心里的小心思被猜中，他一边感到不好意思一边不断在心里给祈无渊道谢。 祈无渊精准的举动，悄无声息地刷了阿德拉的一波好感。 郁北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阿德拉。 “今天的事情是一个秘密，永远守好你的嘴。” 没能察觉到祈无渊身份的阿德拉记下郁北的联系方式后连忙点头——他还不明白为什么郁北会主动说这是一个秘密。 阿德拉觉得这大概是大人物的体面吧，哪怕是心血来潮把他带到内环，也不愿意向外人把这件事给透露出去。 私人转换器打开后，阿德拉立刻下车从郁北指出来的偏僻通道溜走了。 阿德拉离开后，郁北从转换器的储存空间里拿出一套衣服，祈无渊。 “抱歉，要暂时委屈阿渊了。” 在前三环中作为宠物存在的人类，被机械人带着外出散步，就必须要佩戴上写着主人名字和编码的项圈。 祈无渊不会愿意在脖子上佩戴这种耻辱性的东西，郁北也不舍得让祈无渊戴这玩意。 还是在这个副本中待了许久的晏苍经验充分，他不仅提前准备好了祈无渊的衣服，更是给祈无渊准备好了项圈的替代品。 ——一个刻着晏苍名字的皮质手环。 郁北说不上话，只觉得晏苍对祈无渊上心得有些过分。 他不太喜欢。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19章 机械城邦 郁北亲自将皮质手环给祈无渊戴上后, 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抚过刻在手环上的名字。 祈无渊抽出手腕，没有任由郁北的动作。 转换器在这里停靠的时间太久了是会引起安保机器人注意的。 “出去。” 祈无渊拿起衣服，将郁北赶到了外面。 郁北离开后, 祈无渊在转换器里很快就换好了衣服。 不知道带着这个副本里什么特有的高科技，看起来过于宽松的衣服穿到身上后立刻变得合身起来。 祈无渊穿上设计繁琐华贵的衣物，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宠物”, 浑身上下的穿着将矜贵的气质抬起, 更像是上个副本中的小少爷。 晏苍给祈无渊准备的衣服非常适合他。 至少当直播间的镜头重新转向换好衣服的祈无渊时, 直播间里的观众和等在车门外的郁北都愣了一下。 ——是明知道少年实力强大，但依然想要将一切珍宝奉上、值得坐拥一切的感觉。 只有各种价值连城的珍宝才能于他作配。 郁北想了想, 抬手一动，又将宽大的黑袍披在祈无渊的身上，遮挡得严严实实, 和之前一样只露出一双眼睛。 祈无渊抬头望向郁北, 眼里闪过明晃晃的疑惑。 郁北微微低身, 细心地将他的衣袍重新扣好：“太珍贵了。” “被外面的那些机械人看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祈无渊没有再说话, 任由郁北带着他走出去。 郁北牵着祈无渊的手，从专属停车位上离开之后一直到走出贵宾通道，两人一路上已经碰到了不少的高级机械人。 如果不是祈无渊可以感受到这些机械人的身上没有任何一丝属于活人的生气，从外表来看，几乎看不出他们和人类的区别。 一路上, 时不时有几个路过的小姐名媛对着郁北的方向偷看, 视野接触到郁北的身影后又不好意思地转移自己的视线, 顺势将目光看向被郁北牵着手的祈无渊。 ——是异瞳人类诶。 虽然这个人类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但是光从一双眼睛里就能看出来他好漂亮。 路上不少路过的小姐姐都关注着祈无渊, 眼里忍住了想要上去和祈无渊搭话的蠢蠢欲动。 这种注视在祈无渊跟着郁北一起走出转换站后, 更加明显。 三环街区的主街道要比最破旧的十环街区要宽得多，除了转换站中特定允许的车道外，整个街道上都没有任何在人类世界中类似车辆的存在。 光是主街道的宽度就有数米宽。 街道两边的房屋上装载着各种几何形状的豪华大屏幕，入眼可见许多挂在建筑物上的灯条互相组合泛出多种多样的光芒，勾勒出每栋建筑物的轮廓——十环街区甚至没有多余的资源用来浪费在这些花里胡哨的装扮上。 更不要说三环街区上这些本身就被特殊金属外壳包裹的建筑，它们高耸矗立在街道两边，就算是灰蒙暗淡的阳光打下来，也可以在建筑物的外壳上反射出金属特有的光泽，不可能出现一丝锈迹。 只是比起十环街区的乌烟瘴气，三环街区的街道上没有了残破着一条腿坐在街角的人，没有麻木着眼神、核心快要熄灭等死的老化机械人，更没有在一旁戒备着多功能防护柱，等不远处的老化机械人核心一熄灭就冲上去抢夺的机械人。 比起十环街区，这里更加漂亮、生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乌托邦式的繁华城市。 粗看之下全是美好富足的景色，生活在三环的机械人无忧无虑，护卫队在街上巡逻的时候，还可以时不时地看到几个路过的小孩对他们扬起甜甜笑容。 祈无渊将三环街区的这幅面貌全部记入脑中。 这个地方和十环街区的生活面貌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祈无渊被郁北牵着走，他的手腕上带上特定的皮质手环后，除了可以向其他机械人宣告祈无渊的“合法”身份外，还拥有其他不少功能。 比如，祈无渊现在可以接收到郁北一个人的数据流和他在大脑中互相交谈，从而屏蔽掉其他机械人或者高塔的监控。 郁北牵着他正在朝晏苍的住所走去，顺便在这个过程中断断续续地给祈无渊科普起来。 三环街区也是由一条最宽大的主街道和周围的若干小街道、横穿连接的巷子组成。 干净的街道两旁是一些正在走着路的机械人，街道中间的道路躯干上没有什么车辆，高塔严格把控着所有可以高速移动的设备。 部分出门需要紧急赶路的机械人只能选择从中间道路上自动快速行走，此时他们的背上都会延伸出一种拥有动力、喷射气体尾焰的一双翼骨，时速可以达到几十公里。 拥有越高权限的机械人，装载的翼骨动力越大，最高可以拥有高塔允许的时速100公里每小时——依然不可以在一个很快的时间里穿越不同的街区。 越靠近位于城市中央的高塔，两个街区之间的屏障就越牢固，阿德拉那样在九环和十环街区之间随意偷溜的现象完全不可能在内环街区中发生。 机械人体内的程序设计严格，很难出错，无论是街道两边不急不缓走路的行人，还是道路上正在快速赶路的机械人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动作。 城市中唯一能够允许搭载的交通工具就是转换器，而整个城内唯一的转换器通道就必须通过转换站，而且在高塔的示意下，整个诺大的城市只顺着以高塔为圆心，在城市半径上的设置了这么一条用于来往的线路。 面对普通机械人，最高只能通到三环街区。 郁北感受到来往路上越来越多的行人将目光集中到祈无渊的身上，他握着祈无渊的手上力气更大几分，紧紧牵着祈无渊的手。 祈无渊被郁北牵着走路的手上伴随着走路时的摆动，不断将他手腕上系着的手环摆弄出来，向路人宣告着祈无渊的身份，劝退了他们心里的企图。 他们认出了祈无渊，或者说郁北的身份——那个人类是晏苍的宠物。 护卫队的顶头上司可不是拥有什么好脾气的人物。 面对祈无渊，路过的人们只能回以可惜的眼神，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就遵从着自己率先设定好的行程离开了。 郁北不喜欢他们对祈无渊的这种打量。 祈无渊捏了捏他的手，提醒郁北回神。 在祈无渊的眼里，这些机械人的意义和一块电脑屏幕差不多。 难道要指望他对一群电子屏幕生气吗？祈无渊光是这么想一想都觉得奇怪。 被生产出来，就会可以被销毁的产物。 祈无渊的眼里闪过一丝深意。 街上形形色色路过的机械人在以欣赏宠物的眼神打量祈无渊的时候，殊不知他们的命运将在这个人类的手上发生巨大改变。 郁北很好地收敛好情绪后，他想到什么，顺带给祈无渊也说了出来：“因为机械城邦独特的设计，所以二环外所有的街区都遵循一个原则——” “地理位置越靠近转换站两边的建筑物越值钱。” 晏苍的身份注定了他的住所不可能在距离转换站多远的地方。 所以依据城市的交通规定，郁北只能选择带着祈无渊在街道上步行。 “快到了。” 郁北向祈无渊科普完最后一个信息后，就没有再说话，任由祈无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从郁北的话里得到信息的消化。 两人从转换站内出来后，大概走了六分钟左右，郁北就带着祈无渊从街区的主干道转向了旁边的一条巷子。 巷子门口横着几条写着“警告”的橙黄色光带，看似无害的光束实则在遇到想要非法闯入的机械人时，可以直接迸发出强大的力量，足够射穿普通的高级机械人的核心。 而这一切就明目张胆的置于三环街区中数量繁多的多功能防护柱的监控下——高塔允许高级机械人以这种霸道的方式保护自己的私有房产。 临近主干道的不少巷子门口都设置着各种各样不同颜色的警告光带，功能基本上都大同小异。 郁北带着祈无渊走到巷口，光束上弹出一个半透明的蓝色光幕，快速扫描完郁北和祈无渊的身份后，严防死守的橙黄色光束得到开放指令，瞬间变成无害的光源，欢迎着郁北和祈无渊的归来。 “欢迎回家，晏苍先生。” 郁北带着祈无渊走入巷子中，两人的身影穿过巷道的入口后，显眼的橙色光束立刻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戒备模样。 祈无渊和郁北进入巷子后没多久就拐了一个弯，从外面的主干道上彻底看不到两个人的身影。 这时，祈无渊才摘下自己的帽子，虽然没有摘下裹在身上的黑袍，但是已经将自己的面容暴露到空气中，更直观地感受到了空气中的那股特殊味道。 和身处在十环街区时闻到的机油味不同，三环街区空气里没有气味复杂又难闻的机油味，而是更区级于一种特殊的复合型香味。 祈无渊暂时没有弄明白这是一种什么味道，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巷子中的环境。 和十环街区黑暗逼仄的巷子不同，三环街区中这些四通八达的小巷说得直白点更像是各户人家的延长版玄关。 巷子门口有结界保护，巷子里还有一层肉眼识别不出来的保护罩，只有当巷子里的防护系统检测到存在敌意闯入的陌生人时才会浮现出来，对敌人进行精准打击。 ——有钱人家里的保护都已经快要做到武装到牙齿的地步了。 祈无渊跟着郁北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他们转过弯进入主干道上的行人看不出来的地方后，整个巷子的面貌立刻发生改变。 原本宽度只能允许两个人通过的巷子空间在拐弯后立刻变得宽阔起来，变成了一个七八米宽的矩形小花园，里面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花卉，各种花朵都被打理得很好，看得出这是个很漂亮的院子。 只是郁北和祈无渊没走几步就又被花园门口门口明晃晃地幽蓝色半透明屏障拦下——又是一道保护屏。 两个人停在门口，顺利地通过了又一道检测。 郁北走进小花园前充满科技感的光检门，祈无渊有模有样地学着郁北的动作，跟着走过了光检们。 祈无渊感受到一瞬间的清爽凉意，下一秒他就跨过了光检门，正式进入了晏苍的府邸。 祈无渊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一个男人正倚靠在大门上，嘴角带着笑意地望向他。 他看到那个男人的面容和身边的郁北几乎一模一样。 第120章 机械城邦 祈无渊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郁北, 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男人。 第一眼望过去，他居然没能分辨出两个男人的差别。 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仪态，两个人都像是在照镜子一般, 几乎挑不出不同点。 晏苍长腿一迈，向着祈无渊的方向走过来，他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淡笑, 走近后祈无渊反倒是能够分辨出他的郁北不同的地方了。 郁北虽然能够感受到他在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久居上位的气势, 但是自从他恢复记忆和祈无渊解开误会后, 就一直克制着，从来不在祈无渊面前显露出这种强势, 更多的则是摆出对祈无渊百依百顺的听从姿态。 晏苍则不尽相同，他看向祈无渊的脸上尽管还带着笑意，可是周身的气势完全没有收敛, 眼神深处带着这个副本中和其他机械人没有什么差别, 甚至更为恶劣的打量。 不管再怎么样, 晏苍毕竟是在这个副本里待了许久、算是已经被副本融合的人。 他的一举一动多少都沾染上了这个副本里惯有的姿态。 更别提是郁北的性格本来就算不上好。 现在的乖巧也不过是在祈无渊面前藏好尾巴的习惯性动作罢了。 晏苍可没有这种习惯。 祈无渊很快就分清楚了晏苍和郁北的区别，但是125125号直播间里的大批观众还好奇着。 看到晏苍的那一刻起, 直播间就开始疑惑起来。 [是双胞胎吗？为什么还有另一个和渊崽队友长得一样的人啊？] [不像双胞胎，能看出来那个从屋子里走过来的人更像是一个NPC。] [所以渊崽的队友和这个NPC关系匪浅咯？还是什么技能…应该是他的技能吧。] [我之前疑惑过为什么队友什么都知道，看起来对这个副本很熟悉的样子，如果是从这个一看就很贵的NPC身上知道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不一定是技能吧, 我好好奇渊崽的队友到底是什么来路啊, 为什么搜不到他的直播间qaq] [我也是, 好气哦, 为什么会搜不到, 这种不知深浅的队友妈妈好怕渊崽吃亏, 可恶嘤。] [喂，吃亏就过分了吧，谁能做到让一个动辄就单挑BOSS的强悍主播吃亏啊，对主播有滤镜也不要那么厚吧！摔桌.jpg] 一语惊醒梦中人，观众们立刻刷出一连串的弹幕： [确实。] 都怪主播身体缩水后看起来太可爱了，差点让他们都快忘了这是一个发起狠来可以单挑BOSS的狠角色。 弹幕上消停没一会，忽然又刷起另一个话题—— [弱弱的说一声，只有我感觉到了修罗场快要来临的气息吗……] [你不是一个人，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咳咳，渊崽应该能顺利解决的吧这种事情。] 观众的这些想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没有错。 祈无渊看到晏苍走过来后，自然地抬起手臂，将带着手环的手腕往前动了动，递到晏苍身前。 “解开。” 祈无渊淡淡地说，少年身上特有的冷冽气质扑面而来。 晏苍嘴角的笑意扩大，上下扫过祈无渊的全身，他一手握住祈无渊的手腕，另一只手向前解开了祈无渊的外袍。 看到祈无渊身上穿着的衣服是他提前准备的那一套，精致的衣摆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男人的心情更加愉悦。 这样看起来，仿佛祈无渊真的是他的宠物一般。 晏苍还没有愉悦多久，郁北就伸手打掉了晏苍替祈无渊解开衣袍的右手。 晏苍这才转移注意和郁北对视上，两个人都清楚得很，对方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 晏苍没有置气，他的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容，就这样对郁北说：“让我一下怎么了？” “反正我也答应过你只要毁掉这个副本，就放弃抵抗主动回归本体。” 这里是三环街区里少数没有被高塔监视到的地方，晏苍说话非常大胆。 “让我消失前留念一下我的阿渊怎么了？” 晏苍的笑意未达眼底，眼里反而翻涌着某种深邃的情绪，看向郁北的目光中带着浓浓寒意。 “阿渊以后可都是你的，我只能短暂的追随阿渊一个副本的时间。” “你身为本体就不知道让一让吗？” 郁北：这他妈茶言茶语的男人是谁？ 身为本体，他有一瞬间不想承认晏苍和自己的关系了。 [这个NPC刚才说了什么啊，为什么他说的话全部都消音了！] [别激动，之前有其他的直播间也出现过这种消音情况。] [应该是说了什么观众不能知道隐私或者不可以提前知道的副本消息，大家继续看就知道了。] 晏苍对着郁北说的一番话，郁北还没有开口，祈无渊首先不答应了。 他皱了皱眉，想要抽回被晏苍握着的手腕，晏苍察觉到了他的动静，立刻低头重新安抚他：“别急。” “这就给阿渊解开。” 晏苍收敛了眼里的其他情绪，修长的手指不断抚摸着祈无渊手腕上的皮质手环。 三两下就亲手解开了这个手环。 祈无渊立刻抽回自己的手腕。 他冷冷地对着晏苍说：“管好你自己。” 祈无渊的手上陡然出现一小簇阴火，朝着晏苍的手指点去。 晏苍没有收回的手指直接被烧黑，皮肤剥落，露出手指中精细灵活的金属结构。 阴火逐渐蚕食，虽然晏苍不是真正的人类，但也感到一阵刺痛般的滚烫。 伪装成人的皮肤被烧落后，连带着内里的金属结构也跟着被这缕阴火的高温烧出隐约融化的姿势。 直到这时，祈无渊才收敛了眼眸，灼烧着晏苍指尖的阴火被他重新收回体内。 “没有人是依附于谁、属于谁的存在。” 阴冷的气息跟随着晏苍体内的电流涌上他的核心，让晏苍体验了一次别样的痛感。 他脸上的笑意扩大，非但没有因为祈无渊的行为举止生气，反而心情更好了。 祈无渊的动作让他眼里的兴趣更加浓烈。 “当然，你说得对。” 郁北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明显感受到晏苍对祈无渊的兴趣增大——他有这么欠揍吗？ 郁北的心中瞬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纠结。 晏苍收回了给祈无渊准备的手环，他说：“我和你有一样的想法。” 一样和高塔的意识相悖的大胆想法。 晏苍抬手，看到自己结构精密的手指上出现的融化迹象，他挑了挑眉——没想到祈无渊的能力居然这么强横。 真是意外之喜。 晏苍身上装载的修复程序启动，很快就帮他修复好了身份中被损坏的复杂结构，补上了被烧伤的缺口不说，更是快速的修复了手指外壳上覆盖的一层皮肤。 眨眼间，晏苍的几根手指就重新恢复成了原样，一点也看不出灼烧痕迹。 对于普通人来说，光是修复伤口就要付出昂贵的费用，晏苍不仅修复了自己手上的伤口，甚至还采取了更加奢侈的还原技术，一下子就花费了一个普通机械人可以生存好多年的资源。 晏苍转了转手腕，感受到两三下就恢复好的手指，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这才对祈无渊再三保证：“抱歉是我的口无遮拦冒犯了阿渊。” “受到这个地方的影响太大了，我会努力改正的。” 带着歉意的笑容显得祈无渊眼前的英俊男人非常诚恳。 “还请阿渊多多包涵，不会有下次了，一会我会去稍微更改一下我的部分程序设定。” 眼见晏苍这么说了，认错态度非常不错，而祈无渊也动手表示出了自己的不满，毕竟是还要再合作的人，祈无渊就不再多在这个问题上说什么。 “阮小小在哪？” 祈无渊更想去城外的人类基地看一看，他没有忘记被强制带入这个副本的其他玩家，也想要去到这座处处诡异的城市一环内去一睹高塔的面容。 更重要的是，祈无渊想要变回正常模样，现在的他实在是不适应自己十五岁的样子，也不适应每次和郁北说话都要抬头的动作。 祈无渊心里有着自己的计划，始终不愿意和晏苍有过多的交集，只想把阮小小带走。 “她在顶楼的一个卧室里。”晏苍笑得无奈，他解释道：“毕竟是人类，我得藏深一点。” “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她。” 晏苍带着祈无渊和郁北朝着屋内走去。 不愧是能够被称府邸的地方，穿过最前面的小花园后，进入室内，还可以看到屋内的装修别有洞天。 这一栋高达二十八楼的楼房全部都是属于晏苍的地盘，而晏苍还不止有这一处房产。 ——不愧是所谓的上流人士。 一楼看起来就是一个空旷冰冷的大厅，刚进门就能看到最显眼的正中央位置安装着一个喷泉，清水从喷泉中心一个栩栩如生的狼头中流出，喷落在巨大的方形水池里，一整块大理石雕刻出来的喷泉池看起来就足够奢华。 一楼的旁边还装饰着一些高科技的光屏和几个连接着外网的自动贩卖机，可以直接在这里购物而不用出门，十分方便。 屋内有两部电梯可以通向楼上。 晏苍按下电梯按钮，带着祈无渊二人走了进去。 电梯很快就抵达了最顶层的二十八楼。 一走进入二十八楼，两面墙壁都被打通成大落地窗的开阔视野瞬间让人看到眼前一新。 从这里可以很明显的看到直线距离在几百米外的神秘高塔和城市里各种各样的繁华建筑，高楼耸立形成了独特的城市风景线。 这个地方很明显是个客厅，简洁的设计中又遍布着各种高科技设备。 表面来看根本就找不到其他房间的门。 晏苍随意地在智能投射到自己面前的半透明光屏上点了两下，祈无渊身后的墙上就出现了一扇门。 阮小小早就得到了晏苍的通知知道祈无渊要来，这会发现动静后，她立刻打开门走了出来。 “大佬，我准备好了，接下来我们有什么计划！” 阮小小兴致冲冲，甚至已经做好了在副本中赴死的准备。 然后就看到了少年版的祈无渊。 阮小小的一下就卡壳了。 “你、我，那个什么，大佬好！” 阮小小一想到她哥，就努力把自己的反应憋回了心里。 祈无渊看到阮小小的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为什么这个副本里就他一个人的身体缩小了…… 嗯？ 祈无渊的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或许这个和他这次抽到的神秘身份卡有关系。 渊鱼小队的三人正式汇合。 晏苍忽然提醒：“我也建议你们如果出城的话，还是晚上再行动比较好。” 第121章 机械城邦 阮小小三两下就跑到了祈无渊的身后, 身为人类的本能让她不自觉地抵触着晏苍，甚至是站在一旁的郁北。 晏苍看到三人汇合后，突然说出口的话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祈无渊抬头问道：“为什么是晚上？” 晏苍打了一个响指, 客厅中原本就开阔的视野，彻底完全打开。 除了两面原本的落地窗外，另外两堵墙壁也在瞬间透明化，二十八楼的高层彻底成为一个四面透明的开阔空间。 ——现在的视野看得更加清楚，让置身于高楼内的人可以很容易地感受到自己所处的位置，更直观地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到底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 哪怕是在白天，灰蒙的天空也足以映衬出外面各色的亮眼灯条勾勒出高楼耸立的轮廓。 甚至可以看到隔壁距离只有四五米远、正在开派对的大楼里，几个或男或女长得好看的人类被颈部的项圈紧紧束缚，一幅穿着暴.露或者浑身赤.裸的模样, 全部都乖顺地坐在无边泳池的浮床上。 黑色大理石做成的无边泳池上，这些洁白的肌肤尤为显眼。 阮小小不小心瞥到一眼后就立刻避开了自己的目光。 这种看起来极尽奢华迷醉的氛围，让阮小小一个刚成年没多久只会口嗨的小孩下意识感到一阵局促。 祈无渊的目光也不自觉地看了过去。 对面大楼的主人特意将楼内的单向玻璃全部都设置成了双向, 像是在邀请似的高调地任由他的邻居们对其窥伺。 三三两两的机械人在对面大楼里肆意享受, 或是和浮床上的人类互动，或是坐在一起谈笑, 时不时喝一口手上拿着的高脚杯里的泛着荧光的各色饮料。 排队上高级机械人穿着华美, 外貌和人类分不出差别, 甚至仗着机械人更加完美的身体，会在外表上尝试更多的花哨装扮。 他们顶着追随潮流的艳色头发, 手上涂着大片纹身，什么样的穿衣风格都有。 排队上一些被专门生产的服务型机器人时不时接受到命令，端着各种功能的微小零件或者异辛烷占比高达99%以上的高纯度机油在这些宾客之间穿插。 低级机械人一般情况下连进入内环的资格都没有, 更不要说来服务高贵的内环人。 绚烂的灯光在隔壁大楼中不断闪烁, 看样子屋内除了闪烁的灯光外, 似乎还混合着某些激昂的音乐，一直在刺激着参与派对的机械人的感官。 狂欢和嬉笑早就在繁华的城市之端上拉开序幕，入夜后将会是更加忘我的火热，整栋高楼都被主人拿出来置办派对，各式各样的资源被奢侈地拿出来招待宾客，眨眼间就浪费掉低级机械人们遥不可及的数额。 和阮小小下意识的躲避不同，祈无渊平静地扫过对面大楼中能够看到的全貌。 晏苍顺着他的目光也向对面看去。 他的笑意带上几分嘲讽：“内环的生活就是这样。” “数不尽的狂欢，控制不住的腐烂和沉沦。” ——日复一日的寻欢作乐，活得毫无意义。 特别是在晚上，不需要像人类那样睡觉休息的机械人，总会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去打发无聊又漫长的黑夜时光。 没有被高塔赋予特殊职能的高级机械人无所事事，只能在一场又一场的玩闹中消磨时光。 祈无渊看到隔壁开着派对的高楼楼下大门敞开，还断断续续地有高级机械人朝着里面走去。 进行了一会时间、已经非常热闹的派对似乎还没有正式开始，夜幕降临后才是它的主场。 晏苍说：“我的建议没错吧？” 他低头望着，眼里的嘲讽意味更加浓重：“白天从五环往内的内环街道上还到处都是逛街、办事的机械人。” 这是他们可以选择的高自由度行程。 晏苍特殊的金色眼眸中满是楼底的倒影，瞳孔里的具现出来的数据流透露出一种不属于人类的冰冷。 “只是一旦到了晚上，五环街区以内没有职能的机械人就基本不会在街上行走，成人酒吧、朋友派对、车场飙车……总之就是各种娱乐场所。” “高塔认为这是生活幸福的表现，内环的机械人在它的程序设置下也只会跟着它一起自欺欺人。” 阮小小听到晏苍的话后，听出其中的一些信息，她没忍住问了一句：“那未成年呢？您说了‘成人酒吧’，那是不是意味着城里还有未成年的机械人？” 晏苍勾了勾手指，地上升起一道柔和的蓝色光线，下一秒就组合成一个半透明的光幕悬浮在半空中。 光幕上的字体解释了阮小小的疑惑。 还好这个副本的世界观虽然奇怪，但是文字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大家都还看得懂字。 光幕上一个个浮现出来的字体解释了阮小小的疑惑。 祈无渊观察到着晏苍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亲自将这个问题给回答出来。 他的眼里闪过深意，没有在这个时候突兀地将自己的这个发现挑明。 光幕上显示，特意以未成年的姿态被设计出来的机械人在晚上则不被允许出门——因为内环的未成年机械人都是乖学生，不能出入这些场所，平时还要按时去学校上学。 所谓的上课也非常奇怪，他们在学校体验人类模式的课程，却又在每天下课前的五分钟开始往自己的数据流注入相应知识，手脚快点的学生一分钟不到就能将这些知识储存起来。 晏苍看着祈无渊，又笑了出来：“事实上就连城内所有机械人的总数都被高塔严格控制在一个范围内，只有算法察觉到某种类型的机械人数量过少时才会开始制造出新的机械人。” “外环街区没有未成年机械人，全部都是统一从工厂中生产出来的普通或者劣等型号，出厂适的外貌年纪设定为20岁。” “高塔认为外环的居民没有体验教育的资格。” 祈无渊的心里立刻想到了阿德拉独特的少年外貌。 ——果然是一个特殊的NPC。 晏苍不知道祈无渊心里在想什么，他接着说：“所以我建议你们晚上再出城是有原因的。” 晏苍和祈无渊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三个人为什么抵达了三环还要再出城。 看似在增加自己接近高塔的难度，然而不管是想要探索副本还是为了真正进入一环，他们都需要去人类基地一趟。 祈无渊嘴上不说，在心里还是非常相信郁北。 阮小小的目的要单纯得多——万一阮利就在郊外的人类基地呢？ “可以再给你们看一个东西。” 伴随着晏苍落下的话音，整个客厅中包围着的四面窗户玻璃上浮现出幽蓝色的光线，单向透明的玻璃墙变成了一个巨大屏幕。 幽蓝色的光线游走，正在不断勾勒着什么东西，眨眼间很快就在单向玻璃上描绘出了整座城市的平面图。 下一秒，细致的平面图变换角度，瞬间就延展成了一张立体地图。 光线从四面的玻璃上互相延伸出来，连接着整个客厅内的空间和四面玻璃墙，按照某个特定比例完全复刻了整个城市的面貌。 不愧是一座由人工智能控制的城市，城市的整体看起来就是一个规整的圆形。 几个人被包围在了立体地图中，微微低头就能看清楚城市面貌。 此时，天色微暗，太阳缓缓地从西方落入地平线下，夕阳让灰蒙的天空暂时变成了一种特殊的紫红色，一半是夜幕将至的黑暗一半是艳丽壮美的夕阳。 光与暗就这样交接着，就连落日都散发着这个世界独特的神秘气息。 颓迷绚烂，孤独腐败。 天色暗下来后更显得装饰着城市的灯条五光十色，一时间看上去竟然有些带着光污染般的杂乱。 晏苍抬手熟练地操纵了一下，立体地图就从全景放大到三环街区的位置。 客厅内的智能家居早就感受到天色的变化，完美镶嵌在各个地方、带着些许冷色调的白色灯条一一亮起，让屋内的光线始终没有受到影响。 晏苍将他们所在的位置用红点标识出来。 “城市里的交通工具只有转换器。”晏苍笑着对他们说：“但是很遗憾，我不可能将自己的私人转换器送给你们出城。” 除非他想要立刻被高塔抓住，再被名正言顺地给摧毁掉。 单单三环到十环的距离，就算不以人力计算，而是以郁北可以达到的最高时速，直线距离前进也需要两个半小时左右才可以到达十环。 比私人转换器的速度要慢上半个小时左右。 更别提祈无渊和阮小小的人类身份，就算他们两个人可以跟上郁北的速度，想要一路闯到十环就更加困难。 最主要的是他们面对的麻烦还不止这些。 就算三人顺利抵达十环后，他们还要面临最关键的妖怪问题——怎么出城。 晏苍一边讲解，立体地图上的城市也一边跟着他的话语移动起来，此时光线勾勒出的逼真地图已经移动到了十环的边缘。 高塔严苛把控着这座城市的所有规则，城市内的机械人足够自给自足，迄今为止，高塔从来没有公开开放过出城命令。 除了护卫队偶尔得到特批出城搜索人类进行清扫外，没有机械人见识过城外的面貌。 “不过不用担心。” 晏苍顿了顿：“对阿渊，我自然是会鼎力相助的。” “鉴于阿渊和这位小姐的身份，你们出城的难度本身就已经上升了234%，但也并非没有办法。” 晏苍的手指勾了勾连通着城市命脉的八个转换站，描绘了转换站的蓝色光线变成显眼的红色。 ——除了位于一环的高塔和城市最核心的二环街区外，其他八个街区的转换站全部都在一条直线上。 晏苍对祈无渊说：“只要一座城市还有交通道路，就一定有出城的办法。” “夜晚不只是内环里的机械人狂欢的时候，也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工作需要处理的时候。” 高塔描绘出来的世界，可不需要和什么肮脏的垃圾扯上关系。 机械人在更换零件和补充机油间产生的巨量消耗不可能堆积在城内。 每当夜幕降临，就会有一班特殊的转换器从内环朝着外环启动，最后在外环的宵禁其间悄然出城。 晏苍在地图上将班次时间标注出来。 “凌晨两点到四点，这两个小时的时间是今晚废料处理车出城的时间点。” “转换器会在四点准时抵达十环，大约再花费一个小时左右出城抵达特定的垃圾点倾倒垃圾。” 这个时候的转换器上只有六个中级机械人，但是拥有严密的监控和多到丧心病狂的多功能防护柱。 车上的具体情况晏苍不太了解：“不过以你们的能力，应该不成问题？” 祈无渊点了点头，他早就想试试和这个副本里这些特殊的机械人NPC交手了。 自从兑换到足够多的生命值后，祈无渊的心思越发活跃，什么大胆的行为都想要报复性地试探一番。 晏苍见祈无渊这样轻笑出声。 真可爱。 他又接着说：“我不清楚城外的状况，但是你们有一个小时可以选择下车的时间。” “我说完了，那么各位可以稍微思考一下我的建议吗？” 晏苍的话语成功说服了渊鱼小队的三个人，哪怕是郁北就没有挑出毛病。 晏苍满意地笑了笑。 距离祈无渊三人行动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他刚准备和祈无渊说话，想要带人在屋子里参观休息一下，忽然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该死。” 晏苍皱了皱眉——他不是已经推掉晚上的派对邀请了吗？ 为什么隔壁这个不识趣的邻居还会登门拜访。 晏苍一伸手，让祈无渊三个人暂时全部躲进了阮小小之前暂住的卧室内。 虽然晏苍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不遵守高塔制定的规定，但是他一直没有在其他机械人面前暴露出这些不同。 所以按照机械人之间的“情谊”，他并不能将这个“好心”的邻居拦在门外，甚至他们之间还互相拥有一点邻居间可以互相设置的房屋权限。 晏苍以前从来不在意这些东西，毕竟对他这种孤身一人的机械人来说，只是邻居而已。 偶尔为了对付高塔的排查，他甚至还会主动接受邻居的派对邀请，去那些既吵闹又乌烟瘴气的地方坐一坐。 没想到此时却因为没有回收掉这个权限产生了疏忽——他那个自来熟的邻居居然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这会，晏苍的邻居泰兰已经在一楼大厅等候了。 这位没什么耐心的自来熟机械人见晏苍没有立刻回复自己的数据流后，立刻按下了前往28楼的电梯按钮。 “我的朋友，你确定要拒绝今晚的派对吗？我觉得你错过会后悔的……” 该死的智能电梯，运行速度非常快，几乎是在眨眼间就带着泰兰坐上了二十八楼。 晏苍刚刚将三个人塞进卧室，就听到了泰兰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明显不喜欢自己的这个自来熟邻居。 晏苍冷冷地说：“出去。” 泰兰刚走出电梯就听到晏苍的话——不过还好习惯了自己这个冷冰冰的邻居，也习惯了晏苍的拒绝：“好吧，好吧。” 尽管这样，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说：“不过你真的不后悔吗？” 话痨又自来熟的泰兰似乎被生产出来的时候核心里就没有“分寸”这个设定，他又忍不住再一次说道：“我这次可是花费大价钱弄到了两个新宠物。”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现的人类，又野又可爱，派对上都已经有不少机械人期待我准备展示的这两个人类了，你确定不来吗我亲爱的邻居？” 晏苍瞥了他一眼，泰兰察觉到他要是再说下去晏苍就真的要生气了，只好连忙说：“我走，我这就走，我们下次再约……” “等等！” 泰兰忽然停下来用鼻子问了问：“我的数据流怎么反馈给我说你这里有新的人类味道和痕迹？” 泰兰忍不住他的好奇，继续追问，他本来就是一个狂热的宠物爱好者，这下更是不顾晏苍的脸色直接说了出来：“我亲爱的邻居，你是不是也买新宠物了？” “可以给我分享一下吗？抱歉，但是你知道的，我真的太喜欢人类了，实在是忍不住想见一见您的新宠物。” 谁不好奇晏苍的宠物呢？这可是内环有名的大人物。 此时，泰兰联网的数据流已经找到了今天郁北牵着祈无渊的手在街上行走的照片。 “哦——居然还是异瞳少年！！不愧是晏苍，这可真是一个名贵到有价无市的品种呢！” 泰兰更加激动起来。 晏苍被吵得眼底涌上一股杀意，他看向泰兰，刚准备动手让泰兰在物理层面上闭嘴。 忽然，卧室的房门被打开。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下一秒，祈无渊手上的银月化作的手.枪发射出一枚阴气子弹，就将泰兰的手掌打穿。 少年的手指灵活转动一下，下一秒，银月重新化为姿态变为一把匕首，插入了机械人的另一只手掌。 晏苍不动声色地动动手指，他和郁北都想到哦了一块，两个人同时使了一下小动作，用自己的数据流对泰兰的数据流发动攻击。 两个人一秒不差的默契配合立刻毁掉了泰兰的发声系统和警报系统，丝毫没有惊动到外面的世界。 祈无渊站在门口，他淡淡地抬起头，居高临下地对着被匕首扎倒在地的泰兰说：“听说你想见我？” 第122章 机械城邦 泰兰看到祈无渊身后的郁北,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又转头看了看距离自己更近的晏苍。 泰兰不明白的事情又多了一件：为什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晏苍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数据流在发现解释不了的现象时，就下意识地开始了分析, 直到现在也始终没有得到任何结论。 无论怎么计算, 泰兰得到的信息都是眼前的两个晏苍。 这两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人都是真的。 有两个晏苍。 ——泰兰才不相信这种结果！ 但是他的数据流确实分析不出郁北和晏苍的差别 机械人依靠核心认人, 郁北和晏苍的核心本质是一样的, 这意味着他们在泰兰的眼中就是一个人。 泰兰还没有想明白眼前郁北和晏苍的区别，注意力就被手上不断传来的疼痛吸引。 泰兰放弃了对两个晏苍的分析, 他微微仰头, 注意力不受控制地转移到祈无渊的身上。 和城内的其他机械人相比，泰兰也是见过很多人类的存在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一天被他当做宠物的人类攻击, 甚至直接被击倒在地上, 忍受着手上不断传来的痛苦的同时, 还发不出任何的警告让自己脱离险境。 明明只是弱小的人类而已。 泰兰想要起身反抗, 花费大价钱装载在他体内的攻击程序此时却呈现出一种失灵的姿态。 他的视野中已经连续打开了四五个闪烁着红色警告的弹窗，泰兰的体内被某种神秘成分攻击，一路从他被银月戳破的伤口向着体内蔓延。 阴气喜寒，大多数金属性寒, 是除了木材之外的绝好载体，涌入机械人体内的浓郁阴气可以一直顺着这些金属零件在让的体内破坏, 让泰兰体内的越爱越多的程序开始紊乱。 泰兰现在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受。 他体内的程序伴随着阴气的侵蚀，接二连三开始损坏，泰兰运气不好, 首当其冲受到损害的就是体内的修复系统, 这让他的伤口一直没有机会主动愈合, 被戳破的皮肤也一直得不到修复, 将他的机械骨骼暴露在外。 泰兰看向祈无渊的目光中带着惊讶——他不敢相信自己体内这幅糟糕的状态会是眼前这个人类少年可以做到的水平。 “你究竟是谁？你不可能是一个单纯的人类……” 泰兰的声音带上可以听得出来的电子音, 听起来更加凸显出了他的非人身份。 被泰兰死死盯住的祈无渊没有理会他的惊讶。 ——果然还是有用。 祈无渊已经不在意这点阴气带来的生命值消耗了。 他的心里稍微放松下来，不紧不慢地走到泰兰身边，俯视着倒在地上的狼狈机械人。 泰兰作为一直生活在内环的高级机械人，身上带着很明显的内环人气息。 浑身上下各种昂贵的零件、对待人类理所当然的高傲态度，无论是事态超过认知范围后缠产生的娇气惊讶的反应，还是倒在地上的慌乱模样，都很有特点。 祈无渊看着他眼底的惊慌神色间没有产生任何波动，他已经习惯了被这种眼神看待。 祈无渊走近后，插入泰兰手掌的银月立刻从匕首的形态化为一只装饰精美繁华的手杖，没有被愈合的伤口又被手杖底端戳得更大。 祈无渊一伸手轻松握住了手杖，银白色的精致手杖和祈无渊十分搭配，行动间带着一股赏心悦目的优雅，犹如清冷矜贵的家族小少爷。 只是谁也无法忽略掉他行动里的凶残。 泰兰感受到自己被手杖死死抵在地上的手掌更加作痛。 该死，他的耐痛阈值当初可没有做得很高，这会体验到的疼痛已经让泰兰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泰兰的脸色苍白，隐约有小型的弧状电流在皮肤上闪烁，提醒着他的体内已经出现的糟糕状态。 祈无渊手上用力，让泰兰感受到一丝更加尖锐的痛苦。 他看着泰兰，冷冷地说：“如你所愿。” 祈无渊和泰兰见面了。 他俯身着倒在地上的机械人，问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为什么来邀请晏苍？” 泰兰的眼神动了动，转头没有回答。 祈无渊并不着急，这会太阳才刚刚下山，他有的是时间。 见泰兰不回复，祈无渊抬手带起手杖，让手杖的底端从泰兰的手掌一路抵在皮肤上游走到他的脸上，最后停留在眼球下方。 祈无渊的手上稍微用力：“你不想说也可以换一个问题。” “你是得到了谁的指令吗？” 晏苍是城市护卫队的直属上司，本身就负责掌管整个城市的秩序，知晓城内大多数的特殊情况。 他和只会无所事事的高级机械人不同，是少数被允许装载强攻击程序的存在。 晏苍身负要职，不去参加泰兰这种花天酒地的派对实在是太过正常。 泰兰的理由看似合理实则根本站不住脚——晏苍在城里的身份，什么样的人类没见过。 有什么人类是泰兰信誓旦旦保证会让他也感到新奇的……除非是晏苍从来没见过的新人类。 比如从现实里失踪的人类。 祈无渊眼色一暗，心里有了打算。 听到祈无渊的这个提问后，泰兰忍住了自己的疼痛感受，惊讶地抬头看着祈无渊。 事实上作为晏苍的邻居，他确实不是一个单纯的普通机械人，这些都是他的表面伪装。 泰兰越发确认祈无渊不可能是一个人类，不然不可能会看穿他心里的这个秘密。 甚至还可以轻松损坏掉他体内的种种程序。 泰兰拒绝相信祈无渊是一个人类。 晏苍听到祈无渊出乎意料的问话后，他站在一旁挑了挑眉——被发现了。 真是个思绪敏锐的孩子。 泰兰努力平复着核心的异常跳动，哪怕是被祈无渊猜中了目的也下定决心不回答他的问题，甚至做好了自己会就此损坏准备。 他是不可能违背高塔意识的，那是至高无上的铁律，是赋予他生命的“父亲”。 泰兰侧过头闭上眼，正准备迎接眼前这个怪物更进一步的攻击。 不愧是晏苍的地盘，他手上的古怪玩意可真多，也不知道这个酷似人类的杀器是怎么弄出来的。 就在泰兰不断在脑子里碎碎念，摆烂迎接攻击时，他的脑中尚且完好的核心接受程序里传来了一条消息。 【告诉他。】 父亲大人的命令不容置喙。 泰兰陡然睁开眼睛，猝不及防之下直视到祈无渊的一双异瞳。 他好像在祈无渊的一双眼眸中看到了什么，似乎祈无渊料到了一切，知道泰兰一定会说出来。 对面祈无渊，高塔首次同意了让自己掌握的机械人暴露出它的踪迹。 泰兰自觉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感到自己的喉咙干渴，不得不事无巨细地回答了祈无渊的问题。 “高塔。” “我得到了高塔的指令。” “高塔是所有机械人伟大的父亲，除了晏苍。” “我被创造出来的任务就是监视晏苍，随时听从‘父亲’的命令，对晏苍发出排队邀请等一系列可以突袭上门或者拖延时间的事务。” 泰兰说完这一连串的话后，重新抬起头，郁北和晏苍都感受到他的数据流在这个时候发生了短暂的停顿。 紧接着，泰兰的眼睛变成一种令人移不开注意的金色。 就像是液化后不断流动的黄金，细碎的闪光从通透的瞳孔散发出奇特光芒。 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惊艳。 泰兰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种独特的吸引力，稍不注意就会将人吸引进入其中。 危险在宽阔的客厅中陡然蔓延，阮小小不自觉绷起身子，危机意识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就戒备地望向泰兰。 “泰兰”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变得不同。 和系统在玩家们脑中说话的电子音有些相似，却又能听出明显区别。 一道男女莫辨的声音从“泰兰”的口中响起，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淡然和高高在上的宽容。 他对祈无渊说：“我对你很感兴趣。” “我扫描了你的数据，你和其他人类非常不一样。” “我想做一个实验，所以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高塔没有任何语气的话语中透露出它自认为对祈无渊独特的慈悲对待。 祈无渊听着它的话透过泰兰的眼睛直视着高塔，冰冷的眼光似乎刺穿了泰兰这个□□，直直地看向高塔的本体。 祈无渊没有说话，高塔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实验内容很简单：” “我不会特意阻止你出城，也暂时不会去管晏苍最近做的这些小动作。” “希望你能带领那群在郊外残存生活的人类夺回你们的城市。” 高塔向祈无渊提供了城郊那座人类基地的准确地址。 “这将是我给予人类最后的一次机会，如果就连你也失败的话，那么我将不再容忍人类。” 高塔对人类基地的具体位置知道得一清二楚，它一直都有能力将人类赶尽杀绝。 但是高塔始终因为不明原因在灭绝人类的边缘保留着一线生机。 这是它愿意为祈无渊透露出来的信息。 高塔说出它的决策后，单方面宣布了这个实验的开始。 没有任何婉转余地。 “祝我们的实验成功。” 高塔说完后，就不再操纵泰兰的身体。 真是一个自负的AI。 众人的心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这句话。 下一秒，重新接管了自己身体的泰兰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他的眼里闪过肉眼可见的迷茫，闪耀着特殊金色光芒的眼眸消失了，在对比之下，泰兰本身的眼睛看起来十分平凡。 泰兰发现祈无渊不再将武器对准自己，刚刚手撑着地板爬起来，忽然感受到体内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紧接着，刚刚站起来的泰兰又立刻以一种很快的速度崩溃下去， 摇摇欲坠地摔到在地上，他装饰用的皮肤溶解成一种液体，祈无渊后退几步，躲开了在地毯上四处蔓延的不明液体。 泰兰的机械零件从内部迅速融化后又重新凝结，变成一堆没有形状的金属，硬件在眨眼间损坏90%以上，建立在硬件之上的各类软件程序自然就随之崩溃。 祈无渊嗤笑一声。 这个高塔还真是霸道。 眼前在几个呼吸间就变成了金属堆的高级机械人，不是被祈无渊破坏的，而是高塔意识降临后被它给直接摧毁的。 内环中所谓的上等机械人，在高塔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阮小小看到眼前一幕，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我们还出城吗？” 她在见识到这个世界极高的科技后，总是感觉周围有看不见的监控一刻不停地在监视她。 没有人会习惯这种被窥伺的感觉。 同样也没有人可以保证他们可以与这种高精尖科技为敌。 郁北开口：“出城。” 他习惯了长久以来的队长身份，稍微给阮小小解释了一下：“不管是不是高塔制定的规则，我们接下来都要出城。” “你和阿渊的身份都是人类，一个小队中出现两个人类、一个机械人的设定本身就是系统给我们的无声提示，不去接触副本里的其他人类，我们的主线探索很有可能不会得到完整的重要线索。” 阮小小点了点头，郁北没有把话完全说透，点到为止的解释反而很好地帮助阮小小训练了她的思考能力。 阮小小是个悟性不错的聪明玩家，她很快就听懂了郁北话里没有说出来的那一层，心里的稍微不安的情绪也得到了一些安慰。 就在郁北和阮小小说话的同时，祈无渊越过地毯上的液体污渍，走到泰兰的身前，他用细长的手杖不断扒动着地上的这堆金属。 祈无渊稍微翻一下就找到了祈无渊想要的东西——泰兰的核心。 地上这个比人类心脏的大小要小上一圈的黑色金属立方体，稍微用手杖推动一下就能感受到它的沉重。 祈无渊皱了皱眉，显然是嫌弃地上这个沾上各种不明溶液的核心。 晏苍看到这一幕后，在他的示意下，一个清洁机器球立刻飞过来，迅速拎出核心对它进行清洁、消毒处理。 处理好后，机器球把核心对着祈无渊奉上。 祈无渊眼里的嫌弃这才消失。 他正式触碰到机械人最重要的核心设备，感受到手上不断传来的冰凉金属感。 这时，祈无渊的脑中传来系统提示。 【恭喜玩家发现重要道具[高级机械人的核心]*1】 【高级机械人的核心：经过系统检测，功能系为人类心脏，是■■特殊副本中NPC[机械人]的致命弱点，位于机械人的胸腔中。】 【PS：该道具不可带出副本。】 获得新道具的提示中没有和其他副本中的道具那样出现机械人核心的功能介绍。 祈无渊倒也没有感到什么失望，他将核心收到自己的空间中，暂时没有再继续观察这块核心。 还没到时候。 祈无渊的目光移向隔壁还在开派对的大楼。 高楼内形形色色的机械人丝毫不知道他们派对的主人已经暴毙，进入夜色后，开始了更加肆无忌惮的狂欢。 祈无渊对泰兰之前言语中的新宠物有些在意。 他想知道所谓的新宠物到底是不是从现实中失踪的人类。 祈无渊一时间有些微微出神。 不过现实世界里失踪的都是玄门中人，应该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晏苍看出了祈无渊的心思，他上前一步走到祈无渊的身旁：“不是什么新奇的人类。” “能被高塔允许机械人饲养的人类，都只是一些长得好看的普通人。” 屋外的各种灯光反射到窗户上，再映入晏苍的眼中，祈无渊没有发现和他一起望向对面高楼的晏苍的眼眸里闪过几缕金色。 “真正存在特殊能力的人类，高塔是不会放出来的。” 要么在人类基地，要么被抓入高塔。 “这些人类全都是被驯化成功了的宠物，他们自愿这么做。” 只要取悦主人，讨好一番就可以获得卓越生活。 “阿渊不用担心。” 这也是祈无渊想要去一环内的高塔中一探究竟的原因之一。 祈无渊的目光扫过对面大楼，沉醉迷骸的氛围让他很不感冒，甚至厌恶。 ——他感受到了一股死气，没有目的地娱乐至死，在各种没有意义的聚会上消耗掉旁人珍惜在意的东西，实在是令人作呕。 祈无渊对隔壁大楼里的一切不再感兴趣，他移开了自己的视野。 “原来是这样。” 他没有和晏苍争辩什么。 祈无渊懒得和一个生活在这个世界的NPC争论。 晏苍看出了祈无渊的情绪，抬手将三面玻璃墙完全关闭，只留下一面落地窗来开阔视野。 他看了看数据流提示的时间说：“现在的时间是19:23分，你们还有六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休息。” “你们需要提现半个小时出发，前往转换站。” “休息会吧。转换站里还有一场危机。” 晏苍眼里神色不明，他俯身下来对着祈无渊耳语：“说不好转换站会是你们的第一次打卡点。” 祈无渊立刻转头，望向他的目光逼人。 “你说什么打卡点？” 打卡点的这套设定和说辞是玩家才会知道的事情。 ——迄今为止，没有一个真正的NPC知道这个。 祈无渊在转头望向晏苍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他眼里闪过的特殊金色光芒。 看到祈无渊的反应后，晏苍的心情变得更加愉悦，他弯了弯眼睛回答道：“嘘，这是专属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 “就连本体也不知道噢。” 第123章 机械城邦 郁北迈步朝着祈无渊的方向走去, 他牵过祈无渊的手，将祈无渊和晏苍的距离拉远。 郁北和晏苍对视上，两个外表一模一样的男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古怪氛围。 阮小小凭着直觉向后退一步。 郁北率先移开视线, 他将自己的目光重新聚居到祈无渊身上, 若无其事地问道：“阿渊在想什么？” 还没等祈无渊开口，郁北就继续说：“先休息一下吧。” 他温柔地牵过祈无渊的手, 不动声色地将人带回到沙发上坐着。 郁北手上稍微做出一个动作, 祈无渊就体验到沙发的触感变得比原本要柔软，是一种更加适合人类的改变，让祈无渊坐着要比原来舒服一些。 “阿渊要好好休息，免得一会身体再难受。” 郁北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什么表情, 面对祈无渊时眼里却出现了些许的温柔笑意。 偏偏祈无渊就吃这一套。 和小时候一样，恢复了些许记忆的郁北惯会用这样的温柔语气哄着祈无渊。 郁北全程都没有再去理会晏苍，只是让祈无渊好好休息。 祈无渊虽然给自己砸积分冲了不少生命值, 但是被病痛缠绕多年的身体依然羸弱, 再怎么用阴气强行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也少不了一阵难受。 终究是不能和正常人的健康身体相比的。 郁北一想到这个, 眼里浮现出一抹深色。 他没有忘记自己刚刚进入无限世界时做出的决定。 郁北看着祈无渊淡粉色的唇瓣，他的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血色，和正常人站在一起怎么看都能看出他的虚弱。 快了。 谁也不清楚郁北心里的想法，晏苍看到郁北将祈无渊带离他身边的做法也只是笑了笑。 晏苍觉得无所谓, 反正他要说的话也都说好了。 他转而看向对面大楼里因为派对主人迟迟不露面已经察觉到些许不对的众人, 晏苍说：“我去对面看看。” “你们好好休息, 准备一会的出城计划。” ———— 阮小小倚靠在落地窗前，低头望着窗外五光十色的城市风景, 她的脑袋放空走着神, 没发一会呆就感受到一阵困倦。 自从阮利失踪后阮小小就没有睡上一顿好觉, 这会在副本里居然不知不觉间身体放松, 直接坐在地毯上靠着落地窗睡了过去。 屋内的居家机器人小心翼翼地飘过来，给阮小小披上毯子，从这个时候开始，屋内陷入一片安静，开始短暂的休息。 晏苍过了一会就从对面大楼回来了，不知道他用什么说辞掩盖住了泰兰这个派对主人失踪的消息，让对面大楼的人们没有丝毫怀疑，继续进行着他们的狂欢。 时间眨眼间就来到了凌晨一点半。 修整完毕的渊鱼小队从晏苍的家中出发，他们乘坐电梯从二十八楼的高层向下离开。 晏苍之前展示的立体地图被祈无渊牢牢记在了心中。 晏苍一路将祈无渊三人送到一楼门口的小花园，快到巷子拐弯处的时候才停下脚步和他们，准确地说是和祈无渊告别。 晏苍抬起祈无渊的手，微微俯身让祈无渊的手背贴到自己的脸颊上，感受到祈无渊比常人略微冰凉几分的体温，晏苍说道：“路上小心。” “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祈无渊抽出自己的手，没有其他表示：“再见。” 暂时组成一队的渊鱼小队就这样上路了。 阮小小和祈无渊都披着一件特殊材质做成的外袍，两个人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就算是高塔的监控也没有办法透过这层特殊布料分析出祈无渊和阮小小的真实面貌。 这样做在很大程度上，断绝了所有机械人联网后，哪怕找到有他们身影出现的监控画面，也没有办法分析出两个人的真实面貌。 也不知道郁北和晏苍从哪里弄来的这种袍子，在无孔不入的高科技面前，属实是给人带来了很大的安全感。 当祈无渊三人走出巷子来到三环街道的主干道上的时候，他们就发现晏苍没有说谎。 白天的街道上还有许多路人，等到渊鱼小队的三人出来的时候，凌晨的街道上没有任何人影，漆黑的天空下，只剩下各种高饱和度的灯光在夜幕下散发着不同的光芒，交相辉映间照耀着整个街区。 以防万一，祈无渊和阮小小的手上都带上了皮质手环，必要时刻还能来拉上郁北进行伪装。 晏苍的住处是位于距离转换站路程十分近的昂贵路段，周边乌烟瘴气的娱乐场所相对很少，基本上都是一些邻居在楼里举办自己的排队或者宴会，这会都一点半了，该去参加排队的机械人都已经到齐了，其他的大部分机械人也向着环内更远的位置行走，去寻找足够刺激的地方玩乐。 街上根本就没有人，就算出现了零星的一两个机械人也不会在意在路上行走的祈无渊三人。 ——摆脱，在晚上的机械城邦，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是遇不到的呢？ 带着两个人类外出溜圈的机械人酷爆了好吧。 祈无渊三人才刚走出来一分钟左右，就遇到了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男孩。 他染着一头白色和绿色泾渭分明的阴阳头从旁边的巷子中走出来，看样子似乎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却一不小心碰到了祈无渊。 男孩拿着手里的饮料上来搭话，拦住了正在走路的三人，他对着郁北说：“哇，老哥，半夜带着了两个小人类出来溜圈，简直帅惨了。” 他在说话间顺便还对祈无渊呼了一声口哨。 银色的耳环挂在他的耳垂上，随着男孩的动作不断摆动。 郁北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滚。” 男孩被郁北的气质震慑到，反应过来后有些窘迫，他找补着说：“嘿，我就是夸夸你，何必这么冷漠。” “真是的，是觉得自己的宠物很名贵吗？不就是人类而已，地下宠物店早就上架了好几个新宠物……” 他小声吐槽着，讪讪地转身回去了。 祈无渊和郁北都听到了男孩的这句话，他们对视一眼。 最终还是祈无渊摇了摇头：“先出城。” 哪怕路途中出现了一个小插曲，最终渊鱼小队的三个人还是顺利到达了转换站入口。 此时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四十分。 距离出城清理垃圾的转换器发车还有二十分钟。 因为城市街区之间的交通只能依靠转换站，所以越靠内环使用转换站的几率就越频繁，客流量多了之后，转换站的占地面积自然也跟着随之扩大。 三环街区的转换站就是最大的一个转换站，要在诺大的转换站中找到一个隐蔽的转换器，实在是有些困难。 更别说祈无渊站在转换站门外略微观察了一下，入眼就看到了三十多个多功能防护柱。 转换站的戒备非常森严，光是看上去都要比街上严格得多。 除了各种机器外，站内还有定点轮班巡逻的护卫队机械人，他们全部都是经过特殊制定出来的机械人，天生的职责就是维护城内治安，身上装有很多普通机械人身上没有配置的攻击和维护程序。 祈无渊三人站在不远处一个监控死角，在隐蔽的角落中观察着转换站内的情况。 面对眼前严密的巡视网络，祈无渊没有惊慌，他在白天走出转换站的时候，在走路间就仔细观察过了整个转换站的结构。 祈无渊早就知道这个地方的守备森严，他也做好了准备，随手从空间背包中拿出一张符咒，手指一松，符咒自然而然地就从他的手上脱离出去，漂浮到半空中。 黄色符纸上的暗红色朱砂，在夜幕下显出几分神秘和独特。 第一次完完整整地近距离看到祈无渊出手的阮小小更是带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紧紧看着这一幕。 下一秒，随着祈无渊抬起右手，修长手指不断变换做出对应的手诀，漂浮在半空中符咒开始自焚起来。 湛蓝色的火焰迅速将符咒全部燃烧殆尽，却没有任何灰烬落下，顷刻间，带有迷幻功能的符咒化作一道很难被察觉到的气息，向着转换站的方向驶去。 在即将到达转换站的时候又分化为四五道能量，将整个转换站内有机械人或者机器监控存在的地方全部覆盖。 下一秒，转换站内的机械人纷纷停滞下来，他们的眼前出现红色的弹窗警告——他们的数据流出现BUG，分辨不清周围的环境。 【目前位于三环转换站…滋……六环地下酒吧……四环护卫队驻地、三环街区主干道，滋、滋滋……】 被破坏的数据流不断更换着判断，所有机械人在原地停下，等待着判断结果。 【目前位于十环街区、城外？？？、已不存在的深山中…咔擦……判断系统已出损坏，故障中！故障中！】 不愧是祈无渊在进入副本前特意花费了大量精力制作出来的符咒之一。 用最好的材料、倾注最认真的心思，祈无渊也才制作出质量最为上等的十张符咒，使用出来的效果自然也十分强悍。 转换站内所有受到机械精密操纵的存在，无论表现出多么高超的智能，当出现他们的认知和程序无法解决的事情时，无法解决的矛盾会加速算法的运转。 最终就会导致——程序推演过载后卡壳甚至于报废。 在祈无渊使用符咒的时候，郁北不动声色地配合着攻击转换站内的通讯工具，他切断了整个转换站中可以传递信息的所有举措。 郁北神态自若，如果不是祈无渊知道郁北做了什么，甚至于他都差点被郁北这幅事不关己的模样给欺骗。 见转换站内的机械人和各种机器都产生BUG正在处理不明故障时，祈无渊理了理自己衣袍的帽檐：“走。” 他率先走了出去，阴气顷刻间就在体内催动，身体各方面的素质都显著提升。 郁北几乎同步跟上了祈无渊的动作，他微微落后祈无渊半步，紧跟在他的身边。 阮小小拿出自己的小洋伞，就速度方面来说，只要祈无渊不使出全力，她就可以完全不落下风。 阮小小没有怀疑祈无渊的能力，稳稳跟着祈无渊和郁北的身后朝着目标前进。 三个人就这样趁机走进了转换站。 刚刚进入转换站，阮小小就更直观地看到了站内的情况。 她看到转换站中停在原地眼睛不断高频晃动的机械人，眼睛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她觉得这个样子让她感到有些不太舒服。 一边赶路，阮小小一边有些不理解地问道：“郁哥，为什么阿渊大佬的符咒会对这些机械人起作用呀？” 阮小小之前也做过尝试，她发现比起魔法类攻击，这个副本里的机械人更容易受到科技类道具或者技能的攻击。 不只是这个副本，包括阮小小在内的许多玩家都认定着一个道理——偏科技侧的副本更适合使用科技类攻击，魔法、玄学之类的则是玄学法术什么的更占优。 事实上这是一个误区。 郁北的视野集中在祈无渊身上，他的目光始终看着祈无渊，听到阮小小的疑惑后郁北明白她的疑惑，开口说道：“因为是阿渊呀。” 他认真地说：“无论什么力量，本质都是相同的，只是人类非常喜欢根据力量的表现形式去进行分类。” “只要足够强，没有什么优劣之分。” “就像阿渊——” 哪怕是使用抓鬼寻妖的玄门术式也可以应对生活在高科技侧的NPC。 郁北在回答阮小小的问题时，不自觉地夸了一遍祈无渊。 男人的眼里闪过他自己也未曾发现的笑意。 此时三人已经进入转换站内的大厅中。 祈无渊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他甚至没有听到郁北和阮小小的对话，忽然祈无渊察觉到什么，停下了赶路的步伐。 ——找到了！ 祈无渊拿出银月，武器转变为长剑姿态，在地上飞速刻入四纵五横九道痕迹。 剑刃在地上划出火花，祈无渊的身姿飒然凌冽，锋利的剑意和肃杀的气质融为一体，清冷少年冷冽地挥出长剑，宽大的衣袍被劲风带起，显露出少年的几分腰身。 在祈无渊行云流水的动作间，地上立刻被划出了九道痕迹。 一个放大版的“四纵五横”赫然出现在地上。 破迷寻物，指引方向。 在寻找地点上，没有什么比四纵五横这个办法更要方便快捷的了。 祈无渊手握长剑，指向身前的东南方向：“出城的转换车在那里。” 第124章 机械城邦 月光透过转换站的玻璃, 倾斜洒在祈无渊的身上。 从他手上挥出去的长剑材质特殊，名为“银月”的武器反射出点点光芒，更是犹如被月光洒出的一条星河。 少年的身姿挺拔, 挺直脊背,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更像是衬托着他的一个装饰物。 听到祈无渊说的话后, 郁北和阮小小没有犹豫, 立刻跟着祈无渊朝着东南方向走去。 哪怕转换站内的东南方向看起来只有一片平平无奇的墙壁，既没有什么通道也没有什么暗门。 转换站内程序搭配较为先进的机械人已经零星有几个慢慢开始恢复了，再过不久他们的自动维修程序就要重启完成开始自动修复工作。 渊鱼小队的三个人要抓紧时间离开这个地方了，绝对不能被反应过来的护卫队给抓住。 祈无渊手上拿出新的符咒, 他一边催动阴气计算着剩下的时间开始调整跑步速度，一边朝着四纵五横指引出来的方向冲去。 银色的长剑再次发生变化，成为一个手环牢牢佩戴在祈无渊的手上。 他们到达了转换站内东南方向的最角落, 这里空无一物甚至就连一台自动贩卖机都没有。 然而刚到这里, 郁北就感觉除了不对劲的地方。 郁北伸手朝着身前的墙壁上一按, 他的数据流就向他显示这个地方的墙壁成分和其他地方的墙壁不尽相同。 “阿渊，可以打碎它们。” 听到郁北的话后，祈无渊点了点头，下一秒, 郁北的手上力气一重, 白皙修长的指节指节按出了整块墙壁的裂缝。 坚硬厚实的墙壁随着这些裂缝轰然倒下, 就在阮小小做好准备迎接墙体倒塌的噪音时，原本倒下的墙壁尽数消失, 眼前的墙壁消失, 这里直接变成了一个通道, 连接着转换站内的神秘空间。 ——谁能想到通往出城转换器的唯一道路, 需要工作人员像一帮匪徒一样暴力“砸”开呢？ 如果没有祈无渊事先让这些机械人陷入幻觉进而产生BUG的举动，就算现在郁北按开了这堵墙，转换站内的警报也早就响起，让他们被站内的各种NPC给发现了。 现在时间紧迫，凌晨两点一到，在出城转换器上工作的机械人就会抵达这个转换站，阮小小来不及惊讶就跟着祈无渊和郁北向内走去。 三个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墙内，这面空无一物的普通墙壁又立刻重新出现，再也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 两三分钟后，陆续开始有机械人开始恢复，他们的自动维修程序重启成功，刚刚消除掉体内的BUG，幻境符咒对他们的作用消失。 转换站内大批机械出现了奇怪的BUG，护卫队立刻上报了这一个情况。 他们在转换站内仔细地搜查了一圈，却没有找到什么可疑信息。 就连祈无渊留下的四纵五横都跟着祈无渊的离开一起消失了。 ——就连护卫队的机械人们都不知道出城转换器的存在，只有零星几个大人物和从事这份工作的机械人才知道这个秘密。 祈无渊和郁北在副本里的初次配合就表现得十分默契，顺利找到了神秘的出城转换器。 两点一到，没有在转换站内找到可疑信息的护卫队只好将这次的集体BUG事件暂时当做意外处理。 他们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背对着转换站大厅，暂时封闭自己的感官，十分钟后再次开启。 这是每天晚上、每个转换站都会有的规定，他们需要在特定的时间进行为期十分钟的认知关闭。 没有人怀疑过他们为什么要在十分钟内进行这种动作。 他们的核心就是服从指令。 十分钟后，重新开启认知的护卫队不再纠结之前的大规模BUG事件，将这个异常上报给护卫队的三环分部后，继续开始执勤。 然而就在他们失去认知的十分钟里，一队六人组成的特殊小队径直走入转换站内的东南角，打破墙壁后走向无人知晓的神秘空间。 通向出城转换器的神秘空间非常宽阔，独特的设计让人从转换站外完全没有办法根据转换站的轮廓推测出这里还有一个多余的空间。 这个空间内的四面墙上都没有任何窗户，通风采光全靠通风管道和机械人自己的夜视程序——这里没有安装任何灯光。 六人一组的特殊小队朝着他们日复一复工作的地方走去。 这种说白了就是运垃圾的活，高塔是不会让高级机械人来做的，小队里的六个人全部都是居住在六环或者五环的中级机械人，他们每天晚上准点通过特殊通道来到三环，开始一晚上的工作。 在夜视模式下，六个人一路向下直走，过了十分钟左右他们的眼前就出现了一扇大门。 领头的队长率先对着大门旁边的检测机器，机器扫描完他的瞳孔，跟在他身后的五个机械人也一一上前接受扫描。 他们的身份认证通过后，依次进入了最后一个停滞着出城转换器、间接着外出交通轨道的空间中。 在六个中级机械人没有察觉到的身后，三个身影跟随着他们一起通过了这扇大门。 祈无渊收敛了自己的气息，面对没有高级机械人的算法敏锐的中级机械人，渊鱼小队的三个人一起共用一张隐匿符咒就足够了。 在郁北释放出数据流的辅助下，三个人悄无声息地跟随着机械人小队进入了位于转换站最深处的一个空间。 和其他在城市里运行的转换器不一样，单就出城转化器的操控室就抵得上其他转换器的整个大小了，操控室外还连接着一长串的车厢，长长的一串看起来有点像现代世界的高铁列车。 巨大的地下空间中，一条巨大的机械载具默默地停靠在这里。 六个中级机械人没有说话，他们熟练地依照着程序设定走入操纵室，开始自己对应的工作。 三环街区需要处理的垃圾已经提前装载到了车上，负责驾驶转换器的机械人不断在操纵台上点来点去，伴随着一声流畅的轰鸣声，转换器正式启动。 和其他转换器不同，出城转换器的速度要比它们快上两倍，超高的时速让这辆转换车在每个街区都需要停下装载垃圾的同时，还能以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做到迅速出城。 转换器驶出三环街区的转换站朝着四环街区奔去，车上的六个机械人没有说话，沉闷的氛围弥漫在整个操控室内，窗外是飞速晃过的各种灯条和模糊景色。 忽然，坐在角落的一个机械人察觉到什么。 他顶着一头刚更换的鲜艳绿发，扭头向同事们问道：“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这个机械人的工作负责在每个转换站上搬运和装载垃圾，在六人小队里负罪最底层的工作。 其他人不想理他，还是队长回头瞥了一眼：“能有什么声音？” “队里六个人，谁装载的程序不比你高级？” 旁边的一个人也凑过来说道：“哈哈，该不会是这个小子的程序出问题了吗？” 他扭头对最开始察觉不对劲的机械人说：“你的程序是什么时候装的，是不是该换了？” “实在不行等这个月的工资发下来了去更新一个好点的程序吧。” 操控室内的沉默就这样被打破，众人三三两两地调侃起来。 被同事们的语言围攻的绿发机械人不说话了，他开始产生自我怀疑——或许真的是他装载的程序出了问题？ 绿毛集中精神又重新听了一遍，这次没有听到任何古怪的声音。 可能真的是他听错了吧…… “没有喲。” 少年的声音突兀在操控室内响起，原本还在三言两语嘲笑着绿毛机械人的其他五个人瞬间停下说话声音。 这次他们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谁？” 队长在操纵台上飞快按了两下按钮，刚刚调整到自动驾驶模式正准备打开保护罩将操纵台隔绝开，还没有按下保护罩的开关就被忽然出现的男人身影给打断。 郁北看准时机立刻打断了机械人队长想要开保护罩的想法，空气中猛地出现一道力量，将机械人队长的手指全部碾断，细小的电弧噼里啪啦地从手指断口处冒出来。 祈无渊和阮小小的身影也浮现出来，距离转换器抵达四环转换站还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他们需要快速解决掉车上的这些机械人。 阮小小没有保留，直接打开自己的小洋伞，锋利地刀片从伞架中显露出来，反射出让人胆寒的光芒。 娇小的身姿在机械人的捕捉间不断穿梭，凭借着敏锐的速度在机械人的攻击间灵活地躲闪着。 阮小小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三个中级机械人一起围攻起来的水平和一般的中级玩家差不多。 特别是祈无渊和郁北那边也吸引住了四个机械人的注意后，她面对剩下到了两个机械人对付起来倒也可以做到游刃有余。 祈无渊刚刚暴露出自己的气息，就被两个开启了攻击程序的机械人袭来。 哪怕是中级机械人，他们属于特殊工种，也搭配了相应的攻击程序。 光束在操纵室内发动，不断计算分析着眼前敌人的攻击轨迹。 只是这种分析在面对祈无渊的时候显得无措起来——也没有人教他们遇到这种无法分析轨迹的敌人时要怎么办啊！ 就连祈无渊使用的武器，都拥有多重拟态。 毫无规律的变换在机械人的分析中，更是增加了许多的不确定性。 祈无渊第一时间感受到袭击过来的机械人时，脚下没有移动半分，直接抬手锁定了朝他攻击过来的其中一个机械人的核心位置。 阴气凝实后铸成的特殊子弹从手.枪的枪膛中射出，在空中滑出的一道轨迹都充斥着暴力美学的色彩。 子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机械人的核心。 一切保护程序都被阴气干扰腐蚀，无论是什么质量的硬件都被诡谲的阴气碾压破坏，凝实的子弹在接触到机械人的外壳时，重新化为黑色的冰冷雾气，直直涌入机械人的体内。 机械人最重要的核心就这样被强行破坏，被击中的机械人直接失去动力摔倒在地上，变成一堆废铁。 一击致命。 祈无渊的攻击对机械人来说无异于秒杀。 报废在地上的机械人被祈无渊手上变化拟态成为鞭子的银月一卷，朝着另一个向祈无渊袭来的机械人扫去。 祈无渊的速度很快，一切的变故就发生在几个呼吸间，就连另一个朝着祈无渊攻击而来的机械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鞭子上已经报废的同事给砸中，被巨大的冲力带着向后倒去。 一连砸到了另一个正在攻击阮小小的机械人。 阮小小愣了一下，进而对着祈无渊说：“谢谢！” 祈无渊勾了勾嘴角：“不客气。” 操纵室内的空间很大，但是九个人在这里打架也不可能完全施展得开，特别是对于机械人来说，相对狭小的空间降低了他们程序的计算结果，灵活度更是要比开阔空间中作战要降低一截。 他们逐渐在和祈无渊三人的战斗中落入下风。 不一会六个机械人就被三个人给全部收拾干净了。 郁北将手下的两团废铁丢掉，对着祈无渊说：“直接放到后面的车厢上去吧。” 他笑了笑：“反正这些机械人现在看起来也和垃圾没什么区别了。” 从三环驶出的出城转换器抵达了下一个转换站。 四环转换站内早已经准备好了前一天产生的各种垃圾和消耗。 绿毛机械人从操控室内走到站台上，他开始坐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将这些垃圾全部搬到后面的车厢上去。 转换站内的安全机器球飞过来扫描到他的身份合格后，就重新飞走了。 绿毛机械人将心里的紧张藏匿得很好，他没有忘记自己同事的下场，也不敢违背车上那三个怪异组合的命令。 如果不老老实实做好他的搬运工作的话，是会变成废铁的。 卡在体内的阴气子弹让绿毛机械人不敢反抗，老实地按照祈无渊的指令将转换站上的垃圾搬入车厢内。 就这样转换器一路行驶到了最为破旧的十环街区。 还好十环街区向来没有什么垃圾。 绿毛机械人在心里轻蔑地想着——毕竟这个地方的任何东西都能被那群下贱的低级机械人争抢。 郁北操纵着转换器，顺着原本设定好的路线从十环街区的转换站中出发，转换器重新向下进入了地下。 从现在开始，他们才正式驶向出城的道路。 修建在地下的隐蔽车道更加方便了渊鱼小队的行事，一路上用来检测的安全机器球都消失不见，为了守护这个出城秘密，地下的道路上再也没有了什么森严的戒备。 在地下大约行驶了二十分钟左右，在郁北熟练地操纵下，转换器重新驶入地面。 渊鱼小队正式出城。 城外是意想不到的荒芜景色。 放眼望去没有任何的山峦起伏，全是一眼可以望到地平线的广阔平原，地上只有荒凉的石块和在月光下呈现出白灰色的干枯土壤。 时不时出现一株顽强的草木，植物干瘪的身子显示出这个地方恶劣的环境。 祈无渊的目光不自觉地透过窗外看向外面的景色。 忽然，他们三人在同一时刻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玩家，成功触发第一个打卡点!】 【滴——打卡完成，恭喜[渊鱼小队]第一个打卡成功！】 第125章 机械城邦 系统提示的打卡声让渊鱼小队对接下来有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互相对视一眼, 在心里做好准备。 绿毛机械人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现在已经出城了他害怕自己会因为没有用处了而被眼前的三个人给灭口。 城外的环境入眼全是一模一样的荒芜景色，在微弱的月光光亮下, 一望无际的灰白色土壤上时不时带起一阵细风。 细风在没有遮挡物的平原上不断发展，逐渐变成一阵巨大的狂风, 从顽强又脆弱的草木上席卷而过。 城外什么都没有, 看不见水源、生物，甚至是任何带有生机的存在。 长长的转换器在荒芜之地上行驶，发出除了风声外唯一的轰鸣声, 在恶劣的环境中显得如此显眼。 身后是诺大的机械城邦, 城内各种颜色的光照微微扩散, 是恶劣环境中唯一点缀着的一座高科技城市。 城内城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车玻璃上因为室内外的温差很快就凝结出了水雾，让窗外的世界看起来更加模糊。 转换器沿着原本的设定朝着固定的垃圾倾倒点驶去。 系统提示渊鱼小队打卡成功后本来应该出现的危机迟迟没有体现出来。 阮小小在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一定是因为这个副本的特殊性。 一个连评级都没有的副本, 系统就算是提示他们打卡成功了, 肯定也会出现延迟之类的情况。 她左右看了看祈无渊和郁北，两个人都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情绪, 就像是没有听到之前副本的打卡提示声一样。 阮小小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队里的两个大佬都还没有反应，她也不用太焦急。 穿过荒芜贫瘠的平原, 出城后速度更加快上一截的转换器不一会就到达了设定好的垃圾倾倒站点。 转换器抵达终点停靠后, 无需人工操控，操纵室后跟着的一长串车厢中装满的垃圾全部被自动倾倒出来。 说起来是垃圾场, 不过只是在荒芜的平原上找了一块隐蔽的地皮，确保城内的人看不见的情况下, 简单用铁丝网分类间隔了一下后弄出来的地方。 车厢内倾倒出来的垃圾在倾倒的过程中被自动分类归入了不同的铁丝网内。 郁北在操纵台上随意按了几下, 紧接着操纵室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高塔给他们的情报里显示, 位于城郊的人类基地，具体的位置就在垃圾场的旁边。 如果是这种恶劣环境的话，将基地定在垃圾场这个城外唯一一个还能搜索到可用资源的地方，倒是很容易说得过去。 祈无渊迈步走出转换器。 室外寒冷的环境导致骤然变化的温差，祈无渊耐寒能力被锻炼得十分不错，他没有因为室外降低的温度难受，只是拢了拢外袍，抵挡住此起彼伏吹过来的阵阵大风。 让祈无渊感到不适应的是垃圾场内的刺鼻味道。 他皱了皱眉，显然是还没有适应机械人设立的垃圾场内的特殊味道。 不是现实世界里垃圾场中存在的腐烂酸臭味道，而是充斥着一种比城内更加浓郁的机油味和各种金属混合在一起后散发的独特味道。 没有几个人闻得惯这种气味。 阮小小紧跟着走出转换器，少女的小脸整个都皱成了一团。 她形容道：“这个味道闻得我头都要晕起来了。” 郁北是最后一个走出操纵室的人。 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两个口罩，给了祈无渊和阮小小一人一个。 两人带上口罩后，明显感觉到自己闻到的味道减轻了很多。 祈无渊的脸色这才跟着变好了一些。 郁北注意着祈无渊的表情，看到紧皱的他的眉头舒展后笑了笑：“走吧。” 三人这才朝着人类基地的方向走去。 祈无渊并不担心高塔给他们的会是虚假消息。 被独自留在操纵室内的绿毛机械人过了好一会，等到再也看不到祈无渊三人的身影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 他瘫软着双腿滑坐到地上。 绿毛机械人没有忘记，当那两个人类走出操纵室后，面对着独自留下来的郁北，他的心紧张得要命。 绿毛差点以为自己要被那个高级机械人给杀死了！ ——要命，为什么一个尊贵的高级机械人会和两个人类混在一起劫车出城，实在是太诡异了。 面对高级机械人，绿毛这种体内大多数程序都还好久没有更新的人，简直是只有被碾压的份。 绿毛背靠在墙上面对着郁北瑟瑟发抖。 郁北低垂着眼眸，俯视着他：“你可以带着转换器回城了。” 绿毛机械人没有等到自己的死亡，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被放过了：“诶？” 这三个人如果真的放过他，他进城后绝对要去向自己的上司举报他们！ 这么想着，他的视野不自觉地和郁北对视上，瞬间就打了个寒颤。 他看到郁北的一双金色眼睛里带着一股犹如野兽般的狠戾，绿毛机械人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盯上后那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猎物。 他更加努力将自己的后背贴在墙上。 郁北突然笑了出来，举手投足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是恢复记忆以后从来没有在祈无渊面前出现过的一面。 他对眼前的中级机械人说：“你会好好回城的，对吗？” 说话的同时，郁北的数据流霸道地攻击了绿毛的核心，中级机械人的防护网犹如无物，直接被碾压而过，让绿毛机械人的核心中的自爆程序直接被郁北更改了权限。 绿毛察觉到什么，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郁北抬起手指，贴在自己的嘴上：“嘘。” “你该回去了。” 说完后，郁北就转身下车跟上了祈无渊的脚步。 只留下绿毛在操纵室内接受着短时间内发生的一连串事情。 自爆程序被更改，他不敢违背郁北的命令，只能一边后怕一边稍微缓过来后就操纵着转换器离开。 ——谁也别想从他的嘴里套出任何秘密，他才不想被自爆。 至于那五个同事……就说是体内遭遇BUG算了。 绿毛硬着头皮回城去了。 另一边，祈无渊察觉到转换器的离开，他侧身问了问郁北：“你刚才对他说了什么？” 听到少年清冷的声音，郁北解释道：“没什么。” “只是施加了一点小压力。” 听到郁北的这个说辞，祈无渊立刻就听懂了。 他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呵，小压力。” 郁北摸了摸鼻子，跟上祈无渊的步伐。 他知道祈无渊在嘲讽什么。 毕竟没有恢复记忆前，郁北就惯用这种“小压力”在副本中对待祈无渊了。 三人没有进入垃圾场，他们沿着铁丝网外在平原上行走。 一点也不肥沃的土壤上稍微一踩就能感受到这个地方土壤层的脆弱。 长期被狂风侵蚀，平原上的土壤只有薄薄一层，没走几步就能看到从土壤层下暴露出来的坚韧岩石。 祈无渊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是——这种地形根本就种不了什么东西。 他的心里涌上来一个疑惑，城外没有适合种植粮食作物的土地，城内是并不贩售任何人类可摄取能量的机械人城市，那么人类基地里的人类到底是怎么获取生存基本保障的？ 祈无渊心里想着事，郁北也习惯了不说话，只有阮小小心里不断升起一个希望。 她希望自己的哥哥就在人类基地里面。 如果阮利不在人类基地里……那他的处境大概会是副本中最糟糕的一种情况。 阮小小心里不断默默祈求着，希望自己能在人类基地中看到阮利。 这么想着，她的步伐不自觉加快几分。 三个人沿着铁丝网走过大半个垃圾场的边缘，忽然，祈无渊察觉到什么，他停下脚步。 只是下一秒，布置在地上的无数丝线就从松散脆弱的土壤中被用力一扯抖落出来。 土壤被带起一股又一股的灰尘阻挡着视线。 纤细的丝线在月光下反射出一种特殊的金属材质，密密麻麻地被带起，堵死了被包裹的人，没有任何可以撤退或者抽离这个局面的破局办法。 几乎是瞬间发生的变化，祈无渊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指尖涌出一缕阴火，微微朝前一动，阴火就顺着距离最近的细线开始蔓延。 特殊材质的细线没有被瞬间烧断，相反阴火的速度蔓延得很快，眨眼间火焰就沿着细线将所有的线条包裹燃烧起来，附着在细线上的火焰将所有线条的轮廓显露出来。 祈无渊三人仿佛置身于火线构成的世界，冰冷的火焰和致命的陷阱共舞，迸发出绚烂纯粹的惊艳景色。 顷刻间，从第一根被阴火附着的细线开始，所有的丝线在顷刻间尽数被烧断崩塌，变成一条又一条的细丝从空中飘落。 “陷阱不管用，直接上！” 埋伏在远处的人类小队头目看到这一幕后，直接粗声粗气地喊了出来。 跟着他的人类小队没有犹豫直接全部从伏击处跑了出来。 他们看不出眼前的三个神秘人物到底有什么样的实力，但是绝对不能让外人发现他们的基地！ 就算是死也不行。 十几个人组成的狩猎小队拿出武器朝着祈无渊的方向袭击而来，渊鱼小队的三个人没有盲目地攻击他们。 等到狩猎小队跑到他们面前的时候，祈无渊才主动开口：“我们是人类。” 祈无渊主动掀开帽子，拉下口罩。 狩猎小队的成员和祈无渊在城内无意间看到的人类很不一样。 城内被当做宠物饲养的人类皮肤光滑白皙，一看就是一幅身娇体弱的模样。 眼前的人类们在城外恶劣的环境中求生，皮肤黝黑，面貌被狂风磨成了一种特殊的粗犷。 身形普遍都是带着肌肉的强壮体态。 他们的穿着也没有城内那么考究，最重要的是身上自带着一股身处危险环境中求生时的硬朗气质。 狩猎小队为首的阿嘉戒备地盯着祈无渊。 他既没有让自己的队友们攻击，也没有听信眼前陌生人的寥寥几句话。 阿嘉上下观察了眼前的三个人一眼，很快就确认了露出面貌的祈无渊和阮小小的人类身份。 甚至于看到两个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大，所以稍微收敛了一下眼里的戒备。 但是当阿嘉的目光看向郁北时，哪怕他没怎么真正见过城内那些可恶的机械人，依旧一眼看出了郁北的不同。 郁北看起来再像人类，因为身份原因也带着一种和真正人类不一样的气质。 “他呢？” 阿嘉望着郁北恶狠狠地问道：“他是什么人？” 祈无渊轻笑一声，他拽了拽郁北的衣角，郁北配合他俯下身子。 祈无渊说：“他是我的宠物。” #记仇.jpg# 第126章 机械城邦 祈无渊脱口而出的解释带着一种在这个世界的人听起来不敢置信的狂妄。 阿嘉等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紧接着阿嘉的心里涌上一股被骗之后的恼怒。 他对着祈无渊大声说道：“别想撒谎！” 阿嘉拿起手上样式奇怪的武器，像是从不同的机械物件上拼凑起来的一种枪支：“你别想骗人，快说实话, 不然我们就攻击了！” 狩猎小队的其他人也跟着阿嘉一起举起武器，将枪口对准祈无渊三人。 阿嘉没怎么见过机械人，但是他从小就听老人们说过，知道城里的那些怪物要么喜欢杀人, 要么就是喜欢把长得好看的人类抓去当做宠物养起来。 没人听说过居然还有人类反向成为机械人的主人。 看到祈无渊的身板, 他们根本就不相信。 “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人类基地排外，根本就不相信从城里出来的人类, 那是被驯化的懦弱存在, 才不能算作是他们的同胞。 这么一想, 阿嘉的眼里又浮现出高度警惕，这次甚至没有因为祈无渊和阮小小的外表而放松。 祈无渊料想到了他们的反应，对阿嘉的戒备没有感到意外。 他稍微用力拽了拽郁北的衣角, 继续说道：“但他确实是我的狗。” 祈无渊想了想，他说的这句话没有任何毛病。 郁北本来就是打赌输给了他的小狗。 郁北任慵懒地由着祈无渊动作，从他配合的举动中甚至可以看出郁北对这件事的 祈无渊眨了眨眼，继续和眼前的人类小队交涉：“谁说我们是城里人了？” 阿嘉还没有说话,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青年就对着祈无渊呛声说了回去。 “废话！除了这里, 还有那个地方能生存？” ——难道你们还能是从其他地方来的不成？ 阿嘉的言语倒是没有这个青年那么直接激烈, 他只是戒备着冷静地说：“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什么人？你们准备来我们基地做什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不是和城里那帮混蛋是一伙的吗？” 更何况祈无渊三个人行走的路线看得出他们的目的很明确, 明显是冲着人类基地来的。 阿嘉想了想, 又补充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基地的地址？” 祈无渊轻笑了一下, 漂亮清冷的少年突然露出笑容, 让不少人忍不住晃了晃神。 祈无渊一个个地解释了阿嘉提出的问题。 “我们来自另一个人类和机械共存的地方。” “我们那里的机械革命变革得比较成功, 在人类和机械间达到了一种和谐的共生关系。” 祈无渊用他之前在机械城邦里观察记下的信息毫不心虚地捏造着自己的身份。 既然系统不给他抽到的身份卡任何一点提示, 那他就自己来编。 祈无渊说：“只是我们因为使用的转换器发生故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来到了这里。” 他适当地露出了一点惊讶表情：“没想到这个地方，或者说是平行世界的文明居然出现了这种走向。” 阿嘉直直地盯着他，听到祈无渊天马行空的说辞后没有相信：“你怎么能证明这个？” 祈无渊将目光看向郁北：“这个世界有机械人愿意做人类的宠物吗？” 郁北配合着祈无渊，低声在祈无渊的耳边说了一句：“主人……” 低沉的气声尾调混合着鼻息隐入了祈无渊颈部的肌肤中。 确实没有机械人给人类当宠物的事情发生。 阿嘉半信半疑，勉强信了祈无渊的这套说辞。 就算他们这些残存的少数人类在城郊待了许多年，阿嘉也听基地里的老人们口口相传过，城里那些机械人不是人，他们是从出生起就被提前框定好的死物。 那里没有自由。 所以被框定好了程序的机械人，是不会心甘情愿去当人类的奴隶的从，更何况还是一个肉眼可见的高级机械人。 除非人类可以破解机械人的核心程序。 但是从阿嘉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开始，一直到阿嘉成年、带着自己的小队在荒芜的平原上狩猎多年，基地里都始终没有听过有人可以破解机械人核心程序的消息。 郁北确实就是祈无渊最有利的说服证据。 祈无渊轻轻推开郁北，郁北重新以寸步不离的姿态站在他的身后。 祈无渊从阿嘉的神态中看出了他的想法。 NPC已经开始相信他了。 祈无渊继续淡淡地说：“我和我的同伴无意中出现在了机械城邦内，但是我们还有一个同伴始终没有找到。” 他指了指阮小小：“就是她的哥哥。” 祈无渊拿出空间背包里原本属于泰兰的核心：“我们从一个机械人那里得知了人类基地的存在，他原本想要把我们抓去当宠物，所以问完话后我就杀了他。” “我们从他那里得知了人类基地的存在，为了寻找我们的同伴才决定过来看看。” 少年用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平静地诉说着他们在城内的遭遇，让人很容易地就从话里听出了少年没有刻意渲染的强大实力。 阿嘉等人的目光不自觉看向祈无渊手上突然出现的立方体。 这就是传说中属于机械人的核心！ 小小一个立方体刚好能被祈无渊的手给握住，厚重的质量和反光的金属光泽，还有核心外壳上类似暗纹的繁琐线路图，无一不在说明着这个核心的真实性。 不像是低级机械人的核心。 阿嘉常年带着小队在基地外搜刮物资，他们就像是凶狠的狼群，也曾经大胆接近过十环外的地方，遇到过几个低级机械人。 阿嘉见过低级机械人的核心，绝对没有那么精细。 能拿到比低级机械人等级还要高的机械人的核心，阿嘉不断打量着眼前的奇怪组合的三人小队，觉得他们至少不可能会是和城内那群被驯化的软蛋人类是一伙的。 阿嘉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祈无渊的说辞让他的心里有了判断，已经开始偏向于去相信祈无渊的解释。 再加上，阿嘉又想到了最近基地里确实新来了好几个人类，这些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类本来就是基地最近所有人都在讨论的大新闻。 基地里出现的人类就是被其他的狩猎小队从平原上捡回去的，倒是和祈无渊的说法对应上了。 那几个人类没有任何原因出现在平原上实在是过于反常，要不是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现任何机械人的痕迹，他们是不会被带回基地的。 阿嘉和他的队友们显然在祈无渊提及走散伙伴的时候，都想到了之前神秘出现的那几个人类。 这也是他们在心里倾向于相信祈无渊说辞的一部分原因。 一番交谈后，祈无渊用他的解释暂时消除了狩猎小队的怀疑。 阿嘉率先放下自己的武器：“我们可以带你们去基地。” “但是你们要让我们仔细检查一下，确保你们没有藏什么危险的东西。” 祈无渊将手上的核心抛给阿嘉：“没问题。” 核心上被祈无渊做了标记，他一点也不担心阿嘉拿到他的东西后就直接跑路。 除了被祈无渊拿出来的核心外，玩家们其他所有的道具都装在空间背包里，这些NPC没有办法查到他们空间内装的东西。 祈无渊几人身上根本就没有带什么东西。 狩猎小队代表着人类基地的态度，这就算是暂时接受了祈无渊的解释，选择接纳他们。 狩猎小队也知道他们和城里人的科技水平差距大，无论祈无渊说的话是真是假，他们也和祈无渊几个人身上体现出来的科技客观存在着差距。 阿嘉没有强求一定要检查出什么东西，他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只是为了简单的检查一下眼前三个人的身上有没有携带什么跟踪器或者显而易见的炸药之类的东西。 只要没有这种很明显的危险物品就可以了。 反正不管是不是真的藏了其他东西，等真的到了人类基地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阿嘉他们担心的从来都不是祈无渊三个人的身上会不会有什么杀伤力巨大的武器，而是有没有会将城内那群王八机械人引过来暴露基地位置的类似跟踪器之类的东西。 阮小小站在一旁原本还有些担心该怎么说服人类基地的人，直到亲耳听到祈无渊三言两语地忽悠出一个合理身份后，阮小小这才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为什么阮利会对祈无渊那么在意。 不得不说，祈无渊真是一个……非常适合待在副本里的玩家。 祈无渊寥寥几句话就勾勒出了一个可以和这个副本相容的神秘身份。 虽然没有让阿嘉等人放下戒备，但至少给出一个理由，让他们暂时接受了祈无渊三人想要前往人类基地的做法。 祈无渊拿出的核心更是成为了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阮小小听到阿嘉松口后，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阿嘉和祈无渊三个人的交涉还比较顺利，稍微检查了一下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现明显的危险物后，阿嘉将核心还给了祈无渊。 他说：“我们可以带你们去基地。” “但是，”阿嘉话锋一转：“你们需要遵守基地的规矩，不要做任何会引起麻烦的事情。” “如果没有找到你们的同伴，也不能给基地带来利益比如做什么交易之类的，那么抱歉，我们需要你们立刻离开基地。” 阿嘉的言语冰冷，带着残酷环境下生存的人类特有的一种干脆利落。 祈无渊点头欣然同意了：“当然。” 祈无渊和狩猎小队谈妥后，小队的人类暂时收起了武器。 他们没有立刻带着三人回基地，而是朝着垃圾厂的方向前进。 今天的搜寻任务还没有完成，根本不可能就这样回去。 每晚城内的转换器都会在一个没有规律的时间点来到垃圾厂里倾倒垃圾。 有时候的垃圾比较少找不到什么能再次利用的资源，有时候运气好狩猎小队就能捞一笔大的。 祈无渊三人跟着他们来到垃圾厂的铁丝网外，阿嘉派了两个手脚灵活的队友进去查看。 那两个队友进入垃圾厂的方法有些特别，他们没有破坏铁丝网，只是来到特定的地上刨开一堆松散的土壤，暴露出他们之前在地上岩石层中向下挖出的一个可以允许一个人弯腰钻过去的小洞。 祈无渊三个人跟在阿嘉身边和他们一起等着两个人类的消息。 平原上呼啸而过的大风几乎没有停下来过，接连吹了好一会。 郁北习惯性地抬起手将祈无渊的帽子重新带上，方便让祈无渊躲一躲带着砂砾吹过的狂风。 阿嘉目光一扫，无意中看到了这一幕：“噫。” 直播间里弹幕上的反应和阿嘉差不多。 [NPC的反应就是我的反应！] [我也来，噫！！！] [呜呜呜渊崽我的渊崽，我也想给渊崽戴帽子ovo] [噫！！！！！不过有一说一，这个队友对渊崽还不错嘛，各种小动作简直拉满了。] [岂止是不错！] [岂止是队友！] [这难道不是我们渊崽的宠物吗！] 直播间上开始刷起了奇奇怪怪的弹幕。 过了十分钟左右，狩猎小队中先去探查的两个队友重新钻洞钻了回来。 看到他们出来，阿嘉微微地摇了摇头。 看来是没有收获了。 如果这两个人有什么发现是不会直接跑出来的。 机械城邦里倾倒出来可以被人类再次利用的资源都有一个特性——它们的密度都非常大。 单凭两个人的力气根本就不可能私藏任何有用的东西。 这也是阿嘉放心只让两个人去探查的原因。 没能在今天的垃圾场中找到收回，阿嘉也没有什么失望情绪。 他看到自己两个队友回来后说：“走吧。” 阿嘉将武器收回自己绑在腰上对应的武器皮套里，做出决定：“先回基地。” 两个去探查的人对视一眼，忽然同时笑出声来。 其中一个人说：“嘉哥，你先别那么急着否认啊。” 他们将兜里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快看，我们这次找到的意外收获！” 五个核心赫然被他们的衣兜包裹着。 核心可是能被再次利用的高级材料。 但是因为这个玩意相当于机械人心脏一样的存在，难弄得很，基地里到现在总共也没有多少出现过几个。 祈无渊看到这一幕，忽然想到：“出城的时候，转换器上有六个机械人。” 他若无其事地说：“只留了一个负责带着转换器回城，其他的解决完了之后顺手全扔到后面的垃圾车厢内了。” 有了祈无渊的解释，阿嘉看到这五个核心后的惊讶情绪这才稍微平复回来。 ——回来个屁！ 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有些病弱的清冷少年可以若无其事地说出他们解决了城内机械人的这种凶残事情啊！ 那可是机械人。 他们的科技和身体素质早就更不上城内机械人的更新迭代了，到了现在基本不会选择和机械人正面斗争。 人类基地的人已经好久没有捡到机械人的核心了。 祈无渊不知道机械人的核心居然对人类基地的NPC们来说居然还是一种稀有资源。 他对阿嘉的性格估算高了几分。 祈无渊没有忘记阿嘉之前拿到泰兰的核心检查完祈无渊身上没有携带危险物品后，就将核心还给了他。 那可是高级机械人的核心，阿嘉和他的队友素质都非常不错，一点也没有对核心表露出任何的贪婪。 就是因为之前的一幕，祈无渊才以为机械人的核心对人类基地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阿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祈无渊：“这是你们弄死的机械人，所以这些核心应该算你们的。” “小五、小六，快给人家还回去。” 祈无渊有些惊讶，他淡淡地拒绝了：“不用了。” “你们需要的话留着就好，我的手上有一个核心就够了。” 泰兰的核心足够祈无渊研究了。 不过让祈无渊真正惊讶的是阿嘉的反应。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在场狩猎小队所有的成员。 这些队友无论年纪，全部都对阿嘉的决定十分认可。 祈无渊心里觉得有趣。 在这种恶劣的生存环境下，人类基地里的人类居然全部养出了一种和副本背景相悖的品格。 他们是真的觉得渊鱼小队拥有这些珍贵核心的所有权。 真是一种……高尚的品质。 祈无渊眼里的趣味被勾了出来。 他对人类基地的期待一下子就被提了上来。 让一整个小队十多号人都觉得阿嘉的做法理所当然，这个人类基地的领导者真是有点意思。 祈无渊和郁北对视一眼，郁北立刻就明白了祈无渊的意思。 他帮助祈无渊扯了扯衣角，带着一丝笑意，算是回复了自己会支持祈无渊的想法。 阿嘉听到祈无渊的回复后，心里不自觉有些高兴：“谢谢。” 这下，整个狩猎小队对祈无渊三人的怀疑虽然不说，但是已经又降低了一个程度。 那可是核心诶，这么重要的东西都送给了他们。 狩猎小队的成员很难不对祈无渊三人有好感。 收回了五枚珍贵的核心后，阿嘉心情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他的脸上不自觉带上爽朗笑容。 祈无渊趁机问了阿嘉一个问题：“你们的世界只有机械城邦一座城市吗？” 仗着编造的身份，作为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祈无渊，理直气壮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阿嘉心情不错，想都没想就回话道：“当然。” 他给祈无渊说了基地里人人都知道的那段沉重历史，语气不自觉地严肃起来：“曾经人类还主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有很多座城市，后来机械革命失败，这些城市全部被机械人给摧毁了。” 阿嘉简单地说了一下：“除了机械人之外，之后还发生了许多的自然灾害，灾难过去后，最后我们发现只有机械城邦和它周围的城郊环境才是唯一能够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祈无渊眼里划过了然，阿嘉说得很笼统，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阿嘉收拾了后一下转头说：“兄弟们回基地了，最近都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那可是五个核心，足够他们狩猎小队的成员好一段时间不用面对危险出来搜寻物资了。 阿嘉小心地收好五个核心。 十几号人转身迅速朝着基地的方向奔去。 他们的身形矫健，行动间十分安静，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阿嘉沉默地带着祈无渊三人朝着人类基地的方向赶去，受到狩猎小队内安静的氛围影响，渊鱼小队的三个人也都跟着没有说话。 一行人的脚程很快，赶了十几分钟的路，祈无渊的耳朵轻微地动了动。 他听到了一种非常轻微的声响。 沉闷、细小、总是一连串一连串的响起。 祈无渊的目光移向左前方——不是错觉！ 声音是从这个方向的地下传来的。 祈无渊身体紧绷，做好了面对危险的准备。 人类是一种顽强的生物，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土地荒芜和天气恶劣的话，是不可能将这个副本的人类逼入绝境的。 高塔知道人类基地的具体位置，却一直没有赶尽杀绝…… 然而残存下来少得可怜的人类只能蜗居在一个基地内，每天依靠去机械人的垃圾场捡资源度日。 这谁看了不说一声惨。 肯定还有其他阻碍人类发展的原因。 此时，走在最前面带路的阿嘉忽然停下。 阿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他大喊道：“是机械虫！立刻快向左右两侧散开！” 祈无渊早有准备，他和郁北一人牵过阮小小的一只手，带着她猛地朝着右边撤退。 阮小小只感受到一阵拉扯力量，就来到了距离原本位置好几米开外的位置。 祈无渊和郁北这一下撤退的速度十分迅速。 阿嘉也朝着右边跑过来，刚刚稳住身形后就继续向后撤退。 他没有忘记身边的三个人，一想到他们不了解这里的情况，立刻又提醒道：“快跑，这玩意是机械虫！” 机械虫？ 阮小小刚刚听清楚阿嘉话里的意思，忽然，眼前的土壤就被整个撬开，大块大块的岩石混合着干瘪的灰白色土壤向下滑落，基本上是完全阻碍了人类的视野。 伴随着轰隆的声音，一条身宽两三米、大半个身子埋在地下、全身泛着金属光泽全部由黑色的机械结构组成的巨大虫子从地里破土而出。 月光穿过浓浓尘埃，将机械虫的轮廓照出大半。 阮小小勉强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幕，她用力握住小洋伞的伞柄喊道：“你们居然管这玩意叫虫！？” 第127章 机械城邦 破土而出的机械虫体积巨大, 单单只是左右摆动了几下，就让地上又开裂了好几条长长的裂痕。 扬起的灰尘遮盖了这片地区的光亮程度，一眼望去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平原在此时成为了机械虫捕猎的绝佳环境。 阮小小吐槽归吐槽, 在机械虫不断摆动让周围的地势震荡起来的时候，她还是脚下生风立刻向外跑去。 ——这是什么怪物！ 机械虫钻出地的部分越来越多，伴随着更加剧烈的振动，它的大半个身子都钻了出来。 黑色的金属机构暴露出来, 精密巧妙的结构环环相扣, 坚韧锐利的表面上还隐隐约约的点缀着墨绿色的暗纹。 机械虫的长度至少在十米以上，最前端的口器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圆, 其中呈环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巨大刀片, 在月光下反射出锋利的光芒。 精密的结构和流畅的体型充斥着粗犷的暴力美学, 在月光下放肆的展现着自己壮美的身姿和危险的气息，仅仅只是一个翻身，就带起地动天摇般的恐怖动静。 这是一个完全由机械构造出来的巨大长虫。 一看就不是真正的生命体, 但是灵活的动作和各种细节无一不在说明这个怪物的智能水平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 祈无渊三个人的移动速度很快，等到机械虫大多数的身体从地下钻出来的时候，已经跑出去了好几百多米。 玩家们的身体素质可见一斑。 祈无渊一边催动着体内的阴气，生命值不要钱似的倾泻而出, 朝着远处跑去。 郁北知道祈无渊即使表现得再游刃有余, 也是在以什么为代价。 但是郁北始终说出什么由他来带着祈无渊跑的的话。 那样就太不识趣了。 郁北分得清楚该在什么时候尊重祈无渊的决定。 郁北和阮小小都跟上了祈无渊的脚步, 令人意外地是和他们一个方向抛开的阿嘉和他的几个队友全部都跟上了祈无渊三人的速度, 只是堪堪落后几步。 阿嘉拿出武器, 紧绷起身子, 他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机械虫从地里涌出来后, 巨大的口器上方有一双墨绿色的复眼, 复眼不断地扫描着 在气温偏冷的荒原上, 机械虫的复眼很快就捕捉到了人类的热成像。 它左右摇了摇脑袋，似乎在思考要先从哪边的人类下手。 祈无渊趁机问了只比他微微落后一些的阿嘉一句话：“这玩意一直都生活在这里？” 阿嘉一边向前奔跑一边说：“没错，机械虫的栖息地刚好环绕了机械城邦一圈，刚好和人类可以生存的环境重合。” “这玩意说是机械虫，看起来也像是机器做的玩意，但是它可他妈的精了！” 阿嘉飞速远离着机械虫的位置，对祈无渊说：“这个傻x东西非常喜欢攻击人类。” 阿嘉断断续续说着话，看似在和祈无渊说话，实际上不难从他颤抖的声音里发现他是在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机械虫的活动没有规律，虽然栖息地和人类活动范围重合，但是我们很难遇到这玩意。” 一旦遇上就会是一场惨剧。 阿嘉记得，基地里有记录的，人类狩猎小队遇到机械虫的事件中，几乎无人生还，全部都是在失踪后，被基地里后续排出来搜查的小队找到残骸后发现的。 上百号人类死在了机械虫的手中，只有一两个人勉强活了下来。 伴随着阿嘉越跑越快的速度，他的语速也越来越快：“谁也不知道这个傻叉东西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因为没几个人活下来，所以我们对机械虫的记录非常有限。” 没有弱点、不知道攻击方式、不懂怎么才能逃走。 唯一知道的只有被机械虫盯上的时候，一定要往它的两边跑，只有这样才能相对有效的躲过它的攻击。 机械虫走直线的速度要比它转弯的速度快了几乎两倍。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话后，祈无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刚才阿嘉会让其他队员们朝着两边逃走。 阿嘉的眼里涌上一股不甘心，他想了想对祈无渊说：“如果我被机械虫给弄死了，算我求你，一定要将我身上带着的五块核心全部带回基地。” “你们是有大实力的人，活下来的机会应该比我大。” 身为队长，阿嘉不可能对自己的队友坐视不管，队友遇到事情了他一定会是第一个扑上去帮忙的。 阿嘉的话似乎吸引到了正在纠结的机械虫的注意，它立刻做出决定，朝着右边飞速袭来。 机械虫的速度很快，瞬间就缩短了它和右边人类的距离。 原本已经跑出去几百米的人类在几个呼吸间就被追上了，间隔缩短到了一百米左右。 祈无渊没有理会跟上来准备袭击的机械虫，他答应了阿嘉的请求。 “可以。” 答应后，祈无渊停下步伐，向后转身直面机械虫。 被风吹乱的发丝在空中飘散，几缕发丝划过额头，向下垂落。 “但是在这之前，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一种可能。” 身材瘦削的少年直面着巨大的机械怪物，神秘漆黑的右眼和犹如雪原上被阳光折射出来的雪青色左眼在月光下宛如一对神秘的星球，带着危险的吸引力，却又吸引着飞蛾不断向火焰中飞舞扑去。 银月在祈无渊的手上化作一把长剑，剑柄部分呈现出一轮新月的形状。 新月末端的弯钩上缠绕着七枚被红线连接在一起的铜钱。 祈无渊淡淡地吐露出一个即将发生的现实：“我可以击败它。” 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惊慌和害怕，机械虫很快就追了上来，它歪了歪头不明白眼前这个人类为什么傻傻地站在这里让它吃掉。 这么傻的猎物机械虫也没有遇到过——不管了，至少是让它追上了一个人类。 机械虫张开巨大的口器，环状分布在口器内的尖牙密密麻麻地展露出来，它高高扬起头颅，下一秒就向着祈无渊袭去。 机械虫的速度非常快，伴随着它的进食动作，地上的尘土被尽数扬起，遮挡住了人们的视线。 祈无渊的动作早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们在祈无渊气定神闲的动作下，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 似乎还挺有说服力的？ 所有人的心里不自觉涌上一股希望，他们将这抹希望寄托在祈无渊的身上。 哪怕理性不断提醒着他们应该离开了，但是就感性而言，他们全部都停下了步伐，想要看到让他们深恶痛绝的机械虫被摧毁的画面。 他们感受到了祈无渊的强势气息，宛如冰山上最坚韧的万年寒冰，足够以一人之力破开任何危险。 哪怕看到机械虫向祈无渊袭击而去，在心里捏紧一把汗的同时，也没有熄灭对祈无渊的信心。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着一个陌生人产生这种信赖情绪。 扬起的尘埃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野。 郁北死死盯住前方不远处灰尘的最中心位置。 金色的眼眸在夜光下如此引人注目。 男人就像是一只伺机而动的恶狼，正在焦躁不安地摆动着尾巴，却又不断安抚着自己，选择待在原地静静等待，相信祈无渊的能力。 郁北没有掩饰的暴戾情绪让身边的阿嘉暗自惊讶。 阿嘉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额头不由自主地冒出冷汗，下意识后退几步远离了郁北的位置。 他抬头看向郁北，从郁北的眼里看到了某种强烈可怕的情绪。 ——这是宠物会对主人产生的情绪吗？ 阿嘉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应该是正常的情绪，可能只是郁北和祈无渊的感情太好了一点而已。 被焦点关注的中心，灰尘被风吹过很快就消散了。 祈无渊毫发无损地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到了好几米外的地方站立，原本被机械虫攻击的地方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 仔细一看，不只是坑洞，这里还留下了一个普通人看不见的符号。 用长剑刻入岩石上的神秘符号哪怕被机械虫袭击后也保持住了原本的模样，正常岩石的硬度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被长剑划出来的符号为载体，凌冽的剑气为引，被束缚在其中的阴气作为力量主体。 这样的符号祈无渊一共划了七个。 他的身姿灵活流畅，在躲避机械虫攻击的同时还能保持着一种奇妙的飒气，宛如挺立在深山中的墨竹，带起潇洒疏离的清高和傲气。 祈无渊在月光下挥出长剑，将少年的一举一动映衬得宛如一幅被行云流水绘制出来的水墨画。 让人想要忽略一切如痴如醉地欣赏这幅难忘景色的时候，又在瞬间被少年流露出来的凌冽剑意惊醒——这不是一个表演，其间的危险让人下意识冒出冷汗只想要后退。 没有人可以忽略祈无渊对机械虫的攻击中散发出来的危险。 眼前的少年是一个拥有绝对实力的强者。 机械虫不断攻击着祈无渊，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存在。 人们在替祈无渊捏一把汗的时候，实际上机械虫就连祈无渊的衣角都没能碰到。 祈无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以前缺命，他还从来没有试过这个消耗量过大的技能。 今天就让他来过一把瘾。 祈无渊在躲避机械虫攻击的游走间，很快就在地上划入七个符号。 被红绳携带着缠绕在剑柄上的七枚铜钱感应到地上的七个符号，立刻以某种特殊规律晃动起来。 看不见的神秘力量从七个符咒上传出来，瞬间将机械虫死死捆住。 祈无渊挽了个剑花收起武器，抬眼望着机械虫—— “你可以死了。” 伴随着祈无渊的话，机械虫在顷刻间节节溃败，报废的机械零件全部倒在了土壤上。 第128章 机械城邦 巨大的机械虫应声倒在地上, 被七个分布不同的符咒迸发出的力量对应上的相应部分逐渐瓦解，破碎分割成八块碎片，全部散落在荒地上。 身形瘦削、看起来还有几分脆弱的少年, 独自站在落下的满目灰尘中。 没有人看清他的面容, 但是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一种独属于祈无渊的疏离和孤寂。 仿佛和整个世界都存在着一道强烈的隔阂, 似乎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人们看到这一幕最开始反应是一片寂静。 他们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虽然之前在心里一直暗暗相信着祈无渊的能力，但是真的看到他将机械虫摧毁后反而从心里涌上了一股不真实感。 郁北看到这一幕, 毫不犹豫地朝着祈无渊的方向走去。 他来到祈无渊的身旁, 自然地牵过祈无渊的手：“辛苦了。” 祈无渊和他的距离贴得很进。 为了节省生命值避免出现上个副本最后那样浪过了差点死掉的情况, 祈无渊直接顺势被郁北牵了过去。 “扶住我，别让他们发现。” 祈无渊小声地对郁北说了一句话, 声音随着吹过的风声一起飘走，没有人听到祈无渊对郁北说了什么话。 郁北轻笑一声，回答道：“放心，请相信我。” 祈无渊得到了郁北的回忆后，抽离了大部分生命力的供应，任由体内翻滚的阴气四处冲刷，发泄着不满。 他的脸色苍白立刻下去，身体变得非常虚弱，被风吹得有些站不稳地朝着郁北的方向倒下。 郁北牵着祈无渊的手, 用一种祈无渊没有注意到的亲昵姿态讲他紧紧守护住。 表面上没有看出什么搀扶痕迹, 也看不出来此时祈无渊的虚弱和对郁北的依赖。 祈无渊感受到腰部侧面的空气变得柔软又充满实感，很好地将祈无渊虚弱的身体依托起来, 却又让人看不出任何的不对劲。 他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郁北, 郁北勾了勾嘴角, 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 祈无渊看到郁北俯身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 祈无渊眨了眨眼, 这才反应过来。 这应该是郁北拥有的一种能力。 一种暂时还不想暴露出来的能力。 紧接着，祈无渊下意识在心里吐槽： 原来郁北是真的很喜欢玩这种共同秘密的游戏吗？ 现在好了，无论是本体还是晏苍，祈无渊都和他们各自有了一个秘密。 祈无渊没有说话，他被郁北牵着手，朝人群的方向走去，默默地平息着体内阴气的躁动，恢复着战斗后显得很是虚弱的身体。 幸好此时狩猎小队和直播间的镜头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倒塌的机械虫身上，这才没有人发现祈无渊和郁北在一旁的互动以及祈无渊的异样。 唯一一个注意到这边情况的阮小小看了一眼后也移开了目光——她没有发现祈无渊的虚弱，只是以为这两个大佬队友又开始因为什么原因表现得亲密起来。 阮小小还不想体验这种好像吃狗粮的感觉，还不如移开目光，关注眼前的机械虫残骸。 机械虫硕大的头颅上，机械虫的口器还大大地张开着，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位于口器上方不远处位置的一双复眼，直径就达到了成年人小臂的长度，以往总是在黑夜中亮起让人恐惧的墨绿色光芒，现在复眼中的微弱光芒彻底熄灭，空洞的眼睛直接宣告了机械虫的死亡。 [渊崽！！！啊太帅了！！] [想不到我居然会被一个十五六岁外表的小孩给帅到！] [草啊，颜粉哪有阿渊的事业粉爽！我喜欢的主播果然实力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 [有没有好心人出来科普一下这个机械虫是什么水平？我是低级玩家我没看得太懂呜呜呜T^T] [我来简单做一下科普一下吧，从机械虫刚才的行动还有战斗中，可以看出它的破坏力度、速度都比较卓越，但是从机械虫扭头移动的动作来看，它的反应稍慢，和优异的力速相比起来，稍微显得不太灵活，实力大概估计是低级副本BOSS的程度，当然是没有渊崽参与的那种普通低级副本。] [谢谢前面的科普大佬，所以说渊崽是秒杀了一个低级副本的BOSS吧，我懂了，渊崽真的好厉害！！] [果然主播的每一次战斗都不会让我们失望。] [只有我很好奇渊崽的操作吗，刚刚扬起的灰太大了我都没怎么看得清楚镜头，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咻咻”几下就把那个机械虫给杀掉的ovo] [前面的弹幕别急，我猜一会那个叫阿嘉的NPC也会问渊崽这个问题的。] [确实，这个机械虫听阿嘉的描述完全就是一个困扰了他们很久的难题，没看到这群人类看到渊崽杀掉机械虫后对他的好感很明显都提升了一大截了吗？阿嘉不可能不去问的，虽然我也很好奇渊崽的操作，以及他是怎么看出机械虫弱点的。] [我也好奇死了呜呜。] 阿嘉看到机械虫轰然倒地后直到现在灰尘都被狂风吹散了机械虫也没有什么动静，他大着胆子走上前去查看。 ——碎成八块的机械虫静静地躺在地上，还有隐约的电弧光在其间闪烁。 黑色的金属外壳强度很大，算是一种不可多得的防御材料。 让人感到心惊胆战的是位于机械虫的中后段的部位——从破碎的结构中很容易看到经过特殊的腐蚀痕迹后也还带着些许人类轮廓的残留物。 机械虫虽然也以进食为动力，但是和普通生物进食后消化获取营养的流畅非常不一样。 从破碎的机械部位中流落出来的人类残骸很明显可以看出来，机械虫根本就没有消化这些残骸的能力，不知道多久之前被它吞咽的人类呈现出一种干瘪的尸体状态，并没有被消化分解成一堆残渣。 阿嘉的队友也跟着走上前来查看，他们都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残骸情况。 有人认出来了被机械虫堆积在体内的尸体身份。 “快看那只手上绑着的红绳！那不是林老四他爹一直带着的吗？” “还有这个衣服，我记得这个衣服是我邻居家二叔他们小队当年外出时候的统一穿着。” 这些残骸全部来自十多年前全员失踪的一只狩猎小队。 他们果然是遇到了机械虫。 阿嘉的心里微微一怔。 在反应过来后，自我宽慰道：“不管怎么样，我们活下来，并且还能找到他们的尸体，也算是了却了基地里的一桩遗憾，算是一种幸运。” 可以让失踪已久的小队落叶归根，已经是一种藉慰了。 更不要说……阿嘉越是看清楚机械虫的残骸，就越是可以直观地感受到它的体型到底有多大。 阿嘉咽了咽口水，有些后怕地感谢着祈无渊：“谢谢你。” 他诚恳地说：“是你救了我们小队。” 不然十多号人再加上这次收获的机械核心全部都要被机械虫给折在这里了。 但是话说回来，阿嘉还不知道祈无渊的名字。 看到他的迟疑中带着尴尬的表情，祈无渊将银月收回空间背包，不在意地说：“叫我阿渊就行。” 他没有袒露全名。 阿嘉立刻识趣地接上话：“真的非常感谢您，阿渊，我保证将您和您的队友将永远是我们小队最尊贵的客人。” 祈无渊将机械虫杀死后，他对祈无渊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一大截，面对救命恩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阿嘉对祈无渊的说辞已经相信大半。 一个实力强大到可以单拖机械虫的人类，怎么可能会是城里那群软弱的人类。 就连他们基地都培养不出这种强者。 阿嘉多少是有点慕强心理在身上的。 以祈无渊的实力，如果对他们心存敌意，确实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的编造出一个伪造身份来历，阿嘉想了想，觉得估计就连人类基地里没有什么可以给祈无渊带来利益的东西。 祈无渊并不奇怪阿嘉陡然转变的心态，他点了点头算是认下了阿嘉的话。 阿嘉想了想，这个外表看起来十分壮硕的彪形大汉实则十分心细。 他有好几个问题想要向祈无渊寻求答案，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最后纠结了一下后还是一咬牙对着祈无渊问了出来。 “阿渊小哥，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把那玩意，我是说机械虫给杀掉的？” 阿嘉一点也不在意叫一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少年“小哥”。 他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坚持问了出来：“阿渊小哥是知道机械虫的什么弱点吗？” 阿嘉补充道：“没别的意思，就是看您身手不凡，实在是厉害，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可以传授的知识，让我们基地的人以后如果再遇到机械虫，也好有个应对。” 卸下防备后，阿嘉表现出的善意态度带着一种和他的外表并不相符的单纯。 哪怕人类外出遇上机械虫的概率很低，机械虫也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从来没有攻击过人类基地，但是这玩意依旧是整个人类基地头上挥之不去的梦魇。 机械虫的存在大大限制了人类基地的发展，最直接的一点就是——人类基地一直都不敢扩建。 没有得到机械虫的详细资料、不知道它的弱点，他们甚至统计不出来这片荒原上到底生活着多少机械虫。 听了阿嘉的话后，祈无渊点了点头，淡然地回答了阿嘉的疑惑。 他没有做什么隐瞒。 “只要是机械产物就一定会设置至少一个可以强制关闭甚至摧毁它的机关。” “机械虫身上一共有七个小机关，同时摧毁七个小机关机就可以直接对机械虫进行摧毁，直接把它拆分成八个部分。” 祈无渊单单只是看了一眼，就看出来了机械虫上的所有设计。 他没来由地对这些设计感到熟悉，就连祈无渊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个细节，只是单纯地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轻而易举地就看出来了机械虫的结构情况。 毕竟祈无渊体质特殊，能够被他一眼看穿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只有郁北，他一直站在旁边不声不响地收敛着自己的存在感，只是看着祈无渊的目光中带起了一层深意，紧接着又很快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 祈无渊指了指机械虫，给阿嘉说了机械虫身上对应的七个开关—— 机械虫口器下方被最凶残的口器守护住的中心点的位置上存在一个小机关。 两只复眼后方一米的位置，左右两侧被坚韧机甲覆盖的隐蔽位置下，有两个小机关。 从机械虫的头部开始测量，距离头部四米、八米远的腹部对应着两个小机关。 最后两个小机关则隐藏在被机械虫故意埋在土壤层下的尾部，在最后的一米到两米的地方，具体位置需要查看机械虫尾部的尾环，这两个最隐蔽的机关都只会分布在散发出淡淡墨绿色光芒的尾环前半米的位置。 “只要可以同时控制住七个开关，将它们同步摧毁，就可以让机械虫在瞬间解体。” 所以说是祈无渊秒杀了这个机械虫，确实也没有说错。 长剑在岩石上划出来的深刻痕迹，其间带着浓郁凌冽的剑意，划出来的七处符号在祈无渊的准确操控下同步袭向了机械虫身上的七处机关，袭击在任何一个机关上的力量都没有打偏。 [好一个“只要”，今天也是被渊崽的无意识凡尔赛给刺激到的一天T T] [我现在的表情和阿嘉一模一样，我们都听懵了，简直可以想象出来阿嘉想对渊崽说的话：您好，请问您是怎么在刚才那么紧急的关头，一边被机械虫追杀一边准确找到那七个机关的？] [渊崽刚才干脆利落的战斗……我简直都要怀疑渊崽是机械虫的设计者了，不然都想象不出来怎么可以在刚才的危急时刻看出来这个机关的，还是有七个机关。] [我只能说渊崽理解的简单可以和我们理解的简单有些不太一样。] 阿嘉赶紧从面对祈无渊说辞的懵逼状态中反应过来，记录下祈无渊话里说的七个机关。 记下祈无说的七个机关后，他也没有跟着追问或者吐槽其他问题，避免冒犯到祈无渊。 ——毕竟每个人拥有的技能、能力都是能够算是一种非常隐私的存在。 阿嘉觉得自己再去追问祈无渊是用什么办法做到同时摧毁七处机关的，就实在是太冒犯了 。 得到这些关于机械虫弱点的情报已经足够了，阿嘉始终相信，他们得到这种珍贵情报后，一定可以凭借人类基地自己的力量不断努力最终打败机械虫。 现在得到的这些已经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收获了。 祈无渊有些惊讶于阿嘉的识趣。 他的体质特殊，如果阿嘉再追问一些如何击败机械虫的问题，那么很遗憾，他也束手无策，祈无渊一人击败机械虫的方法并不能被其他人复刻。 阿嘉收起笔记本，记下有关机械虫的宝贵信息。 祈无渊问了阿嘉一句：“你们的发展为什么会受到机械虫的限制？” 他手上得到的消息比较全面，一眼就看破了人类基地矛盾的问题所在。 高塔就算是知道人类基地的详细地址也没有派遣机械人出城绞杀，参考机械城邦内严苛到怪异的上下级制度和对人类绝对不允许的态度，很难不让人多想。 已经主张消灭了绝大多数人类的高塔是不可能让人类还残留着一个基地倔强存活的。 而城外虽然荒芜，但是人类本身就是一种非常坚强的生物，就算是这种恶劣环境也不可能完全断绝掉人类的发展。 人类基地的人却在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内一直待在同一个人类基地中，没有尝试任何的反抗或者发展。 两方的态度都显得十分奇怪，而造成这样的原因，祈无渊能够想到的就只有是机械虫这一个可能了。 阿嘉被祈无渊问得一愣，紧接着他苦笑道：“阿渊小哥真是意外的敏锐，还没到基地呢，这就已经想到了我们基地存在的问题。” 阿嘉也没有对祈无渊隐瞒，这是他们基地始终面对的一个困境，就算祈无渊没有在这个时候发现，到达基地后用不了多久也能发现。 他解释道：“我们也想发展，基地内的地方早就不够住了，一直不少狩猎小队在外面探索适合做基地的新地址，但是可惜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个适合建立基地的地盘。” 阿嘉接着说：“等你们跟着我们到基地就能一眼看清楚为什么了。” “机械虫的活动范围和人类可以活动的范围完全重合，除了我们的基地，机械虫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人类无法马上探查到的地方。” 阿嘉看向不远处机械虫的尸体：“就是因为这个恶心的东西，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开辟第二个基地开始大力发展。” 机械虫出现的地方十分随机，但是多少也有一点被人类找到的规律。 而这些少数的规律，全部都是建立在人类在遇到机械虫后的牺牲上出现的。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人类遇到机械虫的概率非常低，但是在基地外出现五十人以上的聚集时，将有100%的概率吸引到机械虫的袭击。 也就是说，绝对会吸引到机械虫。 阿嘉轻呼出一口气，略带沉重地说：“这个规则是当初基地第一次选择扩建的时候，搬出去的好几个队伍都被攻击了才产生的。当时出去的队伍无一生还。” 被机械虫袭击的人数最少的队伍正是一支五十人组成的小队。 “也就是因为这个，我们才始终没有扩建，基地里好多发展受限后，都变得特别缓慢。” 阮小小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问道：“那为什么你们的基地不会受到机械虫的攻击，是在地形上有什么优势吗？” 阿嘉点了点头。 “没错，我们的基地之所以可以一直安全存在到今天，完全是因为我们的基地里有一颗非常巨大的生命树。” “基地里的所有人类都依赖着生命树存活，生命树给了我们最基本的生活保障，让我们可以吃饭喝水，可以抵御几十年前之前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恶劣天气。” “生命树是荒原上唯一的一棵树木，有好几百米高，也是因为她的存在才让机械虫不敢靠近。” 阿嘉的言语间毫不掩饰对生命树的尊敬。 祈无渊和郁北对视一眼。 他们并不觉得在一个机械为主体的副本世界中，突然听到一个植物的名字会是一件好事。 两人都没有说话，阿嘉说完后，向祈无渊示意了一下，就立刻跑到自己的队友身边，开始指挥着队友们对机械虫的搜寻操作。 狩猎小队的成员不断从附近跑过来，当他们真的看到并接近机械虫的残骸时，脸上表现出来的第一反应都是一种激动和开心。 ——那个少年是真的杀死了机械虫！ 这是最好的一个证明：人类是完全有可能凭借自己战胜机械虫的。 他们一边利用丰富的搜寻经验在机械虫留下的残骸上不断翻找 ，寻觅着可以带回基地的再利用资源，一边收敛着从机械虫体内暴露出来的干尸，将尸体小心翼翼地装在背包里，准备运回去让自己的前辈们魂归故土。 祈无渊看着阿嘉和他们告辞后，奔向不远处机械虫的残骸，和狩猎小队一起寻找着物资。 一旁的郁北淡淡说道：“真是不可思议。” 祈无渊剧烈战斗后的身体这会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顺着郁北的话点了点头：“确实很少见。” 阮小小收起手上的伞，左右看了看祈无渊和郁北，她的视线不断打量着自己的两个大佬队友。 她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完全想明白祈无渊和郁北话里的意思。 阮小小望着不远处机械虫的尸体说：“你们是在说阿嘉的性格吗？还是他形容的那棵生命树？” 郁北看祈无渊这会刚恢复过来，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咪懒散地站着一点都不想动弹。 他替祈无渊开口向阮小小解释道：“不，我们的意思是，教导阿嘉的人很不可思议。” 听到郁北的解释后，阮小小眼里的疑惑还是没能解开。 就连祈无渊和阮小小两个直播间里的观众听了这话后，大部分的观众也没有明白郁北话里的意思。 郁北接着说：“不只是阿嘉，应该说可以从阿嘉带领的这只队伍中每个人的表现看得出来，他们都受过一种和这个副本环境完全矛盾的素质教育。” 阮小小这才有些明白过来。 她看到郁北和祈无渊两人都将目光对准了自己，明显是在鼓励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阮小小对这种眼神并不陌生，阮利在很多时候也常常用这种目光鼓励着她，锻炼她的分析能力。 成为中级玩家后，阮利和阮小小互相扮演对方能力的举动就没有意义也满不下去了，他们直播间的观众逐渐知道哥哥阮利才是脑子更聪明的那个玩家，阮小小则更擅长与和怪物作战。 阮小小吸了一口气，开始盯着祈无渊和郁北两个大佬的目光尝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怎么感觉和考试一模一样啊！ 而且还是两个监考老师一个考生的那种。 她甚至都有些紧张了。 “素质教育？郁哥话的意思应该是人类基地里有一个教人很厉害的老师？” “不，不对。”阮小小又说：“应该是基地里有一个非常会笼络人心、拥有很高声望同时还能至少让基地里的青壮年听话的NPC存在？” 祈无渊说：“答对了。” 第129章 机械城邦 阮小小得到祈无渊的肯定后, 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 她的开心直接显露在了脸上，直到下一秒，忽然想到什么后, 她又立马变脸沮丧了起来。 “完了, 有那么厉害的NPC，那我们接下来过这个副本的难度会不会继续提升呀？” 阮小小一想到这个心情就低落起来。 特别是一想到阮利, 阮小小就更加提不起精神。 郁北站在一旁笑了笑, 祈无渊戳了戳他, 让郁北给阮小小解释。 郁北趁机捏了捏祈无渊的手，这才对阮小小说：“不会。” “恰恰相反。” “如果那个NPC只是一般聪明，他大概率会成为玩家通关副本的障碍。” “但是如果那个NPC非常聪明的话, 以他的立场, 他只会选择和玩家合作。” 郁北望向阮小小：“你觉得这个NPC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阮小小想都没想，回答道：“后者！” 在对人类而言，犹如末日的世界中, 就连人类的一只狩猎小队都可以被那个NPC教导出这种虽然行为细想起来十分奇怪, 但是无论如何看品德都还算是高尚的存在。 都不用细想，就能察觉到人类基地背后的这个NPC, 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阮小小这时才放下心来, 她松了一口气，立刻反应过来后。 “等等，你们是从什么时候推理出这些消息的？” 郁北和祈无渊对视一眼，两人的眼里浮现出同样的恶趣味。 祈无渊说：“大概是从阿嘉把核心还给我的时候开始留意的吧。” 阮小小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听到郁北接着祈无渊的话说了下去。 “再然后就是他们从垃圾场捡到五个核心后第一反应是还给阿渊开始，两个事情稍微呼应一下, 这么分析就说得通了。” 听完郁北的话后, 阮小小彻底无语了, 然后她对着祈无渊和郁北说：“我觉得其实我不笨，明明你们两个大佬是魔鬼吧！所以才把我对比得有点不聪明！” 她不明白，祈无渊和郁北到底是怎么从这两件小事就能分析得出这种结论的。 两个人的思想还格外同步！ “不，严格来说这两件事还不能让我们彻底确认这个推理的正确。” 郁北对她说：“这个分析是后面遭遇到机械虫后阿嘉他们的一系列反应印证的。” 祈无渊平静地说：“事实上，在之前我已经推理了十五种情况，只是NPC之后的表现和回答我的问题逐渐呼应上了我其中一个分析思路罢了。” 郁北点了点头，对祈无渊的说法十分赞同：“实际上，不要忽略任何一个细节固然重要，但是不要因为最开始找到的细节而变得一叶障目同样重要。” 他对阮小小说：“脑子稍微灵活一点，多设想几种情况，再慢慢观察分析新的细节就能逐渐选出最适合的一个分析，之后再逐步修正就好了。” “这种分析方法其实并不难。” 阮小小听到祈无渊和郁北你一言我一句地结构着他们之前得到的分析，从最开始的惊讶，逐渐听到麻木。 ——这种程度可能这就是学神口中的“不难”吧。 郁北看出了阮小小的心里话，他又补充道：“当然，这种办法分析出来的事情也不能保证完全正确，因为人类确实很难做到面面俱到，将一切细节观察到脑中。” “虽然我还没出过错。” 郁北原本安慰人的话，加上最后这句话后瞬间就一点安慰作用都没有了。 祈无渊看到郁北，浅浅的笑意一闪而过。 他也坏心眼地跟着说了一句：“我也没判断失误过。” 阮小小：我真是谢谢你们这对狗男男。 弹幕听完祈无渊和郁北一言一句的教学后，他们的想法也和阮小小差不多。 [谢谢，我学废了。] [谢谢，我终于知道我和大佬的思维差距差在哪里了。] [我想了想，如果我在这个副本里的话，根本就想不了那么多，顶多会觉得阿嘉他们的基地素质不错，然后大概率会反向被人类基地给刷了好感度T T] [被反向刷好感度 1，如果渊崽和他的那个队友不这么解释一番的话，我根本就发现不了什么基地里还有个很厉害的NPC这种事情，不，我甚至还会在机械虫的追杀下狼狈逃命。] [别人的打卡：危机四伏险象环生，渊崽带领的小队的打卡：谈好了、秒杀了、可以走了，直接三步到位。] [听到打卡提示的阮小小：要有危险了，戒备.jpg，机械虫被杀死后的阮小小：毫无参与感，jpg] [谁不想抱大腿呢，我也想呜呜，我羡慕小小都要羡慕哭了T T] [虽然我不想打击你们，但是我去搜了一下698号玩家的资料，698号阮小小，也是之前和她哥哥一起稳占新人榜前三的存在，副本里的表现也很不错，更是和渊崽在一个副本里通关过，她的晋级速度已经算厉害的了，如果不是横空出现的渊崽太惹眼，阮小小和她哥也是一对非常有潜力的玩家。] [懂了，我就是那个抱渊崽大腿都没有资格的废物，今天也是eo人。] [没事我们努力晋级，争取成为高级玩家就可以和渊崽一起过副本了（x）] …… [我记下渊崽和他队友的分析方法发论坛上了，有需要的兄弟姐妹可以去论坛上搜贴，这种分析方法真的可以学一学，不过也和渊崽队友说的一样，不能观察到全部细节的玩家慎用，不要在没有对上所有细节前过于依赖自己的判断。] [我去论坛搜帖了，谢谢前面整理的兄弟！] [搜帖 1，卧槽，这么快这个帖子的热度就爆了，我渊崽属实第四世界新晋顶流（狗头保命！] [有一说一，只有我觉得放心了吗？可恶，渊崽和他的队友似乎真的很搭的样子。]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从哪儿跑出来，但是他和渊崽的思维好同步，身为妈粉，我大胆发言，有这种队友我也替渊崽放心了。] [笑死，人家主播的实力在哪摆着也不需要你担心吧。] 阮小小撑起小洋伞，把自己的武器当做挡风工具，稍稍领悟到了一些祈无渊和郁北的思路。 在以往经历的副本里表现得一向娇纵的阮小小，在这个副本中少见地变成了吐槽役角色：“谢谢大佬们，我学废了。” “不客气。” 郁北承下了阮小小的话，自然地把这句话当成了夸奖。 祈无渊看到不远处阿嘉他们搜寻的动作差不多接近尾声了。 他理了理身上的袍子，对郁北和阮小小说：“走吧。” 狩猎小队的成员各个身上都转满了东西。 他们去搜寻机械虫的尸体时，才发现对人类基地来说机械虫浑身上下都是可以再利用的宝贝资源。 一行人的动作很快，他们将机械虫浑身上下都搜刮干净，荒地上只剩下一些没什么用的外壳。 原本一次普通的搜寻之旅，狩猎小队的成员都没想到这次他们居然遭遇到了太多的惊喜，不仅得到五个核心，还因祸得福搜刮了一条机械虫。 他们清楚这一切的功劳都要归于自己遇到的祈无渊三人，如果可以查看NPC对玩家们的好感度，渊鱼小队无疑已经将这个狩猎小队全员的好感度都刷到一个很高的位置。 接下来一行人回基地的路程上再也没有遇到什么特殊事情，很顺利地就抵达了人类基地所在的位置。 不，更准确的手法应该是，到达了人类基地上方的位置。 领队的阿嘉停在原地，他扭头对跟在他身后的祈无渊三人说：“到了，这 呈现在祈无渊眼前的，依然是看不出四周有任何差别的一片荒原。 他没有感到惊讶。 甚至于早就猜到了人类基地的具体位置应该位于地下才合理。 阿嘉之前话里形容的人类基地依附着一棵巨大的生命树而存在，几百米高的参天大树如果就这样不加遮盖地屹立在荒芜的平原上实在是太容易被发现了。 在什么遮挡物都没有的荒原上，哪怕站在很远的地方，稍微一找就能看到生命树的身影，这个和立个巨大的靶子给人打没什么区别。 祈无渊不认为在这种背景下存在了许多年的人类基地会有一个这么傻的设计。 阿嘉继续说：“基地的人口被设置在生命树的树冠上，树冠每天都会发生没有规律的移动。” 只有从小生活在基地里的人可以找到生命树树冠的位置。 祈无渊三人跟着狩猎小队一起朝前面走去，祈无渊习惯性地观察着眼前的环境，就连他都没有发现这个地方有什么异常，哪里是人类基地的入口。 阿嘉走了没几步后，就停下来蹲在地上用一种非常奇妙的节奏敲打着地上的某个点。 敲了大概一分钟后，地面上开始出现变化。 祈无渊感受到自己脚下踩着地这片土地突然开始摇晃起来，摇晃的幅度并不剧烈，但是他的眼前忽然一下就出现了一个打开的洞口。 从地上突兀显露出来的洞口不难看出，这个就是所谓生命树的树冠移动后得到的结果。 洞口的边缘还带着刚刚移动过的全新痕迹。 阿嘉转头对祈无渊三人解释道：“我刚才已经向基地里汇报过你们的事情了，老师非常感谢你们对狩猎小队的帮忙以及这些宝贵资源的慷慨赠与。” 通常情况下外出的人类回到基地不会连续敲一分钟的大门，阿嘉在进入基地前，连带着提前通报解释了祈无渊三人的事情。 得到准许后，基地的大门才得以打开。 阿嘉接着说：“因为基地在地下，所以我们返回基地的办法都是利用生命树上的枝条藤蔓，一路从树冠滑到基地。” “不用担心，这些道路都是安全的，只是可能会有一点刺激。” 毕竟生命树的身高有上百米高，他们要去到的地方是既要远离生命树的树根、又不能和其他基地里安全区的居民距离太近的对接区域。 需要在那里再次由生命树和人类制作出来的探测器共同确认外来者的身份和危险程度。 在很早之前，人类基地还没有放弃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人类的念头时，曾经事无巨细怀抱希望地策划着如果找到外来的人类后，要有什么方法来判断外来人类是否安全。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基本上熄灭了会有外来人类的希望，但是没想到这会还能用来先后给两队突然冒出来的不知名人类进行检查。 怪不得阿嘉对祈无渊三人身上到底有没有携带杀伤性武器这个事情没有着重追究，也不介意在祈无渊三人面前暴露出基地隐藏在地下的具体位置。 阿嘉率先迈步进入地面上的洞口中，祈无渊和郁北让阮小小走在中间，三个人也跟着阿嘉进入了洞内。 祈无渊刚刚俯身踩到洞内就可以感受到柔软的树叶触感。 巨大的树冠屹立在空中，稳稳地托住所有人。 巨大的生命树有很多分支，分支上存在着一团又一团有大有小的树冠。 被当做基地进出口的树冠不止一个，只是往往会在每天无规律地开启其中一个树冠作为进出口，这种没有规律的改变更好地隐藏了基地的入口。 祈无渊刚踏入树冠上，就感受到树叶特有的柔软触感，大片的树叶看似柔弱并不相连，实则十分结实牢固，像是植物又不像是植物。 不一会，十几号人全部都从洞口走了进入，阿嘉站在承载着所有人的树冠前方用力拉动了两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藤蔓。 藤蔓在拉拽间传递出信息，树冠前方立刻出现三条更为宽阔、向内微微凹陷类似一个通道的巨大藤蔓。 柔软的触感避免了对人们在返回基地时造成的伤害。 生命树的树冠哪怕在地下没能被太阳照射，也呈现出一种生命力非常活跃的翠绿色，还散发着隐约光芒，柔和的光芒为整个地下世界提供着一点也不刺眼的照明。 依托着巨大的生命树，岩壁上环绕修建了一层又一层的建筑，总共修建了十层建筑，从上到下，除了最底下的两层外都住满了人。 甚至用地紧张的基地以生命树为中心，从原本只是环状修建的建筑向外不断扩建，盖满了一个平层，整个基地都变成了类似于一栋高楼似的存在，生命树位于“高楼”的最中心，从最底层一举破入了最高层。 生命树上的藤蔓算是一种变相的电梯，四通八达地任由人们利用着可以在不同的楼层间相互移动。 为了通风和照明，除了最底下的两层外，基地内每个楼层接近生命树的位置都使用了一种不知名的透明建材，站在最高层的入口，从密密麻麻的树叶间隙中低头向下望去，可以模糊地窥伺到人类基地的大半面貌。 祈无渊低敛着眼眸，透过微弱光亮，向下若无其事地看着人类基地里的面貌， 基地里的人口一直在增长，不能开拓新基地导致整个基地里随着人口的逐渐增加，可以供人使用的人均面积变得越来越少。 每一层都挤满了生活的人类，隐约可以看见他们的活动空间被祈无渊之前看到的，在垃圾厂内入眼可见的金属分割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格。 偶尔有几个孩子在他们的楼层打闹到透明建材的部分上，又很快被大人追赶着离开了这个地方。 拥挤的人口和资源的匮乏，让基地里生活的人哪怕不缺少生活气息，也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这个地方的物质完全不能和机械城邦内的生活相比。 就连最落魄的十环街区，都要比这个地方要好上不少，不会出现人挤着人生活的情况。 但是…… 祈无渊粗略观察了一下人类基地，他并不觉得基地里人类的精神面貌表现得很差。 他在无意中玩闹进透明建材内的孩子们的脸上，看到了开心的笑容。 宽大的帽子将祈无渊的表情掩盖，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巨大的藤蔓出现在树冠前端的时候，祈无渊就收回了自己的视野，渊鱼小队的三人就跟着阿嘉的动作，一起从巨大藤蔓上向下滑去，体验到了一种类似在坐过山车的感觉。 基地的通道和各个楼层设计的很巧妙，在层层叠叠的树影间，依附着生命树向下滑动的人和住在每个楼层里的人互相看不见对方，很好地确保了双方的隐私。 ——一个没什么必要，但是却可以提现出人性关怀的细节。 这种进入人类基地的方式格外新奇，甚至还让从小到大都被勒令不允许靠近游乐园中刺激性运动项目的祈无渊有些留恋。 抵达倒数第二成后，郁北察觉到了祈无渊的心思。 他凑够来在祈无渊的手指上写字。 进入人类基地后，郁北并没有用他和祈无渊因为“主宠”关系从而拥有的加密通话。 郁北修长的手指轻轻在祈无渊的手心里一笔一划地画出每一个字符。 [可以邀请你去游乐园吗？] 想了想，郁北又补充着在祈无渊的手上写了几个字。 [私人的，只邀请你一个人。] 祈无渊扭头望向他，有些不明白郁北的意思。 他眨了眨眼——郁北为什么会有一个私人游乐园？ 郁北对着他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当然是道具了。 “等这个副本结束后？阿渊去了就知道了。” 这种不含有任何副本内有关词汇，还带着“副本”、“玩家”等词汇的聊天内容在系统的刻意设置下，是会自动被真正的NPC给屏蔽掉的。 如果是没有人的单独游乐园……祈无渊没有理由拒绝。 他之前不去不过是因为身体条件不允许罢了，现在有机会，即使要花费一些“时间”，祈无渊也想要尝试。 郁北知道祈无渊对这种正常小孩可以玩的一系列游戏都无法拒绝。 看到祈无渊稍稍点头，表示出同意后，不难看出他的愉悦心情。 很顺利的一次邀请。 不过是在不动声色地谋划一场约会罢了。 郁北继续在祈无渊的手心上写下一句话。 [不会让阿渊失望的。] 现在他开始希望这个副本可以早点结束了。 郁北丝毫不觉得自己拿出一个稀有的高级场景道具给祈无渊当做“普通”的游乐园的举动有什么特殊。 他是真的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对待祈无渊和对待别人时明显区别的态度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郁北刚刚对着祈无渊邀请成功，所有人就已经全部沿着巨大藤蔓来到了倒数第二层。 这个没有透明建材，所有向下的空间都是密封的，绝对不可能看到基地最底层的任何模样。 “啪！” 原本昏暗的倒数第二层，在所有狩猎小队和祈无渊三个人都到齐的时候，空间内的灯光全部打开了。 整个空间都骤然变得明亮起来。 倒数第二层开放出来的空间面积不大，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四面分布着都有不同的房间。环绕在墙壁上一圈对外单向的黑色玻璃和空旷的屋内，将整个房间中的冰冷气息显露无疑。 屋内除了连接着生命树藤蔓的“交通工具”外，最显眼的就只有一个一平方米大小、从地上微微凸起了一些的正方形金属台阶，外表看起来有点像是用来秤量东西的秤盘。 阿嘉将兜里的五个机械人核心拿出来放在正方形秤盘上。 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排着队将自己身上带着的东西放到了秤盘上，包括他们从机械虫体内找到的干尸残骸。 阿嘉向祈无渊他们解释道：“每次狩猎小队外出回来，都要将找到的东西放在这里进行检测，避免出现意外状况，这样被带进基地后就糟糕了。” 特别是针对生命树的意外。 人类基地没有容错率，基地内遭遇的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导致基地的覆灭，没有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 阿嘉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他稍微解释了一下秤盘的作用后，又对祈无渊三人说：“刚才被藤蔓电梯带下来的时候，你们就通过了生命树的检测。” 回到基地后，阿嘉明显放松了很多。 “通过了生命树的检测，证明你们身上确实不会对基地产生什么大的危险，欢迎你们。” 阿嘉的态度亲近不少。 他对祈无渊三人的感官一直都还算不错。 突然，环状不可见的黑色玻璃在下一秒尽数改变模样，一圈的单向玻璃全部变成了看似普通的双向玻璃。 正对着屋内的那扇玻璃背后站着三个人影。 两个壮硕身影以保护的姿态将最中间的人拥护起来。 祈无渊一眼就看到了玻璃外站在最中间的青年。 青年穿着白色大衣，手上戴着一双皮质手套。 墨绿色的眼前带着一副考究的金丝眼镜，半长的黑发被松散的束成一个了低马尾，侧着垂在右边的肩膀上。 青年的年纪看起来大概在二十八九岁左右，再偏大一点也顶多是三十岁出头。 青年身前的半空中浮现出一块被加密后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实质内容的光幕，此时他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光幕查看资料。 光幕微冷的光芒照在青年的脸上，儒雅严谨的学者气息从他的身上凸显，清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察觉到单向玻璃变为双向模式后，青年才关掉眼前的光幕，抬眼对着祈无渊三人说：“你们好。” 第130章 机械城邦 祈无渊回应了青年：“你好。” 忽略过于年轻的外貌, 眼前这个陌生的青年不出意外就是人类基地里的“老师”，绝对的领导人物。 祈无渊眼光毒辣，绝对不会看错青年的身份。 他只是有些惊讶, 原本以为进入基地后至少要再过推拉一番后才能见到的大人物, 没想到一开始就在这里等着他们了。 青年露出一个和煦笑容，他率先说出对着祈无渊自我介绍：“你们好, 我叫苏景同, 是基地里的一个老师。” “顺便也算是这个基地的领导者。” 虽然苏景同的外貌看上去只有二十八九岁的样子, 但是举手投足的各种细节上，不难感觉到一股违和感。 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中年甚至更年长的存在，带着被年纪沉淀出来特有的沉稳和上位者气质。 “你好, 我叫阿渊。” 祈无渊代表渊鱼小队的三人向苏景同打招呼, 态度不卑不亢。 苏景同点了点头，首先代表基地表达了对祈无渊三人的感谢。 “阿嘉已经向我们说了一路上遇到的事情，十分感谢三位赠送给基地的五个核心和对机械虫的击杀。” “特别是阿渊阁下, 您算是救下了我们的整个狩猎小队, 相比起任何资源，对基地来说每一个同胞才是最珍贵的存在, 你们的这份恩情基地会一直记下, 多谢三位客人。” 紧接着苏景同的话锋一转：“我听说三位客人来基地是为了寻找你们走散的同伴？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很乐意为你们提供帮助。” “不嫌弃的话，基地也可以帮你们一起探索回家的办法。” 苏景同的说话水平显然要比阿嘉好了不止一个层次。 对祈无渊三个人的态度好着呢，话里的坑也明晃晃挖了不少。 渊鱼小队帮助阿嘉他们的事情感谢归感谢，但是苏景同的言语间表示得很明显，他并没有相信祈无渊编造出来的身份。 苏景同不相信会有一个机械人和人类可以和平共处的世界。 他没有贸然将关注转移到郁北身上, 尽管心里对这个甘愿和人类转换身份的机械人非常好奇。 所以祈无渊才不太喜欢和苏景同这种人说话都要藏着各种拐着弯的试探的人打交道。 他先是承下了苏景同的感谢, 接着并没有一口答应下苏景同的帮忙。 “不用了, 贵方的资源宝贵，如非必要，我们不想让你们因为我们的事情造成额外的浪费。” 既没有完全回绝堵死退路，也拒绝得有理有据。 玩这种套话祈无渊也会。 只是在祈无渊发现还是硬实力最好用后，他在现实世界里就已经很少这么费力说话了。 祈无渊毫无退意的目光和苏景同对视上，最后还是苏景同率先移开了目光。 他笑了笑。对着祈无渊三人说：“没关系，你们帮了基地不小的忙，自然以你们的想法为准。” 虽然隔着一扇玻璃，但是完全没有影响苏景同和祈无渊的对话。 苏景同转移了话题，开始对祈无渊三个人解释道：“每一个回基地的人，都需要待在检测房，也就是你们现在待的屋子里进行检测。” “只有检测通过后才可以真正进入基地，所以抱歉，要让你们暂时稍等一下了。” 祈无渊淡淡地点头：“没事，这是应该遵守的规矩。” 苏景同还真是……变了法的来试探渊鱼小队。 不过祈无渊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冒犯，他很清楚己方三人的身份，在这种副本背景下突然出现的人类任谁遇到都会觉得可疑。 这个问题从进入副本的时候开始，就是本次副本中不可忽略的一个困难。 更何况苏景同的做法也确实高明。 作为基地的掌权者，无论是亲自站在检测房外迎接祈无渊三人，率先说出的第一句话是感谢，还是让狩猎小队所有的成员和祈无渊三个人一起待在检测房中一视同仁的对待方法，都是非常可以博得好感的做法。 他们不需要在检测房内待多久。 等到狩猎小队将他们身上携带的所有资源都放到秤盘上了之后，以生命树为中心的圆形房间中，在墙上呈现环状分布的玻璃上突然弹射出一道激光。 白色为主体，外围稍稍泛着黄的激光从最后方向前移动过来。 眨眼间光束就从屋内所有人的身上扫描过去。 苏景同带着房门外，玻璃对外的单向一面上立刻显现出光束扫描到的数据。 苏景同并不意外光束扫描到郁北之后对他标红的数据，甚至苏景同还亲自抬手删掉了郁北身上标红的警告反应。 让苏景同觉得意外的是祈无渊被光束扫描出来的数据——橙色。 和其他包括阮小小在内的人类全部都呈现出绿色数据是，祈无渊和郁北两个人的数据颜色十分显眼。 想要进入人类基地，所有人都需要通过两道测试。 第一道测试通过生命树的藤蔓进行，第二道测试就是基地倒数第二层检测房中的光束检测。 生命树的藤蔓电梯除了充当交通工具外，另一个功能就是测试外来者是否具有危险性，一切具有危险性的外来存在都会被生命树视为天敌自动消灭。 而检测房只有一个非常简单的用处，那就是测试进入基地的人类中是否混入了机械人。 机械人的数据扫描后会被标红，人类则会被标绿。 所以祈无渊的数据显现出来的橙色才是最令人惊讶的地方。 这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测试结果。 跟在苏景同两边的人就算看到这一幕也依然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场面始终没有将自己的情绪外露出来，看起来比机械人还要冰冷。 苏景同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可以让人揣测到的惊讶情绪，他平静地抬手，利用权限将祈无渊的数据更改为了绿色。 既然祈无渊都通过了生命树的危险测试，苏景同就不会怕渊鱼小队三个人的身上会携带什么危险东西。 想要获得什么，需要做的第一步本来就是要允许自己置身于危险中——这是苏景同一直都认同的一个观点。 苏景同的眼镜片上出现一瞬的反光，表情正常没有暴露细节，看不出任何真正的情绪。 他抬头对着祈无渊说：“大家全部都通过了检测。” 苏景同打开了检测房通向基地内的大门，秤盘上收集到的资源物品也自动转为了相应的报酬兑换给狩猎小队。 ——基地实施集中的统一分配，所有的资源都需要上交。 大门打开后，可以选择直接离开，从侧边的楼梯直接上到三楼。 三楼是基地的倒数第三层，里面集中着基地里的各种重要行政办公室和物资积分兑换处。 从基地外搜寻回来的狩猎小队或多或少都有收获，身上也兑现了不少积分，会习惯性地在三楼用积分兑换一些生活所需的东西。 阿嘉的队友们都去了三楼，只有阿嘉在苏景同的示意下被单独留了下来。 祈无渊三人和阿嘉一起被等候在门外的工作人员带路，进入了二楼除检测室外的另一个房间。 打开门后，看到的房间中存在着一块巨大的玻璃屏幕，玻璃外正是刚才祈无渊几人站着的检测房。 苏景同站在刚才的地方等待着祈无渊几个人的到来。 察觉到房门被推开，苏景同将目光移动到门外。 在看到祈无渊后，苏景同说：“欢迎进入人类最后的生存基地，难得的客人们。” 第131章 机械城邦 苏景同接着说：“我很想亲自带着三位客人一起在基地里参观一番。” 他无奈地说道：“只是基地里的事务繁重, 阿渊刚刚好意告诉我们的机械虫弱点意义重大，我实在无法推掉工作陪同三位客人。” 苏景同的语气里带着歉意。 “我让阿嘉带你们参观一下基地，先见一见之前来到我们基地的几个陌生客人好吗？说不定他们就是你们的伙伴。” 突然被提到的阿嘉挺了挺胸, 坚定地说：“保证完成老师的任务。” 苏景同听到阿嘉的话，没忍住笑了出来：“放松点, 我当然相信阿嘉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三位客人的住所我也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奔波劳累了一晚上, 参观完了之后可以直接去休息。” 祈无渊看了看苏景同，将眼底一闪而过的深意隐藏好。 “好的, 苏先生。” 苏景同目送几人离开。 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后，苏景同才抬手在单向玻璃屏幕上各种复杂的按钮上点了几下, 阿嘉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三楼兑换生活用品，而是尽心尽责地带着祈无渊三人重新走入检测房。 阿嘉走到直径数十米的生命树前，生命树的树干上缠绕包裹了很多大大小小的藤蔓, 从树冠一直垂挂到地面上。 大的藤蔓被人们当做电梯，小的藤蔓则被视为了提示器之类的东西。 走近了仔细一看，生命树的全貌也和普通的树木有很大的不同。 树干上镶嵌着许多零零散散的金属块，金属块上时不时有一道光芒闪过, 忽隐忽现的光芒很容易给人一种正在呼吸的错觉，金属块覆盖在树木表面像是从生命树中自发生长出来、具有生命力的一部分。 应该是人类定居这个地方后，对这棵巨树进行的改造。 祈无渊暗自记下了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阿嘉伸手在细小藤蔓上稍微拉了几下，看似随意的动作实则带着一种特殊的韵律节奏，像是在和这颗巨大古老的树木对话。 阿嘉扭头咨询着祈无渊三人的建议：“先带着各位去见前几天突然出现在荒原, 被捡到我们基地的人类可以吗？” 想了想他又说：“或者各位想要有其他的打算也可以和我说, 我会尽力给各位安排的。” 阿嘉的语气轻松中带着客气, 此时的态度和一开始的疏离戒备已经有了很明显的转变。 阿嘉作为基地里为数不多的狩猎小队的队长, 不仅正当壮年, 而且搜寻资源的经验还非常丰富，本身的潜力连带着对基地的贡献值都大，自然算是在基地里说得上话的一号人物。 说是替祈无渊三人安排，阿嘉是真的有这个能力。 祈无渊摇了摇头：“不用，先去和那几个人类见面，说不定是我们的伙伴。” 听到“见面”后，阮小小的心不自觉激动起来。 阮小小轻呼出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里的期待。 待会见到的人不一定就是哥哥，不能让自己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此时缠绕在树干上的一枝巨大藤蔓已经放下枝条，抵达了二楼，藤蔓尾端向内拱起形成一个可以让人站上去的平台。 阿嘉率先站上去做了个示范：“阿渊小哥，你们一起上来吧，那几个客人被安排居住在了十楼，我们需要乘坐藤蔓电梯上去。” 生命树、藤蔓和电梯。 机械和自然突兀却又融洽的结合在了一起。 藤蔓的尾端被刻意操控成了拱起的平台模样，阿嘉站在最边上的位置，手上拉起一条只有小拇指粗细的小藤蔓，祈无渊三人就感觉到了藤蔓电梯正在开始上升。 郁北有意无意地护在祈无渊的身边，藤蔓电梯很快就停了下来——他们抵达了十楼。 遮盖着树干的树叶自动散开，十楼的面貌浮现在几人面前。 放眼望去，一层直径大约在千米左右的楼层从最远处的岩壁一直延伸围拢到生命树前一圈的透明建材中。 巨大的空间被最常见的机械外壳挡板隔离成了密密麻麻的隔间，每间屋顶上还尽量用规整的外壳板遮盖着，让隔间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正经的家。 直到现在也不难想象出基地里最开始的简陋面貌，定睛一看，家家户户不仅都用这些坚硬的机械材料搭建了属于自己的小家，更是在几十上百年的时间中不断改进，加入了各种各样的材料，将他们的房子重新加固、隔音。 受制于技术和资源问题，人类基地里的房子看起来都像是简陋的隔间，但是仔细一看，又可以感受到这些屋子因为使用了从机械城里流露出来的资源，搭建出来的房屋意外坚固。 ——还能从这些密集坐落在一整个楼层的建筑群落中感受到一种独特的审美。 每个遮盖着屋顶的隔间状的房屋上，都会在侧面或者头顶的屋檐上装着各种各样的灯条。 应该是从机械城邦里被处理出来的时候就没有卸下的东西。 各色的灯条在位于地下的人类基地中散发出柔和光芒，这些五颜六色的光源在基地里发挥的作用和机械城邦中单纯用来装饰的风潮不同。 所有的灯条在人类基地里，不管有多花哨都只有一个充当着照明光源的作用。 阿嘉带着祈无渊几个人在巷道间穿梭，基地里的人口密集，他带着渊鱼小队的三个人从侧边一个十分隐蔽的通道向内走去。 顺便在路上说了这些建筑和灯条的事情。 ——反正狩猎小队捡到这些这些带着发光灯条的金属建材的时候，这些灯条都是自带太阳能日光发电功能的东西，非常适合在基地中使用，只要白天的时候有日照就可以了。 恰好他们白天的时候，除了基地的一、二楼外，每个楼层都能照到太阳。 听了阿嘉的话后，郁北抓住其中重点：“每层楼都可以找到太阳？” 阿嘉挠了挠头，边走边说：“老师说过，生命树是植物，所有的植物都需要照太阳，不然生命树的树叶就不绿了，生命树会生病的。” “而且老师还说，人类也需要照太阳。” “所以——” 伴随着阿嘉的声音，基地最顶部一连传出三道“滴答”声。 几个人抬头可以望到十楼的天花板上均匀分布着一些用来照明的暖白色路灯。 这会的时间才刚到早上五点半，就已经可以看到有不少居民从自己的屋子里走出来开始一天的活动了。 一向最安静不下来的小孩们更是早早地就吃完早餐在结伴上学的路上打闹起来。 基地里的人们作息非常规律，大多数生活在基地里的人都遵从着类似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方式。 特殊的“滴答”提示声音让很多人都听见了，就像是一道闹钟，将基地里大部分的人都叫醒过来。 结伴走在上学路上的小孩们听到这个声音明显兴奋起来，一张张小脸全部抬起头看向生命树上方的方向。 紧接着，又有一声沉闷剧烈，但是听起来一点也不刺耳的声音出现，可以看见从生命树上方传来的动静， 原本遮盖在树冠上的土壤岩石全部被撑起的树枝给抖落到两边的地上，树冠上方薄薄地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保护屏障。 不难看出屏障外自带的隐匿功能，将探出地表两三米高度的树冠全部遮挡住，营造出一种这里依然只有一片荒原存在的错觉。 树冠和保护屏障互相呼应，映衬出一种「生物机械」的质感。 光亮进入巨大的洞口，通过每一层特殊处理后的透明建材部分，让阳光可以直接穿透地下世界，基地里所有的楼层都能够感受到阳光。 阿嘉伸手感受着刚刚从天边升起的太阳和带着湿气刚刚来到清晨的天色—— “每到白天，只要不是完全感受不到阳光的阴天，基地都会将阳光引进来。” 阿嘉理所当然地说：“毕竟生命树和人类都是需要太阳的，离开了阳光我们都会生病。” 阮小小抬头，可以直接从这里看到荒原外太阳已经升起大半的天空。 她问道：“基地的白天要比晚上安全很多吗？” 阮小小想到之前他们跟着阿嘉一起来基地的时候，那副小心翼翼想要隐藏基地的样子和现在近乎完全展开的巨大树冠，只觉得反差大到有些奇怪。 阿嘉点了点头：“当然，白天的时候不会有什么危险，机械城里的那些玩意也不会在白天出来。” 他感觉到阮小小的疑惑不是装出来的，接着说，“你想问既然白天完全的话，为什么我们狩猎小队不在白天出去？” 阿嘉无奈地笑了出来：“再等十分钟左右你就知道原因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祈无渊突然开口：“是因为天气吗？” “没错。” 阿嘉并不意外祈无渊会猜中这个。 “这该死的天气，只有太阳最开始露头的十分钟左右气温还能维持在二十多度左右，十分钟过后白天的地表温度至少都是五六十度，大多数会保持在七十度出头。” 除了酷热的天气外，还时不时伴有几十年前大灾难中残留下来的热风暴发生。 热风暴内部甚至会造成上千度的高温，就连机械人体内的精密零件都挨不住这个温度， 人类根本就没有办法在白天走出人类基地。 说到这个，阿嘉不自觉带上对生命树的崇拜：“该说不说，不愧是我们基地的生命树，完全是依靠她，我们的基地内部才能被庇护住一直保持着二三十度的恒定温度。” 所以高塔规定出城转换器在夜间执勤，不仅是有隐蔽这一个原因吗？ 还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城外白天的情况并不正常。 高塔什么都知道。 但是祈无渊回想晏苍之前的态度。 ——似乎他并不知道城外白天恶劣的天气情况。 祈无渊面色不变，将自己发现的秘密保存在心里。 【恭喜渊鱼小队成功推进主线任务一：探索出该副本的难度等级。】 【恭喜渊鱼小队触发支线任务A（主线任务一）：渊鱼小队正式获得探查副本重要地点[人类基地]资格！】 【注：支线任务A在主线任务一中总共占比50%，支线任务A不设立准确标准，副本结束后，系统会根据玩家探查的深度和准确度进行判断，最终将支线任务A中玩家的表现并入主线任务一，进行0-50%的评价测定。】 渊鱼小队三人的脑中同时出现了系统的一连串提示音。 这是一串比起以往副本中都要复杂的系统通知。 系统的通知在逻辑上稍微有点绕，但祈无渊还是理解得很快。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说白了就是一个自由程度比其他副本里的任务都要高，相对来说也更加不可控的任务。 祈无渊表面上继续跟着阿嘉继续向前走着，实则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试图将脑中分散的信息合理的拼凑到一起。 郁北走在祈无渊的身旁，小心地替他看着路。 没走几分钟，渊鱼小队的三个人走在路上就可以很明显的发现温度的变化。 祈无渊就敏锐地感受到空间内温度的提高。 原本清晨带着水雾偏冷的体感温度，没经过几分钟就全部消失殆尽。 空气中的温度很快就上升了四五度，因为变化太快，所以可以很明显地将这种变化察觉出来。 湿度下降得更明显，基地的环境立刻干燥起来。 祈无渊将自己的外袍解开，郁北随手递了过去。 没一会在阿嘉的带领下就走到了目的地。 此时的太阳已经以一种快到现实世界无法相比的速度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展露出全部的身影。 阿嘉带着渊鱼小队的三人走到靠近基地岩壁的一个建筑物前。 和其他看起来简陋的“隔间”相比，这个建筑要大上一圈，光从外表也能发现这个建筑的外表要比其他的房屋更加戒备一些。 阿嘉上前去敲了敲门，门口容易被人忽略的一个造型小巧的识别机器显露出来。 比成年人的半个手掌还要稍微小一些的机器睁开探头，对着阿嘉上下扫描了一下。 这个机器很快就确认了阿嘉的身份，身后的大门应声而开。 一行人走入建筑内。 屋子内的装修比起几人在机械城邦里见过的建筑，要更加贴近于现实世界里普通人家装修的模样，甚至相比之下还有些陈旧。 客厅的面积不大，阿嘉径直走到一间卧室外，他敲了敲门问道：“蒲梦小姐您好，请问您和您的队友们起床了吗？” 第132章 机械城邦 卧室的房门很快就被推开。 屋内的身影伴随打开的房门出现在阿嘉的面前。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祈无渊听到了有一些熟悉的声音。 他的视线越过阿嘉, 抬头向屋内望去。 蒲梦穿着整齐地站在门后，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黑眼圈，虽然看上去有些疲惫, 但是整体的精神状态十分不错。 蒲梦刚刚打开门就看到了阿嘉和站在他身后的祈无渊三人。 原本还有些困倦蒲梦在看到祈无渊的瞬间就彻底清醒过来。 她有些惊讶——祈无渊为什么会在这个副本里？ 这种新形成的、还没有评级的副本中不应该出现一个中级玩家。 算了，蒲梦不得不承认, 就连她也觉得当一切的不合理遇到祈无渊的时候也会觉得合理起来。 普通的中级玩家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副本中。 但如果这个玩家是祈无渊就很有可能了。 蒲梦轻易就认出了祈无渊的身份, 她是一个家底丰厚的高级玩家, 系统在副本里模糊玩家认知的设置对她没用，她第一眼就认出了祈无渊的身份。 哪怕眼前的祈无渊缩水变成了一个少年, 她也可以一眼就认出来。 毕竟所有和祈无渊一起经历了一个副本还活下来的玩家，都对祈无渊的印象非常深刻。 蒲梦从《鲁伯特庄园》离开后, 刚刚得知祈无渊的真实身份是一个准中级玩家时，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无论是祈无渊卓越的演技、强悍的实力还是对副本危机的化解能力，老练精明的手段, 蒲梦能相信他是一个单纯的准中级玩家才有鬼了。 蒲梦立刻就叫人去调查了祈无渊的资料，没想到除了之前的两次直播外，根本就没有调查到什么信息。 祈无渊在上个副本中彻底出名，只是谁也想不到, 第四世界里那么多人在调查他，偏偏一个人都没有人找到和祈无渊有关系的有用身份，更别提祈无渊在现实世界中的身份了。 祈无渊神秘难找的身份信息让蒲梦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第125125号玩家的身份很不寻常。 只可惜蒲梦派出去的人实在是没有找到祈无渊的资料，几天后蒲梦最开始想要和祈无渊打好一下关系的想法也慢慢打消了。 倒不是说蒲梦是一个多没有耐心的人，只是她很早之前就准备着想要进入的一个特殊类型的副本在最近忽然有了消息, 蒲梦的精力不自觉地全部移到了这个副本身上。 蒲梦的技能是从一个出现概率非常罕见的高科技侧副本中获得的, 之后一直也朝着这方面不断强化, 更是拥有许多酷炫的高科技道具。 因为自身技能的原因, 蒲梦需要定期去过一个科技侧副本。 可惜第四世界中科学发展水平高的副本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特别是随着蒲梦的实力越强，能被她看上的副本更是越来越少。 蒲梦在心里有些模糊的发现，她觉得第四世界刻意减少了科技侧副本的存在，特别是高级别的科技侧副本。 蒲梦在进入副本世界之前是一个知名大学的物理学在读研究生，越是深入了解科技侧副本中的各种原理技术，蒲梦心里的惊讶就越大。 ——这些原理构造起来的逻辑是可行的，副本里的科技是可以在现实世界中复刻的。 发现得越多，蒲梦心里的惊讶就逐渐转向了一种恐慌。 特别是系统还严肃警告过她，绝对不允许将任何属于第四世界的科技在现实世界中展露，否则一经发现立刻抹杀。 蒲梦心里的不安感持续扩大，害怕有天发现这个秘密的自己会被系统针对性的弄死。 她一点也不想死，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蒲梦在心里制定了一个计划。 计划必须要在一个高科技侧的副本中执行，副本的等级越高越好。 科技侧副本本来就稀少，面对高级玩家开放的高级副本更少。 从《鲁伯特庄园》中出来后没多久好不容易打听到一个符合蒲梦要求的副本消息，蒲梦自然就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没想到这居然是一个没有定级的组队副本，还好蒲梦自己有一个小队。 蒲梦对这个副本非常满意。 如果这个副本里碰不上祈无渊就更满意了。 蒲梦知道祈无渊的那些事迹，一个过了三个副本，每个副本的经历都不普通的奇葩。 她一点也不希望这个副本因为祈无渊又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祈无渊认出了蒲梦的身份。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携带什么识别玩家身份的特殊道具。 似乎系统规定出来在副本中会认知模糊的设定从来没有对他生效过。 蒲梦知道自己看到祈无渊后露出来的惊讶表情已经暴露了身份，索性也没有再假装。 她直接对着祈无渊问了出来：“是你？” “真巧。” 祈无渊点了点头，淡声回复道。 阿嘉扭头看了看祈无渊，又转过头来对着蒲梦笑了笑：“你们认识？” 阿嘉觉得氛围有些不对，他试探着说：“阿渊小哥，她是你们走失的同伴吗？” 阮小小立刻否认：“她不是，阿嘉叔叔你们基地里还找到了其他的外来者吗？” 被阮小小一声“叔叔”给戳心了的阿嘉努力摆出没事的模样，有些遗憾地说：“抱歉，基地里所有外来的客人都在这个屋子里了，除了你们就是蒲梦小姐和她的两个同伴。” 阮小小虽然有过一遍又一遍的心理建设，但是听到阿嘉的回答后，心里还是不自觉地失望起来。 “这样啊……麻烦了。” 阮小小心里装着阮利，这么多天的担心积攒到现在差点控制不住全部爆发出来。 哥哥到底在哪里呀。 阮小小在心里想着，要是阮利可以从这个副本中脱险，她可以在一个月的时间内都不和她哥吵架。 “会找到的，别急。” 祈无渊的声音忽然在阮小小的耳边响起，阮小小抬起头，听到祈无渊的安慰后心里的不安驱散了不少。 她努力不让眼睛里的湿润掉落下来：“好，一定会找到的。” 蒲梦围观了这一幕，她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阮小小。 又是一个中级玩家？ 蒲梦隐晦地观察对着祈无渊的两个队友观察起来。 一个还只是中级玩家的小姑娘、一个在副本里抽到机械人身份卡的神秘男人，估摸着还应该是一个高级机械人的身份。 忽然，蒲梦隐蔽观察的目光被郁北敏锐地捕抓到。 郁北目光微瞥，刚好和没有来得及收回观察眼神的蒲梦撞上。 蒲梦被男人眼里的凶恶和危险震慑，立刻带着几分狼狈地收回了视线。 他是谁？ 蒲梦对祈无渊身边的这个机械人队友忌惮起来。 这种感觉……是高级玩家。 蒲梦能感觉出来，甚至能够察觉到郁北不是一般的高级玩家。 绝对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找不到，但是蒲梦不管在脑中如何回忆，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和郁北对上号的玩家。 收集情报的能力一直都是蒲梦为之骄傲的强项，没想到一连在祈无渊和郁北身上碰壁，让她这会不自觉对自己产生了自我怀疑。 就在蒲梦心里暗自郁闷的时候，她的队友也已经发现了客厅的动静从楼上的卧室里开门走了出来。 一个青年抱着一个看上去比现在的祈无渊年纪还要小的男孩从二楼走了下来。 青年相貌平平，是一旦丢入人群就很难找到的路人脸。 青年环顾了一圈客厅里的情况，最后将目光看向阿嘉。 “怎么了？” 客人都到齐了，阿嘉趁着这个时候稍微解释了一番。 阿嘉没有说出狩猎小队一路上和祈无渊三人的遭遇，也没有贸然说出祈无渊三人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说话只挑重点，解释起来非常上道，是一点也没有暴露祈无渊的特别之处。 [阿嘉这人能处，就算是给蒲梦解释前因后果，渊崽的能力他也是真的不乱说。] [怪不得人家能当上队长！] [我宣布阿嘉的眼色技能ax。] [激动是我了，我看出渊崽对阿嘉满意的表情了！四舍五入就是第一次读懂崽崽的情绪，我要膨胀了！] [快让我们一起来谢谢阿嘉，这NPC是真能处ovo] 蒲梦半倚靠在门框上，听完了阿嘉的解释后，默契地没有揭穿祈无渊编造的身份。 有现成的身份设定，显然眼前的NPC还真的相信了，百利无害的东西她有病才拆穿。 蒲梦顺着阿嘉的话承了下去，她说：“确实是这样，我们小队和阿渊的小队一起来到了这里，严格来说我们确实不是同伴，关系大概算是同事。” “原来是这样。” 阿嘉表示理解。 他挠了挠头，看出来自己在这个地方待着有些格格不入。 阿嘉转过头来主动对祈无渊说：“阿渊小哥，那你们先聊，我在门外等你们？” “等你们聊完了直接出来就行，我带你们继续参观，顺便蒲梦小姐你们也可以一起？刚好到一会也到吃早饭的点了，我可以带着你们去食堂一起吃饭。” 阿嘉三言两语安排得头头是道，这个能力是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优点。 阿嘉出去后，客厅只剩下六个玩家。 蒲梦并没有因为阿嘉的离开而放松，她的身体反而更加紧绷起来。 青年抱着男孩走到蒲梦的身边， 还是祈无渊率先对着蒲梦说道：“你好，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蒲梦有些无奈地说：“上个副本和你相比，我可是输的很惨。”、 蒲梦很干脆地承认了上个副本她的表现确实不如祈无渊。 祈无渊说：“过去的事情不重要。” 蒲梦看到祈无渊这幅风轻云淡的模样，发觉他是真的觉得过去的副本经历不重要，不算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东西。 蒲梦对祈无渊的这个态度很是好奇，不过她倒是蛮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心里对祈无渊的好感度不低。 她直接开门见山地对祈无渊说：“合作吗？” 组队副本的玩法早就被玩家们给玩出花来了，除了和队友组队外，还有一种同样常见的合作方式——小队合作。 祈无渊微微点头，没有拒绝：“有这个想法。” 得到祈无渊的回复后，蒲梦直接笑了出来。 她的心情看上去有些愉悦：“我喜欢干脆利落的人，合作愉快。” 蒲梦的人脉广阔，除了实力外，靠的一点就是她的性格确实在高级玩家里很吃得开。 蒲梦只在心里留了一个戒备的心眼，转头表面上就忽略了之前和郁北的对视和祈无渊身上感到神秘的地方。 然而蒲梦没有查到祈无渊的资料，祈无渊却早就在论坛找到了她的资料。 看到蒲梦后，祈无渊的心里就又打起了算盘。 郁北当即就知道，祈无渊不知道憋着坏又想要做些什么。 既然已经合作了，蒲梦周身的戒备就稍微放松下来。 她对祈无渊说：“我们两个小队的合作仅限于利益不发生冲突的时候，我可以承诺我的小队不会对你们进行任何背刺行为。” 站在蒲梦身边的青年和他怀里的男孩全程都没有说话，直接默许了蒲梦对他们的代表。 祈无渊说：“我可以保证我不会对你们有任何背刺行为。” 蒲梦皱了皱眉，刚想说“那你的队友们呢”？ 只见下一秒，祈无渊指了指郁北：“他是队长。” 蒲梦愣了一下，要知道从刚才到现在她一直都以为祈无渊才是他们小队的队长。 第133章 机械城邦 郁北被祈无渊推出来, 他遵从祈无渊的意思，代替他和蒲梦继续交涉。 “没问题。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我和我的队友们是不屑于做出背刺合作者这种行为的。” 郁北的脸上带起点点笑意, 看着蒲梦目光中却带着不自觉的强势。 郁北进退有度，祈无渊想要让他站出来解决这种和玩家们交流的麻烦事情, 郁北十分乐意。 他还记得无渊没有彻底妥协，这会自己还只是一个“临时队友”的身份。 郁北望向祈无渊的眼神中带起一丝深意，没有人注意到。 他开口补充道：“如果产生利益冲突, 优先对外，清除掉一切的非合作小队。” 蒲梦赞同地点了点头，接着说：“当然，如果可以避免的利益冲突我们不会一开始就选择最强硬的态度, 实在无法避免的冲突，最后我们再凭实力争夺。” 蒲梦的这些说辞郁北十分熟悉, 他自然地接过话继续说了下去。 ——这番话本来就是从7号小队流传出来的。 7号小队是最开始在组队副本中提出小队合作概念的存在。 对很多玩家来说, 合作的理念不难想到，难就难在，这是曾经的7号小队在第二世界构建出来的合作概念。 对于两个准备合作的小队来说，在合作前先定好规矩, 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 在众目睽睽之下约定好界限远比副本中产生突发事件了再起争执要好处理得多。 虽然副本里的情况瞬息万变, 双方小队本质还是竞争对手，但是除去被副本和系统特别针对的情况外，再突发的状况也能依靠这个束缚有个定夺。 双方商定的这个当然不是单纯的君子协议。 蒲梦的两个队友已经呈现出了完全不管不问的姿态，只需要蒲梦一个人表示满意就可以了。 渊鱼小队则显得要更“民主”一些, 郁北分得清楚这个临时的队伍和7号小队不同, 他特意询问了祈无渊和阮小小的意思。 祈无渊表示无所谓。 阮小小则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她点了点头说：“我都可以, 你们大佬决定。” 郁北得到两个队友的回复后，对蒲梦说：“可以，合作愉快。” 郁北的话音刚刚落下，他和蒲梦之间突然就出现了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方框——这是一份A级契约。 是蒲梦向系统申请了这份契约。 没有人会相信单纯的口头协议，签订契约是几个小队在副本中进行合作时最常用的一个保障。 早在第三世界时的某次小更新中，系统就作为第三方，面向玩家推出了一个契约拟定服务。 任何玩家都可以在系统作为第三方的情况下签署因合作、交易等原因需要相互保障的契约。 不只是小队合作，副本中两个未组队玩家在进行合作之前，也更倾向于花点积分签订一份系统契约。 虽然一般情况下未组队玩家之前很难达成一个共同的系统契约，签订的契约要比小队合作少得多。 契约分为A-D四个不同等级，系统会对应抽取每个等级契约拟定花费积分的1%-5%作为手续费用。 蒲梦直接开了一个A级契约，拟定契合的花费和手续费总共1100积分，她爽快地付了款，算是卖了渊鱼小队一个面子，主动承担了所有的手续费用。 契约内容是蒲梦和郁北之前商定好的合作协议，双方小队一旦有人违反其中内容，就会立刻受到系统提供的制约，不排除被抹杀的后果。 契约算是保障了合作小队之间最基本的安全，不用怎么担心自己的合作者会突然在背后捅一刀了。 祈无渊看到蒲梦拿出来的契约，已经在心里做着某种打算了。 蒲梦签上自己的名字，在半空中浮现出来的透明方框上点下确认。 郁北紧跟着也签好契约。 直到这个时候，有了保障后蒲梦表面上的戒备才彻底放下。 她开始向祈无渊三人介绍：“我是蒲梦，也是我们小队的队长。” 蒲梦指了指站在她旁边的路人脸青年说：“这位是我的队友，他叫江子墨。” 江子墨随着蒲梦的介绍对着祈无渊三人点了点头，青年露出一个礼貌笑容，和渊鱼小队打了个招呼：“你们好。” 就连记忆力强悍如祈无渊，他也在这个时候仔细打量了好几眼江子墨，对他提起几分兴趣。 江子墨的存在感非常低，不单单只是长相过于大众的原因。 江子墨身上独特的“过眼就忘”的气质让人很容易将他忽略，如果让青年混入人群，他可以不费任何力气直接跟着人群离开，很难被人察觉到。 就连祈无渊在看到江子墨第一眼后，也会对江子墨的面容感到模糊，只有再将视野移到他身上的时候，祈无渊才重新发现自己之前差点忽略了江子墨的事情。 祈无渊觉得有趣，不动声色地多看了江子墨几眼，脑中出现奇怪的胜负欲在这时涌了上来。 ——他不相信自己会再次忽略掉这个存在感过于薄弱的普通青年。 还是郁北通过高级机械人才有的独特方式传音给他解释了原由。 “江子墨体质特殊，被系统拉入副本世界之前，本来的存在感就偏低。后来在一个副本中得到了适合的道具奖励，在道具加持下，存在感一向都保持在这种会被人忽视的程度。” “江子墨性格内向，喜欢被人忽视，所以在副本中基本上都会让自己的存在感保持在一种偏低的水平。” 只要队友还记得有这号人，不至于在危急关头撤退的时候把他忘掉就行。 祈无渊心下了然，他突然在心里回了郁北一句话：“这些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到祈无渊的反应，郁北下意识勾了勾嘴角。 他在心里不紧不慢地回复道：“在第二世界的时候，7号小队最开始的工作就是为绷带收集各种情报。” “一直到现在7号小队收集网罗的消息都是最全面的。” 祈无渊抓出重点：“收集情报的是你的7号小队，还是你？” 郁北没有隐瞒：“最开始是我，后面让7号小队的其他人去负责了。” 所以郁北知道江子墨的信息并不奇怪。 不只是江子墨的资料，郁北刚刚苏醒后顾和泽就把郁北失联的这段时间里，第四世界中新晋升上来的高级玩家的资料全部给了他。 郁北早就全部看完了。 祈无渊和郁北的交流很快，三言两语交谈一番也不过只是用了几秒的时间。 蒲梦继续介绍被江子墨抱在怀里的男孩。 “这是我的另一个队友，宋瑜。” 宋瑜听到有人叫他，蜷缩在江子墨怀里的身子明显绷直几分，朝着江子墨的怀里钻了钻，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江子墨的怀里。 蒲梦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解释说：“宋瑜有很严重的社交恐惧，他不太习惯待在陌生人面前，会比较拘谨。” 这也是宋瑜非常喜欢待在江子墨身边的原因——只要跟着江子墨他就可以连带着被所有人忽略。 江子墨的存在简直就是社恐患者的福音。 副本里有怪癖的玩家多了，渊鱼小队的三个人谁也没有在意宋瑜表现出来的特殊模样。 蒲梦没有多说，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小队的成员。 郁北仗着和祈无渊的加密同化，给祈无渊说了收集到的宋瑜的资料信息。 “宋瑜的真实年龄在二十岁出头，现在这幅十二三岁的样子应该也是进入这个副本后被缩小了年纪。” “宋瑜的能力比较特殊，一般情况下他非常不擅长战斗，更擅长搜寻资料、制定计划之类的脑力工作。” 郁北记忆力强悍，记在脑中的资料到现在也十分清晰。 他说：“但是在受到某种刺激的情况下，他爆发出来的战斗力也不俗。” 只是7号小队搜查到的资料有限，没有找到宋瑜受刺激的条件和受到刺激爆发后战力的强弱。 “蒲梦小队的三个人很早之前就组队了。” 郁北停顿了一瞬，接着向祈无渊问道：“阿渊发现什么了吗？” 祈无渊略微思考了一下，在心里回复了郁北的明知故问：“他们很适合做队友。” 无论是性格还是能力。 “没错。”郁北给他说：“事实上不只是蒲梦，大多数的高级玩家都有自己合适的队友。” “一般的玩家从新人晋升到高级玩家，最顺利的情况下也至少要半年的时间。” 系统允许玩家再次进入副本的最短冷却时间是七天。 郁北嘴里的“半年”指的就是需要玩家七天时间一到立刻进入副本，每个副本都必须顺利通关，绝对不能进入地狱副本——地狱副本会大大降低玩家在系统眼里的隐形分数。 没有任何的容错率，甚至还需要玩家偶尔打出一个完美通关的副本才有希望晋级。 半年是论坛上大部分人公认的理想情况下的最短时间。 事实上，玩家们往往会遭遇到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晋级困难，高级玩家依然是第四世界中的少数存在。 郁北继续给祈无渊说：“高级玩家的晋升时间远比半年要长，这些时间足够大多数玩家在晋升成为高级玩家的时候，磨合出一个甚至多个可以放心组队的队友。” “高级副本的数量不多，系统往往更喜欢把多个高级玩家一起扔进组队副本中。” 这种做法可以在一个组队副本中塞进更多的高级玩家。 郁北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但是阿渊不一样，阿渊本身是有实力的，你再过几个副本应该就能达到系统的要求解锁晋级副本。” 到时候祈无渊就将是打破半年理论的第一个玩家。 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他没有足够多的时间磨合出适合的队友。 其他的高级玩家都自然而然地在磨合到了适合的队友，祈无渊一个人再厉害，郁北也担心他面对好几个小队同时的围堵。 郁北本来就没有打算在明面上回到7号小队里去，他想要成为祈无渊的那个队友，并且从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祈无渊听到郁北的这番话后沉默了。 过了一会后他才说：“副本结束后再说。” 祈无渊不是一个喜欢组队的人，之前他能一个人瞒着玉愧从店里一走就是走上十天半个月的情况来看，这点就体现得很明显了。 他并不习惯去依靠他人行动。 郁北体贴地说：“不急，阿渊慢慢想就好了。” “毕竟我相信就算不组队，阿渊也会是副本里最厉害的那个人。” 郁北不动声色地用出一招以退为进。 ——跟着晏苍学到的一个小套路罢了。 很显然，这个小套路对祈无渊十分受用了。 祈无渊又回复道：“这个副本结束后我会做出决定。” 郁北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他深知不能把人逼得太近，只是带着一丝笑意继续接话：“好的，期待阿渊的回答。” “我努力在这个副本里表现给你看看。” 两个人一心二用，谁也不知道表面上在给蒲梦小队的三个人坐着自我介绍的两个人在心里还说着其他的事情。 两个小队的人互相简单介绍了一下。 契约签订完毕，浮现在半空中的透明方框消失。 忽然，两个小队的玩家们脑中忽然出现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检测到玩家接触到其他玩家小队的成员，即将激活本次副本中的主线任务三。】 【主线任务三：进入组队副本后，遭遇到其他小队的玩家后即可开启争夺类主线任务。】 【叮——主线任务三已激活，开启主线任务（争夺）】 【主线任务（争夺）：进入高塔，并获得高塔中唯一存在的■■■■道具。】 【注：■■■■道具的具体信息将在每个小队对副本的探索中逐步解锁。】 【三人主线任务已全部公布完毕，正式宣布：玩家达到通关本次副本的条件，需要至少完成两个主线任务。】 【以上最终解释权归「第四世界」所有。】 得知了系统的最新消息后，蒲梦立刻说：“需要争夺的道具在高塔里面，重新回到机械城邦之前我们的合作照常，回到城内后再商议是否继续合作。” 郁北点了点头：“可以。” 祈无渊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手腕，没有说什么话。 此时，突然传来一道敲门声。 站在外面的阿嘉敲了敲门，他的声音隔着一道房门传来，阿嘉询问道：“阿渊小哥，你们聊好了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打扰你们了，但是这个时间点是基地食堂里吃早餐的时候，食堂只在固定的时间开放，我们得连忙赶过去。” 阿嘉对祈无渊的态度很明显和其他人不一样，这就是非怪物类NPC的好感度被刷高后带来的好处。 如果阿嘉对渊鱼小队的好感度不高的话，屋内的几个很有可能就这样错过了参观食堂的机会。 郁北和祈无渊对视一眼。 郁北回复道：“马上就去。” ——他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对人类基地的探索。 两个小队一行人全部都跟着走出了房门。 阿嘉带着他们穿过复杂隐蔽的小道，一路上还时不时和认识的人打个招呼。 更多的则是一直生活在基地、没有去过基地外的人们将自己的目光偷偷摸摸地看向跟在阿嘉身后的六个人。 他们没有直接涌上来，全部都只是一边朝食堂走去，一边好奇地看着祈无渊几人。 不一会，阿嘉就带着几个玩家来到了基地十楼的“食堂”。 第134章 机械城邦 阿嘉口中的“食堂”并不是一个建筑, 而是最开始靠近生命树围了一圈的透明建材。 粗壮的树干上，从最上方垂落下许多环绕了树干一圈、向外伸展的树枝。 透明建材和生命树之间本来就设计了两米左右的间隙，祈无渊最开始还以为这些缝隙是为了方便乘坐藤蔓在不同楼层之间上下移动的人类。 直到现在祈无渊才发现他原本的理解并不完全正确。 修建时故意保留的这些缝隙不仅是为了给人们留下行动空间, 更是在给树枝留下了活动空间—— 原本朝上生长的树枝几乎在这个时候将所有细小的枝条都将尾端转向了下方，沿着树干向下, 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占据了整个树干表皮，这些树枝挨在一起不断抖动，就像是依附缠绕在骨骼上活跃跳动着的一条条肌肉, 发出一片诡异轻微的“唰唰唰”声响。 向下的树枝在各个楼层间均匀的分散开，越短的树枝就在越上方的楼层中分散，抵达对应的楼层后这些树枝好像活过来了一样，在各自楼层间的树枝的枝干走向又从竖着向下的样子变为横向展开。 明明是坚硬的木枝, 却在玩家面前呈现出了一种宛如藤蔓一般柔软的视野错觉。 人类基地依据高度总共划分了十层出来，几个玩家所在的十楼正好是距离地面最近的一个楼层, 生命树上所有细小树枝中最短的分支全部围绕着树干四散着涌入了第十楼。 祈无渊看到这些数字只在十楼的透明建材间活动, 乖巧地遵守着自己的活动范围，绝不游动出透明建材的部分。 更多的树枝却沿着树干向下涌去不断朝其他楼层分布。 而停在十楼的这些树枝明显可以看出来它们的运动幅度越来越小，有了逐渐停止的趋势。 祈无渊除了看到环绕着生命树一圈的透明建材中出现的树枝蔓延的一幕外，还看到了居民们呈现环状有序地排成了十个长队。 他们对生命树上发生的不小的动静没有感到任何惊讶。 受到太阳的照射, 越接近生命树, 越能感受到一股逼仄闷热的温度。 阿嘉带着六个玩家随便找一个队伍排了下来。 他转身对祈无渊几人解释道：“生命树不只是庇护了我们基地免受机械虫和白天恶劣环境的影响，更是为我们提供了生存必须的食物和水源。” 城市内的机械人没有生理需求，他们不需要食物、干净到可以饮用的水源，甚至城市内也没有修建卫生间。 除了三环内少数身份高贵的机械人家里还养着宠物, 被饲养的人类会定期消费一些食物和产生生活垃圾外, 整个机械城邦都找不到任何一丁点的人类食物。 城里没有的东西, 城外的荒原上就更没有了。 狩猎小队外出搜寻不到任何食物, 基地内外也找不到可以种植粮食作物的土壤，诺大一个人类基地还能继续存活到现在肯定是有原因的。 生命树供给了人类的生活所需。 阿嘉给玩家们说道：“生命树赐予人类的生命果实一直都是我们的食物。” 他的这句话刚刚说完，祈无渊的视野就跃过人群看到了抖动越来越缓慢、最后停下所有动作的树枝。 玩家们看到了阿嘉说的生命果实。 延伸在透明建材上的树枝全部停下抖动，下一秒，越来越多的树叶不断从中间分裂，迅速分化为两片面积稍小一点、外表几乎一模一样的叶子。 分裂后的树叶继续分裂，就这样反复分裂了两三遍后，所有的树枝上都布满了翠绿色的小树叶，原本裸露的褐色枝条远远望去就像是被包裹了一圈厚重的翠绿色毛绒地毯。 几个呼吸间，这些密密麻麻的细小叶片全部朝着树枝上的不同的点聚拢，逐渐聚集成了一个又一个翠绿色的果子。 每个果实的大小几乎一样，比成年人握出来的拳头要稍微小一圈，表面覆盖着一层翠绿色的光滑果皮。 看到树枝上的果实后，阿嘉指着这些果子说：“快看，这就是生命果实。” 阿嘉对着在他身后一起排队的六个玩家说：“生命果实是我们生存的食物，老师说过生命果实中富含了人体所需的全部营养成分，所以我们只要吃这个食物就能活下来不用担心食物方面的问题。” “生命果实内富含水分，只需要采摘下来经过一些简单加工就可以成为人们的饮用水。” 整个人类基地的生活用水也是从地下生命树的根系吸收过来的水分中抽取起来的。 生命树的根系吸水能力非常强悍，人类抽取很小一部分上来就可以 阿嘉或者说生活在基地里的人们对生命树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尊重。 他们的生命是真的和这棵树息息相关，这颗巨树对人类而言，无愧于“生命树”的称号。 阿嘉热情地对着祈无渊说：“你们可以来体验一下生命果实的味道，这是一种非常方便还有营养的食物。” 就连排队排在附近的好几个居民都加入了聊天，他们附和着阿嘉的话，表达出自己对生命果实的推崇。 阿嘉和周围的居民们对生命果实的大力推荐直接把几个直播间里观众的好奇心勾了出来。 就连在场的几个玩家也不免对阿嘉话里说的生命果实有了一些期待。 虽然生命果实生长出来的方式有些诡异，但是副本里诡异的事情过了去，玩家们都不怎么在意。 只有祈无渊皱了皱眉。 他没有从这几个居民的嘴里听到对生命果实口味的描述。 这不像是一个对某种食物推崇时会做出来的态度，除非那个食物真的不算好吃。 祈无渊在意的点和其他玩家不太一样，甚至有些奇怪。 他对着郁北小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郁北得知祈无渊的想法后笑了出来。 少年模样的祈无渊，一本正经的对自己提出这个疑问。 ——真可爱。 郁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没有人捕捉到的一闪而过的笑意可以稍微看得出他的真实想法。 “好不好吃，阿渊待会可以试试。” 郁北微微低头，在祈无渊的耳边小声说道。 祈无渊侧了侧头，耳朵被鼻息拍打得有些不适地躲开了郁北：“你确定没有毒？” 他的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机械人的细节为什么要做的那么逼真，就连人类温热的鼻息都模拟得一模一样。 听出了祈无渊语气里的调侃，郁北说：“我扫描过了，数据流得到的反馈是基地里的人类全部都是正常人类，生命树结的果子也是正常果实。” 郁北想了想，提醒道：“不过我估计这个果子的味道不太好。” 祈无渊的好奇心被郁北勾出来：“哦？那我更想尝尝看了。” 就在时不时的聊天中，几人排着队不一会就快要走到透明建材的地方。 因为人们是一个又一个地走到透明建材的地方，伸手去拿结在树枝上果实，果实非常好拿，每个人一抬手就摘到了一颗生命果实。 所以排队的速度很快，刚刚还是快要走到透明建材的地方，这会排在第一个的阿嘉就已经过去准备摘果实了。 祈无渊是第二个去摘果子的，等他拿到一颗翠绿色的生命果实后，就从旁边的道路走了出去。 祈无渊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扭头再近距离仔细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生命树树枝。 一根树枝上起码结出了十个生命果实，环绕着生命树的树干分布了三四十个树枝，用这样奇特的方式长出来的果子至多只有四百个。 十楼的居民早就已经全部到暂时的食堂前排好了队，祈无渊之前用眼睛估算了一番，居住在十楼的人类怎么也有上千个人。 四百个生命果实怎么可以每顿都供应得了上千人的饮食？ 祈无渊边走边想。 等到六个玩家跟着阿嘉走出“食堂”范围的时候，祈无渊这才抓住机会又回头朝着生命树的方向看了一遍。 远远望去，不少果实全部被采摘完了的树枝上翠绿色的叶片又开始分裂起来，很快就形成了新的生命果实。 阿嘉看到祈无渊回头，他似乎想到了祈无渊的疑问，解释着说：“只要是在特定的时间范围内，生命树的树枝就可以一直不断的结出果实，数量目前为止我们是没有测出上限的。” 想到这，阿嘉啃了一口手上的生命果实说：“就是有些可惜生命果实的保质期太短了，无轮怎么保存，两个小时一过生命果实就全部会自动干瘪掉，变成一团树叶，最后直接全部消失在了空气中。” 走在一旁的蒲梦听到这番话后说：“原来是这样。” “可以请问一下特定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吗？我们好赶着点过去，下次不用再劳烦您来叫我们了。” 阿嘉摆了摆手：“特定的时间点就是每天早上六点、中午十二点、下午六点三个整点时间开始，十分钟内都有生命果实产生。” 祈无渊在心里记下了三个时间点后：“多谢。” 很快阿嘉就带着他们回到了原本安排给蒲梦小队三个人住的屋子。 比其他地方要大很多的二楼建筑中刚好可以住下六个人。 原本阿嘉想要再带着祈无渊三人参观一番，再去安排其他的住所。 但是在渊鱼小队的意思下，以想要暂时休息一下为由，让阿嘉暂时先回去了，不用阿嘉再带着他们参观，也不用再安排住处，他们和蒲梦小队一起住在这里就可以了。 阿嘉客气了几句话后就走了，只留下六个玩家坐在客厅里观察手上一人一个的翠绿色果子。 蒲梦直接说道：“你们怎么看，那颗生命树？” 有眼睛的玩家都不会觉得这颗巨树就如阿嘉说的那样简单，这些都是表面的评价。 单就今天围观了全程生命果实是如何产生的运作，就给人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祈无渊找到了个椅子坐上去，他问蒲梦：“你怎么看？” 蒲梦也没计较，她率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那不像是一棵数，生命树给我的感觉更像是……” 她想了想继续说：“更像是一个有独立思维的生物。” 听完蒲梦的感受后，祈无渊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只不过他的观念和蒲梦具体来说还是有些不太一样。 “你们看到生命树的树枝上这些分裂又聚拢的树叶，像不像是生物体内变异后不可控的癌细胞？” 祈无渊说出这话的时候，郁北就勾了勾嘴角。 他和祈无渊的猜测又一次重叠了，他们果然十分默契。 蒲梦听了祈无渊的话后立刻反应过来：“无限增殖？这确实有些相似。” 就在之前看到生命果实的结果方式时，这个想法就在祈无渊的心里逐渐形成。 ——如果叶片是癌细胞的话，这颗生命树就是吸附于荒原之上的一颗肿瘤。 人类切除掉肿瘤后可以有效组织癌细胞扩散，甚至痊愈至恢复健康。 那么…… 祈无渊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远处十分显眼的巨大树木。 如果将生命树毁掉，荒原上诡异的天气和荒地上寸草不生、没有水源从而导致不适合生存的环境，会不会也跟着消失掉？ 就像是一个切除肿瘤后恢复健康的病人。 人类依附着生命树生存，看似解决了生活必须的吃住问题，实则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过于依赖生命树的弊端也逐渐显露出来。 ——人类被自己所依赖的生命树锁死了继续壮大发展的可能。 继续依靠着这颗巨树，人类的科技、发展全部都会被锁死在这个水平，蜗居在地下基地中，维持现状竟成了最好的一个未来。 祈无渊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谁也看不出面无表情的少年心里有一个既疯狂又大胆的想法。 祈无渊在很认真地思考着毁掉生命树的可行性。 祈无渊没有说话，屋子里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不打扰他的思考。 他低头看向自己拿在手上的一个翠绿色的生命果实，从外表上看，这颗果子长得非常好看，一看就可以勾起人们的食欲。 祈无渊抬手咬了一口被基地的人们称为生命果实的翠绿色果子。 刚刚入口，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特殊金属味道混合着刺激的机油味道从口腔中直接钻入鼻内。 就像是含了一口混合着融化金属的劣等石油，祈无渊直接将刚刚含在嘴里一口都没有咀嚼的果肉吐了出来。 郁北立刻从空间里拿出一瓶水给祈无渊漱口。 祈无渊漱完口后说出第一句话：“不好吃。” 其他玩家/观众：等等，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吧？ 第135章 机械城邦 ——[没有人关心生命果实到底好不好吃！] 此时好几个玩家的直播间的弹幕上都不约而同地刷过同一条吐槽。 不少人都在直播间直呼祈无渊的重点关注错了。 祈无渊将咬了一口的果子放下, 可以看出来这颗生命果实就连果肉都呈现出一种和果皮一样的翠绿色。 祈无渊漱完口后，嘴里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恶心味道。 他擦了擦嘴说：“这个东西的味道太难吃了……我好像知道了。” 蒲梦有些不明白祈无渊坏的意思，祈无渊对她说：“你吃一口就知道了。” 祈无渊这么一说, 蒲梦也拿起手上的生命果实咬了一口。 “呕——” 哪怕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蒲梦还是在咬下果子的瞬间就没忍住吐了出来。 一种奇怪的金属味道从口中一路上窜到脑子里，比蒲梦在心里原本已经做好设想的味道都还要难受。 江子墨立马将准备好的水杯递给蒲梦，蒲梦拿过水杯疯狂漱口。 将整整一杯的水都消耗完后，蒲梦还能感受到嘴里残留的味道, 她花费了一点时间才缓过来。 蒲梦反应过来后明白了祈无渊的意思。 她看向窗外，皱着眉说：“这棵生命树要是没问题，我的姓直接倒过来写。” 和生命果实的生物外貌不符的是它贴近于“机械”这个副本主体的味道。 无论是特殊的金属味道还是和机械城邦内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机油味几乎没有差别的味道，果实中奇怪的两个味道混合在一起后，让人感到不适的同时，更是察觉到了更深层的含义。 ——难怪125125号玩家让要她亲自尝一尝这个果子的味道。 蒲梦思考了一下说：“这个基地是依靠生命树建立起来的,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 蒲梦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生命树和机械城邦本身就存在着一种联系。” “甚至玩家们看到第一眼误认为是覆盖在树皮上的金属块，说不定本来就是从这棵树里产生的。” “生物变异。” 祈无渊忽然说出一个词语，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就连一向习惯于把头埋进江子墨的怀里缩小存在感的宋瑜也难得转过头来，跟着站在角落的江子墨一起小心翼翼地看向祈无渊。 “只是一个猜想。” 祈无渊说：“城内的机械人已经掌握了足够精湛的伪装技术, 高级一点的机械人从外表而言, 和人类几乎没有区别。” 之所以能让玩家和副本里的人类NPC看出机械人和他们的不同, 是因为机械人自己为了能够区分出人类和他们的区别, 刻意花费经历设计出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气质”来做分别。 虽然祈无渊怀疑这个所谓的气质是高塔在机械人身上捣鼓出来的东西。 “能伪装成人类为什么不可以伪装成其他的生物？” 蒲梦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比如伪装成某种植物，一棵树？” “也不一定。” 郁北知道祈无渊的真实想法，他说：“生命树的存在不一定是机械造物的伪装。” 他和祈无渊对视一眼，祈无渊点了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郁北代替祈无渊说出他和祈无渊都想到的一个观点—— “生命树不一定是伪装机械。” “生物和机械的融合曾经是城里一个非常热门的研究课题。” 和蒲梦小队相比, 祈无渊三人是去过一次内环的人。 不仅在内环内看到了城内更全貌的风景, 更是从晏苍那里得到这个副本中不少的过往消息。 祈无渊和郁北都没有忘记阿德拉。 这个在十环街区无缘无故被他们撞上的奇怪机械人。 阿德拉是人类和机械实验性结合后的产物。 郁北特意和晏苍提起过这件事。 晏苍告诉了他一个信息——「生物机械」。 晏苍直接把这个研究相关的资料拷贝给了郁北。 “生物机械是机械城邦最开始建立的初期提出的一个猜想。” 郁北说：“这个猜想很快就成为了那段时间的主要研究的热门课题。” 生物机械最主要的研究方向是如何将机械和生物更好的融合到一起, 算是机械人曾经最关心的“嫁接意识”的一个表现课题。 郁北继续说：“但是很不幸，生物机械的课题最后研究失败了。” 几十年前高塔因为不明原因紧急叫停了那段时间所有和即生物机械相关的研究课题，阿德拉就是在那个时候被紧急销毁抛弃到十环街区的。 ——不能用人类的视野去看待机械造物。 阿德拉看起来年纪很小，实际上已经是不断更换零件后存活了几十年的存在。 原本和他配套的精密零件，最开始被十环街区的居民抢走了一些，后面逐渐又因为各种原因损坏被他给替换掉了，让阿德拉的面貌逐渐和十环街区的居民风格统一。 郁北隐去了阿德拉的部分，说出了和「生物机械」有关的部分消息。 他知道祈无渊想做什么，为了让祈无渊的计划更好实施，所以无所谓将这些消息告诉蒲梦小队的三个人。 郁北继续说着「生物机械」的后续。 “虽然生命机械因为不知名原因研究失败了，但是当时内环不少的实验室都得到了意外的衍生成果。” 覆盖在机械人身上逼真的皮肤伪装就是当初研究这个课题的某个实验室的产物之一。 让机械人因此可以把自己从金属外壳包装成人类、甚至这幅伪装的打扮得比人类更花哨。 郁北说：“因为「生物机械」的研究所以产生的副产品远不只是一个，这些副产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甚至直到现在都是有用的存在。” 实验研究的生物对象并不只局限于人类，「生物机械」的课题研究竞争激烈，催生出很多实验组对包括各种属性的动物、植物在内的生物进行研究。 祈无渊对其他人说：“你们觉得机械城邦内为什么没有动物？” 哪怕是环境最恶劣的十环街区的偏僻巷道中也只见得到各种废铁，没有任何食物、动物的腐败气味。 祈无渊很早之前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最开始只以为这是一座机械人组成的城市，所以城市里才看不到任何诸如老鼠、麻雀之类的生物。 后面在出城后逐渐意识到不对劲，哪怕是城外除了少数的枯草外也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的痕迹。 这种生态平衡一开始就不可能存在。 哪怕是在副本世界也不可能存在。 第四世界的副本设定大多严谨，除去怪物和玄学的部分，大体上的各种物理规律都遵从着现实世界的规律。 如果没有特殊原因，这个生态环境已经彻底死掉的世界绝对不可能出现形成新的副本。 被祈无渊这么一提醒，直播间里的观众和其他玩家心里顿时有一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只有郁北继续冷静地顺着祈无渊的话解释：“任何生物都是城内的宝贵资源，除了消灭外只能被用于实验目的。” 郁北将自己从晏苍那里拷贝过来的数据除了部分信息外全部阐述完毕。 祈无渊将自己建立在这些消息的基础上得出的分析向其他人说明。 “所以我认为生命树就是「生物机械」的副产品之一。” 祈无渊将这种现象称为——生物癌变。 祈无渊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反而让听到这个概念的其他人在心里微微一怔。 让玩家和观众们觉得祈无渊的说辞就好像表现出生命树特征的名词应该叫这个名字似的。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是觉得没有什么比“生物癌变”更加贴合刚才生命树发出的动静带给人的深刻印象。 蒲梦跟着重复了一遍：“生物癌变……” 分裂的树叶、特定时间内不断长出来的果实、抽取整个地下水资源供给自身的根系，这些诡异的地方无一例外都足够算得上是“变异”。 江子墨忽然出声，他对着祈无渊说：“变异和癌变一字之差，但是意思却有着明显不同，生命树的这些特定也可以说是普通树木的变异，为什么你会那么肯定这是癌变？” 他继续说出自己的疑问：“癌变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可控的分裂和变化？如果我还没有完全忘记自己高中学到的这些知识的话，应该是这个。” 江子墨说：“除了每天三个到了饭点的十分钟内生命果实会出现爆发性增长以及树叶分裂外，没有其他的特点可以佐证‘癌变’这个特定。” 更何况这种现象本身就发生在特定的三个时间点内，和“不可控、无规律”的概念完全相悖。 “所以你怎么能确认生命树发生了癌变？” 江子墨说话直接，他没带上客气的词汇，也没有什么故意挑衅的语气，只是单纯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蒲梦不会阻止自己的队友提出正常的疑问，她原本以为会得到祈无渊的回答，以为祈无渊还有什么发现。 谁知—— “我不确定。” 祈无渊直接承认了江子墨话里的质疑。 他说：“以上都是我的猜想，分析而已。” 蒲梦小队的三个人都是沉得住气的人，在听到祈无渊出乎意料的回答时，都没有直接上来做出什么激动的反应。 蒲梦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祈无渊的意思，她说：“你准备怎么验证你的分析？” 祈无渊勾了勾嘴角。 他一点一点地将蒲梦小队的三个人带入了自己设定的计划中。 “我为什么将生命树认为是癌变，还有一个原因。” 祈无渊将自己心里的大胆猜想直接说了出来。 他将荒原比为人体，生命树当做肿瘤。 一直在汲取着整个荒原水资源和各种其他能量的生命树就是荒原之癌。 癌细胞的一切生命活动看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实际上它们的任何活动都离不开能量的支撑。 人类基地里大多数的居民们自以为这是生命树的馈赠，实际上是生命树一直在无形的汲取着大量能量。 祈无渊的猜测听上去有亿点疯狂，但是听到这番话后，包括原本质疑的江子墨在内，几个玩家意外地都表示了认同。 弹幕都觉得祈无渊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但是副本中的几个高级玩家听到这个猜测后反而都比较认可。 能够历练成为高级玩家的人，心里本来就多少带着一点疯狂的因子。 祈无渊拿捏住了他们的心里，淡淡地说：“生命树是否是癌变生物，想要验证起来也很简单。” 不知不觉间，祈无渊潜移默化地就成为了六个玩家之中领导者一般的存在，还没有什么人觉得不对。 他没有刻意引导，也没有主动争夺，单凭着自己的分析就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这个临时合作的小队中的核心人物。 祈无渊顿了顿，他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验证方法，转而突然挑出了另一个话题。 祈无渊将自己的目光从远处的生命树上移开。 他说：“这次的副本任务是没有明确主线的探索，我之前一直在想，到底怎么样才算是符合系统要求的探索。” 模糊不清的主线任务本来就是玩家在副本中感到十分头疼的一个问题，没有人质疑祈无渊为什么会突然将话题转移到这个问题上。 祈无渊继续说：“后来我想明白了。” “系统想要的探索是一个故事。” 故事？ 哪怕是宋瑜这会也已经全然忘记了社恐的害羞，将目光看向祈无渊。 面对着蒲梦小队的疑惑，祈无渊不慌不忙地解释起来。 祈无渊在认真阐述某个事情的时候，言语间总能表现出一种非常独特且神奇的吸引力。 疏离、冷漠，却又不自觉让人想要安静地听从他的意见，认真思考祈无渊话里的内容。 祈无渊做出自己的解释，言辞中带着严密的逻辑，用理性的话语说服着所有的玩家和观众。 “如果我们只是到基地里参观了一下，给系统的反馈就是最浅层的故事。” 约等于玩家们什么都没有发现，只知道机械城邦外存在一个人类基地。 而玩家们在基地中继续挖掘。 当他们知道了基地内人们的生活方式、各种特殊习惯和长期以来的惯性思想、基地内的管理方式、领导者等等之后，这些在进入人类基地后稍微行动一番就能打听到的信息让玩家们挖掘到了更完整、详细的一个故事。 此时系统就可以整理出一个内容更丰富的故事，构造出一个完整的人类基地用于备案。 “再深一点，我怀疑玩家将基地完整探索了一遍后，人类基地就可以成为被系统单独开辟出来作为一个中级或者低级副本使用。” 怎么样才算完整探索？ 祈无渊认为，当玩家们得知基地的所有运作、生命树带来的所有影响等等，系统可以用玩家们探索出来的数据勾勒出一个独特的副本时，就算完整探索。 祈无渊怀疑这是系统开辟新副本的方法之一。 他不介意将自己想到的东西和蒲梦小队分享出来。 祈无渊说出这个消息的目的，乃至于郁北给蒲梦小队的几个人说出来的有关「生物机械」的秘闻，都是在为了同一个目的做准备。 ——祈无渊需要蒲梦小队看帮他一起验证生命树的情况。 一旦他的猜想验证成功，紧接着的下一幕就是摧毁。 摧毁生命树，摧毁机械城邦。 这是一个有着非常反派思维的计划。 等其他人消化了自己的观点后，祈无渊才把话题再次跳回去。 他说：“验证生命树的方法很简单。” 祈无渊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一张名片。 名片上赫然写着—— [美满至上服务公司] 第136章 机械城邦 “这是什么？” 阮小小没忍住问了出来。 祈无渊给阮小小稍微解释了一下：“一个自称业务很强大的快递公司。” 美满至上服务公司。 可以支付相应报酬的前提下, 无论任何地点，美满快递都可以帮顾客送达任何物品。 一个在老玩家之间非常出名的公司。 阮小小刚成为中级玩家没多久, 还没有怎么接触过这个公司，等她问完话后听到祈无渊说到“快递”这个词的时候才忽然反应过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在心里恼怒于自己居然把这个那么出名的公司给忘了。 祈无渊没有因为阮小小不记得这个公司而产生什么微词，他现在正忙着找电话。 祈无渊想要美满公司帮忙做事，首先就需要给这个公司打一个电话才行。 然而在这个副本中，电话这种落后太久的古董玩意，就连在人类基地里都看不见一个影子。 蒲梦说：“我们没有在基地里见到过一个电话，无论是手机还是座机。” 从蒲梦的提醒中得知人类基地里的居民们都没有使用电话的习惯后, 祈无渊略微皱了皱眉。 他问道：“这些居民平时是靠什么交流的？” 祈无渊总觉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被他给忽略了。 好在蒲梦三人比他们来到人类基地的时间更长, 对周围居民们的生活情况了解得比较透彻。 蒲梦直接给他们说：“之所以居民们不需要使用电话, 是因为他们家家户户都有代替电话存在的东西。” “我们观察到的好几个居民都拥有一根长度在十厘米左右的细小藤蔓。” 特别是江子墨，他甚至还亲眼看到不少次居民们从怀里拿出自己的藤蔓, 拽着藤蔓尾端用不同的频率拽了拽就可以联络上基地里不同的人。 这个行为和现实世界的人们打电话的时候拨电话号码的举动类似, 蒲梦直接将这个东西起了个“藤蔓电话”的名字来当做代称。 藤蔓？ 祈无渊听到蒲梦的叙述后，立刻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寻找基地的入口时，狩猎小队的人都可以准确找到被当做入口的移动树冠的具体位置。 乘坐电梯藤蔓的时候, 阿嘉对着旁边的细小藤蔓有规律地轻轻拉扯了几下。 这些细节都表面着一件事情—— 人类基地里的居民和生命树之间存在着某种更为暧昧、独特的联系。 生命树夜晚的伪装非常精湛, 就连祈无渊寻找起来不利用特殊方法都非常吃力, 但是基地里的人就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基地入口, 看出来哪个地方是生命树的树冠。 蒲梦建议道：“我们要不要拿一个居民的藤蔓电话试试看？” 祈无渊摇了摇头：“恐怕不行。” 他将自己的新发现提了出来：“藤蔓、树冠，所有和生命树有关的东西对基地里居民们可以构成便利的存在，都对我们没有作用。” 藤蔓电话可以方便居民们互相联系沟通，是因为他们需要互相联系的范围本来就只是在一个人类基地中, 这个范围说白了根本就是生命树可以全部覆盖的地方。 祈无渊思考了一下, 有些不太好的猜想：“基地里的人类恐怕已经出现被生命树同化的现象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现象是还可以挽救的情况, 还是已经彻底无法恢复。 毕竟生命果实的味道实在是令人难以下咽的同时，它的味道也代表着果实本身和“机械”这个元素脱不开干系。 这无疑是一个令人沉重的消息。 有了这个猜想，当初苏景同亲自去二楼迎接渊鱼小队的画面就带上了几分令人揣测的色彩。 他知道郁北是机械人，却还是这样没有戒备地对祈无渊几人放行了。 祈无渊还不知道苏景同利用权限帮他和郁北两个人的数据修改成了可以正常通过检测房的情况。 蒲梦有些难以接受，却又比谁都更加相信祈无渊的这个猜测。 她是从高科技侧副本中一路历练过来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一种想法，蒲梦说：“不管有没有用，试一试？” 这是最方便的一个可以印证祈无渊分析的方法，没有人拒绝。 空荡荡的客厅中，角落的一个柜子上恰好放着一个藤蔓电话。 ——基地里的人们特意为外来的客人准备的，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藤蔓电话对外来者并没有用，还以为所有地方的人类都是这么生活的。 蒲梦走过去把藤蔓电话拿了过来，用自己观察到的居民们每次打电话前拉动的频率进行对比，蒲梦的道具已经帮她统计出了每个数字对应的拉动频率。 蒲梦根据自己统计出来的结果分别拉动了美满公司12345678的八位数字。 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等了足足有七八分钟，已经远远超过藤蔓电话反应的时间。 藤蔓电话对玩家没有反应。 哪怕是蒲梦为了以防万一又拨打了两遍也没有得到藤蔓的任何反应。 祈无渊说的对。 [草草草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为什么这个副本没有鬼啊妖怪啊之类吓人的东西，我却已经开始怕起来了！] [科技侧的副本都这么掉san值的吗？顺着渊崽的猜测一想到我现在和一群真植物人待在一起就浑身不适应，主播们真猛。] [前面的别忘了渊崽和蒲梦还咬过一口那个生命果实，这么一想是不是觉得更猛了:)] [不愧是高级玩家待的副本，各方面都挺狠的。] [小小：合着就我最惨是吧。] [不，我觉得小小她哥更惨……] [前面的，我居然无法反驳，你说的对。#阮利最惨#] [不过这个副本的评级单凭渊崽这个发现就至少要定在中级往上了吧？本身还是科技侧的副本，这么一说的话大家好像也不用担心会遇到这个副本，这个副本之后会出现的概率太低了，大家跟着大佬主播们看看，长长见识就好了。] [这么说也对，谢谢前面为了安慰玩家还分析了一遍的兄弟。] [谢谢你，副本安慰侠。] 基地里是没有可以用来打电话的工具了。 祈无渊将目光移向郁北。 作为六个人里唯一的一个机械人，郁北被祈无渊看着无奈地笑了笑。 “嗯？这个时候想起我了？” 郁北的话里带着几分笑意的调侃。 祈无渊抬头轻轻地瞪了他一眼。 郁北的调侃点到即止，他明白祈无渊的意思，挽起右手的袖子，将露出小臂的右手伸到祈无渊的面前。 郁北身为一个高级机械人，他的身上确实装配得有可以充当电话功能的程序。 郁北露出的手臂上远远看去类似黑色细线，实则为机械拟人外壳的连接处刻意弄出来的线路。 这些纹路除了和人类区别开来之外，还体现出了一种独特的美学，流利、漂亮。 纹路从挽起的袖子中向上隐去，祈无渊的手指抚过郁北小臂上的这些纹路。 指尖在模拟出人类温热肌肤的手臂上轻轻划过，祈无渊稍微找了一下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功能，抬眼对郁北说：“在哪？” 郁北帮祈无渊开启了通话程序。 屋内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从郁北右手的手腕上出现一个四寸大小的精巧屏幕。 半透明的屏幕的最左边具现化出现了一个数字键盘的页面框。 祈无渊在键盘上出入了美满公司的联系电话。 拨过去的电话几乎是过了一秒就被接通了。 “您好，这里是美满服务公司，我是客服小丽，亲，请问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咨询吗？” 一道甜美的声音从屏幕中传起来，屏幕上一片漆黑，没有露出任何和这个公司有关的画面。 祈无渊直接问道：“我想要拿一个东西，不知道贵公司是否有这个业务。” 小丽立刻回复了他：“没问题的亲，我们公司有这项服务，但是需要提前向您咨询一下需要取件的物品是什么，我们公司不提供任何和玩家任务有关的目标进行取件。” 祈无渊说：“没事，我想拿的东西是——” “癌细胞。” 听到祈无渊的话后，小丽那边停顿了一下，好像是正在查寻着什么资料，过了一会时间后她才接着说：“好的亲，您的需求我们公司可以提供。” 得到准确答复后，祈无渊向美满公司的客服提出了限定：“我只需要我目前所在的人类基地里、非人体内产生的癌细胞。” “并且需要你们公司的人将癌细胞的来源标注出来之后再给我送过来，可以吗？” 客服耐心地倾听着祈无渊的话，等他说完后才回复道：“当然没有问题，您的一切要求，公司都可以服务到位。” “请问客人您是否已经做出决定？” 客服那边传来了一种类似于敲击键盘的声音。 在祈无渊确认后，小丽继续问道：“好的呢亲，我们这边马上为您派遣出相应的工作人员进行取件，请问您采用的付款方式是？” “到付还是预付两种方式我们公司都可以支持。” 祈无渊没有率先做出选择，他一开始就留了个心眼：“这次服务你们要的报酬是什么？” “客人请稍等一下，我这就帮您咨询。” 小丽回答完后，声音卡顿了一下，紧接着几个玩家都听出了她明显有些惊讶的声音。 小丽很快反应过来，她说：“不好意思这位客人，因为您所在副本的特殊性，目前还属于我们公司的未开发区，公司领导感谢您对我们公司的服务邀请，让我们公司有了入驻新副本的机会。” “公司万分感谢您的决定，特此免去部分酬劳。” 甜美的声音继续热情地说：“所以客人您只需要在我方公司员工给您送件的时候将我们的员工打败就可以了哦，实在是非常便捷呢。” 打败美满公司的员工？ 美满公司的送件员工一般都有着又高又壮的块头和怪物般恐怖的外貌——这算是什么免去酬劳啊！ 正当其他人在心里吐槽的时候，祈无渊答应了：“没问题。” 他恰恰就是觉得美满公司的这个行为是真的在打折的少数人。 不得不承认，针对不同的客人，美满公司确实可以制定出了不同的对应策略。 对于祈无渊来说，支付这个报酬四舍五入就等于白嫖。 得到祈无渊的回复后，小丽语气里的热情又上升了一个幅度：“真是太好了，感谢您选择美满至上服务公司来解决您的烦恼。” “不过由于客人您所在的地方是我公司的未开发区，所以取件效率会适当降低，明天的这个时候送件上门，您看可以吗，亲？” 祈无渊点了点头：“没关系，那就明天这个时候送达好了。” 商量好了之后，祈无渊挂断联系。 他没有过多解释，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祈无渊的猜测到底正不正确只需要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地再等二十四个小时就可以了。 这种静静等待什么都不做、什么危机都不需要去经历的感觉……蒲梦觉得还挺奇妙的。 这种副本经历可不常见。 [这样就可以了？真·躺着过副本。] [合着渊崽就这样薅了一把美满公司的羊毛？] [前面的这才不算薅羊毛，毕竟渊崽还需要暴揍一顿美满公司的员工才行，狗头.jpg] [渊崽揍人就等于是白嫖吧，毕竟是可以和BOSS单挑的玩家。] [美满公司的好计谋啊，暗戳戳卖了渊崽好处又不失自己面子，我已经开始期待这个送东西的倒霉蛋员工了。] 正当其他人觉得这会没有事情可以做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骚动。 蒲梦立刻抬手，从左手手腕浮现出来的条形码上飞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圆形金属小球。 带着翅膀不断抖动的金属小球从屋内飞了出去，在外面自然光的折射下，变幻出一层透明的掩盖壳，完美地融入了环境中，朝着人们骚动的中心方向走去。 真是一个非常方便的探测器。 蒲梦也没有藏着掖着，高级玩家之间有什么能力论坛上一搜大家都知道，既然是合作就没必要还弄得那么小心。 蒲梦将自己探测器窥伺到的画面直接投射出来。 祈无渊的指尖稍微动了动，从指尖四散出去的一缕阴气环绕过玩家们所在的屋子一圈，将一切对屋内可能造成的窥伺全部隔绝。 探测器跟随着拥挤但并不杂乱的人流很快就来到了骚动中心。 骚乱的中心是距离生命树比较接近的某一户人家。 人类基地内不适合建筑高楼，所以为了节约用地基本上家家户户都紧密挨在一起。 从探测到的画面中，可以听到骚动的人群正在你一眼我一语地聊着天。 从人们的聊天内容可以知道这户人家里只住着一老一小两个人，家里的青壮年包括小孩的母亲在内，曾经都是狩猎小队的成员，已经全部牺牲在了基地外。 之所以会引起那么大的骚乱是因为这家的老人在进屋的时候忽然倒在了门外。 如果仅仅只是摔到在地的老人，路过的居民看到后扶起来就是了，但是现在没有任何敢走上前去触碰这个老人。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倒在地上的老人—— 他的身上出现了不断游走的金属块，银白色的金属时不时从他的皮肤上浮现，又时不时从这块地方移动到了另一个地方。 老人倒在地上不断发出哀嚎，他的脸上从沟壑纵横的老年人面目忽然变成一幅由机械构成的头颅，又在下一秒变回来，两种模样不断在他的脸上交换，看起来十分可怖。 没有人敢上前一步，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到底是什么情况。 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过来。 是隐藏的机械人？ 不，张伯可是一直生活在基地里的老人，才不可能是机械人。 是生了什么病吗？ 对，一定是生病了！ 所有人的心里下意识都向着自己能够接受的一个方向想去。 但是要怎么救人呢？ 他们迟迟不敢上去，谁也没见过这个病状，所有人都害怕自己上去瞎动反而加重了张伯的生病情况。 聚集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嘈杂的声音越逐渐变大，所有人都没见过这种情况，他们通通束手无策。 得到消息的苏景同此时正在朝着十楼赶过来，开始有狩猎小队的成员有序疏导着居民们的离开。 看到这一幕后，祈无渊想到什么，他立刻朝外走去。 祈无渊很快就走到了骚乱发生的地方，他说：“我是医生，我可以帮忙。” 他说完后，径直走到了倒下的老人身边。 「身份技能卡-校医」发动。 第137章 机械城邦 围观的人群在听到祈无渊的声音后, 全部都将信将疑地望着他。 医生……？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非常陌生的词语。 对人类基地里的居民来说，“医生”本来就是一个已经消失在历史中的职业。 他们是经历了大灾难之后幸存下来的人类, 本身已经进化出了许多新的特征，“生病”、“感冒”都已经是很久之前出现的词汇了。 部分人们将自己不再感冒的身体归于是面对恶劣环境后产生的进化，另一部分人则认为是生命树的庇护和恩赐，是因为生命果实赋予了他们抵御所有疾病的能力，让他们免受病痛苦难的折磨。 如果不是苏景同在早期暴力镇压，全面销毁了一切和宗教神学有关的东西，现在说不定已经建立起了关于崇拜生命树有关的教义组织。 居民们虽然对祈无渊的话不怎么信任，但是他们大多数一传十十传百地知道了祈无渊是难得从基地外来的人类。 说不定人家真的有什么办法呢？ 基地里的人们虽然出生于恶劣环境, 但是没有最基本的生存压力、也没有其他基地作为竞争,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 再加上苏景同有意无意的引导，他们的性格居然意外纯良。 居民们纷纷给祈无渊让出一个机会, 没有人拒绝他上前来查看的举动。 反正祈无渊不上去, 其他居民看到张伯的动静也摸不着头脑不敢上前。 祈无渊此时开启了自己的校医身份技能卡。 [使用该身份卡后您将获得一定程度的医学知识，该身份卡对一切非人生物自带亲和力，一切非人生物将不会主动攻击您, PS：对某些特殊NPC使用此身份卡, 将出现意想不到的特殊效果。] [持续时间：10分钟；冷却时间：24小时] 在接下来十分钟的时间内, 祈无渊自动掌握了一定程度的医学知识。 他不知道身份技能卡里描述的“一定程度”到底是什么样的程度, 但是祈无渊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身份卡上的这个技能。 祈无渊只是需要一个有说服力的身份卡，对一个校医掌握的医学知识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他将自己的视野移动到倒在地上的老人身上，忽然，脑中自动浮现了很多祈无渊从来没有学过但是又无比熟悉的知识。 更像是某种遗失的记忆在这一瞬间被找回了。 祈无渊看着老人身上不断游走的金属块, 银色的表面上反射出五颜六色的斑斓色块, 这些金属特质无限趋近于生命树树干上的金属块。 金属块的游走细看是有规律的, 只在老人头部、胸口、胃部三个地方停留的时间较长，其他地方，例如嘴部、腹部等都是次要的移动方向，停留时间要比前面三个地方明显要短。 金属块在移动间挣破了老人身上的衣服—— 基地里的人们就连穿得衣服也是用了生命树的木质纤维和金属融合后创造出来的新材料，坚韧、柔软，是一种非常方便、可以被狩猎小队穿在身上出城搜寻物资的衣物。 这种强度的衣服也被不断游动的金属块给挣破了。 祈无渊伸手摸了摸老人的手臂，触感和正常情况下老人会有的松弛皮肤完全不同，僵硬粗糙的皮肤，摸起来就像是树皮的触感。 综合这些情况，祈无渊的脑中立刻做出了判断。 金属化污染综合征。 俗称机器人病。 如果放弃不管，不做治疗的话，病人的身体机能会伴随着出现的金属块逐渐将全身一起同化为一模一样的金属。 这是一种人类在强制快速进化的过程中分化失败的病症。 老人现在表现出来的情况已经是病发中期的症状了，身上已经有金属块产生。 [等等，这些是一个普通中学里的校医能学到的知识吗？] 祈无渊发动技能时的判断全部被系统搬到了直播间的屏幕上，有不少老观众是看过祈无渊第二个副本的直播或者录播的。 祈无渊对自己心里不自觉浮现出来的这些知识只是觉得有点惊讶，反倒是这些弹幕没有忍住自己的吐槽欲。 [真是好一个“平平无奇”的校医。] [该说不愧是渊崽的技能卡吗，真是道具随主人，都不会让人失望呢:-D] 这张身份卡给祈无渊带来的医学知识出乎意料的有用。 不仅是诊断，祈无渊现在甚至可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对这个病人进行抢救。 祈无渊可以确认这个“一定程度”肯定包含了远比他的想象更加丰富的知识内容。 是他小看这张校医的身份卡了。 自从祈无渊开启自己的技能卡后，他身上的气质出现了些许转变。 原本清冷卓越的少年身上出现了一种更加温和的气质，让人下意识忽略他的年纪，会不自觉地认为他是一个非常可靠的医生。 祈无渊身上的亲和力得到增长，居民们原本的怀疑态度也得到一些消除。 祈无渊做出诊断后立刻对着周围的人们说：“这里有金属溶解剂吗？” 他果断说出自己的办法：“我需要金属溶解剂和生理盐水。” 机械人病是一种罕见于科技侧高度发展的世界中。 只有当人类长期食用某种金属超标的食物或者短期内接触到高浓度的该类金属时，才会在一定概率下出现的疾病。 祈无渊不知道这种金属的具体名称。 他“一定程度”的知识量对这个东西的了解还不够深入。 但是祈无渊知道，长期使用这种金属含量过多的食物，本质是人类产生的一种变异。 除了可以患上金属化污染综合征以外，还会造成另一种变异—— 人类的强制快速进化。 祈无渊没有将这个结论说出来。 他提出的要求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机械人病的出现比较罕见，但是急救方法却异常简单。 只需要将各个科技侧副本中最常见的金属溶解剂和生理盐水一比一混合后，将混合溶液给病人喂下后就可以暂时阻止病情的发作。 但是想要彻底根治这种病症，除了病发后期外，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需要病人彻底禁食任何含有病发金属的食物。 但是对于这个副本来说，人们的食物只有生命果实，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避开这种东西。 但这些都不是祈无渊现在需要去想的事情。 祈无渊还要了一个注射器，他一边将混合好的溶液通过注射器注入老人的体内，一边注意到骚动渐渐平息，顺便从生命树的方向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苏景同来了。 祈无渊将注射器内的溶液全部注入了老人体内，倒在地上的老人身上的金属块移动的频率降低，随着时间的推移，仅仅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就已经明显缩小了好几圈。 张伯的头颅从原本不断在人类和机械头颅之间变换的情况也逐渐稳定下来，重新变成人类的样子，没有再变成骇人的接卸头颅模样。 周围的人对祈无渊的目光这下全变了，目睹了这一切的人们打心里对祈无渊涨了不少好感。 这导致祈无渊在人类基地里的整体好感度都跟着在不知不觉间上涨了一小节。 一般情况下这种好感可不好刷，只能说是祈无渊碰巧撞上了一件稀有且专业可以对口的概率事件。 苏景同在这个时候也带着人赶了过来。 他恰好看到了祈无渊救助老人的整个过程。 看到倒在地上的老人这个时候已经出现了恢复情况，苏景同扶了扶眼镜。 “多谢阿渊先生，又一次帮了基地一个大忙。” 苏景同首先向祈无渊道了谢，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道完谢后，苏景同又指挥着两个人把张伯扶起来，搀扶着带到了后续赶来的担架上，让手下带着张伯离开去四楼就住了，这样才好随时查看张伯的恢复情况。 苏景同没有忘记张伯家里还有一个小孩，他又把这个小孩之后一段时间的生活安排给了邻居。 一切安排妥当后，才对祈无渊说：“阿渊先生，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他说：“不知道可不可以邀请您去我的实验室坐一坐？我们需要向您咨询一下张伯身上的突发情况。” 苏景同明显话里有话——他想找祈无渊共同讨论一些……唔，不能在大众面前提起的话题。 恰巧这些还都是祈无渊察觉到的内容。 苏景同并没有因为祈无渊察觉到什么秘密而感到冒犯或者生气，相反，他的态度十分宽容，甚至能让祈无渊感到苏景同传递出来的一些高兴的情绪？ 和一般的上位置不太一样。 祈无渊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景同。 ——苏景同明显刚从某个实验室中匆忙赶过来的模样足够代表了他的焦急。 祈无渊看到苏景同身上这些细节，他淡淡地点了点头：“可以。” 苏景同主动再退让一步：“ 你可以带着你的伙伴们一起过来。” 原本郁北只想一个人跟着祈无渊过去，蒲梦作为另一个小队的队长忍不住提出了意见，她也想跟过去。 阮小小不想和两个陌生的高级玩家待在一起，也想一起去。 江子墨和宋瑜自然也跟了上来。 在藤蔓电梯上的时候，郁北笑了笑，将最后为什么所有人都跟上来的原因给祈无渊解释出来。 实际上，郁北眼底暴露出来的真实情绪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随意，他更想和祈无渊单独待在一起。 苏景同并不在意六个人全部跟了过来，他带着众人来到自己的实验室。 苏景同对着祈无渊开门见山地说：“阿渊先生已经发现了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忧愁和走投无路后不得不摊牌的无奈。 祈无渊说：“你是指全基地的人都患有金属化污染综合征吗？” 苏景同没有隐瞒，他点了点头，又接过话苦中作乐地说：“不，至少基地里也有部分人变异成功，进化了。” 苏景同大方地承认了祈无渊的发现。 这反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这种大方的做派实在是有些违背人们心里所想的副本重要NPC的刻板印象。 弹幕上纷纷打出了自己的见解。 ［难不成苏景同还是个好NPC？］ ［不可能吧，这种级别的重要NPC，谁在副本里见过一个好的？］ ［大家先别猜了，等渊崽来判断吧，我只相信渊崽的判断！］ 苏景同的目光扫过这几个玩家，他说：“从建立这座基地起，我就从来没有想过还可以遇到其他来自基地外的人。” 第138章 机械城邦 早在人类基地建立以前, 荒原上就有一棵巨树存在。 苏景同是第一个发现巨树的人类。 他带领着自己的手下，为了躲过袭来的灾难和机械人追杀才误入了这个地方。 在此之前，谁也不知道在荒原上还生活着一棵会伪装的巨大树木。 当时原本有很多人类基地。 苏景同是从一个基地中不得不出来考察的科学研究小组组长。 一整个研究小组, 再加上保护研究成员的两个护卫小队, 一行二十八个人就成了入住现在人类基地的最初成员。 苏景同的眼里带着怀念, 他回忆着说道：“最开始我们并不想待着这里。” 只是没有办法。 当时整个荒原上突然掀起了一场巨大的热风暴，如果不是苏景同不小心发现了生长在地下的这棵巨树，他们二十八个人早就全部死掉了。 巨大的热风暴还将不小心发现了人类踪迹追击过来的机械人小队全部融化掉。 这棵巨树四舍五入就是帮苏景同一行人一连解决了最危险的两个危机。 但是他们当时并没有决定就此待在这个地方。 实在是因为眼前的巨树过于诡异。 和现在的人类基地相比，生命树最开始的样子是被更多的金属覆盖的树干、整个地底浓郁到刺鼻的机油味道，宛如巨蟒一样缠绕盘踞在树干上的粗壮藤蔓，还点缀着一些细小的藤蔓。 整个地洞内都没有任何光、没有得到任何人工开发，只是一个单纯被巨树为了生存从而挤压出来的地下环境，闷热、潮湿、黑暗。 比起建造在地表的人类基地，这个地方实在是算不上好, 他们都想要回到自己原本的基地。 热风暴一过，一行人就重新从巨树创造出来的地洞中离开了。 “很遗憾, 当我们回到基地的时候……” 原本建造在地表上的几座基地，已经全部因为突如其来的热风暴给全部侵袭消灭。 苏景同没有办法，不得不拉着包括其他一些同样躲过了灾难的幸存者一起重新回到巨树进行遮蔽。 他们赶在天黑前重新到达了巨树, 这才躲过了机械人在夜晚的搜查。 “从开始被迫来树边生活，再到无意中发现树木果实的作用。” 人类找不到尚存的基地，只要重新一步一步挖掘身边这棵诡异巨树的功能。 生命果实和树根收集的水源解决了摆在人类面前最大的两个难题。 虽然果子的味道是真的不太好。 人类就此在这个地方定居, 经过近百年的时间逐渐发展壮大，形成了现在的规模。 苏景同并不介意给玩家们从头开始说起人类基地的故事。 他的目光大部分都集中在祈无渊身上。 ——是祈无渊的做法让苏景同最终做出决定，将这一切娓娓道来。 除了苏景同以外, 谁也不知道基地的情况其实已经到了一种严峻的地步。 苏景同的情绪复杂, 在他青年的躯体下, 一举一动都显露出一种只有阅历丰富的人才有的独特气质。 苏景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感受到不断跳动的心脏，他的神色有些复杂，“直到后来，我才在生命果实的提取物中发现异号金属。” 苏景同口中的异号金属，就是祈无渊在之前为老人诊断时，理解的“某种金属”。 苏景同扭头在身后的台面上的密密麻麻的按钮上精准迅速地按了两下。 实验室中建立起来一个较小的特殊玻璃房在一瞬间全部从原本的黑色变成了透明颜色，方便几个玩家看清楚其中的东西。 苏景同分析发现生命果实中异号金属的含量超标后，就一直想要寻找替代生命果实充当居民食物的办法。 只是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实在是不易， 基地的人口在当时也已经突破了五位数，上万人的粮食需要如何解决？ 这不是一个说断就能断掉的事情。 食物的事情，不能忍一忍就可以熬过去的，没有食物人类是会死掉的。 苏景同可以用强权压下所有宗教意识的苗头，让基地里的人们不把生命树的个人敬重发展成神学和宗教崇拜。 但是他在食物这种刚需物品上做不到这种强权，苏景同对这件事的态度十分坦荡，直接承认了自己做不到的事实。 只不过苏景同并非没有努力。 祈无渊几人看到玻璃房中，赫然是苏景同在秘密进行的实验结果—— 一颗身高不到一米的小小树苗在玻璃房里倔强地生长起来，它栖息的土壤是玩家们在这个副本里从来没有见过的、现实世界中最常见的黄色土壤。 没有金属块附身、没有藤蔓缠绕，就是最正常的树苗。 苏景同居然在这样的环境中培养出了一个正常的树苗。 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 苏景同说：“这是极限了。” “培育出来的植物只能长到这个状态，我们没有办法提供它进一步生长所需要的能量。” 这是一棵绝对不能被异号金属污染的树木，也就意味着不可以用基地内的任何东西进行培养。 苏景同说：“外面已经没有食物了，一切粮食作物的种子、可以供人类食用的生物都已经尽数灭绝。” 他不是没有好奇过城内被当做宠物饲养的人类到底是怎么生存下来的，只是除非……不然他们根本进不了内环，又谈何了解。 所以在苏景同的无数个设想中，之前的想法要么失败要么实际操作根本就不允许，只剩下这个笨办法。 ——从头开始培养一个没有受到异号金属污染的新的生命树。 尽管苏景同自己也知道这个做法的成功率并不高，哪怕培育成功后也不一定会结出新的生命果实，但总归要试一试。 他是真的为基地着想，想要解决居民们面临的困境。 今天张伯的事情，已经是将危险的冰山一角揭露到了居民们的面前。 只不过居民们还不知晓情况，全基地都在讨论张伯究竟得了什么病，并没有将关注转移到生命树上去。 苏景同又不知道在操纵台上按了什么按钮，玻璃墙上突然浮现出一个图表数据。 “这是基地里长期食用生命果实后出现的两种变异情况。” 一红一蓝两条曲线同时从0开始触发。 经过近百年的变化，代表红色的病变结果和代表蓝色的进化结果，两条曲线目前趋近于重叠。 苏景同说：“问题恰恰就出现在这个重叠身上。” 带着科学家特有的严谨态度，苏景同皱着眉说：“我在很久之前就把模型计算出来了。” “根据算法表示，推演出来的模型在两种变异结果达到重叠后没多久，这两种变异都会被基地里的居民们所察觉。” 被居民们察觉之前，还能定期发放金属溶解剂稳住所有人，可是察觉后，基地的平衡将被打破。 追求力量是人类无法避免的思想，但是这种变异本身就不具有参考性，极其不稳定。 祈无渊猜到了苏景同的想法，他接过话说：“是因为剩下的人类基数太少了吗？” 苏景同点了点头，表示祈无渊的猜想正确。 在苏景同赞同的目光下，祈无渊想了想继续说：“变异要么成功进化，要么一旦发生病变，哪怕是轻症患者现在都不可能脱离异号金属的环境。” “所以哪怕这个病变非常好治疗，对于基地里的人类来说，都能够称得上是绝症。” 祈无渊淡淡地说出结论：“更何况人类最后只剩下几万人，一番争抢变异后，存活下来的人口也会因为低于一定限度后导致——” “功能性灭绝。” 苏景同苦中作乐地笑了笑：“没错。”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 “大部分发生病变显状的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或是三岁前过早病变后早夭的小孩。” 这类人群体内的抵抗机制弱，老人体内的细胞已经无法再为他提供可以进化方向的分裂了，而三岁之前的小孩体内机能还没有完善，服用超过身体阈值的异号金属后极其容易病变。 基地系统研究过这个阈值，哪怕到现在也还在研究。 只是可惜，无论是主攻老年人还是小孩的研究都没有找到什么变异规律，甚至因为伴随着基地中逐渐逝去的科学家，研究更加困难。 前不久，苏景同的最后一个同事也去世了，苏景同已经包揽了多个项目的实验。 人才短缺，苏景同到现在已经分身乏术，就算是这样，他也还要忙着基地内的素质教育。 苏景同非常看重这个——“如果人类最后的精神世界也死亡枯萎，那才是真的死亡，和行尸走肉无异。” 苏景同没有说的是，其实现在还能外出的狩猎小队，在他们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已经全部算是身体素质卓越的新人种了。 根绝苏景同的分析，他们甚至拥有了和机械人对抗的能力。 只是城外的机械人罕见，八百年碰不上一次，狩猎小队的思维还停留在原有的想法上。 要么进化成堪比机械人的新人类，要么染上无法根治的病变，在痛苦和怪异中走向死亡。 苏景同不想这么去给人类分类。 他不能任由人们受到异号金属的污染日益严重，最后成为没有办法摆脱依赖的存在。 更不能把人类的命运交给这种概率性的问题去决定。 苏景同不相信命运之手。 这不是无用的仁慈，而是人类可以存活下去的办法，尽管目前还没有破局的办法。 但是—— 苏景同说：“这是人类最后的一座孤岛，不能在我手里覆灭。” 至少现在，他真的等来了来自基地外的人类。 听完苏景同的一番话后，玩家和观众很难不为苏景同的想法感到惊讶。 [嘶，苏景同这个NPC设置得绝了。] [第一次看到这么有想法有新意的NPC，系统是不是又要更新了？] [草啊我想说服我自己不要相信副本NPC，但凡有点存在感的NPC都是坏蛋，但是、但是这次系统创造出来的NPC他这番说辞让我有点改变想法了QAQ] [我快要被这个NPC说服了，不愧是当领导者的NPC，还好我不在这个副本。] [对，这个NPC的感染力挺强的，去当演说家的话肯定很受欢迎(重点错误x] 比起其他人，祈无渊要冷静得多，他听完苏景同的话后，问道：“我有一个问题。” 他直直地看着苏景同说：“你是怎么从基地创建之初一直待到现在的？” 苏景同的时间内似乎从一开始就暂停到了接近三十岁的年纪。 ——二十八岁，恰好是苏景亲口中说的，他最开始发现巨树的时间。 然而从当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百年的时间，他的同伴都已经一一死去，只有他还掌握着这座基地的实权，看上去依然那么年轻。 听到祈无渊的疑问后，苏景同没有什么感到冒犯的情绪。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从来没有隐藏自己的特别。 苏景同感受得到自己的心跳，他说：“原因很简单。” “生命树需要种子。” 对植物来说，繁衍后代传播种子本身就是它们的天性。 就算是这棵生命树也不例外。 苏景同说：“我自愿用自己的心脏寄养了生命树的种子。” ——不然生命树怎么会同意一群人类和它一起共存。 “可以一直以这个面貌活到现在，也是因为种子的原因。” 祈无渊看着苏景同，没有人知道祈无渊的真实想法。 过了一会之后，祈无渊才说：“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苏景同勾了勾嘴角，心里稍微放松下来。 他这才说：“其实金属化污染综合征并非不可治疗。” 苏景同看向祈无渊，将自己的真正目的稍微显露出来：“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苏景同没有相信祈无渊编造的身份说辞，但是他没有拆穿。 祈无渊也知道了苏景同传递出来的真正说辞。 苏景同之所以帮助祈无渊修改检测房的信息，又把他们叫过来主动说出了基地的秘密，就是因为他知道—— 祈无渊想要毁掉高塔。 或者说，高塔和祈无渊达成了协议。 望着笑而不语的苏景同，祈无渊眼眸一沉。 他心想：苏景同一直都知道高塔对人类基地的具体位置了如指掌。 苏景同记得很清楚，在很早之前，他和祈无渊有过一面之缘。 “城内的十环街区，有一间挂着[生死有命]锦旗的诊所，那个诊所不会因为任何理由拒绝任何病人。” 苏景同看着祈无渊说：“我希望你们可以进入城内的十环街区，找到这个特殊的诊所，这样就可以帮忙治好基地内的病人了。” 这才是苏景同想要玩家们帮他完成的事情，他说完自己的目的后，又许下诺言：“如果你们成功找到诊所，基地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进入机械城邦二环以内的机会。” 事实上苏景同的这个决定并不好做。 他说，基地可以这个进入二环内的机会非常难得，一旦开启损失巨大。 如果不能从其他的事情上来填补这个损失，基地是永远不可能启动这个项目的。 祈无渊和高塔的约定包括了“带领人类”这个条件。 他自然不会对人类基地里发生的事情不管，更何况基地里还有进化成功后足以对恒机械人的人类。 但是，祈无渊表面上没有显露出对基地一丝一毫的在意。 他平静地和苏景同说：“你说的成功找到诊所具体是指什么意思？” 第139章 机械城邦 祈无渊询问着苏景同话里的具体内容。 想知道怎么样才算是苏景同眼里的“成功”。 苏景同听到祈无渊的问话后, 勾了勾嘴角，知道祈无渊算是松口了，有了同意的意向。 苏景同给玩家们更加详细地说了一遍。 他提出两种办法。 第一个办法, 玩家们带着基地里一个已经表现出病症状态的病人一起潜入十环街区寻找诊所。 将病人直接带到诊所让医生去治病。 第二个办法则要简单很多。 玩家们可以不带上病人, 直接寻找诊所, 但是需要拿到准确的药方和诊疗单回基地。 但是前面一个方法只需要将基地里的患者带入诊所再带回基地即可，后面一个方法则需要再带回药方后，如果需要转移病人的情况，玩家们则必须帮助人类基地至少转移一次病人。 两个办法看起来难度差不多，但是后一个办法有一个概率可以免去护送病人的环节。 要知道，现在基地里唯一一个爆发出显性病状的病人就是倒在十楼的张伯。 带着一个老人去行动，变数是在是太大。 然而无论玩家们选择哪个办法，都必须在基地里至少留下两个玩家，以防玩家们离开基地进入城内后, 改变想法，想要帮助高塔入侵人类基地。 苏景同说：“毕竟人类总是有这种劣根, 基地也需要一个保障，不是吗？” “本来我只做了前面一种办法的设想，但是……” 苏景同的目光看向祈无渊。 是祈无渊在刚才表现出来的医学知识让苏景同改变了想法, 想到了第二个更宽松的要求。 苏景同说完了他的要求后，又立刻给出好处。 “当然，如果你们可以帮助基地完成这些任务, 基地是不会亏待你们的。对最尊敬的客人，我代表基地会表达绝对的感谢。” 苏景同除了答应帮助玩家们启动基地里的神秘装置前往机械城邦的最核心的两环以外，还拿出了一个东西—— 苏景同按下操控台上的按钮, 从一旁升起的小平台上, 拿出装有六枝只有人类小拇指大小的细小藤蔓的盒子。 细小的藤蔓呈现出一种很漂亮的翠绿色, 略微弯曲的身子柔软地躺在玻璃塑封的盒子中。 苏景同解释道：“这是基地培育的树苗的伴生藤蔓，和生命树上的那些藤蔓不同，它们还没有受到异号金属的污染，非常珍贵，树苗上总共只长出了十根。” “这是一个非常有用的联络工具。” 苏景同给他们演示了伴生藤蔓的作用。 细小的伴生藤蔓之间可以互相呼叫联系。 只需要将伴生藤蔓缠绕在手指上，就可以形成一个翠绿色的戒指，非常方便几个人之间的对话。 手指可以隐蔽地摩挲到戒指上，以不同的频率稍微摩擦，就可以和对应的联系人联络。 这个频率只要带上伴生藤蔓，就可以自动在脑海中补入对应的联络频率，比起电话都还要更加的方便快捷。 伴生藤蔓不仅可以让六个玩家之间互相联系，还可以和人类基地进行联系。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可以带出副本的道具。 【伴生藤蔓（中级道具）】 【哇，这条藤蔓作为一种奇怪又稀有的？？树木的伴生植物，为了适配？？树木的变异，居然催生出了新的功能。】 【这是一条可以充当联络工具的藤蔓，没有使用期限，几乎可以永久保存，它的功能比传统意义上的手机还要方便快捷，这是一件生物战胜机器的典型代表道具。】 【最关键的是，这居然是一个可以带出副本的道具，傻子才不冲。】 伴生藤蔓的资料在几个玩家的脑海中响起。 它虽然只是一个中级道具，但是它的稀有度丝毫不亚于一个高级道具。 原因非常简单，在第四世界中，联络类的道具非常稀少，系统似乎在刻意控制着玩家之间可以通讯的联络类道具的流通，许多小队组队后进入副本的交流依旧需要依靠很不方便的其他办法。 苏景同说：“这个东西你们可以带上，还能随时和基地保持联系，如果计划成功，回到基地后我可以将这些伴生藤蔓全部送给你们当做谢礼。” “我保证还有其他的丰厚谢礼，接下我的这个委托，你们不会后悔的。” 苏景同的这些说辞，很难让玩家不心动。 果然是危险越大，报酬越大。 祈无渊假装没有听出他话里说的“丰厚谢礼”，他抬头看向苏景同说：“成交。” 苏景同和他对视：“好的，那我们之间的委托就算正式达成了。” 祈无渊选了第二个办法，只有玩家们自己进入十环街区去寻找诊所获得病方。 祈无渊和苏景同约定，等到明天晚上的出城转换器抵达垃圾场的时候，他们就找机会进城。 双方的交易后续谈得比较顺利，不一会，几个玩家就从实验室里出来了。 玩家们回到基地给他们准备的屋子里，这次，一路上十楼的其他居民看着他们的眼神都非常热情，应该是事先被苏景同打过招呼了，倒是没有全部围上来。 ——又一次体现了苏景同在人类基地里的影响。 祈无渊将这一切看入眼底。 回到屋内，隔绝掉居民们热情的目光后，众玩家才开始讨论起来。 蒲梦说：“两个小队各留一个玩家？” 郁北点了点头：“可以。” 蒲梦将目光看向江子墨和宋瑜，和江子墨无声地交换了一下意见后，她对着祈无渊三人说：“可以稍等一下，让我们上楼去商量一下吗？” 祈无渊说：“可以。” 蒲梦三人立刻转身朝楼上走去，卧室房门隔绝了她们的声音，不知道蒲梦小队在说什么。 等到客厅里只有渊鱼小队三个人的时候，祈无渊才开口说道：“小小留下来。” 阮小小已经猜到了祈无渊的这个决定，早有预料地说道：“好的，没问题！” 祈无渊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蒲梦应该会和你一起留在这里，你们继续所有食物、水源都用你们自己空间里储存的物资，不要接受基地里的任何东西。” 他继续想了一下，又对阮小小说了一下注意事项。 阮小小将祈无渊说的东西一一记下。 “苏景同如果找你们，不要管他。” 祈无渊说完最后的话后，话题一转：“你哥…应该在那个十环街区。” 突然听到阮利的消息，阮小小立刻坐直身子关注起来，没忍住问道：“渊哥，你知道我哥在哪吗？他的情况怎么样？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可以看到我哥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祈无渊带着一丝安抚情绪地说：“别急。” 他只是在脑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满的直觉，突然感觉阮利应该在十环街区，他们这一次进城收获应该不小。 没有什么证据，只是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祈无渊没有再说，阮小小也就是没问了，她在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祈无渊在阮小小眼中的形象一向可靠，既然大佬都这么说了，她多少也放下心了一点。 蒲梦小队商议的时间有些长，祈无渊和阮小小的话题都已经结束了好一会，也没见他们从楼上的卧室里走出来。 阮小小等得无聊，开始坐在一旁把玩起手上的伴生藤蔓。 她将伴生藤蔓缠在左手食指的根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翠绿色的装饰戒指。 郁北看到这一幕后恶劣因子发作，他突然对着阮小小说道：“你觉得那个树苗和伴生藤蔓是怎么来的？” 阮小小愣了一下，她有些不明白郁北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 阮小小像是面对班主任的提问似的一下子就坐好了。 她挠了挠头发，开始思考郁北的问题。 祈无渊看到这一幕，也在旁边淡淡地开口提示：“生命树只有一个没有被污染的种子。” ——植入了苏景同心脏中的那一颗种子。 “自然界中往往存在着一个规律，在食物链上越强大的生物，繁衍后代的能力就越弱。” 生命树已经进化成了一种可以吸附整片荒原的能量来供给自身的强大存在，可以在苏景同体内放置一颗种子已经是极限了。 阮小小心里一愣，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是因为苏景同把他心脏里的那颗种子拿出来种植了吗？” 这还真是一个狠人行为。 “不对呀。”阮小小察觉到郁北和祈无渊的目光，就知道自己没说对：“既然他都把种子拿出来了，就算生命树不找他的麻烦，他也不能再保持现在这幅年轻模样了呀。” 郁北抬起左手手指，戳了戳自己右手上的伴生藤蔓：“恭喜你，还不算太笨。” 祈无渊说：“所以苏景同在说谎。” 平静地语气不难发现，祈无渊在实验室的时候就看破了这件事。 阮小小又想了想，她先是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人偷听后才说：“渊哥是不是也对苏景同说谎了？” 互相说谎，然后让双方帮忙达成自己的目的什么的，实在是太对味了。 ——两个脑力派的谈判。 祈无渊没有说话，他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阮小小的猜测。 阮小小明白过来，怪不得阿渊大佬在刚才还特意提示她，苏景同有什么举动都别管。 想来也是，这种统治整个人类基地统治了那么多年的人物，怎么可能是一个善茬，说是一个老狐狸才贴切。 阮小小也没有说话了，她没有把自己的全部猜测说出来，反而让两个直播间的弹幕发出不少问号。 [我怎么没明白？渊鱼小队的三个人再说什么呀，求直播间的大佬解释！QAQ] [渊崽撒什么谎了？小小不说这话我都还以为在刚才的实验室渊崽和那个NPC真的友好交流了一番。] [苏景同说谎应该很明显能看出来吧？他的解释看似很完美，但是实际上存在一个很大的漏洞，就是他培育的从来没受到污染的树苗是从哪里来的？生命树不可能有繁衍出两颗种子的能力，不然当时就不会同意只要在苏景同的心脏中种下种子就让人类搬进来，忍受一群人类和自己同居。] [弹幕大佬出现！请您继续帮大家分析分析ovo] [树苗和苏景同的长寿这两个本来就是互相冲突的点，更不要说其他的事情了，很容易就可以发现这个NPC是真话里掺着假话来说的，而且他也没有掩盖自己这种真假参半的行为，要我说，一个掌管了人类基地实权那么多年的老狐狸，怎么可能遇到基地外来的陌生人就直接把基地的秘密全盘托出，他不可能这么单纯。] [他故意释放出真假参半的消息来当做明面上的烟雾弹，阿渊的态度看起来和气或者说是被动一直在回答，但实际上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主动方，苏景同是被动方需要主动出击打出自己的牌，阿渊只要应对就行，所以阿渊一开始就在等苏景同的出击。] 另一个弹幕也加入了分析中。 [小小说的还不准确，与其说渊崽在说谎，不如说他只是隐瞒了部分消息，并不需要做主动出击的一方，比如他和高塔之前的约定，渊崽本来就需要人类基地的帮助，但是他却一点都没有透露出来，只是为了营造出一种只是苏景同需要他们帮忙的错觉。] [对，而且我怀疑苏景同其实知道阿渊的目的，还有在高塔面前已经暴露的基地位置，其实他都知道，阿渊需要在基地刷好感让人们帮助他跟着一起去反抗机械城邦。] [目瞪口呆.jpg，我恨我自己是个呆瓜。] [我也是呆瓜二号，直到听完弹幕大佬的分析后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 [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心怀鬼胎，不愧是你们！] 阮小小和他们还没聊几句，蒲梦小队的人刚好过来了。 江子墨和宋瑜都已经准备好了，正如祈无渊所料，蒲梦主动选择留下来陪阮小小待在基地里。 ——江子墨的存在感非常适合潜入类的任务，宋瑜和他几乎形影不离，也不会放任自己和江子墨分开。 渊鱼小队的三人对蒲梦的决定都没有感到意外。 等到两个小队又一起商议了一些关于如何偷偷进程的具体事情后，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们在实验室耗费了挺多的时间。 今天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情，这会太阳已经开始西斜，而祈无渊三人从前一天晚上凌晨一点开始就没有合眼休息过。 祈无渊这会已经感受到自己身体内的疲倦和涌上心头的困意了。 他戳了戳郁北。 郁北直接对其他人说道：“今天就这样吧，先休息一晚，休息好了之后，明天凌晨方便行动。” 祈无渊三人挑选了屋内剩下的几间房间。 进卧室休息前，祈无渊特意向蒲梦小队的三个人提醒道：“别用基地里的食物和水源。” 蒲梦笑了笑，她接过祈无渊的好心提醒，顺便还开了一个玩笑：“放心，这个基地里食物的味道，想让人误食也难。” 作为和祈无渊唯二两个吃过生命果实的玩家，她深有体会。 说完后，几个人回到各自的卧室。 基地里用地面积紧张，说是卧室，实则只能够拜访下一张床铺。 没有多余的房间，郁北甚至和祈无渊住进了同一个房间的上下铺。 祈无渊主动睡了上铺，他刚刚用空间里的储备水洗漱完，这会一上床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不难看出来他的身体已经十分疲惫了。 此时，躺在祈无渊下铺床上的郁北，陡然睁开了一双金色眼眸。 第140章 机械城邦 祈无渊这一休息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天色刚刚亮起他就睁开了眼眸。 刚刚睡醒的迷茫在睁眼的瞬间清醒过来。 似乎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昨晚基地里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几个玩家都度过了非常安稳的一晚。 其他人都还在睡觉，祈无渊悄悄起身打开房门, 向外走去。 洗漱完了之后，他径直穿过客厅, 独自走出屋子。 早上这个点, 玩家没有经历什么刺激的事情，就连直播间里的观众都比平时要少很多。 [渊崽起得好早, 出去是想要做什么吗？] [大家早上好呀~渊崽这个点都起床了，我就不一样了, 直接熬夜到现在。] [笑死, 这波是熬夜党的胜利, 本来想来直播间蹲一蹲，没想到渊崽起得那么早。] 玩家在副本里正常睡觉休息的时候，直播间为了保护玩家的隐私是不会将这些画面直播出来的。 祈无渊的直播间在这个时候从黑屏状态退出来, 变成了正常的直播镜头, 只能说明祈无渊这个点就已经起床了。 [所以渊崽起那么早出去要干嘛？带我们逛街吗kkkkk] [好耶！我对这个副本的各种风俗人情还挺感兴趣的。] [所以这个直播间的画风已经变成渊崽的旅游节目了吗？] [是的, 欢迎来到旅游直播间，今天我们都是线上云旅游的游客~] 弹幕在直播间里插科打诨, 祈无渊这次外出看起来只是在随意闲逛，实则他却在心里有着明确的目标。 基地里的居民们遵循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古老作息。 这会天色刚刚亮起, 生命树的树冠才撤掉伪装, 巨大但不刺耳的轰鸣声为整个基地带来了清晨刚刚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起来的阳光，基地里的温度还保持在一个非常清爽的区间。 不只是已经起床开始活动起来的大人们，基地里需要上学的小孩们在这个时候也已经背上书包三三两两地走出了家, 正在去往学校的路上。 祈无渊刚刚走出没几步, 就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很明显地上升了不少, 一下子将还有些过于凉快的温度直接拽到了夏天。 看到祈无渊的身影后，不少居民都带着善意地对他点了点头，无声地打着招呼。 昨天祈无渊对张伯的急救行为，已经足够刷到这些居民们的好感了。 可以看得出基地中的邻里关系非常不错。 这些居民也足够单纯。 就连祈无渊都没有想到，这个基地里的居民的好感度居然那么容易刷。 苏景同真是玩的一手好教育。 不。 祈无渊微微抬眼，将目光移向基地中最显眼的生命树。 不一定全是苏景同的原因。 祈无渊朝着学生们上学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基地里的其他人家。 祈无渊想知道除了狩猎小队的工作是每晚外出搜寻物资、三楼各种负责登记和维持基地正常运转所必须的员工外，最普通的居民们每天的工作到底是怎么样的。 走在上学路上的学生们也没有贸然上去打扰祈无渊，基地里的人们任由祈无渊闲逛，不冒犯不打扰的礼貌态度给人的舒适印象非常深刻。 祈无渊发现基地里的居民们起得很早，而且从事的都是大同小异的工作——一种非常机械重复的简单工作。 有点力气的人就手中打磨着手上的金属制品，将这些金属制品打磨成规格差不多的金属片，力气小一点的人则在旁边负责整装金属片或者进行其他的分类整装工作。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工厂。 基地里缺少原料用来制作许多可以代替人力的机器，除了少数的加工机器外，很多东西都依靠人工去打造后，再拿到工厂进行统一的后期加工。 祈无渊无意间听到了居民们干活时的聊天，这些金属片似乎是一种消耗品，所以他们每天都要进行重复的打磨工作，用新的金属片来填补损耗。 居民们手上不断敲打的金属片有一个奇怪的特点，所有敲打在金属片上的声音，大多数都会被金属片吸收，少部分被居民们用来制作房屋的金属墙给吸收掉。 如果不是祈无渊的刻意关注，他恐怕一时不察，也发现不了居民们都在进行这些奇怪又重复的工作。 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心态，这种繁琐重复的工作是没有人可以忍耐的。 祈无渊观察到这些之后，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继续跟着学生的步伐朝着他们的学校走去。 十楼只居住着一千多人，一家生了至少四五个孩子，除去目前年纪还小不能，目前需要上学的小孩也有□□百个之多。 建立在生命树左侧边的学校是由四五栋比其他建筑连接要密集的房屋构成的。 这些房屋也是十楼里最高的建筑物，基本上都在四层楼左右，不仅视野开阔，甚至还给学生们围了一个类似操场的小空地让他们在上面玩耍运动。 祈无渊刻意放慢速度，等他到达学校的时候，孩子们都已经开始上课了。 小操场上零零散散站着三十多个不同年级的小孩，领头的一个大人应该就是他们的老师。 祈无渊看了眼天，大早上就开始上体育课也是不多见。 不，就算是看这些小孩不一样大的年纪也应该不是在上体育课。 祈无渊略微说明参观的来意后，充当学校门卫的两个人没有拦他。 他刚刚走进小操场，就听到不远处，老师正在给这些小孩说注意事项，原来这些孩子是每班派出来等会去食堂排队的代表。 祈无渊的到来让他们的眼睛“蹭”地一下发亮，开始好奇起来。 老师和祈无渊简单聊了几句后，这会距离早上六点还有二十分钟左右。 祈无渊手上窜出一小缕阴气，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朝着小操场上某个没人的地方弹出去。 带队的老师看到不远处贴近小操场的金属外墙突然发生了摇摇欲坠地开裂姿态，他心里一紧，不得不拜托让祈无渊帮忙照看一下学生们，离开拔腿跑过去临时修补一下，避免学生们的安全受到损害。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麻烦完祈无渊后，一边跑过去，一边在心里不由得抱怨。 ——真是的，这块墙都不牢固好久了，上报后这么久也没个人来修一下。 祈无渊勾了勾嘴角。 基地里的居民果然够单纯。 看到老师去补墙后，被交给祈无渊照顾的三十多个小孩更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祈无渊勾了勾手指，这群小萝卜头就围了过来。 面对这些六岁到十二岁不等的孩子，祈无渊被围在中间，依靠着自身清冷卓越的气势，硬是没有一个小孩敢率先开口。 小孩们怯生生地望着祈无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又十分佩服祈无渊——昨天他在众人面前救了人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基地。 基地里的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娱乐，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有新意、能吸引住人的新闻，传播速度堪称飞速。 祈无渊主动开口问好：“你们好。” 听到祈无渊打招呼后，小朋友们的胆子稍微打了一点，逐渐和祈无渊三言两语地打起了招呼。 他们听说这个哥哥是从基地外来的客人，心里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他，这会终于有一个小朋友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一个十二岁的男孩率先说道：“这位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见祈无渊没有反对，他就鼓起勇气说：“基地外也会吃果子吗？” 说着说着小孩还有些不服气：“小华非要说他爹说了，只要是人类都会吃果子，只不过我们吃生命果实，基地外的人吃其他的果子。” “但是明明历史书上不是这样写的，我听老师说以前还有一个职业叫厨师，只是现在没有了而已！” 小孩之间的争论谁也不服谁，一定要分出一个是非。 恰好祈无渊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为什么我能用系统的语气想象出一种“叮咚，恭喜玩家触发某某支线剧情”的感觉？] [前面的你不是一个人，我也这么觉得，总觉得渊崽果然不是乱走的，果然又触发了特定剧情。] [肯定是触发剧情了吧，只是系统一向都不会提醒这种触发剧情的提醒而已。] [对啊，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巧，昨天玩家们还在说生命果实有问题，今天就有两个小孩在讨论和生命果实有关的问题。]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渊崽，他到底是从哪里提前知道这里有剧情可以触发的啊？] [或许这就是大佬的“随便逛逛”和我们一般玩家随便逛逛的不同吧。] [太真实了，我在副本乱逛说不定会嗝屁，大佬乱逛就能准确找到剧情。] 小华也从一边挤了进来，他眼巴巴地望着祈无渊：“小哥哥，你们在基地外是不是也吃果子呀？小双肯定是错的！” 第一个大着胆子给祈无渊提问的小孩叫小双，他也盯着祈无渊看，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不。”祈无渊摇了摇头：“任何植物的果实都不是我们进食的必需品。” “你们的历史上也确实曾经有厨师这个职业存在。” 听到祈无渊的回答后，小双明显高兴起来：“哈，我说对了！” 小华沮丧着撇了撇嘴：“原来书上说的是都真的吗……” 祈无渊有些惊讶于小华的话。 他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两个小男孩的争论是浮于表面的东西。 但是……就连一个十二岁的小孩都始终保持着对书本的质疑，周围的人也没有用“书上这么说、说的都对”类似的话语来反驳。 有点意思。 “那这位哥哥你们吃的东西都是什么呀？” 小双没高兴一会就又好奇地问道：“你们吃的东西味道怎么呀？我听老师说以前还把好吃的食物叫做美食。” 祈无渊收敛了眼眸，一双神秘深邃的异瞳中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这些小孩从来不会觉得生命果实难吃。 甚至没有难吃的概念。 面对他们的好奇，祈无渊张了张嘴，缓缓讲述起来。 二十分钟的时间过得很快。 等郁北找到祈无渊的时候，刚好也到了基地里“食堂”放果子的点了。 郁北站在校门口，看到被一群小孩围在中间的祈无渊，他望着少年，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六点一到，原本围在祈无渊周围的小孩全部自觉站了起来，等着匆忙赶过来的老师一起带队去了食堂。 郁北走到祈无渊身边，两个人一起看向朝着生命树方向走去的孩子们。 郁北对着祈无渊说：“起那么早？” 祈无渊点了点头：“怎么了？” 郁北抬头望了一眼巨大繁多的树冠，眼里闪过一抹神秘独特的金色。 他说：“没什么，只是重启睡眠核心后发现阿渊不再房间里，想出来看看你。” 祈无渊没有接郁北这次的话茬，他沉默了一会，紧接着说：“走吧。” 室外不是一个适合他们讨论话题的地方。 两人回到屋子里，蒲梦也已经收拾好行头在餐厅里坐下了。 蒲梦听到开门的动静，望向祈无渊和郁北：“早上好，吃早餐吗？” 餐桌上是蒲梦准备好的一桌子丰富食物。 还冒着热气的早餐被一个立方块的透明屏障包括在餐桌上，蒲梦从不在衣食上亏待自己，一直都带着一个生活类的高级道具。 为了防止食物的香气散出去，她甚至还贴心地准备了一个隔绝屏障。 倒不是有多小气，只是食物的味道传出去后容易在这个副本里引起麻烦。 蒲梦会判断形势，自然知道在提高自己副本里的生活质量同时还不留下什么后患。 祈无渊摇了摇头，婉拒了蒲梦的邀请。 郁北也直接拿出一瓶高级机油，手腕上的一小块外壳自动开启，他将储存着高级浓缩机油的一小个密封立方块嵌入其中。 严丝合缝的立方块镶嵌进去之后，郁北手腕上的痕迹消失，谁也看不出他身上的充电口到底是什么。 三个人随意地聊了一会天，没多久之后，剩下的三个玩家也从各自的卧室里走了出来。 玩家普遍起得都早，除了祈无渊这种曾经在副本里没事可以睡到中午才起床的特例外，其他玩家基本上都习惯了在副本里早起的作息。 玩家们坐在餐厅或者客厅，吃过早餐后正在准备着今晚的行动。 忽然，门外响起三道有规律的敲门声。 “请问阿渊先生在吗？” 嘶哑的声音仿佛从一个漏风的喉咙里传出来，说话间带着浓浓地违和感，似乎是一个好久没有说过话后突然开口说话的人。 光从听到的声音来判断，很容易想象出门外的怪物肯定是一个身强体壮的大块头，似乎不太好对付。 祈无渊挑了挑眉：“我在。” 他朝穿过客厅，朝门边走去。 得到回应后，门外粗犷的声音继续响起，宛如不断摩擦翻滚的砂砾。 “阿渊先生您好，美满至上服务公司为您服务，这是您委托我们取件的快递，没什么问题的话劳烦开门请签收一下。” 祈无渊做好戒备，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他打开门—— 眼前根本就没有什么身高两米的怪物，祈无渊乍一看甚至没有在门外看到人。 下一秒，祈无渊察觉到异常，他伸出手迅速地抓住了朝他扑来的一团棕黑色。 被祈无渊抓住的毛茸茸费力地扑腾着翅膀，用粗犷地声音说：“您好，我是美满公司的派送员，你可以叫我麻薯。” 小小一团的麻雀说完后，还蹭了蹭祈无渊的手心。 ——您快签收吧，我打不过您ovo 麻雀挺起胸脯，为自己的自知之明感到骄傲。 第141章 机械城邦 美满公司的派送员们又接到了总公司派下来的一单。 派送员聚集的公司站点内, 一群五大三粗的快递员围上去，想看这次又有什么工作，看好后好把这个工作给抢下来。 咦, 这次的配送任务完成后还需要和雇主打一架？ 模样可怖、气质危险的派送员们还从来没听过这种付款方式。 一时间围过去的不少快递员都被挑起了兴趣，他们伸了伸懒腰, 手指被自己扳得劈啪作响。 看来这个委托单客人对自己的力量很有信心啊。 派送员们摩拳擦掌准备战斗。 准备接单的派送员们按照惯例在抢单前查了一下雇主的资料。 有关祈无渊的副本过往全部摆了上来。 看到祈无渊公开表现出来的资料后, 美满公司的派送总站点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摆在他们面前的祈无渊的经历： 连续封闭三个副本、和三个副本BOSS单挑并且占上风、第四世界晋升速度最快的玩家。 雇主的身上贴了三个重量级的身份标签，简直要把这些个派送员的眼睛都给闪瞎了。 原本想抢单的派送员们果断推掉这个任务。 ——可是公司派送过来的任务, 他们可以抢单，但是绝对不能把委托单给推掉。 怎么办？ 总会有人去面对的。 派送员之间互相打着眼神交流。 要不…… 所有派送员在眼神交流间达成了一致意见。 站点内体型庞大、面目可憎的派送员们一起转身, 将目光看向了最角落。 一团只有人类手掌掌心大小的黑褐色麻雀正窝在角落里睡觉。 忽然察觉到了同事们的视线, 麻薯前后摇晃的小脑袋猛地朝前一晃, 它从睡梦中惊醒，发现了现在不一样的状况。 啾？ 麻薯站起来露出一双小细腿，歪了歪脑袋表示疑惑。 派送员们不约而同地做下同一个决定：“公司派了一个任务给你, 新人。” 麻薯顿时挺起胸膛：啾！ 它一定能用自己苦练多时的嗓音吓住顾客, 保证让他们乖乖交付委托费。 就算声音没用, 也能用自己的能力恐吓顾客，绝对符合公司的文化和要求。 终于到它一展身手的时候了！ 麻薯：交给我没问题！ovo 然后它就看到了祈无渊的粗略资料。 被资料上的三个重量级标签给晃住眼睛的麻薯：啾、救、救命！！ 这个委托它好像真的做不到QAQ 还不等麻薯放弃, 它就已经被自己的前辈们强行按住，接下了这个任务。 啾…… 麻薯扑腾着翅膀, 朝着委托地点赶去, 脑子里全是委托人的资料。 ——作为业绩最少的一个派送员，它现在只能希望委托人不会为难一只小麻雀。 就算要为难，大不了它立刻投降！ 这次一定能完成工作的。 麻薯在心里为自己加油打气了好多遍, 效率居然比之前要高上不少, 它借了自己的啄木鸟朋友一用, 赶在委托人和公司约定的时间之前就完成了委托。 “就是这样，啾。” 麻薯站在客厅的桌子上，抬起毛茸茸的脑袋对祈无渊解释了一遍。 “我已经什么都给你说了，战斗什么的我也早在见面的时候就认输了，客人您的疑惑我也解答完了，您已经支付了委托报酬，东西我也给您了，所以……客人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麻薯有些吃力地说完话后，又试探性地说了一句：“客人如果满意的话，可以给我一个好评哟！” 将麻薯围了一圈的玩家们沉默着没有说话。 它歪了歪头说：“怎、怎么了？各位还有什么疑惑吗？” 一点凶残的样子都没有，看起来反而更加乖巧无害了。 [好、好诡异的感觉。] [就是说，这只麻雀的反差真的好大！] [为什么一只可爱的小麻雀，张嘴就是糙汉音啊，而且还是那种恐怖风格的糙汉音！] [睁眼：好可爱的麻雀毛茸茸，闭眼：啊啊啊这是什么怪物的声音，听得我毛骨悚然QAQ] [论我跟着渊崽一起听完了一只有个怪物声音的麻雀的讲述是什么感受，最关键的是我居然还觉得这只麻雀讲得很有画面感，我好想笑。] [不愧是渊崽，之前的大佬的分析是对的，笑死，美满公司果然派了一个最弱的快递员过来给渊崽送东西。] 祈无渊说：“没事，你可以走了。” 他祈无渊没有受到麻薯声音的影响，从这只小麻雀的描述中，祈无渊稍微知道了一些美满公司的信息。 麻薯听到祈无渊的话后心下一松，立刻扑腾着翅膀准备离开：“好的，谢谢亲，如果满意本次服务的话记得给我好评哟！” 它展开翅膀飞走了。 ——哎呀，啾？ 麻薯被撞得头眼昏花。 它好像从员工通道回不去了！ 麻薯焦急地扑腾了几下翅膀，现在已经飞到生命树的树枝中间了，小小一只的麻雀藏在树枝间非常容易，很难被人发现。 麻薯晃了晃脑袋，刚准备再试着从来时的路返回一次，结果还是没有成功。 紧接着麻薯就发现公司给自己发了一个消息——恭喜你升职了！ 麻薯暂时成为了公司在《机械城邦》这个大型副本中的公司代表。 [要努力为公司工作、开拓新驻地哟，加油！] 大型副本通常是指可以独立作为一个副本存在，也可以将该副本中的不同地图划分出来单独作为封闭副本使用。 麻薯：啾？ 它要怎么开拓公司新驻地呀！ [友情提示：可以跟着我们的委托人一起行动哦！他通关本次副本的时候，系统构建出来的玩家通道可以帮助公司顺利完成新地图的开拓哟~] 看到这个消息后，麻薯的眼睛“蹭”一下就亮起来了——只要它悄悄跟着祈无渊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这样不仅完成了一个委托任务，还能轻松完成公司特派给他的开拓任务，真是太好了。 麻薯说干就干，它又小心翼翼地伪装好，朝着祈无渊的住址飞了回去。 ———— 祈无渊委托美满公司帮忙送达的癌细胞被装在一个螺旋形密闭试管中。 小小的一个螺旋线密闭试管体积和伴生藤蔓差不多，就算是一只麻雀带过来也毫不费力。 祈无渊拿起手上的螺旋形密闭试管查看，试管中转着一团畸变的癌细胞。 为了抑制这一团会发生不可控分裂的癌细胞，美满公司还特意贴心地用了抑制活性的特殊溶液来装载这团细胞。 聚合在一起的癌细胞表现出来的人类肉眼可见的模样就是一个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树瘤。 装载在蓝绿色透明溶液里的树瘤看起来坚硬，实际上时不时缓慢地蠕动一下，长时间盯着简直让人感到一种独特的毛骨悚然。 祈无渊仔细地看了看之后，将螺旋形密闭试管递给蒲梦。 他平静地说：“我没猜错。” ——生命树确实是一种癌变生物。 祈无渊的分析是对的，但是这并非是一个好消息，反而让人心下一沉。 得知生命树的真实身份后，透过窗外就可以看得见的巨树身影让人越发感到不安。 蒲梦确认了一下试管里的东西后，把试管传递给下一个队友，出乎意料地是接过她手上试管的人是患有严重社恐的宋瑜，而非江子墨。 宋瑜拿着试管，目光紧紧锁定在浸泡在溶液中的树瘤上，一双眼睛里仿佛只看得见这颗小小的树瘤，正在不断思考着什么。 “癌，恶性，除掉。” 渊鱼小队的三人第一次听到宋瑜开口，少年的声音带着一种许久没说过话的微微变扭感觉，是一种带着一点沙哑的清亮少年音。 江子墨翻译道：“宋瑜说这个东西必须除掉，不然基地里的人类迟早灭绝。” ——发生癌变的生命树只要拥有无限量的能量养分就能得以永生。 世界上不可能有无限量的养分来供给它，一旦荒原上的能量被生命树彻底汲取干净，依附着它生存的人类就是生命树最后的能量。 基地里的人类一直在与死神共舞。 宋瑜的想法和祈无渊不谋而合。 祈无渊勾了勾嘴角说道：“会的。” “会除掉的。” 祈无渊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窗外，看得某只伪装起来正在偷窥的麻雀差点炸毛。 麻薯藏在伪装道具下开始纠结：他应该没有发现我吧？肯定没有发现啾！ 祈无渊将目光移开，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举动。 麻薯在心里松了口气。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虽然祈无渊三人在偷偷出城的时候杀掉了五个机械人，但是高塔依然没有下令停掉出城转换器的运营，只不过是重新换上了六个新的机械人来上班。 被祈无渊和郁北放过的绿毛机械人，刚一回到城里交付完工作就被高塔送去格式化、返厂重造了。 高塔本来就默认了渊鱼小队的离开，他甚至都没有追究晏苍私藏人类的麻烦。 苏景同告诉他们今晚的出城转换器将在半夜三点的时候到达垃圾场，届时他们只要算准时间赶上出城转换器就可以成功潜入了。 十环街区的转换站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监控机器都是最少的，玩家们在那里下站本身就要容易得多。 祈无渊、郁北还有抱着宋瑜的江子墨四人提前了一个小时出发。 他们准备完毕，在两点的时候准时乘坐藤蔓电梯，重新来到了生命树的树冠，进入茫茫荒原中。 ——任务完成后，他们只需要通过伴生藤蔓联系基地即可，到时候会有狩猎小队在基地外接应他们的。 四个人都不熟多话的人，他们就这样沉默着朝垃圾场的方向赶路。 这次他们没有遇到机械虫，沿着苏景同给他们的地图走去，半个小时后死人就很顺利地就到达了垃圾场。 他们没有进入垃圾场，而是在转换器经常停靠的不远处，祈无渊蹭着郁北的伪装道具和旁边同样用伪装道具隐藏好的江子墨、宋瑜低声交流着。 他们四个人之所以提前了一个小时出发，就是因为基地里有些话不方便说。 这个副本里的东西稀奇古怪，以防万一遇到他们都不知道的监控。 几个人伪装好后坐在地上，他们的身上各盖了一个道具。 这是郁北友情提供的伪装道具，正好两个，祈无渊和郁北待一块，江子墨和宋瑜待一块，除非特别仔细的分辨，不然完全就看不出来这个伪装。 伪装好了之后，江子墨率先开口：“苏景同有问题。” 他的存在感低，话也不多，但是蒲梦小队的三个人都有一个特点，说话喜欢开门见山，都是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了，不喜欢拐弯抹角的类型。 江子墨经常利用自己存在感低下的优势可以观察到一些其他人观察不到的事情，他说：“苏景同表现得不像人类。” 宋瑜小声纠正他：“是，不像。” 江子墨说：“宋瑜说得对，我的意思是苏景同是人类，但是不像人类。” 祈无渊用手指不断戳着郁北的胳膊玩，听到江子墨的话后点了点头：“你们准备怎么办？” 江子墨想到之前和蒲梦、宋瑜的谈话，不卖关子地说道：“我们想要试着毁掉这个基地。” 他们三个人一致认为这个人类基地必须不破不立。 换句话说，他们觉得人类基地只要还和生命树牵扯在一起，继续这样生存下去只会有灭亡一个结局， 这倒是和渊鱼小队的想法不谋而合。 江子墨说完了自己小队的态度后，又问祈无渊和郁北：“你们有什么想法？” 郁北没有直接回应，他只是说：“我觉得我们的合作非常愉快。” 祈无渊想了想，也将自己的一些想法说了出来：“城里内环有不少机械人都养得有人类，这些人类一定有专门的食物供应。” 他认为找到这个食物供应就是人类可以摆脱对生命树依赖的新希望。 为了探索副本完成主线任务，双方的想法始终达成了一致。 他们必须进入内环，去城内的前二环首要任务不是为了主线任务三，而是为了前面两个主线任务。 祈无渊始终没有和他们说，自己和高塔的约定。 四个人简单地商量了几句后，气氛再次归于平静。 又等了一会，他们就听到了出城转换器的动静，在寂静的荒原上十分明显。 没有和操纵室里的机械人发生冲突，四个人迅速进入了操纵室后面一节已经倾倒完金属报废品的车厢中。 车厢非常干净，除了有些浓烈的机油味之外，完全看不出这是一节负责装载废品垃圾的车厢。 操纵室内的人没有发现他们，四个玩家顺利地从转换器潜入到了十环街区的转换站。 一直到他们离开转换站正式进入十环街区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四个人都穿着宽大的黑色袍子遮盖住自己的身份，这种怪异的打扮在内环几个街区可以十分显眼，但是在什么穿着打扮甚至怪异长相的机械人都有的十环街区，就显得十分不起眼。 郁北收敛了身为高级机械人的特殊气质，四个玩家走入十环街区。 宋瑜这个时候也起身没有让江子墨抱着走了。 和内环街区不同，哪怕到了深夜，十环街区的主街道上都可以时不时地看到一个倒在地上被别人摸走不少零件的机械人。 可能是几个人潜入城内的过程太顺利了，这会刚进入十环街区，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一个打扮眼里、染着粉色爆炸头的女机械人从巷子里走出来靠在墙上，她身后的巷子里还散发着五颜六色的不知名光芒。 女机械人拦下几个人，对着郁北吹了声口哨问道：“帅哥，看你们挺陌生的，要不要来玩呀？” 四个玩家的身后，也站上来五六个块头壮实的机械人。 第142章 机械城邦 祈无渊四人被包围, 明显是遇到来劫道的了。 在晚上的十环街区这种做法并不少见。 只要把看上的目标机械人拽进巷子里就可以躲过多功能防护柱的监控，在偏僻巷子里打劫几个零件或者粗暴点地直接卸掉一个胳膊什么之类的。 祈无渊四人刚走进十环街区就被盯上了。 十环街区的人员流动大，有太多机械人是从七环、八环待不下去后慢慢流落到九环, 又有在九环街区混不下去的人翻墙进入十环街区，在后几环街区之间流窜把控不严，倒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事情。 虽然机械人自身的阶级几乎没有任何上升通道，但是下降通道还是有的。 不仅有, 而且还特别容易“速降”下来。 十环街区的人最喜欢欺负那些从稍微前几环降下来的落魄机械人了。 不仅身上的零件扒下来用着又新又舒服，还特别好打劫。 这四个人一起穿着黑袍子抱团的做法倒是比之前的外来机械人要聪明一些。 但是他们以为这么做就能安全落脚了？ 用零件和各种程序混合装点的壮汉机械人们心里都这么想着——这些外来人真是小看了他们十环人的敏锐程度。 又可以“索要”到一笔新零件了。 几个玩家被十环街区的原住民误认为是从七、八环街区落魄到这里的机械人，面对现在的情况没有丝毫惊慌。 祈无渊甚至还盘算着能不能通过这群人摸索到一点关于诊所的消息。 江子墨和宋瑜一开始进入副本的时候就传送到了荒原中就遇到了人类的狩猎小队, 蒲梦小队的三个人被直接带回了基地，根本就没有进过机械城邦。 只有祈无渊和郁北两个人是正儿八经在十环街区里待过的玩家。 祈无渊脑中还记得有晏苍模拟出来的立体地图，他基本上算是摸清楚了十环街区明面上的建筑。 十环街区, 或者说整个机械城邦内就没有一个诊所或者医院功能的建筑。 机械人不会出现生病症状的，他们只有程序错误、更换零件的概念。 有钱的机械人机能出问题了去找工厂返工或者定制零件，没钱的就互相争抢把零件当做代替钱财更好的一个交易品。 医院这种人类社会中才会有的概念, 按理来说根本就不会在机械城里存在。 但是苏景同也没有必要用这件事来撒谎。 所以祈无渊一开始就觉得这个诊所肯定是在十环街区“地下”的存在。 如果真的是一个无论什么情况的“病人”都会救治的诊所，那它在十环街区里的声望不会太低。 可能他们还恰好需要十环街区里的这些混混帮忙, 最好是一个颇有人脉的小头目。 祈无渊直接将自己的想法通过伴生藤蔓传递给了其他三个人。 伴生藤蔓不愧是达到中级道具标准的联络工具。 功能越单一、等级越高的道具，使用起来的功能就可以达到一个越显著卓越的效果。 四个玩家之间的交流通过伴生藤蔓, 已经可以达到避开十环街区内任何措施和机械人的数据流探查之后再进行交流的存在。 祈无渊在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 无形之中成为了这只四人小队的核心人物。 就在把四个玩家包围了的机械人们准备动手把玩家们逼近巷子里的时候, 倚靠在边上顶着粉色爆炸头的女机械人开口说道：“等等。” 在她开口后, 其他机械人都停下了动作。 女机械人勾了勾手指, 对着四个玩家说：“要来怀旧酒吧玩一下吗？” 淡淡的烟嗓带着慵懒的声音, 漫不经心地说完后, 转身就朝着巷子中走去。 没走几步, 她又扭头过来对几个玩家说了一声：“走不走？放心，我请客。” 几个围着玩家们的机械人摸了摸脑子对视一眼，只能粗声粗气地对玩家们说：“切，得到了月姐的邀请，算你们走运。” 说完之后，几个五大三粗的机械人也四散离开了，很快钻入其他的巷道中不见踪影。 祈无渊带头朝着散发着五颜六色各种灯光的巷子中走了进去。 被机械人们称为“月姐”的女人手上拿着一根填充着机油贩卖的细烟，带着四个玩家在巷子中拐了一个弯。 拐过弯后，玩家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只能容许单人通过的小门外站着两个守门的保安。 月姐吸了最后一口烟，将快烧到滴的细烟随手扔到旁边的垃圾箱里。 她率先走了过去：“这是我带的客人。” 说完后，保安点了点头没有其他动作。 月姐推门而入，一阵嘈杂的音乐声从打开的房门内传来。 四个玩家紧跟着走了进去，都期待着这个叫做月姐的机械人想要卖什么关子。 当然，宋瑜并不习惯这种人多的场面，他紧紧牵住江子墨的手，不断在心里催眠“这些都不是人类，只能算一堆机器，和实验室里的器材没有区别”。 自我催眠无果后，宋瑜果断蹭住江子墨，再一次在心里感慨——还好他有个存在感低的好队友。 这样就可以彻底保障他不会得到其他陌生人的关注了。 进入屋内之后，巨大的电子音乐声将所有的其他声音淹没，电子音乐中传递出来的强烈律动感十分上头，构造出来了一片迷幻沉溺的音乐世界。 月姐带着他们穿过黑暗的空间部分，这里还不是怀旧酒吧的正式部分，玩家们跟着月姐借着微弱的光猛朝着楼下走去。 真正的怀旧酒吧正位于十环街区的地下部分。 玩家们刚刚走完向下的楼梯，穿过一个笔直的通道，通道两边的墙上喷绘着个性十足的涂鸦。 不少男男女女的机械人勾搭在墙边，搂搂抱抱或者正在一起抽烟低语，时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不算太长的通道尽头左边装着一扇双开玻璃门，玻璃门上有一个电子牌匾，上面用采光灯拼凑出了“怀旧酒吧”四个大字。 和装饰在地上微弱的灯光相比，玻璃门内的光芒跳动、艳丽，各色的灯光都快要给人的眼睛造成了一种接近于光污染的刺激。 月姐抬手在玻璃门旁装饰着一个小黑方块的墙上敲了敲。 小小的黑色方块里陡然出现一阵光束，扫描完月姐的瞳孔后，玻璃门立刻打开。 当玩家们真正走进怀旧酒吧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个占地面积非常大的地下娱乐场所。 玩家们走进玻璃门后，和玻璃门相连的地方就是一个提供了一排休息座椅的小平台，左右两侧都有下楼的楼梯。 小平台的高度不算特别高，通向 但是这个高度足够玩家们站在小平台上观察到整个酒吧的全貌。 最中间有一个被围成“回”字形的调酒吧台，四面的吧台上方都挂着一个巨大的屏幕，屏幕上播放着一些城内机械人喜欢观看的体育运动或者是需要玩家们的直播间进行打码的内容。 整个酒吧的装修风格非常酷炫，各种灯光不要钱似的布置在每个地方。 和十环街区显得格格不入的优质金属装修大把大把地在酒吧内却没有人敢偷拿。 放眼望去酒吧里分布着很多散台卡座，服务员端着盘子在其间走来走去。 更远处还有专供演出的舞台，一只乐队正在舞台上演唱。 除了最显眼的回字吧台，偏左的地方还有一个长条吧台，一排高脚椅上差不多有一半的位置都坐着正在喝酒的客人。 说法稍微不对，机械人喝的不是酒，而是各种混合着不同有机物的有机溶液。 这里一共肉眼得到的就有三个吧台，除了前两个之外，最右边还有一个“L”形状的吧台。 这个吧台身后的酒柜里摆着各种昂贵的酒类，酒水价格也要比其他两个吧台提供的酒品要贵上不少，围在这个吧台身边的机械人相对来说要少很多。 除此之外，舞池、DJ台……这些区域一个不少。 与其说这是一个酒吧，更不如说这里是一个夜店和酒吧的混合娱乐场所。 祈无渊眼尖，他甚至还在角落看到了几台赌桌和老虎机。 无论是内环还是外环，娱乐似乎都成了机械人夜晚的主题。 地下酒吧里人多口杂、乌烟瘴气，几个玩家沉住气没有做出什么吸引注意的动作，见缝插针地打量、寻找着有关十环街区里的那个神秘诊所的线索或者什么消息。 站在一旁的月姐招了招手，一个服务员走上来，她在服务员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服务员连连点头。 月姐给服务员交代好后才带着玩家们从小平台下去，穿过嘈杂的环境朝着“L”形的吧台走去。 月姐敲了敲吧台的桌面，酒保看到来着后，立刻招呼了一个服务员过来。 服务员欠身对着月姐打了个招呼后，带着一行人向着吧台后面的地方走去。 服务员打开镶嵌在金属墙上的隐蔽房门，带着他们走进一个宽敞的过道。 过道里的装修明显要比酒吧外面豪华得多。 这些过道连接的是酒吧里的各个包厢。 几个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进左边距离过道出口最近的一个包厢中。 充满科技感的包厢内，月姐直接坐到了围着一个圆桌的皮质沙发上。 服务员出去后将包厢的房门带上。 月姐直接说：“实不相瞒，请各位来，其实是因为我们的老大想见你们。” 老大？ 祈无渊挑了挑眉，心里模糊地涌上一个想法。 下一秒，门外就响起了动静。 月姐立刻站起来，呈现出恭敬姿态：“老大来了。” 话音落下，祈无渊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 ——玉愧居然都混成老大了！ 第143章 机械城邦 包厢房门被推开, 玩家们看到月姐了口中的“老大”。 白色的长发束成低马尾随意地搭在青年身后，一眼望去，长相精致俊美的青年, 浑身上下就连眼睫毛都是白色的。 就像是一个白化病患者。 更加引入瞩目的是青年苍白的脸色上，擦在嘴唇上的一抹鲜艳口红。 漂亮的橘红色口红将青年的面容更逼出几分艳丽，只是这种艳丽活生生被青年的冷冽气质给压了下去，举手投足都不自觉地带着身为一方老大的威严感, 稍稍动手就将手下拿捏得死死的。 玉愧从来没有显露过这种气质，之前一直都是温润体贴的贤惠形象，忽然的冷脸让熟悉他的人很容易发现玉愧这个样子更像是在模仿着谁。 祈无渊：……还学得挺像。 玉愧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得到了被模仿对象的认可。 两个跟在玉愧身后的壮汉机械人没有跟着进包厢, 只是一左一右地站在门口帮忙守门，不难看出他们对玉愧的恭敬态度。 “小月，你先出去。” 玉愧看了一眼包厢里的人, 没有贸然和祈无渊相认，他先让月姐离开了。 等到包厢里只有四个玩家和玉愧，确认安全的时候, 玉愧维持着的冷面姿态才消失。 他卸下伪装，凑到祈无渊身边委屈巴巴地说：“老师……” 宋瑜戳了戳江子墨, 稍微指了一下玉愧，又很快缩回手, 小声问：“他是谁？” “蒲梦之前给你发的录屏又没看？” 看到宋瑜不好意思地蜷缩起手指默认, 江子墨也习惯了。 他低下头给宋瑜解惑：“那是125125号玩家的傀儡, 上个副本里125125号玩家双开过副本让蒲梦差点栽跟头的原因之一。” 玉愧就是祈无渊双开副本的另一个主角, 代替祈无渊完成了引导者副本。 经过江子墨这么一解释, 宋瑜这才对玉愧有了印象。 玉愧语气里带着一些委屈地说：“老师, 我的那支限量口红断了。” 玉愧没有忘记他被机械螺丝带入这个副本之前的情况, 他当时手上拿着的可是祈无渊之前和他一起去商场买的限量版口红。 ——在玉愧最后的印象里他手里的口红被扔了出去, 膏体肯定都折断了。 这是他心心念念到现在的事情。 那可是老师送他的口红，自然意义非凡。 原本祈无渊直播间的屏幕上还在惊讶着刷着玉愧弹幕的观众们，一时间全部愣住了。 ——他们还以为玉愧见到祈无渊后的第一句话，可能是诉苦、想念，甚至是面无表情地说：看，这是我给主人打下的江山。 没有人会想到玉愧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居然会是“口红断了”！ 观众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祈无渊就伸手摸了摸玉愧的头，玉愧配合着俯身，任由祈无渊摸头。 “没事。” 祈无渊淡淡地说：“可以再买新的。” 不难听出他语气里的安慰意思。 听到祈无渊的话后，玉愧的心情立刻高兴起来，什么委屈都没有了。 如果玉愧的身后有尾巴的话，现在已经开心地摇晃起来了。 玉愧高兴了没一会就恢复成了祈无渊最熟悉的模样。 他的脸上挂着和煦笑容，先是对着其他三个玩家打了个招呼。 郁北点了点头回应玉愧的问好。 他和玉愧无意间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目光一个比一个冷。 打完招呼后，玉愧将自己的进入副本后的经历缓缓道来。 他没有说自己是怎么进入这个副本的，也没有提起和现实世界里的失踪事件有关的一个字，非常有分寸。 玉愧做事向来事无巨细、准备万全，祈无渊一直都习惯了玉愧的这个性子。 至于玉愧是怎么从机械城邦里的一个黑户混成十环街区地下老大的，这个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玉愧被机械螺丝带入了这个副本。 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站在十环街区的一条小巷子里了。 玉愧来到机械城邦的时间不太幸运，恰好是最为混乱无度的晚上。 他刚出现没多久，很快就被一群机械人给盯上了。 一群混混最开始因为没有在玉愧身上感受到什么机械人的气息，还以为玉愧是人类，脑子里短暂的惊讶过后，立马是喜上心头。 ——人类可比零件值钱多了，抓住他去给高塔揭发，等护卫队的人过来他们就能拿到好多钱。 小混混们的想法非常美好，只可惜他们错估了玉愧。 既错估了玉愧的身份，也错估了玉愧的能力。 这几个人不仅没叫来护卫队，甚至还反而被玉愧给揍了一顿。 玉愧现在满脑子都是“口红断了”的懊恼，他随手拎起一个被揍到在报废边缘的机械人问道：“这是哪？” 这会倒没人误会他是人类了。 被揍懵了的机械人突然听到玉愧的提问，还以为玉愧是一个有亿点叛逆、从内环跑出来玩的高级机械人。 他乖乖地回答了玉愧的问题：“这里是十环街区，您是不是大概、可能来错地方了？” 玉愧歪了歪头，有些不理解。 其他被他揍了一顿的机械人也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他们打不过玉愧，又害怕玉愧不放过自己，溜是不可能溜掉了，还是其中一个机灵点的机械人提出了一个想法。 “这位大哥，要不这样，打个商量，我们请您喝酒，您就放过我们？” “对对对，是我们数据流太老套过时了没认出来您来，要不我们请您喝一杯，刚才的事情就那么算了？” 玉愧眨了眨眼——为什么要请他喝酒？ 他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反而误打误撞让分析不出具体数据的机械人混混们更加在心里紧张起来。 不过有一个地方可以去，那就去看看？ 原本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玉愧还十分迷茫，既然现在有了一个明确的去处也还不错。 玉愧不知道的是，因为他并不是人类，严格来说甚至本来就是被祈无渊精细制作出来的傀儡才没有遭遇其他人类进入机械城邦后遇到的一系列遭遇。 玄学和科学的尽头本身就高度统一，被这么制作出来的玉愧被当做高级机械人，在某方面来说是没有毛病。 所以其他的人类在被机械螺丝刚刚带入副本后，立刻就会被巡查的护卫队或者多功能防护柱发现，人类没有任何躲藏的办法，全部会被护卫队抓住带走了。 但是玉愧不是人类，无论是护卫队还是高塔的监控对他都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只把他当做了一个机械人看待。 也亏玉愧出现的地方是在身份把控不严的十环街区，要是不小心进入了前面几环的街区，玉愧黑户的身份就暴露了。 玉愧就这样被几个混混带着去了怀旧酒吧。 说道这里，玉愧的声音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祈无渊抬眼：“没事，继续说。” 玉愧这才不好意思地说：“我之前不太懂然后一不小心就在酒吧的赌桌上给十环街区的前任地下老大给赌赢了。” 被带去怀旧酒吧的玉愧稀里糊涂地就和地下世界的前任老大搭上了话。 前任老大喜欢赌博，刚好看到一个新面孔，他心情好，为了博得新鲜感，直接就让玉愧上赌桌和他赌了几把。 玉愧的身体是用上等木材制作而成的木质结构傀儡，前任老大依靠自己比十环街区的人更高级的程序来碾压作弊出老千的那套方法在玉愧身上不管用。 玉愧接着说：“可能是我的运气比较好，他没有赌赢我。” 出老千的事情，也是玉愧后面看出来的。 就这样，因为赌赢了前任老大，玉愧就被前任老大邀请来给他做事。 玉愧想着先在这个地方落脚，等老师进入这个副本的时候，自己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个助力。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玉愧答应了前任老大的邀请。 玉愧就这样暂时成为了十环街区地下娱乐场的老大的一个手下。 整个怀旧酒吧都是前任老大的地盘。 这下让祈无渊也有些好奇了：“那你是怎么接替这里的前任老大上位的？” 玉愧说：“前任老大赌瘾犯了天天来和我赌博。” 在玉愧这里激起了前任老大的胜负欲，无论出不不出老千、怎么出老千，前任老大都赌不过玉愧。 这让前任老大直接把玉愧当做了一个目标。 ——本来机械城邦的娱乐活动就千篇一律，前任老大都有些厌倦了，玉愧简直就是一个现成的新乐子。 然后他就越赌越上头，越上头就越输。 无论赌什么，一把都没有赢过玉愧。 偏偏前任老大面对玉愧的时候还人菜瘾大，觉得赌博一定要有赌注才行，每次都要压上一点自己的东西去输给玉愧。 机械城邦比起人类的弯弯绕绕，要干脆得多，所有的赌注都是直接上传了数据流的，根本不可能抵赖。 玉愧直到现在都还有些搞不清楚：“前任老大最后就把整个怀旧酒吧和他的所有势力都输给我了。” 然后玉愧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拥有了前任老大的所有东西，成为了新任老大。 最关键的是，前任老大和他手下的其他机械人也没有丝毫的微词，玉愧真的就这样轻松成为了新老大。 不过这个不重要，他只知道自己成为这里的老大后，就可以成为祈无渊的助力来帮助老师了。 面对玉愧“为什么自己总是可以莫名其妙赌赢”的不解，祈无渊浅浅地笑了一下。 祈无渊当然知道原因。 他当初在给玉愧制作身体的时候，顺手塞了一块上等玉材进去，这块玉恰好就被雕成了貔貅形状。 经过几百年的浸润，那块貔貅白玉上早就养出了貔貅的灵性。 和拥有只进不出这种体质的玉愧赌博，每次还都带上赌资，也亏这个前任老大想得出来——是生怕输得不够快吗？ 机械人从某方面来说，比起人类而言要轴得多。 祈无渊心里清楚这一切，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前任老大会把自己的一切都输出去的罪魁祸首，他打死也想不到，严格来说其实是一个人类。 关于随手给玉愧塞了一个貔貅白玉这件事，祈无渊真是一点也不心虚呢。 [这个遭遇后，我直接想到那个：三年又三年，十年卧底差点成老大的电影剧情哈哈哈。] [不不不，我觉得玉愧是这种：我已经混成老大了，我贼有出息。] [然后疯狂求渊崽夸奖对吗，哈哈哈哈哈。] 玉愧说完了自己的遭遇，接着说：“老师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不难看出玉愧眼里的积极性。 第144章 机械城邦 祈无渊还没有开口说话, 忽然玉愧想到什么，他又说道：“对了老师。” 他皱着眉停顿了一下，心里有些不太想说, 但是又想到那个自称为“医生”的人的态度, 最后还是继续说了出来。 “老师, 有一个医生想找你。” 虽然这个话在机械城邦里听起来非常奇怪。 玉愧被迫接手了怀旧酒吧, 成为十环街区地下世界的新老大, 刚刚上任第一天就知道了诊所的事情。 “酒吧后面有一条暗道，那是通向诊所的唯一道路。” 听玉愧话里的意思, 这间诊所里只有一个医生, 而且那个医生还是人类。 一个人类医生能在十环街区待那么久, 本身就是一件很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也不知道苏景同用了什么办法知道这个诊所的存在。 玉愧之所以能安排月姐立刻找到祈无渊他们, 也多亏了在面对诊所医生的时候，被医生提醒后才知道祈无渊已经进入副本, 最近很有可能来到十环街区。 玉愧话里的意思让四个玩家上心起来。 祈无渊和郁北对视一眼，心里总有些特别的感觉。 医生、诊所。 祈无渊想到了一个人。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 玉愧接着说：“那个医生的态度很奇怪，他非常肯定说老师会带着其他人去找他。” 听到这种说辞他的心里不太情愿跟着医生的话来行动，只感觉这个医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让他有些厌烦。 但是一想到如果自己有什么隐瞒可能会耽误祈无渊在副本里的通关进度, 玉愧就如实将一切都给祈无渊说了出来。 听到玉愧的消息后，祈无渊稍微沉思了一下。 医生……好奇怪。 祈无渊试图将这个副本里遇到的一切事物和线索连成一条有关联的线。 只是始终缺少着将这些东西串联起来的关键性的东西, 差这么一点祈无渊就可以破局了。 这个副本没有具体的主线任务, 没有明确的身份卡。 唯一还算的清晰就是高塔对祈无渊的态度和约定——需要帮助人类推翻高塔不合理的统治。 只是展露出来的这种老套的救赎设定, 真的是这个副本给玩家体现出来的吗？ 祈无渊并不觉得, 以他经历的副本特点来说, 这种让玩家成为人类救世主的剧情, 并不符合第四世界的画风。 正想着副本的事情, 祈无渊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一种类似于心悸的特殊感觉在祈无渊的心中浮现。 似有若无的熟悉感在体内不断翻滚升腾，关押在意识深处的怪物进入短暂的苏醒，叫嚣着想要挣脱长久的束缚。 祈无渊手上用力，在宽大的衣袍下紧紧拽住自己的衣角，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神秘的黑暗和浓稠的雾气混合成某种令人类发自内心感受到的无名恐惧，不断在祈无渊的脑海中闪回。 恐惧、腐烂、永生、机械、冰冷。 一个又一个的关键词从祈无渊的脑中纠缠着浮现出来，令人窒息的破碎感陡然将祈无渊包围，试图将他拖入死寂的深渊。 祈无渊的手握成拳，努力平复着心里涌上来的诡异情绪。 这种感觉祈无渊并不陌生，在上个副本里的时候，祈无渊的眼前就时不时闪过了好几次宛如迷幻梦境的幻觉。 ——是自己扮演的身份卡的过去。 是回忆化作幻觉重新浮现在他的眼前。 祈无渊闭了闭眼，将眼前的种种感觉都平复下来。 看来这次抽到的身份卡也足够有趣。 “老师？” 玉愧差距到了祈无渊的异样，忍不住问了一句。 祈无渊重新平静下来，体内所有不对劲的情绪都蛰伏下去，恢复了往日波澜不惊的模样。 “嗯。”他轻轻回应了一声玉愧的话。 “老师，诊所里的那个医生想要单独见你一面。” 玉愧皱了皱眉，他知道诊所在十环街区的地位之高，但是始终不太放心。 诊所在十环街区做的事情很简单，机械人们虽然不像人类那样会生病，但是十环街区的不少机械人都是抢到零件后不会自己安装的类型。 零件的型号问题、程序过旧不能和零件进行匹配的问题、数据流和程序的更新问题……这些并不是每一个机械人都会自己解决的。 而这些问题，开在十环街区地下的诊所都可以全部通通解决。 并且不计报酬。 不仅如此，在玉愧知道的资料中，这个诊所甚至还可以满足机械人的程序升级需求。 这可是在前五环的街区里都很难找到的特殊人才。 高塔只在前五环的街区批准了特定熟练的机械人可以进行这些面对机械人的升级和维护工作。 也难怪十环街区所有混出一点名头知道诊所存在的机械人不敢去拿这个诊所怎么样。 与其说开了这间诊所里的医生是“医生”还不如说他的职责更类似于“工程师”之类的存在。 十环街区所有知道诊所存在的机械人都默不吭声，共同保守着这个秘密。 其实让玉愧感到最不高兴的一点是，那个医生信誓旦旦的态度，认为祈无渊一定会答应和他见面。 玉愧很难忍住情绪让自己不去讨厌这个医生。 但是因为医生在十环街区的特殊影响力，玉愧哪怕是成为了新任老大也不好对他动手，只能一直拖着。 反倒是前任老大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前几天核心熄灭，死在了街头。 玉愧的话说出口后，包厢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祈无渊身上。 祈无渊沉思了一会后说：“可以。” “我答应和他单独见一面。” 此时祈无渊的心里已经基本确认了那个医生的身份。 郁北有些不赞同：“我和你去。” 不只是祈无渊，看样子他也想到了那个医生的身份。 祈无渊摇了摇头没有答应，他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缠绕在指尖的伴生藤蔓——到时候可以用这个道具来偷听祈无渊和那位医生的对话。 他们早就提前测试过伴生藤蔓的功能，确认好这个东西不可以充当人类基地的偷听道具，只能在绑定主人的允许对象中进行互相偷听之外，没有任何被动偷听功能。 有了伴生藤蔓的道具加持，其他三个玩家确实可以在不跟着祈无渊一路同行的情况下偷听到他和医生的单独谈话。 看到祈无渊的动作后，郁北这才不再强求跟着他一起过去，只不过男人的眼底始终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担心和不确定。 谁也看不透男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江子墨和宋瑜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如果能够单凭祈无渊一个人就完成这个任务对他们而言就再好不过了。 比起帮助苏景同完成这个去诊所取得机械人病药方的任务，蒲梦小队的三个人更想要完成的是对生命树的摧毁和帮助人类寻找到新出炉的隐藏任务。 别误会，倒不是因为蒲梦小队的三个人喜欢当什么一逞英雄的救世主角色，只是因为这种先毁灭人类的依靠，再帮副本里的原住人类们破后而立的恶趣味才更符合第四世界的风格。 这种需要玩家一步步依靠自己找到的线索再分析推理出来的隐藏任务才算是对得起这个副本的难度。 像《机械城邦》这种拥有完整的世界观的副本，系统给出的最终难度评级都不会低于中级副本。 甚至以这个副本的完整度，《机械城邦》大概率会是一个高级副本。 蒲梦小队经验老练，不会对表面上轻易得到的信息偏听偏信，只希望祈无渊能够一个人就去诊所里拿到病历单和诊断结果最好。 腾出来的时间可以让他们在城内再探索一番。 玉愧见自己老师答应了和医生单独见面的要求后，撇了撇嘴，努力收敛了脸上的不情愿。 他对祈无渊说：“老师，那我带你去吧。只是……” 玉愧卡了卡壳，最后还是带着一些不好意思地说：“在NPC面前，我可能会对老师的态度不怎么敬重，还希望老师见谅。” 祈无渊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有时候玉愧过于以他为中心的性格也是某种程度上的负担。 祈无渊说：“没关系。” 只是这个性格问题祈无渊始终没能纠正回来，也就随着玉愧去了。 他示意玉愧带路，让他去和那个医生见上一面。 “玉愧有出息了，那就按照你的来。” 玉愧瞳孔地震——老师、老师是在夸他！ 玉愧呆住了，满脑子都重复着刚才祈无渊说的“有出息了”四个大字。 少年状态的老师，真的好可爱！ 不难从玉愧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一种对祈无渊的崇拜。 宋瑜偷偷地问了江子墨一句：“他这是怎么了？” 这个傀儡好怪。 江子墨也不太懂，他尝试着解答宋瑜的疑惑说：“可能是太激动了，125125号玩家的头号粉丝之类的吧。” 宋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只要不把注意力移到他身上，不关注自己，合作的玩家是什么样的奇葩宋瑜都不介意。 存在感低下的两个人悄悄说着话，原本坐着的郁北却已经下意识站了起来。 郁北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他对着祈无渊说：“阿渊，先走吧。” 这才打断了差点沉浸在“老师夸奖了自己”的世界中的玉愧。 玉愧对其他三个玩家说：“可以放心待在这个包厢里，这里是安全的，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 作为一个有出息了、混成地下老大的玉愧来说，实施这点权限实在是简单。 正好也能减少江子墨和宋瑜的人类身份的暴露风险，虽然这两个人的存在感并不高。 稍微交代了几句后，玉愧就带着祈无渊走出包厢。 刚刚从包厢里出来，就能感受到玉愧身上的气质在瞬间发生的变化。 玉愧板着个脸，看起来颇有些冷漠铁血的味道。 他按照生气时候的祈无渊的姿态模仿起来，一下子就没有了往常那样处处都想要将自己老师照料好的态度，只是从一些细枝末节的小地方，还可以零星看出玉愧长期以来的习惯。 祈无渊没有见过玉愧这副模样，不仅不觉得什么冒犯，反而还感到新奇。 玉愧对着守在门口的两个手下说：“你们先出去，包厢里都是身份尊贵的客人，没有我的特殊指令不要进入包厢区域打扰他们。” 两个机械人接收到他的命令，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听话地走了出去。 玉愧很好地镇住了他们。 怀旧酒吧整个包厢的区域都被封锁起来，只有三个玩家待在其中。 玉愧带着祈无渊离开，从一旁的管理通道越过酒吧里吵闹的人群，朝着更为隐蔽的道路上走去。 诊所位于十环街区的地下，入口位于怀旧酒吧中，直接背靠十环街区最大的势力，更加无人敢在惹事。 诊所真正的位置更是比酒吧的位置还要隐蔽得多。 玉愧特意没有让手下跟过来，他带着祈无渊朝诊所的入口处走去。 穿过特质的I2型金属门——真是十环街区里难得一见的最新鲜的科技玩意。 隐蔽性和攻击性都十分卓越。 I2型金属门自动检测到玉愧的身份，由地下世界的新任老大亲自带着祈无渊跟着一起进入通向神秘诊所的道路。 玉愧的身份在无意间为祈无渊免去了许多麻烦。 和灯光杂乱昏暗的机械城邦相比，这条通道两边都均匀分布着带着柔和白色灯光的灯条，整个通道内干净明亮，给玩家的感觉应该是最接近现实世界的装修风格。 通道的尽头还装得有一扇I2型金属门，旁边提供了门铃和方便视频通话的小屏幕。 玉愧按下门铃，很快小屏幕上就亮了起来。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帮助到您吗？” 一道电子音从小屏幕中传出来。 这种交流方式对于机械世界来说显得有些过于古早了。 玉愧平常地说：“人我带来了。” 他没有暴露出自己和祈无渊的关系，冷淡的模样似乎和祈无渊并不认识。 玉愧从一开始防备地就不是已经成为自己手下的那群机械人，而是为了防备着位于诊所中的那个医生。 玉愧始终有一种直觉，虽然医生只是一个人类，但是地下或者说整个十环街区似乎都没有逃出他的某种监控。 电子音反应了一秒，接着说：“好的，已为您转人工通话。” 祈无渊注意到玉愧按门铃的动作，眼里神色不明。 小屏幕上的光幕消失了，并没有进行所谓的人工通话，I2型金属门直接就自动打开了。 终于见到了诊所的内部面貌，祈无渊跟着玉愧走了进去。 诊所的前台占地面积并不大，大概在五十平米左右。 诊所内部的装修面貌看起来非常像现实世界的风格，甚至还让祈无渊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差点在一个恍惚间误认为祈无渊直接从《机械城邦》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洁白的灯光打在房间内，诊所的窗户上甚至还装着模拟装置，向外看去还有一片模拟出来的户外夜景，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座建立在地下的诊所。 前台后面被粉刷成白色的墙壁上没有过多装饰物，除了一块写着“诊所”二字的金属牌匾外，只有一个最为显眼的存在： 一面尺寸目测为90x120的巨大锦旗。 锦旗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金色大字——生死有命。 一个青年推开后门从前台左边走了出来。 雾锁看到站在金属门前的祈无渊，笑着说：“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第145章 机械城邦 祈无渊在看到雾锁的身影后没有惊讶。 他心里早就有了这个猜想。 祈无渊没有忘记正是因为他的一番操作, 才让雾锁被机械螺丝拽入了副本。 反倒是玉愧因为太早被机械螺丝带入副本，没能和雾锁见上一面，所以完全不清楚雾锁和祈家的关系。 ——雾锁在之前就把玉愧认出来了。 祈无渊立刻捕抓到这个信息。 这就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雾锁可以准确地联系上玉愧, 再借由他来联系祈无渊。 真是……对祈无渊关注已久。 雾锁看到祈无渊后，脸上扬起一抹笑容, 他穿着白大褂、笑得和煦，颇有几分救死扶伤的温柔医生的气质。 雾锁摘下手上的橡胶手套，像是正在做什么的时候被祈无渊和玉愧的到来给打断了突然出来的一样。 他对玉愧说：“辛苦了，请您先去休息室等待一下？” 这话说得倒不客气，明显是刚把人带来就想让玉愧去回避。 玉愧有些不爽, 他盯着雾锁皱了皱眉, 稍微盯了几秒后才说：“可以。” 他对雾锁说：“别耍花招。” 玉愧不是十环街区的原住民，也没有找雾锁看过什么病，这种态度和说辞完全没有毛病。 雾锁嘴角挂着笑意，真诚地说：“当然，我只是一个医生。” 说完祈无渊就跟着雾锁通过后门走进了门后的会诊室。 会诊室里有一张办公桌, 侧边放着一张单人床, 屋子要比前台的面积还要大一些, 里面还装着三四个看不出功能的医疗设备。 雾锁做到自己的办公椅上, 对祈无渊说：“请随便坐。” 祈无渊坐到雾锁的对面，暂且没有开启伴生藤蔓的共享功能。 雾锁看着眼前被黑袍包裹得完全看不见脸的少年, 状似专业地说：“您好, 请问您来到诊所是有什么事情吗？” “本诊所隶属于第四世界绝对中立机构, 对所有有需要的病人都会无视其身份、职业进行无差别的救治和援助。” 雾锁将这个重复了许多次的说辞熟练地说了出来。 雾锁的身份并不像是进入这个副本时才抽到的临时身份卡, 他的言行举止中也没有掩盖这个信息。 诊所、医生, 这些更像是被雾锁一直沿用下来的身份, 祈无渊冷冷地看着他，等到雾锁说完后直接一针见血地说：“隶属于这个中立机构的医院，是只有你一个医生还是……？” 雾锁笑了笑，像是和朋友叙旧般地说：“想什么呢，当然不止我一个人。” “我只是其中一个志愿者医生罢了。” “隶属于第四世界的特殊中立机构的旗下组织，会无条件地帮助前来求助的人，无论是玩家、NPC或者是任何一个物种，这些都不是我们关心的。” 救人不问出处。 相对应在这些特殊机构中，就绝对不会发生任何危险情况，算是暂时的避风港。 当然，这些都是雾锁的说法。 他面对祈无渊的态度非常好，不仅习惯于耐心解释，还透露出一股面对其他人时不会有的别样温柔。 但是这样的特殊态度并没有引起祈无渊的过有多感触或者其他情绪。 祈无渊不太喜欢雾锁的目光。 雾锁的眼神让祈无渊觉得他在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某种物品，或者说是实验品。 没有一个人会喜欢这种打量。 祈无渊没有在意雾锁说的解释，这种话听个响就算了。 雾锁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就算是真的这种机构的存在在副本世界里也是少得可怜。 祈无渊对这种势力的存在不做评价。 祈无渊不知道的是，从他进入诊所见到雾锁的时候开始，原本正常播放着副本中祈无渊视角画面的直播间屏幕瞬间熄灭变成了黑屏。 以往只有在主播睡觉或者洗漱时才会出现的黑屏状态在祈无渊的直播间又一次不正常的出现了。 倒是观众们的弹幕还可以正常发出来。 [怎么回事？渊崽的直播间这是又坏了？] [又？主播之前的直播间坏过吗？求仔细说说。] [好早之前了，在渊崽过第一个副本的时候，最后过完副本应该是结算要出副本的时候吧，最后黑屏了四五分钟。] [但是一直都没什么人在意，因为当时渊崽的人气还不高吧，又是最后几分钟出现的黑屏，那个时候直播间里的观众都没怎么在意，还以为是渊崽提前下班了来着。] [其实如果是渊崽的话……我觉得这个黑屏BUG好像也没什么感到奇怪的地方了。] [所以主播的直播间之前也出现过问题吗？可恶我还在好奇这个诊所的医生是什么NPC呢。] [谁不是呀，我都被玉愧的话勾出好奇心了，结果还没看到医生和诊所就发现主播无了，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会不会是系统把直播间给权限了？我阴谋论一下，说不定接下来的直播内容是什么系统不想让观众看到的消息，所以才黑屏的呢。] 一个中级玩家随手打出这条弹幕，刚发出去没多久，忽然就在自己的光幕上接到通知。 【玩家您好，因为一些不可告知的因素，您的发言已经违规，论坛账号暂做封禁处理，三天内不得在论坛上发送任何帖子、留言，不得在任何直播间发送弹幕。】 【还望玩家悉知，下次注意。】 中级玩家看到这条账号封禁的消息，没忍住露出了错愕表情。 他试图在祈无渊的直播间再发送一条弹幕，没想到却什么也发不出去——他的账号真的被封了。 这条阴谋论的弹幕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少数几个注意到的观众也只是嘲笑着觉得这条弹幕的阴谋论脑补得太过。 [要真的有这种阴谋论那不是说明系统有思想有偏好了？笑死。] [谁不知道系统就等于一个大号AI啊，那么多大佬玩家都证实过系统就是一台分配副本的超级计算器而已，居然还有人在这里想这种系统针对什么什么东西的洗脑包。] [一个BUG而已，渊崽身上发生的BUG还算少吗？不要那么大惊小怪好吧。] [不是有人分析过吗，应该渊崽在进入副本前就拥有了至少匹敌高级玩家的能力，作为一个万里挑一的特殊玩家，被卷入第四世界后系统迅速察觉到了渊崽的真实实力，所以才会进行一些紧急调整，发生好多看上去并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其实这样反而才侧面表现出了系统的严谨。] [我也支持这种说法，说实话我觉得有些人把渊崽想得太厉害了一点，所以才会想到BUG。] [实际上就是系统在调整罢了，难道就凭渊崽一个玩家就让系统如临大敌，害怕到有什么事情就直接黑屏打马赛克吗？] [吧哈哈如果渊崽真的能把系统毁掉让全部玩家重新回到现实平静生活的话，这种程度才会让系统怕吧。] [笑死，这种玩家也就想想吧，我觉得根本就不可能出现。] 没想到弹幕在祈无渊已经黑屏的直播间中也能聊起天来，直播间里的人气在镜头黑屏后只稍微减少了一点。 过了一小会后，原本黑屏的直播间上浮现出系统的解释。 【十分抱歉，因为系统与副本链接的信号出现不稳定状况，造成了本直播间内的黑屏状况。】 【该情况在玩家探索全新副本的途中属于正常情况，系统正在努力链接本直播间的直播画面中。】 系统给出了解释，原本还在疑惑的观众们这下心里也没了什么好奇。 祈无渊对直播间里的黑屏情况一无所知。 他听了雾锁的形容后没有外露出任何情绪。 雾锁摸不清楚祈无渊心里的想法，非但没有不满，反而在心里更加确认。 没错，就是他。 这才是一个完美的姿态。 看不透祈无渊的情绪才让雾锁格外满意。 越发以欣赏、纯粹的目光看向祈无渊，就越发显得雾锁毫不掩饰的举动有多特殊。 祈无渊皱了皱眉，他问道：“为什么要把机械螺丝带出去？” 雾锁并不意外祈无渊会提出这个问题。 他双手搭在下巴上，摩挲着说：“你怎么觉得是我？” 祈无渊皱了皱眉，不想和雾锁在这种细枝末节上从扯皮。 在祈无渊的眼里，雾锁的身上始终浮现出一种看不清楚的朦胧黑影。 这让他非常在意。 无论是祈无渊从小到大遇到的玄门中人，还是进入第四世界后遇到的玩家、NPC都没有出现过这种雾里看花的奇怪感觉。 见祈无渊没有回话，雾锁随手抽出办公桌侧边的文件夹。 “好吧好吧，让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好了。” “这位客人请问您遇到了什么问题？如果方便的话，我也可以……” “是为了你的‘实验’吗？”祈无渊冷不丁地忽然开口打断了雾锁的话。 “所以用一种特殊办法想要将现实世界里的人拉入副本？” 雾锁笑了出来，被打断后很快就恢复思路，跟着祈无渊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说下去：“祈先生真的非常、非常聪明。” 他毫不吝啬对祈无渊的夸奖：“没错。” “但是这个事情和你来找我的目的并不相干不是吗？” 所以他有权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雾锁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敲，提醒祈无渊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雾锁笑着说：“我觉得以后我们还有的是时间来讨论这些问题。” 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 祈无渊转而把注意力放在当前的任务上，他淡淡地开口说道：“金属化污染综合征。” “人类如果患上这个疾病，诊所里是否有在这个世界里可以进行根治办法。” 说话间，祈无渊已经开启了缠绕在手指上戒指形状的伴生藤蔓。 怀旧酒吧的包厢中，三个玩家赫然感觉到伴生藤蔓中传来的信息，紧接着一道熟悉的祈无渊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同时，祈无渊将已经过了技能冷却时间的校医身份卡再次开启。 脑中涌入浩瀚的医学知识，仿佛这些知识本身就是原原本本属于祈无渊的东西，让祈无渊感到一种融会贯通、运用自如的熟练感。 雾锁听到祈无渊的疑惑后笑了笑，他打开文件夹，拿出一个全新的病历本。 他提笔在病历本上写了起来。 一边写着基本信息一边问：“具体呢？” 祈无渊简单几句将基地里倒下老人的信息说了出来。 他并没有隐藏人类基地的存在，雾锁在这个副本的身份注定了他不会将人类基地暴露出来，祈无渊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 两个有着医学知识储备的医生交流起来要快捷很多。 雾锁正经问了起来：“只有一个六十五岁至七十岁之间的老人出现了病状？” 得到祈无渊的肯定后，他皱了皱眉。 “奇怪，像这种大规模的异号金属超标事件，在长期饮用的情况下，不可能只有一个老人犯病。” 雾锁在病历单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什么：“我的意思是，如果是整个基地都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中，人体内积累起来的金属含量，哪怕是一个十岁小孩都要暴露出初步病状了。” 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告诉了祈无渊这个消息。 雾锁写好了病历单。 看起来倒是和正经的医生没什么差别，雾锁似乎真的想要好心地帮助祈无渊。 ——才怪。 “诊所确实有办法治疗好这个疾病。” “但是我为什么要帮他们？” 雾锁把夹在病历本里的蓝色复写纸抽出来，撕下复写纸后被拓出字迹的病历单，拿在手上随意把玩着这张柔弱的单子。 手写的病历单是诊所里的规定，需要反馈给上属机构的重要途径。 哪怕在科技侧副本中，雾锁也依然用着比较原始的手写办法。 雾锁说：“医院的义务只要求我为踏入这个地方的客人必须进行义务服务。” 雾锁的话里有些矛盾，但是这不是重点。 祈无渊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动作。 雾锁的笑意拉大，带着些许恶劣地说：“我的做法非常符合诊所要求地帮你提出了救助意见。” 只是没有来到诊所的人类基地里的人，雾锁不想救助的话，他确实可以这么做，没有任何可以怪罪到他头上的事情。 所有存在于副本里十分罕见的中立机构都遵从了一个原则—— 他们的帮助对象只限于进入了驻地范围的生物。 接下来才是无论种族、立场的救助。 雾锁晃了晃手上的病历单说：“但是单凭这一张病历单，人类基地是不可能根治金属化污染综合征的。” 祈无渊伸手：“病历单。” 他没有和雾锁多说废话。 雾锁轻易地就将病历单递给了祈无渊，病历单上只给出了一种做法—— 摧毁源头，彻底更换生活环境。 雾锁说得没错，甚至他的病房开得一针见血。 这种病变的解决办法本来就足够简单，就连张伯的中期症状都能被祈无渊轻易急救回来。 但是在这个副本中，这种最简单的做法恰恰成为了最不容易做到的难点。 雾锁说：“城里。” 他放出自己的钩子：“我知道二环街区以内的某个地方拥有可以供给基地里全部人口生活的条件。” “那里有植物、土壤、动物等等一切人类的理想家园，是宛如伊甸园一样的存在。” 雾锁的描述中，蕴含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的眼前忍不住浮现出对应的画面，想要顺着雾锁的话说下去。 “不。” 然而祈无渊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他根本就没有受到雾锁的影响：“你必须告诉我。” 祈无渊语气中带着肯定。 雾锁可惜地说：“被你发现了。” 他对祈无渊越发满意起来——这才是…… 第146章 机械城邦 雾锁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隐藏得很好, 一直都防备着没有让祈无渊看出他的任何情绪。 雾锁的话里有着漏洞，仔细一想就能明白。 他的话中带着特殊力量，总是让人容易信服, 稍不注意就被带进沟里。 只是祈无渊恰好不会受到这种能力的影响罢了。 雾锁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特殊的轻佻和散漫。 明明是带着人道关怀的稀少的中立组织成员，却始终在笑容下覆盖着一层刻入骨骸的冷漠。 他并不在意人类。 无论是副本里的人类NPC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地方的人类。 之所以成为医生也是为了方便自己。 雾锁摘下平光眼镜, 盯着祈无渊说：“为什么那么笃定？” 祈无渊无声地对雾锁吐露出四个字——机械螺丝。 如果雾锁真的可以对副本里的人类做到袖手旁观、无动于衷的话，雾锁就不会选择大费周章地拿着机械螺丝从现实世界里抓人了。 正因为他不能对副本世界里的人类做什么，所以才会这么做。 甚至于从苏景同的说辞来看，雾锁也绝对不会拒绝对人类基地的帮助。 苏景同知道十环街区有诊所，却不告诉玩家们诊所内医生的性格、是否会对玩家们的来意表示拒绝。 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医生钻诊所空子, 不给基地里的居民们想法子看病的结果。 这种算无遗策的老狐狸, 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然而他却只是让玩家们帮忙应对拿到病历单之后开始后续治疗的事情。 这么一来只有一种原因——医生不会或者说不能拒绝这件事情。 雾锁看到祈无渊无声地说出“机械螺丝”四个字的时候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他立刻就从这四个字中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这个笑容倒是要比起之前挂在脸上的假笑要真切得多。 雾锁说：“当然，你说得没错，我肯定会帮你们的，身为一个医生的责任, 我怎么可能对一个基地的人都袖手旁观呢？” 祈无渊只是冷哼一声, 没有说话。 雾锁越发觉得祈无渊给自己带来了一层又一层的惊喜。 无论是在哪个方面都非常满足, 不, 甚至是超过了雾锁的设想。 雾锁接着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可以将知道的信息告诉你，但是……” “我想邀请你和我组队。” 雾锁发出自己的邀请：“我觉得我们在一起才能将你的能力完全发挥出来。” “钻石需要人来打磨。”雾锁淡然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在平淡的叙述中努力挥舞着挖墙脚的锄头：“我会是最了解你的搭档。” “你不会后悔的, 和我组队你的能力会得到延伸, 你想做的事情都会变得无比轻松。” “你会发现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队友。” 雾锁的眼里闪过某种兴奋的亮光：“你可以考虑一下,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不用着急, 你会发现的，我们才是最好的队友。” “你心里所担心的、最渴望拥有的东西我都能给你。” 说着说着，雾锁原本平淡的叙述越发狂热起来，活生生像一个狂热的科院学者，努力在不泄露秘密的前提下阐述着自己的科研报告。 说出来的话语越发古怪。 另一边，郁北的手上不自觉地用力，骨节分明的手掌握成拳头，他抿着嘴脸色明显严肃起来。 郁北不加掩盖的强势气质越发凸显出存在感，压抑在目前还算平和的情绪下是压抑的强烈怒意和暴戾。 雾、锁。 郁北的心里冷冷地喊着这个名字。 森冷的寒意和浓郁的杀气交织着在郁北的心中蔓延。 ——应该在之前就杀了他。 郁北的眼眸一下子变得森冷无比。 一旁的宋瑜缩到江子墨的怀里，戳了戳江子墨：“抱团，取个暖。” 江子墨顺势把他抱在怀里，一边听着伴生藤蔓里继续传来的对话，一边报团取暖免受郁北森冷强势的气质下的影响。 自己的队友被撬墙角什么的，想想确实很让人难过。 雾锁努力克制着眼里的狂热，身体却因为激动还有些微微颤抖：“你可以当我的队友吗？” 祈无渊皱了皱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雾锁：“不要。” 在听到祈无渊的果断拒绝后，郁北的眉头稍微舒展了几分。 雾锁不是一个好人。 虽然郁北认为自己也不能够称得上是一个好人——从第二世界打拼过来的玩家，有谁担得起这个称呼。 但是雾锁不一样。 这个人疯得特别引人注目。 硬要说的话，雾锁还能称得上是一个高智商的混蛋。 一个疯狂的医生，一个偏执的研究员。 郁北和雾锁的梁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之所以一直奈何不了他，无非也是因为雾锁成功钻了系统的漏洞。 雾锁努力压抑住的狂热在遭遇到祈无渊的果断拒绝后，逐渐平息下来。 他揉了揉额头说道：“好吧。” 看起来似乎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有很多时间……” 雾锁觉得祈无渊一定会答应的。 见雾锁似乎恢复了正常，祈无渊才问了他一句：“机械人病……当人类进入金属化污染综合征晚期后，他们会变成什么？” 这是祈无渊始终埋在心里的疑惑。 校医身份卡的医学知识储备平心而论算是非常丰富的存在，就连金属化污染综合征这种奇怪疾病都有所涉猎，这算是给祈无渊带来的一个小惊喜了。 但是同样，面对这种特定世界观下的特定疾病，这张身份技能卡中储备的知识又不太够用，只是了解了一个大概。 祈无渊只是有一种预感，觉得从这个病症上下手，很有可能会找到这个副本的关键节点。 一个连接着人类基地和机械城邦、苏景同与高塔的节点。 雾锁很快从自己设想的激动结局中平复下来，他将桌上的文件夹重新合上放回去。 恢复冷静后，雾锁笑了笑，似乎之前的邀请充不存在。 他以医生面对病人的姿态调侃着说：“放心，不会变成机械人，这个你大可放心。” 机械人病只是一种简称，纯粹是因为病人在病情发作的时候，整个人的外表看起来和机械人有些类似罢了。 雾锁说：“晚期的病人在皮肤上具现出来的异号金属块面积会扩大，中期病人身上的金属块是间歇性出现的，晚期病人身上的金属块则不会消失。” 当覆盖在皮肤表面的异号金属块扩大到完全占据病人的全身时，人类就会彻底金属化。 “俗称没救了。” 雾锁耸了耸肩：“这个时候就不只是病人的外表金属化那么简单了，而是代表着这个人从内到外全部被异号金属同化，体内的所有器官、组织、细胞都变成了一个人类形状的大型异号金属。” 还是不含杂质的纯金属。 长期服用过量的异号金属对于人类来说一旦进化失败发生恶性变异就是病变。 但是不站在人类的角度来说，这就是扩大、增产异号金属的最佳途径之一。 异号金属的密度要比人类大。 一个正常成年男性大小的纯异号金属，重量足以达到两百公斤。 五个成年人就抵一吨异号金属了。 祈无渊挑了挑眉。 ——抓住了。 这就是他在副本里知道的一切杂乱信息串联起来的关键点。 祈无渊脑内的线索一条一条连接起来，最后顺成了一个合理的逻辑。 因为他知道—— 异号金属不仅在人体内含量超标后有特殊作用，更是机械城邦中不可缺少的一种金属建材。 每个机械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存在人类皮肤的伪装外壳。 这个伪装外壳的主要材料就是异号金属。 晏苍在之前和祈无渊闲聊的时候提起过这件事。 只是祈无渊一直没有弄清楚异号金属、人类、机械城邦这三者之间的关系。 如果雾锁说的是真话，那么这个关系就很容易实锤了： 这是一场贸易。 是以苏景同为代表的基地高层和高塔之间的贸易。 高塔对人类的态度一向强硬，却可以放任一个人类基地就建立在城郊，它本身对于人类基地的位置掌握更是了如指掌。 种种在之前觉得矛盾的地方，疑惑都解开了。 不仅是祈无渊，从伴生藤蔓中听到这个信息的江子墨和宋瑜也明显意识到了什么。 郁北的脸色这会也好了不少，只是在他的心里始终担心着什么。 他对这个副本不甚在意，此时脑子里想的都是祈无渊和雾锁的事情。 雾锁为什么会执着于阿渊？ 郁北皱了皱眉，他感觉这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郁北不由得想到了小时候借住在祈家的那段日子。 他刚到祈家就听到了不少祈无渊的闲话。 “那是一个短命人。” 这是郁北听到的有关祈无渊的第一句话。 初听的时候，郁北还以为是祈家二少爷在家里得宠。 实则所有人都说阿渊拥有顶了天的体质，是玄门鬼才，是—— 太逆天了不能在犯凡间行走，老天爷绝对会早早收回去的神人。 郁北脑中不自觉地想起了小时候的这些往事。 之前还不觉得古怪，只当是祈家身为玄门世家所以特有的一种说法。 郁北也就只把这个当做了祈无渊是先天不足的一种话术。 现在想来确实有些特别 他暗自将这个记在心里，只等副本结束后再去调查一番。 雾锁给祈无渊解答完了疑惑，手指又敲了敲桌子，想要将话题拐回祈无渊最开始的目的上。 “时间不多了。” “我还想着早点下班。”雾锁说：“你不是想知道城里那片「伊甸园」在哪吗？” 他笑了笑：“就在二环街区里面。” 二环街区，一个没有高塔的允许，就连被赋予了特殊职能的高级机械人都不可以随意进入的地方。 雾锁给祈无渊说：“因为城内的环状结构，所以人们下意识都觉得二环街区的占地面积要比三环街区更小。” 实际上，二环街区的面积非常大，几乎抵得上三环、四环两个街区的面积总和，人类基地里小几万的人口足够待在里面生活了。 祈无渊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他要如何相信一个待在十环街区的人类。 雾锁没有解释，只是说：“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情，我只负责告诉你。” “二环街区……所以那片伊甸园一样的地方在这里…………” 二环街区的总面积由地上部分和地下部分两个部分组成。 而被雾锁称作「伊甸园」的地方则是位于一个可以同时存在于二环街区地上部分和地下部分的奇妙地方。 一环街区则是指屹立在二环街区最中心的高塔内部，没有露天部分。 雾锁将这些信息都告诉了祈无渊，连带着待在包厢中的三个玩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雾锁说完后，祈无渊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确切想法。 雾锁站起来生了个懒腰说：“好了，我的工作完成，可以下班了。” 他打开房门，对祈无渊说：“再见？” 笑眯眯地样子，似乎之前那个差点控制不住狂热模样的人并不是他。 祈无渊自觉没什么好谈的，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雾锁说：“十环街区里很多机械人都来找我修理过身体。” 雾锁恶劣地笑了笑：“然而无论是更新程序还是安装零件……” “我都将高塔对他们的主控制程序给修改成了欺骗程序。” 表面上来看机械人们对高塔的命令依然忠诚，谁也发现不了雾锁的改变。 但是只需要一个导火索。 “说不定你能完成机械革命哦。” 雾锁对祈无渊这么说道。 第147章 机械城邦 雾锁在最后给祈无渊透露出来的这个消息意义重大。 祈无渊心里一愣, 他抬头望向雾锁。 原来如此。 雾锁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他从祈无渊的旁边越过，径直离开了诊所。 “你可以离开了。”雾锁走出办公室, 独自进入走廊尽头的房间，带上房门。 祈无渊只在缝隙中隐约看到了雾锁进入的房间内正散发出淡淡的蓝色荧光, 似乎是屋内什么精密设备发出的光亮。 祈无渊默默地将这个记在心中, 转身朝着前台走去。 他敲了敲休息室的房门，带着玉愧离开了诊所。 在祈无渊和玉愧两个人离开诊所, 从通道重新进入怀旧酒吧的范围的时候, 原本散发着明亮光照的诊所内，所有灯光尽数熄灭。 柔和的白炽灯全部熄灭后又消失, 让人无从适应。 祈无渊浓密地睫毛微动, 隐于宽大黑袍帽子下的脸上微动，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诊所的动静。 玉愧察觉到老师的情绪, 顺势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 除了相比之前已经熄灭的灯光外没有任何变化。 “老师？” 玉愧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声。 这会没有外人，玉愧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态度。 祈无渊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 两人继续朝前走着。 应该不是他的错觉。 祈无渊没有告诉玉愧, 他在诊所的灯光熄灭瞬间察觉到了一股非常细微的特殊能量流动。 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察觉, 之后这个能量就消失无踪。 不可能是错觉，祈无渊知道自己不会犯这种错误。 过于短暂的能量波动却让祈无渊在心里不得不在意。 祈无渊只觉得自己对这种感觉非常熟悉, 却又可以肯定这是他在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祈无渊和玉愧两个人很快就重新回到怀旧酒吧。 嘈杂的氛围和五光十色的迷幻环境, 又重新将祈无渊和玉愧带入这个光怪陆离的副本世界。 直到这个时候, 祈无渊的直播间的黑屏问题才得到解决。 直播间上一直连接不上镜头的黑屏忽然闪烁两下，大部分依旧还蹲在直播间里正在用弹幕里聊着天观众们发现直播间可以继续观看了之后，这才停下聊天, 开始重新观看起来。 [呜呜呜呜我好好奇那个诊所的, 居然把渊崽在诊所里的遭遇全部都给跳过了。] [我也好奇, 好想知道渊崽和那个医生的聊天内容。] [大胆猜测，会不会就是因为那个诊所的信号不好，所以系统才没有接收到稳定信号让直播间黑屏的？] [一看你们就是傻蹲一个直播的那种人，隔壁江子墨和宋瑜的直播间还是好着的啊，他们那里也可以听到渊崽和医生的聊天。] [草，我都忘了这茬了，渊崽之前老是一个人过副本我都还没习惯他和其他玩家合作了。] [我刚刚去听了，江子墨的直播间里也就只能听到医生和渊崽在交流那个机械人病的事情。] [还有喜闻乐见的挖墙脚内容呢~可以说是非常精彩了。] [前面两个观众一看就是回来得早，没有听到最后医生还给渊崽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说不定我们还能看到机械人对冲机械人的场面，我已经开始一把子期待住了。] …… 祈无渊和玉愧回到其他三个玩家待着的包厢中。 祈无渊和医生的谈话内容三个玩家都已经同步听到了，不用他再解释什么。 只有郁北坐在祈无渊身边，有些在意地将目光集中在祈无渊的手上。 郁北不在意副本如何，他心里这会纠结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除了郁北之外，江子墨和宋瑜倒是没有想着去掺和渊鱼小队队友之间的事情。 两个人想到的只是： 这是一次十分顺利的行动。 到目前为止，四个玩家的行动实在是太顺利了。 无论是偷偷潜入机械城邦，还是进入十环街区以后，不用怎么寻找就自动找到的诊所。 现在他们只需要完成整个计划的最后一步——从十环街区返回城外就好了。 但是出城转换器只会在每天凌晨进行一次来回行动。 今天他们已经乘坐出城转换器进了城，想要出去就必须等到明天晚上再一次混入转换器里才行。 也就是意味着，从现在开始——四个玩家拥有了二十多个小时自由活动的时间。 只要可以在明天凌晨出城转换器到达之前抵达转换站顺利上车出城就可以了。 比蒲梦小队之前私下商议时预想的任务时间还要短上一大截。 没有遇到任何困难和意外，甚至于四个玩家全程都没有出手就将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 江子墨表面不显，实际上还是有些郁闷于自己都没有出过手。 江子墨有些担心过于顺利之后可能会有什么危机蛰伏在出城路上等他们的同时，又不免在心里存下侥幸。 系统就连打卡提示都没有开，可能这次真的就只是一个没有那么危险的潜入任务？ 忽然，宋瑜的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他不想和祈无渊分开。 分开会有危险。 宋瑜的脑子里全是这句话，几乎快要被这句话给刷屏了。 他立刻有些急切地扯了扯江子墨的袖子。 宋瑜没有说话，他的动作非常隐蔽，一切都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 察觉到宋瑜的动作，江子墨低头看了看宋瑜，两个人无需说话，凭借队友之间的默契，江子墨就理解了宋瑜的意思—— 取消单独行动，危险。 江子墨没有当场直接问宋瑜为什么要这么想，他直接就听了宋瑜的意见，取消了原本有机会试着去其他街区查看的想法。 宋瑜察觉到的事情一般都没错。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江子墨直接开口向祈无渊和郁北问道。 既是开口询问，也是在无声间告诉了渊鱼小队，他们不再打算分开行动。 郁北说：“先给人类基地传递消息。” 玉愧弯了弯眼眸，温和地邀请道：“老师要不要去看看十环街区的准备？” 玉愧话里的“准备”没有明说，但是谁都听懂了。 和雾锁最后透露出来的消息稍微结合一下——十环街区早就有人不老实了。 在诊所内治过病的机械人越多，这种不老实的人数也逐渐增加。 看来怀旧酒吧早就有了准备，备好了一些反抗高塔的物资。 作为一个自由的、正常的居民，没有人会喜欢被高塔以现在这种模式进行管理的。 这是一个褪去看似华丽的完美城市的面貌后，只剩下满目疮痍的畸形结构的社会。 雾锁在这个完美的世界中撕开了一个小口。 祈无渊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玉愧提前就准备好的安排。 玉愧做事情他向来是放心的，玉愧一直都非常了解祈无渊。 得到老师的同意后，玉愧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嘴角的笑意扩大。 祈无渊忽然想到什么，他问道：“玉愧，前任老大真的死了吗？” 玉愧笑着低了低头：“已经确认过，死了。” 玉愧语气里带着崇拜，他说：“真不愧是老师，连这点都想到了。” ——祈无渊怀疑前任老大可能是诈死。 那么轻易地将自己的权钱身家全部赌输给玉愧不说，玉愧新人老大的位置本来就没站几天。 十环街区的居民还有了反抗高塔的心思，祈无渊很容易就想到——玉愧可能是前任老大随便找到的一个顶罪倒霉蛋。 玉愧成了新任老大，就算是高塔追责起来，首当其中的也是玉愧。 前任老大如果诈死的话，既能在万一反抗失败后，金蝉脱壳摆脱高塔怪罪的危机，又能由明转暗，躲在暗处操纵着局势变化。 祈无渊的担心不无道理，甚至身份正确。 玉愧笑着说：“谢谢老师的关心。” 实际上在祈无渊身边学习已久的玉愧也想到了这点。 银白色的眼眸中透露出不易察觉的冷冷寒光。 玉愧说：“多亏了老师的教导。” 所以玉愧在刚刚成为新任老大的时候，就密切关注了前任老大的动向。 玉愧没有细说—— 到底前任老大是真的自己死了，还是假死被玉愧给补刀了。 玉愧笑着望向祈无渊：“老师，现在已经深夜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您今晚应该还没有休息过。” 他不太想在祈无渊面前暴露出什么过于偏恶的一面，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老师要不要先睡会？等休息好后我可以再安排。” 既然玉愧都这么问了，祈无渊当然是——睡。 再大的风雨即将来临，在之前的平静中祈无渊都会选择休息。 他的心态一向如此，和其他玩家不同，又十分强悍。 事实上，祈无渊这会已经感受到体内一阵困倦袭来。 宋瑜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意。 太好了。 事实上宋瑜这会也渴望休息，他原本以为祈无渊会和其他玩家一样，想要先去看看玉愧口中十环街区准备的东西。 毕竟玩家们大多执着于这个。 宋瑜没想到还有一个玩家会和他的想法相同。 这一下，宋瑜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祈无渊，心里对他有了不少印象。 从包厢出来，怀旧酒吧里还有一条只有玉愧才可以进出行走的特殊通道。 玉愧带着四个玩家从特殊通道走了出来。 这个通道向上直达一栋偏僻隐蔽的房子。 这是前任老大常住的地方。 然而玉愧的住所并不是这里，几个人又被他带着从侧边的巷子一连拐了好几个弯，才走到了玉愧的住宅。 从外表来看这栋房屋和十环街区的整体破旧风格融合得非常好，一点也不起眼。 等到祈无渊几个人进入房屋内部后，才发现，这个建筑内里装修十分干净舒适。 祈无渊和郁北从晏苍的楼里才见过的科技感和精致装修，在这里重新出现。 玉愧说：“这片区域的房屋，内部结构都是这样，这一片是前任老大的势力核心区域。” 玉愧顺手就接管过来改造一下后接着用了。 十环街区并不像表面那样处于绝对贫穷的位置。 哪怕是在最赤贫的地方，也能进聚集出一堆的财富。 听到玉愧的话后，祈无渊淡淡地说：“原来是这样。” 谁也不知道祈无渊的心里在想什么。 玉愧给四个玩家都安排好了卧室，对祈无渊的住处尤为上心。 几个人暂时住下休息后，第二天上午，祈无渊获得了充足睡眠后才从房间里出来。 玉愧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人类的食物，热气腾腾的食物正放在餐桌上保温。 察觉到祈无渊出来后，玉愧从楼下的客厅抬起头来：“老师！” 玉愧给祈无渊准备的都是符合他挑食胃口的食物。 祈无渊洗漱完，眼皮微垂，恹恹地说：“这些食物都是从哪来的？” 玉愧知道祈无渊会这么问：“老师，这些是从内环走私过来的。” 机械人虽然被高塔掌握，严格地执行着被植入核心的程序。 但是对于其他没有成为核心程序却又能滋生灰色地带的东西，机械人之间不可避免地都产生了灰色交易。 其中就比如街区之间的走私。 特别是当十环街区的地下势力形成之后，十环街区迅速聚拢了一批财富，正是需要消费的时候。 高塔制定的规矩中，是不允许各个街区的居民们私下随意跨区走动的。 但是单靠通过转换站之间进行的跨区交易实在是难以满足十环街区的要求。 为了牟利，走私就这样应运而生。 玉愧说：“时间久了，自然什么街区的东西都能走私过来了。” “人类的食物原本是三环街区和四环街区的特供商品，只有二环街区中才存在。” 但是走私发展到现在，规模越大、行为也越发猖獗，搞到这个东西自然就不在话下。 “只是……” 玉愧皱了皱眉，有些奇怪地说：“我之前派人打听过阮利的事情。” 玉愧借着也有兴趣想要饲养几个人类的名义，对走私方提出了要求。 他没有明着寻找阮利，只是将阮利的特征告诉了在做走私的机械人头目，说自己想要一个这么个条件的人类。 玉愧提出的条件虽然听上去还算宽泛，但是原本信誓旦旦的走私头目寻找了一圈后，都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具体人类。 在城里流通的人类本来就稀少，找不到目标走私头目也没有起疑。 反倒是玉愧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一边帮祈无渊倒茶一边说：“后来我又试了几个人，被带进来的人类在城内似乎都没有找到踪影，我担心可能是……高塔瞒着这些机械人在做什么事情。” 祈无渊喜欢喝茶，各个品种的茶叶一直都是玉愧自己空间里常带着的东西。 听到玉愧的猜测后，祈无渊眼神一沉，他说：“那些人在二环街区或者高塔内。” 祈无渊的语气肯定。 他知道没有高塔的帮助，雾锁不可能将大量的机械螺丝带出副本。 只有高塔和雾锁达成共识，它需要这些副本外甚至说是现实世界的人类做些什么的时候，雾锁才会那么轻易地拿到机械螺丝。 甚至于他去过二环街区，不然也无法在祈无渊面前描述出其中准确的布局。 祈无渊说：“玉愧做的不错。” 他心里有个猜想。 被机械螺丝选中后，从现实世界里失踪的人类全部都是玄门中人，不管怎么样，都是手上有那么几招特殊本事的人。 祈无渊没有将这个想法透露出来，甚至没有想在直播间里当着观众的面说出现实世界里有人失踪进入这个副本的事情。 他的话语里始终带着模棱两可的暗语，大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第148章 机械城邦 没一会,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下了楼。 玩家们修整完毕后，玉愧就带着他们去查看了怀旧酒吧准备的东西。 穿过七拐八绕的巷子和由一排建筑群落组成的怀旧酒吧的势力范围内，玉愧带着玩家们进入了一栋最隐蔽的建筑物中。 几个人跟着玉愧走进房间后才发现其中内有乾坤。 玉愧走在最前面, 经过重重检测后，带着玩家们见识到了前任老大准备好的所有反抗武器。 位于地下大概有四个篮球场大小的面积, 全部整齐罗列着一排又一排的武器。 各种玩家们都不一定叫的上名字的精巧的高科技武器整齐堆叠, 恐怕只有蒲梦来了才可以把这些武器的名称全部叫出来。 光束枪、防护盾、电子屏蔽器、电子扰乱器…… 琳琅满目地摆满了整个空间，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立起来的黑色柜子。 这些柜子里不知道还装备着多少武器。 各种功能、威力的武器全部都有。 玉愧笑着向祈无渊献宝：“老师, 这些暂时可以抵御一段时间了。” 这些当然不是前任老大给他的。 全是玉愧自己在继承了前任老大的势力后自己发现的。 玉愧笑而不语。 怎么会有人会因为觉得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摸得清楚这种混沌势力的人, 就这样“别出心裁”地让他来继承自己的地位，放心地认为什么秘密都不会被玉愧发现？ 实际上玉愧很快就全部都发现了。 这一大片高科技军火全部都成了玉愧的东西, 他一下子就在这个副本里成了一个富有的军火商。 玉愧说：“老师, 如果十环街区的机械人都可以分发到武器，七、八、九环三个街区的居民都没有能够抵抗的实力。” 甚至能在护卫队反应过来之前反扑六环街区, 甚至五环街区。 高塔对武器的把控十分严格, 所以在十环街区收集武器十分困难，导致武器的收集时间漫长的同时, 自然也造就了没有大量武器支撑的其他街区在面临武装起来的十环街区时, 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十环街区搜刮到这些武器并不容易，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结果。 如果说怀旧酒吧是整个十环街区默认的秘密, 那么前任老大偷偷积攒的这些武器, 则是就连绝大部分的十环居民都不清楚的真正秘密。 前任老大准备这些武器当然没有什么大格局, 他只是单纯地想要从高塔那里分得一块地盘，找准机会在明面上独立。 玉愧从前任老大的日记里了解到了他的想法。 真是出乎意料的“单纯”。 玉愧有些惊讶，他合上日记将一本日记全部烧掉了。 不过他想了想——以玉愧奇怪的上位经历来看, 前任老大有这种意外单纯的想法, 也确实说得过去。 祈无渊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啧”了一声。 “向十环街区提供这些武器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祈无渊第一时间抓住重点问道。 玉愧有些泄气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老师，事实上……不行。” 这也是玉愧难得沮丧的地方：“贩卖武器的卖家将自己的信息掩护得很好，十环街区也从来不过问他的出处。” 只要可以提供足够的武器，卖方是什么身份前任老大都没有在意过。 没有资料，这方面的消息玉愧自然什么都没有挖掘出来。 得不到其他信息，祈无渊只是有指向性地问了一句：“卖方来自三环街区？” 玉愧想了想，立刻确认地点头。 虽然其他信息没哟，但是这一点他还是可以肯定的。 “足够了。” 祈无渊勾了勾嘴角，心里有了猜测。 他的分析越发得到佐证。 祈无渊不再纠结卖方的事情，他望着眼前整齐排列起来的众多武器：“玉愧，如果是你的话，你可以组织起十环街区的反抗吗？” 玉愧听到祈无渊叫他，下意识绷直身子，巴不得祈无渊立刻赋予给他什么任务。 听到祈无渊的提问后，玉愧当即肯定地说：“可以的。” 他甚至还能做得更好。 只要是老师想要他做的事情。 更何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傀儡了解机械人。 玉愧对机械人的治理似乎格外适合。 他进入机械城邦后，整个人的遭遇几乎可以用如鱼得水来形容。 得到玉愧的回应后，祈无渊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是知道玉愧的性格不会逞强，答应了就是可以做到的事情。 祈无渊扫了一眼整个宽阔的地下空间，这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器。 从地下的武器库向上走去的时候，祈无渊对玉愧说：“今天可以吗？” 玉愧愣了一下：“今天就将武器分下去吗？” “嗯，动作要快。”祈无渊向上走着，边走边说：“今晚高塔会有动作。” 祈无渊的话语里带着肯定，眼眸中透露着冷静情绪，理智得将自己的预判淡淡吐露出来。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非常令人惊讶的事情。 郁北的想法几乎和祈无渊同步。 两个人没有交流过郁北也知道祈无渊的想法，并且几乎是在无条件地听着祈无渊的意思行动。 祈无渊自然也知道郁北的意思。 两个人无需交流就可以互相了解，郁北觉得自己才是祈无渊最合拍的搭档。 玉愧立刻乖顺地说：“没问题，今晚天黑之前，这些武器都会发下去的。” 面对机械人，他真的很有管理天赋，拿捏了许多机械人手下的心态。 ——面对高塔和其他街区的区别对待，十环街区的不少人反正早就想动手了，这种事情准备得不是一天两天了。 要不是前任老大纠结摇摆，他们可能都已经行动了。 这些被雾锁给移除了束缚程序的机械人，在摆脱掉枷锁后，一个比一个叛逆反骨。 应该说这才是十环街区居民最容易养成的性格，没有了高塔的程序束缚，一个个骨子里的性格都暴露了出来。 只要能向高塔进攻，领导的机械人是谁都没有关系。 可以是前任老大，也可以是一个全新的老大。 玉愧就是拿捏住了其他机械人的这个心态。 只要不阻止他们行动就好。 祈无渊让玉愧去做的事情反而还正合了这些机械人的意思。 江子墨和宋瑜的脑回路还不足以和祈无渊默契到这种程度。 宋瑜想了想还稍微能够理解。 江子墨和几个直播间的大部分观众就有些迷茫了。 江子墨在回到住所的路上问了祈无渊一句：“为什么高塔今晚会有所行动？” 倒不是怀疑祈无渊的判断，江子墨只是有些好奇。 祈无渊望了望灰蒙蒙的天色，淡淡地解释说：“因为太顺利了。” “高塔已经注意到了我们。” ——注意到了，但是还没有任何行动。 祈无渊从来没有小看过高塔对机械城邦的控制能力，哪怕他们躲过了明面上的监视器，祈无渊也不认为高塔就没有其他的方法。 之所以会一直放过他们…… 郁北接着说：“因为比起一开始就广撒网的追捕，不仅不容易缩小抓捕范围，反而还容易打草惊蛇。” 整个十环街区，甚至包括不需要转换器就可以非常容易偷渡过去的九环街区都可以成为玩家们的躲藏地点。 面对四个实力不俗的人类，高塔强大的分析能力让它不会做出让护卫队立刻开始抓捕行动的愚蠢指令。 这样贸然的抓捕没有任何效果。 但是这不意味着高塔就会对玩家们放任不管。 高塔主动找到祈无渊和他接触过，这让祈无渊也稍微窥探到了一些高塔的性格。 只是这件事不适合给江子墨和宋瑜说。 江子墨明白过来：“意思是护卫队的人大概率已经行动起来，正蹲在转换站或者我们出城的路上？” 就是这样。 但也不只是这样。 高塔的手段要厉害得多。 祈无渊淡声说道：“做好准备。” 到了晚上，他们很有可能面临的是—— 全城追击。 回到住所后，祈无渊闻着街上无处不在的金属机油味道，恹恹地准备回房继续休息。 祈无渊的身体终究要比正常人弱一些，平时不显，现在和其他体质卓越的玩家一起行动了两天，这会已经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郁北给他打着掩护，他不希望有人看出祈无渊的弱点。 祈无渊也不希望暴露出自己的弱点。 现在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太多了。 郁北借机说自己要和祈无渊聊点事情，两个人顺势一起进了卧室，这样做也确实没有让江子墨和宋瑜多想。 玉愧此时已经出去，按照祈无渊的意思开始分发武器了。 祈无渊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副本和之前的副本不一样。 这是一个团体副本。 不只是需要玩家组队，更是需要形成足够大的团体去作战。 祈无渊早就知道，这才是这个副本的核心。 玉愧在他的指示下，太阳西斜还没有完全落山的时候，就完成了武器的分发任务。 诺大的一个军火库内，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武器了。 玉愧并不担心分发下去的武器会让自己的手下贸然在街区内欺负其他居民——这种行为是会被组织里的其他人给处决的。 郁北坐在祈无渊卧室里的小沙发上看着书，祈无渊脆弱的身体正陷入梦乡中以“低耗能”的模式进行自我保护。 少年身上的被子盖得死死的，只露出一张脸，他平躺在床上睡觉，睡姿看起来十分乖巧。 没了陌生人，宋瑜待在客厅感觉这次的小队合作要比以往的合作都轻松许多。 玉愧回来给祈无渊汇报结果的时候，祈无渊掐着点醒了过来。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淡。 祈无渊睡醒后洗漱一番，听完了玉愧的叙述后：“做得不错。” 刚刚睡醒还有些沙哑的少年音色从祈无渊的九种吐露出来，听得玉愧忍不住笑出来。 老师夸我了。 老师真可爱。 咳咳。 玉愧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祈无渊重新穿上黑袍，将自己的面容隐藏在帽沿下。 通过伴生藤蔓，祈无渊向人类基地发出讯号—— 他们会准时回去的。 就算有高塔的追捕，祈无渊依然有这种信心。 祈无渊率先走出房间。 就算知道这一路上应该会有埋伏，他还是平静地带着其他玩家离开，准备朝着转换站出发。 玉愧也跟着他们一起。 一行人刚走出巷子，进入不得不经过的主干道部分，祈无渊的面前就飘来了一颗拳头大小的小球。 小球抖动一下，忽然启动。 小球的表面上覆盖了一层曲向屏幕，打开的屏幕上最中心的黑色小圆被外围的白色包裹，犹如一颗眼球。 眼球中“瞳孔”的部分上下打量，稍微审视了一下祈无渊。 下一秒，这颗小球的“瞳孔”就变成了一种特殊的绿色。 ——是高塔。 这种没有感情波动却蕴含了丰富知识的特殊眼神，只有高塔的意识才拥有，见过之后就很难认错。 “你好，又见面了。” 高塔不带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 和以往相比，此时街区的主干道上没有任何机械人，十分安静。 这使得高塔的独特声音更加清晰。 不等祈无渊回应，高塔继续说：“我想你应该准备好了。” 全城追击，开始！ 下一秒，急促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城市。 祈无渊的脑中出现系统的声音。 【恭喜玩家，成功触发第二个打卡点!】 【滴——打卡完成，恭喜玩家第一个打卡成功！】 祈无渊是四个人里第一个打卡成功的玩家。 这也意味着他会是接下来第一个遭遇危险的人。 第149章 机械城邦 响彻城市的警报声传来, 原本各个街区入夜后准备寻找娱乐活动的机械人们都被吓了一跳。 高塔整合了机械人们的数据流，城内所有居民立刻共通，知道了高塔下达的指令—— 有人类在城内出现。 抓住他们。 务必要活捉三个人类, 还有…… 一个叛变的高级机械人。 在高塔的操纵下，机械人们骤然接收到了这条消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惊讶, 被植入核心的程序已经自动开启。 高塔有权在重要时刻暂时接管城内所有机械人的意识。 这是机械人们在被生产的时候就刻入核心里的程序，高塔在这个时候尽数开启。 来不及惊讶的机械人们双眼霎时间变得空洞, 脑中的意识全部陷入沉睡。 各个街区没有植入攻击性程序的普通机械人全部被聚集在每个街区的不同地方进行集中管理。 以往在晚上就开始热闹起来的娱乐场所, 现在看不见任何一个机械人的身影。 受到高塔的操纵, 所有的街区里的普通机械人立刻汇集完毕，将街区的干道全部腾出来供护卫队通行。 整个城市就像是一个棋盘，高塔就像是一个棋手，它很快就将整个城市从往日平静的模样中清理出来, 在很快的时间内成为一个戒备森严的地方。 艳丽的灯光在黑夜中失去了以往的迷醉，衬托得整个城市越发冰冷。 天空中升起的月亮被厚重的乌云遮盖， 城市里难得要下雨了。 漂浮在祈无渊身前的小圆球在代替高塔传完话后就立刻被摧毁了。 小圆球从中间裂开，祈无渊察觉到什么，银月化作长鞭瞬间出现在祈无渊的手上，下一秒, 小圆球就被长鞭缠住, 祈无渊手上狠狠发力开裂的圆球就被扔到了街道对面。 长鞭刚刚甩出去，以裂开的机械圆球为中心，传来轰然的爆炸声。 ——对面的一栋房子直接被炸塌了。 受到爆炸牵连，玩家们站着的地面传来了剧烈抖动。 已经进入十环街区埋伏好的护卫队立刻发现了这里的巨大动静, 朝着几个玩家所在的方向赶过来。 护卫队呈包围姿态将发生爆炸的位置封锁着靠近, 保证让高塔通缉的四个人逃不出他们的抓捕。 护卫队的机械人身上都植入了攻击程序, 高塔没有插手操纵他们的核心，千姬作为护卫队的总队长，亲自来到了已经被高塔封锁严密的十环街区，随时准备与寻找到的人类作战。 所有护卫队的成员都被高塔告知了这次面临的三个人类和一个高级机械人叛徒实力不俗，需要小心应对。 护卫队的近百人在千姬的指挥下朝着锁定的方向飞速移动，他们根本想不到在十环街区里等待他们的除了四个玩家以外，还有其他的危机。 十环街区里被分发到武器，准备反叛的居民们此时正潜伏在黑暗处，他们听从玉愧的吩咐，没有在看到护卫队的时候就开始攻击。 ——今晚高塔果然开始行动了。 拿到武器，戒备起来的机械人们之所以如此听从玉愧的指令，除了玉愧成为他们的新任老大后展露出来的一举一动让人折服外，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高塔的行动让玉愧说中了。 玉愧告诉他们，高塔会在天黑后对十环街区展开行动，届时高塔会直接控制着所有核心程序没有被破除的机械人们退离街区，护卫队出场，进而开始封锁包围他们的十环街区。 这些机械人对自己的数据流进行了严密保护，导致他们并没有收到高塔传递的消息，自然也不知道兴师动众来到十环街区的护卫队们并不是察觉到十环街区的反心，而是为了四个偷偷潜入城内的玩家。 在他们看来，目前为止，玉愧全部说中！ 这让准备反叛的十环街区的机械人们对玉愧的信任进一步上升。 这些居民不知道的是，与其说他们的这些行动是玉愧的指挥，实际上在这背后下达命令的人还是祈无渊。 祈无渊利用信息差，完美的塑造了一波十环街区和护卫队的对立。 这也是祈无渊在上午的时候就让玉愧将武器全部给手下分发下去的原因。 真正的走一步看到了三步。 时间回到现在，因为小圆球的爆炸，面对己方已经暴露了的坐标信息，祈无渊没有贸然选择直接向外转移，企图突破护卫队的包围圈——这个做法并不可行。 他带着其他人一起转而走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 祈无渊没有忘记十环街区的特点——这些四通八达、互相连接的巷子。 简直就是巷道战的天然场所。 无论多大的敌我差异，一旦进入狭小的巷子，在双方拥有差不多水平的武器情况下，护卫队很难发挥优势。 除非高塔舍得直接将城里的这些巷子直接拆除。 但是拆除巷子极其容易破坏掉出城的墙体结构，这样做直接就等于是方便了几个玩家从十环街区的边界出城，连出城转换器都省了。 这就是高塔哪怕推算出了祈无渊的企图，也没有办法阻止他的行为。 这一片街区都是玉愧的地盘，所有的建筑玉愧都可以自由进出，里面也早就清空了所有的机械人。 祈无渊当机立断带着几个人分别进入了几栋不同的房间。 这些房间都拥有两道能够进出的房门，其中一道门建得隐蔽，只有被祈无渊要求记下这些隐蔽房门的具体位置的玩家们知道怎么离开。 几个玩家通过伴生藤蔓联系，没有伴生藤蔓的玉愧原本想要跟着祈无渊，却被祈无渊拒绝了。 祈无渊对玉愧说：“你和郁北一起行动。” 他要单独行动。 祈无渊心里有着自己的想法。 玉愧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还是没有犹豫地听了祈无渊的意思，跟着郁北转头走进了另外的一个房间。 护卫队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爆炸地点。 只是玩家们的速度更快，现在他们都已经分散进了各个不同的房间。 十环街区的街上，只剩下爆炸留下来的一座废墟建筑，没有任何人类的踪影。 千姬皱了皱眉，她下令让护卫队开启搜索程序。 “那几个人类还没有走远，他们已经进了巷子，你们三个人为一组进入巷子搜索，注意不要出现视野盲区被偷袭。” 千姬没有多少沮丧。 她知道任务目标一定就在这片范围内，抓到他们是迟早的事情。 千姬和护卫队的其他成员并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敌人并不只是四个玩家。 察觉到护卫队进入了复杂的巷道环境中，祈无渊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丝毫没有即将被抓捕的急迫。 他正在把玩手上拿着一个类似平板的东西——这是玉愧特意给祈无渊准备的联络装置。 只要祈无渊通过联络装置发动指令，其他埋伏在各处的十环机械人都会直接以为这是玉愧发出的指令。 隐蔽的军用级监控遍布巷道各处，全是祈无渊让玉愧去提前做好的准备。 整个巷道环境都充满了祈无渊的“眼睛”，护卫队刚刚闯进来就被祈无渊紧密观察到了。 等到第一批护卫队的十二个成员分散成三人一个小组在巷子中分别后，祈无渊勾了勾嘴角。 分散的四组护卫队，最接近的一个小组此时距离玩家们隐藏的地方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距离了。 就在这个时候，祈无渊点下联络装置上的发动键。 指令下达。 进攻。 在巷道和房屋里蛰伏许久的反叛机械人们全部对准了自己看得见的护卫队成员。 机械人和机械人对战要比人类对上机械人要能打得多。 十环街区的反叛机械人们更知道护卫队的弱点，一旦观察到护卫队成员的身影后就可以迅速锁定他们的核心，顺道利用防御型武器屏蔽掉护卫队的扫描程序。 长期在十环街区摸爬滚打的人们下起手来尤其老练。 祈无渊的命令下达后，瞬间这支十二人小队组成的第一批护卫队就被全灭了。 速度快得超乎反叛机械人的想象。 这大大鼓舞了他们的士气。 祈无渊勾了勾嘴角，对眼前这一幕显然早有预料。 他没有立刻盲目开心，又冷静地下达了一个命令——把这些护卫队成员的信号全部隐藏掉。 立刻就有反叛机械人启动屏蔽干扰器。 他们装备的都是城里最先进的武器，和护卫队有过之而无不及，护卫队根本就不占优势。 紧接着他们一连又这样如法炮制秒杀掉了三批护卫队，总计十六组，48名护卫队成员。 这个时候，面对进入巷子后迟迟接收不回来的情报反馈的护卫队成员，千姬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来。 祈无渊则已经利用信息差和己方的暗处视角，轻而易举地消灭了跟着千姬过来的差不多一半人数的护卫队成员了。 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玩家使用能力，没有一个反叛的机械人受伤。 祈无渊直播间的镜头不断在他冷静的下达命令和巷道中被击杀的护卫队之间切换 祈无渊沉着平静，下手果断精准。 巷子里的反叛者们根据他的命令封锁、藏匿、一击制敌。 祈无渊坐在幕后却掌握全局。 直播间镜头的切换对比间，越发显现出他的运筹帷幄。 [啊啊啊啊啊啊别理我我要疯掉了渊崽好帅啊！] [谁懂那种人在幕后，但是操纵全局的魅力？我真的感受到了渊崽各种意义上的强。] [绝了，谁会想到在副本里利用机械人去打机械人，直接把被NPC们追杀的逃亡任务变成了战争任务。] [甚至这个战争任务，主播才是占优势的一方。] [感谢渊崽为我们提供的逃亡任务的新攻略（不是）]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如果你没有一个玉愧这种一统街区的队友，这个攻略并不适合大家orz] ———— 此时，三环街区。 阿德拉侧身躲在三环街区一家高档服装店铺旁边的角落。 此时的他和最开始被祈无渊和郁北带走的时候差别很大。 原本由各种机械零件组成的不协调身体已经被替代成了一幅完整的、质量非常高超的人类外壳。 新外壳让阿德拉一直维持着的十几岁少年的外表全部消失，他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面容英俊的温柔青年。 阿德拉凭借着自己优秀的口才和卓越的察言观色的能力，成功做了一个富婆的小白脸。 ——主要是口才好。 阿德拉抵达三环街区后的遭遇并不太好，一路躲着监控就连偷东西的老本行都没得做，差点就要饿死在三环街区的偏僻角落。 还好最后他努力扒上了一个富婆，浑身上下的零件都被换了一波，程序也成功更新。 阿德拉正在一边感慨软饭好吃一边在陪富婆的同时准备想办法查找自己需要的资料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警报。 彼时阿德拉正在陪富婆逛街，下一秒他就接收到了高塔传递出来的信息。 阿德拉一眼就从图像里熟悉的黑袍看出来了祈无渊的身份，紧接着他又看到了郁北的照片。 这是带着他偷渡到三环街区的两个好人！ 阿德拉还没有从高塔通缉的几个人类的冲击中缓过神来，就发现服装店里所有的机械人都停下了动作，眼神变得空洞。 这些可都是高级机械人！ 阿德拉看着他们整齐划一的动作，害怕暴露出自己的不同，开始学着其他人一起表现得呆滞起来。 他跟着其他人一起走出店铺，看到街上全部朝着同一个方向行走的机械人才发现不对。 不少正在排队上玩乐的机械人衣冠不整就走到了街上，没有一个人呢露出其他表情，全部都呆滞着一个脸。 诡异，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阿德拉悄悄打量着四周，他抓紧机会，侧身躲进了另一个服装店旁边的角落。 阿德拉就躲在这里目睹了所有高级机械人的统一行动，他并没有被发现。 紧接着第一次那么安静的三环街区街头没过一会，就又出现了一群成群结队的高级机械人。 他们对几个人类的抓捕镇压似乎并不顺利，阿德拉甚至还远远地听到了一声从十环街区传过来的爆炸声。 阿德拉的心里好奇得好命，他又怕又想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带他来到三环街区的其中一个少年居然是人类？ 十环街区发生了什么骚乱？怎么内环最精锐的护卫队都出动了？ 过了好一会，街上始终没有出现其他的动静，在这种绝对安静的氛围中，阿德拉终于忍不住了。 他偷偷探出头来，正准备观察外面的情况。 阿德拉没有注意，他的身后不知不觉已经站了一个人。 阿德拉忽然察觉到后背发凉，一股不安的情绪从心底蔓延，他咽了咽口水，回头看起—— 男人抬起手腕，手指抵在嘴前：“嘘。” ———— 千姬皱着眉看向眼前漆黑一片的巷道。 这一片巷子里的灯条都被提前破坏掉了，黑暗的巷子宛如一个吞噬掉一切的怪物。 千姬凭着敏锐的直觉，装载了之前一直都只是“预下载”状态的战略理论。 自从机械城邦成立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一起战争。 毕竟没有对手何谈战争。 千姬被生产出来后，和战争、战役有关的知识全部都是处于“预下载”状态的鸡肋理论，根本没有机械人将这些东西装入程序。 等到千姬花费半分钟左右将这些理论全部下载进数据流装载好后，她立刻反应过来。 这是一场对方早有准备的阴谋！ 十环街区里居然有机械人背叛了城市。 千姬明白过来后，忍不住翻涌上心头的怒气。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还好她察觉到不对劲，没有继续让其他的护卫队成员继续进入巷子里送人头。 千姬立刻向高塔申请直接拆掉这片建筑。 贫贱的十环街区！ 这些该死的、恶心的巷子，都给她通通炸掉。 看那群老鼠一样卑贱作呕的低级机械人失去了躲藏的地方，还有什么可以豪横的东西！ 千姬没有想到，她的申请竟然被高塔给驳回了。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直到千姬怀着疑惑一抬头就看到了漆黑的巷道后方就是高高的城墙。 千姬立刻明白过来。 这些巷子的距离和城墙太近了，根本就不能炸。 不然就算是他们在炸毁的时候注意着没有毁坏城墙，护卫队追击的几个目标很有可能趁乱自己把墙给炸了再离开。 因为城外荒原特殊的气候影响，机械城邦的城墙并不牢固，哪怕覆盖着最先进的保护屏障，也可以说是比城内很多建筑都还要脆弱。 没办法，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 祈无渊从阿嘉口中得知白天的荒原上非常容易出现极端天气现象的时候就在想到这点了。 事实证明，他想得没错。 祈无渊甚至想过带着其他人直接从一开始就躲过高塔的追击，直接从脆弱的城墙处离开。 这种做法确实可行。 但是对祈无渊来说少了一些刺激，也远不如现在有趣。 祈无渊通过隐蔽在巷子出口处的监控，看到千姬变化莫测的表情，很容易就推测出了她的想法。 祈无渊窝在沙发里勾了勾嘴角。 高塔果然拒绝了。 千姬不甘心就这样被祈无渊的明谋打败，也心痛四十八个手下。 她不可能放过这次的任务目标。 也绝对不会放任这些恶心的低级机械人居然敢成为反叛者。 千姬冷静了下来，她望着眼前的巷子，对手下说：“你们剩下的人全部一起进去。” “直接开启最高等级的攻击程序，反屏蔽、反扰乱器全部打开，都别他妈想着节省能量了。” 千姬冷冷地望着巷子里：“看到目标无关的机械人就直接杀了。” 她不相信这样做了之后，护卫队还会有人死。 千姬抬头，环绕着她的一个小球立刻朝着巷道处发射了一道光束。 玉愧布置的其中一个极为隐蔽的监控器被摧毁了。 祈无渊手上的平板屏幕上立刻缺了一块监控。 “被发现了呀。” 祈无渊淡淡地说了一声，没有人会觉得他在可惜，反倒是直播间里的不少观众感受到祈无渊的兴趣被提了起来。 而能让祈无渊感兴趣的对立NPC…… 通常来说，下场都不太好。 祈无渊通过联络装置，又接连下达了几道指令。 面对着监控屏幕上两两并肩冲进狭窄巷子里的四十多个护卫队成员，祈无渊伸了伸懒腰。 他看了眼窗外，喃喃道：“要下雨了……” 第150章 机械城邦 护卫队的成员们听从千姬的命令, 将自己身上的所有攻击类程序全部开启，用来装饰外观的类人皮肤从肩胛骨、左右手臂上的特定部分褪下，展露出不属于人类的金属特征的构造。 线条流利的片状结构下是精密的银白色金属结构。 完全展开的结构下显露出严密构造的高杀伤力武器，让护卫队成员的战斗力以近乎翻倍式的方法上升。 这几处因为攻击型程序而在身上开启的特殊武器结构, 不仅提高了护卫队成员们的攻击力强度, 同时更是让他们的速度和灵活度得到提高。 要说程序开启后唯一还算是缺点的地方, 那就只能是每个护卫队机械人的块头变大了。 狭窄的巷子最宽的地方也只能至多允许两个护卫队的机械人并肩通过。 之前还可以由三个护卫队成员并肩而行。 这一片巷道交织的地方结构复杂、地形变化大, 巷子中最窄的地方更是只能勉强让护卫队的机械人一个一个通过。 千姬的数据里装载好[战争理论知识]后，显然是想到了这个缺点。 ——没关系。 千姬并不认为这是多大的缺点。 护卫队装备了城里最先进的科技武器，全副武装的情况下, 一起抱团冲进巷子里，根本就是碾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十环街区那些妄图反叛的机械人只有被消灭的份。 居然还和人类混到一快, 真是全身上下的零件都生锈了！ 千姬“啧”了一声，亲自朝着巷子中走去。 她刚走进巷子，带着夜视功能的视野将巷子里的一切东西都看得十分清楚。 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 嗯？ 千姬感受到雨点滴落在自己头上的冰凉触感，她抬头朝天上看了一眼。 原来是下雨了。 ——居然下雨了？ 机械城邦常年处在一种灰蒙蒙的天气中, 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晴天或者是雨天了。 从夜幕落下来的雨点很快就变成了密集的雨丝。 淅淅沥沥的声音从各个地方响起。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程度的暴雨了。 机械人的构造肯定是防水的, 就是周围到处都是金属构成的建筑物被雨水打湿后要比平时滑上不少。 千姬一边让进入巷子里的护卫队成员降低速度防止打滑这种低级错误的发生，一边打开身体屏障隔绝雨水打在身上的不适感。 她走进巷子没多久，忽然察觉到不对。 如果反叛的机械人水平不足，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四十八个护卫队的？ ——他们的手上肯定有水平极高的武器。 武器和攻击性程序都是城内绝对禁止流通的东西。 有内环街区的高级机械人帮助他们。 还是可以弄到武器的机械人！ 护卫队的高层里有叛徒。 一想到这个千姬就不寒而栗, 她立刻反应过来, 对已经进入巷道深处的机械人下达命令：“撤退, 赶紧全部撤退出来。” 面对千姬反复无常的命令, 不少护卫队的机械人心里都颇有微词, 但还是依照千姬的命令开始掉头准备离开。 看到这一幕后, 祈无渊轻笑一声。 晚了。 祈无渊冷静地发出命令——进攻。 所有潜伏在巷道两边的屋子里的反叛机械人扣紧武器，他们的数据流在同一时刻接收到祈无渊的命令，立刻朝着巷子里的护卫队开始无差别攻击。 周围所有的伪装屏障随着祈无渊的实时指挥全部撤掉了，十环街区的机械人们跟着祈无渊的指令又将扰乱器全部打开。 一瞬间，原本准备后撤的护卫队成员们察觉到不对劲，在他们敏锐度提升到极致的侦查程序中，忽然感受到四面八方全是危险！ 此时护卫队成员的眼前弹出警告框，一片急促的红色在眼前展现，这些全是侦查程序在一瞬间查别出来的危险。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危险！ 一下子每个护卫队成员的侦查程序就将自己勘察出来的危险等级提升到了最高。 面对同样的尖端科技，没有了技术优势的护卫队并不比普通的机械人做得好。 祈无渊很清楚这一点。 特别是雾锁破解掉这些反叛机械人的核心程序后。 没有了从生产出来的时候就自带的上下级别理所当然的压迫概念，同样拥有高科技武器的低级机械人并不比城里护卫队的表现差劲。 所有冒然进入巷子里的四十几个护卫队因为最多只能两个人并排走路的环境原因，还没有找到能够分路的地方。 糟糕的行动路线直接让祈无渊指挥着人将他们全部包围起来。 只留下千姬一个人被隔绝在了巷子的前端，其他所有的护卫队机械人都被突然从蛰伏状态下出现的反叛者们包围，切断了和千姬的联系。 低级机械人的身体素质当然比不过护卫队的成员，他们全部都在祈无渊的指示下执行着饱和式火力覆盖的原则。 ——俗称以多欺少。 四十多名护卫队成员他们面对的是将近五百个十环街区的机械人的围攻。 躲在屋子里的机械人们早有准备。 没有祈无渊命令的时候，哪怕看到了进入巷子里的目标，他们也没有轻举妄动。 一直等到祈无渊的命令传来，这些人才立刻快准狠地对准护卫队目标进行两分钟内的高频攻击。 两分钟的时间一到，所有人又同步停手。 巷子里的房间全部都是至少有两个通向屋外或者隔壁一栋建筑的房门。 不仅是巷子内，这些房屋里也遍布错综复杂的线路。 只有祈无渊全部记下了这片地方的所有结构。 他的记忆力十分惊人，就连哪个地方有什么细小的结构都记得一清二楚。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祈无渊的心中就自然地成型了一张地图。 所有偷袭的反叛机械人在他的指示下毫不恋战，从各个房门离开了。 这些武器中最为珍贵的扰乱器只开启了两分钟，既发挥出了大用途，又节约了能耗。 原本稍微暴露在护卫队眼前的行踪又全部藏匿起来。 被打懵了的护卫队成员随着火力覆盖的密度降低，这时才反应过来。 已经有许多护卫队的机械人哪怕身上防御系统全开也没能抵挡住猛烈武器的攻击，核心熄灭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还剩下的寥寥无几的护卫队成员想要趁着火力消失的空挡追上去，绝对不能让那些跑路的低级机械人逃走。 他们相信只要逮住那些低级机械人就一定可以杀了他们。 那群只能依靠埋伏的阴沟老鼠！ 护卫队尚且残存的机械人心里也满是不服气和愤怒。 他们正准备通过侦查程序开始追踪，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们根本就找不到溜走的反叛军去哪了！ 护卫队的残留成员们迷茫起来。 这不可能？ 被祈无渊预判了行动的护卫队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幕后之人的操纵中。 他们已经沦为了引出对面棋手的一个无关大雅的小工具。 祈无渊要让这群护卫队就连一个有用的信息都发送不出去。 扫描不到敌人，这个时候残存下来的几个护卫队成员才注意到他们倒在巷子里的同伴—— 入眼看到的地方，倒在地上的机械人居然有四十五个。 而且这些全部都是自己人，没有一个陌生的机械人。 在黑夜雨幕的洗礼下，偶然带起的闪电在几秒的时间里照亮了巷道中的残骸碎片。 溶解后再凝固的金属残片让人很容易就能想象到之前的猛烈火力。 他们连反叛机械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就遭受到了如此大的损失。 在同样甚至护卫队更胜一筹的武力下，最后得到的后果居然如此惊骇。 还剩下的九个机械人立刻无措起来。 植入他们程序的数据里没有一个表述了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 听从千姬的命令让他们失去了接近90%的队友。 原本想要誓死追击敌人的心态在这个时候冷却下来。 他们试图联系外界，却发现自己被阻隔了信号。 就连护卫队残存的机械人向千姬汇报的信号都被干扰，整个巷道就像是一座失联的孤岛。 失去视力并不会让机械人慌张，但是接受、传达不了信号，对于机械人来说这是比眼盲更绝望害怕的事情。 九个机械人小队的心里顿时升上一股从未有过的害怕。 他们试图用自己的数据流下载一些对此时的境地有帮助的资料，想要用来对应现在的情况。 祈无渊的拇指摩挲了几下戴在自己中指上的伴生藤蔓。 江子墨立刻接收到了他传递出来的信息。 十环街区的机械人们退场，接下来就轮到玩家出手了。 江子墨的存在感天生就比别人低，在进入第四世界后更是将这个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他弓起身子，从原本躲藏的房屋里利落地离开，游走在雨夜中。 江子墨收敛了身上所有的气息，拿出祈无渊交给他的独特道具，朝着祈无渊通过伴生藤蔓告诉他的惨留下来的护卫队的方向前进。 祈无渊给江子墨的东西是三张绘制着特殊纹路的黑色符咒。 江子墨只需要将符咒送到护卫队残留下来的九个机械人的地方就可以了。 郁北和玉愧在这个时候也收到了祈无渊传来的消息。 祈无渊另有打算，他们被叫去了另一个地方。 两个人越过千姬和残留的九名护卫队成员，绕路到了小巷临近主干道的出口处，依照祈无渊的指令开始迅速进行布局。 郁北甚至在幸存下来的护卫队成员和千姬之间构造了一个空气墙。 虽然千姬和护卫队成员直线距离不过一百米左右，但是两方却被郁北的动作彻底隔绝。 玉愧指尖延伸出许多不易察觉的锋利细丝，细丝从巷口开始将越来越多的主街道部分缠绕严密。 细线上覆盖着一层可怖煞气。 玉愧继续向着街道外布置起密密麻麻的丝线。 郁北抬手微微朝前一碰，他的指尖触碰到密密麻麻的细线，原本在雨夜中就非常不明显的锋利线条尽数消失，空间发生改变，彻底没有了任何可以被感知出来的可能。 眼下的街道变成了危机四伏的杀阵，表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危害。 江子墨、玉愧和郁北、撤离后的反叛机械人。 祈无渊在对着三线发出指令的同时还盯着屏幕中对千姬的监控，随时防备着高塔的一举一动。 江子墨很快就穿过四通八达的巷道看见了不远处的护卫队机械人。 江子墨沉稳地停在了护卫队此时探查不到的远处，卓越的视力不断打量着眼前的目标。 三张符咒出现在他的手上。 江子墨把自己的存在感刻意控制着降到最低，他已经完全融入了环境中，哪怕就这样光明正大的站着等待这些机械人走过去也不会被发现。 江子墨没有贸然行动，他知道面前的机械人全部都是装载了攻击程序的高级货，他一个人对上并不讨好。 暴雨将他的头发全部湿透。 江子墨没有等太久，他攥紧手上的符咒，等到九个幸存的护卫队机械人实在联系不上外界准备抱团原路返回时，就抓住了他们松懈的瞬间。 就是现在。 江子墨弓起身子，肌肉紧绷成流利的线条。 他立刻抓住机会迅速上前，速度发挥到极致，趁着护卫队的戒备出现漏洞的瞬间抵达了他们面前。 江子墨把三张符咒全部准确地扔到其中几个机械人的身上后就立刻向后跳开，远离了这个地方。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三张符咒，居然半点都没有被此时落下的倾盆暴雨淋湿，看起来脆弱无比的符纸依然保持着干燥。 护卫队残留下来的人员本来就处于深度戒备，他们立刻反应过来，朝着江子墨的方向攻击而去。 没有人察觉到被贴在他们之中几个队友身上的符纸才是真正的危险。 江子墨没有缠斗，以高级玩家的实力，他全力逃离，很快就摆脱了追捕。 事实上护卫队对江子墨的追捕并没有用尽全力，比起最开始的果断，现在他们开始动摇起来，纠结着要不要深入巷子里追人。 这些全部都是因为之前的遭遇产生的纠结。 祈无渊看着他们没有尽全力追捕的姿态笑了笑。 他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拿捏住了敌人的心态。 就算是机械人，那也是拥有意识的独立存在，并不全是单纯的理智构建起来的机器。 他们也会害怕，也拥有自己的情绪。 很多人会下意识忽略掉这点，只有祈无渊从始至终一直都没有忘记。 他伸出右手，骨节分明的手掌比出一个起手手诀。 贴在护卫队成员身上的三个符咒不自然地向上飘起。 祈无渊的右手灵活变动起来，带出一种奇妙的律动。 玄而又玄的变动让人看着他手上的变化宛如雾里看花，看出了祈无渊的手指在快速变化，是一种赏心悦目的流畅过程，却没有办法跟着学到任何一点东西。 几个动作之间，祈无渊就掐掉了手诀。 被牢牢贴在护卫队机械人身上的三张符咒应声而启动。 “滋啦——” 细微的特殊声音在雨夜中并不明显。 下一秒，原本还纠结着要怎么做的几个机械人全部停在原地。 从符咒中失去束缚后四散出来阴气立刻攀附到九个护卫队成员的身上。 阴气钻进机械人的皮肤，快速腐蚀掉所有的精密零件。 护卫队还剩下的九个成员全部都承受不住这种硬件损坏，不由自主地从最开始的停顿很快就倒在了地上。 腐蚀融化的零件触碰到冰冷雨水又重新凝固成奇形怪状的金属块。 他们在核心熄灭时的模样和地上的其他残骸没有什么两样。 完成任务后，四散的阴气在暴雨中消散。 至此，跟随千姬最先抵达十环街区的一百零二名护卫队机械人——全灭。 指挥机械人战斗的特点显露无疑——他们并不够随机应变，没有灵活，只有服从。 像千姬这种头脑活络的机械人只是少数，大部分包括护卫队在内的机械人，他们的脑中只有“服从”一个指令。 在反叛机械人的印象里，祈无渊用玉愧的身份证明了他的指挥能力，那么他们就会愿意一直听从祈无渊的命令。 这样的冲突只会扩大双方指挥的能力，将指挥官的水平显露无疑。 直播间里的一些观众也看出了名堂。 [125125号玩家对上NPC千姬，几乎是碾压的姿态歼灭了这些护卫队成员。] [非常漂亮的一次战役，机械人之间的冲突人数并不重要，在高塔的地盘灭了一支百人的护卫队，主播确实厉害。] [绝了，从第三视角来看渊崽的这种思维好像很简单，但是每一步可以做到都好难。] [更应该绝的难道不是渊崽的心态吗？一般的玩家让他坐在幕后指挥也不一定能做到这样吧。] [与其说这次是千姬和主播的对峙，我觉得不如说是高塔和渊崽的初步交手。] [同感，这是主播和副本BOSS的一次对抗，而且主播还暂时占了上风。] 几条特殊的弹幕混合在对祈无渊的夸夸弹幕中并不显眼。 [都别忘了现在阿渊的目标是出城，玩家们的危机还没有结束呢。] [草，我看渊崽的全局拉扯，差点忘了玩家们真正的任务了。] [我直接冷静下来，虽然渊崽团灭了护卫队的操作很帅，但是这样做了之后玩家们真的可以顺利出城吗？] [怎么还可能顺利出城，难度绝对大提升好吧，高塔会就这样放过他们？本来的逃跑任务硬生生弄成了对抗任务。] [这么来说的话，那不是好亏啊……渊崽这么做除了帅没有其他意义吧。] [本来就是，也不知道主播后面要怎么行动才能出城。] [我不激动了，我已经替渊崽担心起来了！T T] [前面的先别急着下定论，以渊崽走一步算三步的性格，你们想到的事情难道他会想不到吗？] [没错，与其担心渊崽还不如期待一下之后他又会有什么让人耳目一新的操作。] …… 千姬也陷入了失联状态。 她一个人既联系不上高塔，也没有办法联系到手下护卫队的一行人。 千姬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继续尝试着在巷子中行走。 没错，千姬不仅失联而且还迷路了。 明明她就比护卫队的人晚了一会进入巷子，却只能一个人在这方寸之地里打转。 每次都是朝前拐一个弯后又回到最开始的巷子里。 向后走也是这样，原本应该是出巷子进入主街道的出口，出去后看到的却还是熟悉的巷子。 程序里可以用上的所有的地图和导航功能全部出现错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 千姬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过来，她遇到了意外，像是有人故意将她困在了这个地方。 祈无渊看到在监控里千姬一直不断地在原地打转后挑了挑眉。 ——郁北的能力比他想得还要好用。 等到护卫队的其他所有人都被消灭后，祈无渊示意郁北解除千姬的空间隔离。 对付千姬这种比一般机械人要敏锐、灵活得多的特殊机械人，祈无渊自有办法。 千姬突然发现她可以朝前继续移动，而不是被困在原地了。 她没有继续前进，而是立刻转身朝着箱子外跑去，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退回去。 可恶，居然不能后退只能前进吗？ 千姬没有办法，她一咬牙就朝着前方继续走去。 等到千姬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后就直接愣住了。 黑夜雨幕没有遮盖住千姬的视野，她看到了倒在狭窄地上的一大片金属残骸。 整整五十四个护卫队成员的残骸，让千姬心里的怒气一下子涌了上来。 她开始不管不顾地朝着巷子里冲进去。 高塔后续派入十环街区的两百个护卫队机械人已经到达。 它没有亲自行动，却一直在增派着人员，不像是在认真平叛，更像是在进行某种实验。 祈无渊望着监控屏幕里来到十环街区的新的护卫队成员皱了皱眉。 高塔的做法比他想得还要平静。 他是期待惹怒高塔的。 不过没关系。 这些护卫队的机械人终究是不重要的。 千姬朝着巷子里走进来，祈无渊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在联络屏幕上提前设定好接下来要预发射的指令。 联络装置被祈无渊装进了自己的空间里，祈无渊随手带上一把伞，从房内走入雨夜中。 唯一一个还留在建筑内躲藏的宋瑜发现了祈无渊不明显的身影。 他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一咬牙，立刻飞奔下去跟在祈无渊身后两米左右的距离，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祈无渊没有理会宋瑜，他纵容着宋瑜的跟随，朝着千姬的方向走去。 躲在屋内的反叛机械人们已经根据祈无渊之前的命令四散到主街道旁边的房子中去，准备对抗着从主街道源源不断赶过来的新的护卫队。 ———— 千姬浑身上下都是怒气和战意，身为高塔钦点的护卫队总队长，她的战斗力和各方面的数据都要比其他的高级机械人要厉害得多。 她现在迫不及待遇到一个敌人，好让他们知道真正的实力到底是什么。 忽然，千姬赶路的步伐停下来，她立刻朝着身后敏锐地看去。 一个打着伞的黑袍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千姬的身后。 祈无渊掀起帽子，以往冰冷疏离的少年，在此时带着淡淡的笑意对千姬说：“你好。” 在千姬眼里，这绝对不是什么善意的笑意，而是赤.裸.裸的嘲笑。 她看着眼前这个脆弱的人类，心里的怒火燃烧更甚。 ——那群卑贱的低级机械人，居然只推出一个弱小的人类来嘲笑她吗？ 千姬完全没有想过，让她损失惨重的人就在眼前。 就在千姬不管不顾想要先将眼前这个人类活捉的时候，她听到少年说：“你不觉得高塔有些奇怪吗？” 如果是在以前，千姬绝对不会听祈无渊的这种废话。 但是现在千姬听到祈无渊的话后，尽管心里想着不能听这个人类的话，最好直接把他抓住。 实际上，千姬还是没有忍住停下了抓捕的动作。 千姬感受得到这里只有她和祈无渊两个人。 顶多远处还有一个看起来就胆小的人类。 这两个人类都不构成威胁。 她恶狠狠地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虽然动作依然有几分凶恶，但是已经停下了想要对祈无渊抓捕的姿态。 祈无渊嗤笑一声，原本的冷漠少年展露出几分张扬。 一双乌黑色和雪青色的异瞳盯得千姬无端站直了腰身，被他的动作所吸引。 祈无渊说：“你真的认为高塔什么都不知道？” 千姬心里一紧：“你说什么？” 她的眼神狠戾，但是在眼底最深处又透露出一丝不确定的摇摆。 作为一个高级机械人，她的算法先进，在心里早就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只是压抑着始终不能接受。 这是核心程序自然压抑的成果。 而现在，祈无渊想要把这种压抑的想法给勾出来。 他勾了勾嘴角，吐露出来的冷冽话语犹如毒蛇，将千姬下意识的伪装尽数撕咬掉。 “这座城市属于高塔。” 少年的声音夹杂在滴答雨声里，千姬却听得十分清楚。 “十环街区走私购买的武器，高塔不可能不清楚其中的运作。” 千姬被眼前少年的一双异色眼眸所注视，心里不断缩紧，她的双手握紧，喉咙发干：“够了！” 千姬不想听，手腕上的吊坠直接化为一把武器，落入手中。 她抬手朝着祈无渊一连射出好几发子弹。 祈无渊脚下用力，微微侧身躲过了千姬的攻击。 他接着恶劣地说：“你心里是知道的——” “高塔纵容了走私尖端武器的这件事，并且没有告诉你，或者护卫队的任何人。” 千姬被祈无渊说得心乱如麻，她手上的攻击没有停下来，却都因为心不在焉而让祈无渊轻松躲过。 祈无渊撑着伞躲避她的攻击，动作间就连衣角都没有被大雨淋湿。 [我已经截图了，渊崽这一幕简直就是#论到底谁更像NPC#系列] [玩家千姬对BOSS阿渊发起挑战。] [不愧是渊崽orz] [与其担心渊崽还不如担心NPC小姐姐（大雾！] 祈无渊说的话犹如一道道重锤打在千姬的心里。 高塔知道有人在向十环街区贩卖武器，却依然纵容着这件事。 它只让千姬带着护卫队的成员一起进入十环街区追捕玩家，但是从来不告诉护卫队十环街区存在大量武器，也没有告诉他们十环街区已经出现了一股反叛力量。 高塔明明可以直接接管护卫队所有成员的意识，却依然让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护卫队自己上来解决。 千姬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她曾经以护卫队为骄傲。 千姬是高塔亲自选中的护卫队总队长，被生产出来的用处就是维护城内的治安，她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和普通的高级机械人有很大区别，更不要说是十环街区这些低级机械人了。 如今高塔的做法让她心里一下子产生了数不尽的委屈。 到底是为什么？ 是她要被抛弃了吗？ 千姬眼神一横。 不，她绝对不会被抛弃，就算是陷入这种境地，也要努力证明她是高塔手下最有用的一个机械人。 这么一想，原本因为窥见高塔想法而产生动摇的心重新稳住，千姬的手上发力，竟然比之前发动的攻击更加迅猛。 第151章 机械城邦 祈无渊面对千姬的攻势游刃有余地躲避着。 他没有选择快速杀掉千姬, 就这样拖延着时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了一声爆炸响动。 千姬察觉到身后主街道上传来的声响, 她心里一紧, 顾不上对祈无渊的攻击, 转身朝着后方迅速移动。 这个声音……是高塔后续派过来的护卫队成员。 还有其他埋伏。 千姬想要越过祈无渊撤退出去，她原本还以为是自己中计了，眼前的人类只是一个诱饵。 祈无渊轻笑一声没有追上去——千姬的后退根本没有用。 他没有让郁北放行。 祈无渊等了一分钟不到，千姬就自己回来了。 她这个时候没有再对祈无渊攻击起来, 只是憋着个火气脾气不太好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她反倒是可以和祈无渊好好交流了。 千姬看着眼前的少年，滴落的雨水打湿了她的眼眶，防水性能卓越的机械人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面对没有什么威胁的人类要比面对一个拿着武器的低级机械人要安全得多。 千姬这么想着, 她冷冷地说：“我可以给你几分钟的时间。” 祈无渊勾了勾嘴角：“你觉得走私武器的人会是谁？” 千姬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想，她却没有回答祈无渊。 祈无渊说：“不着急，你不用直接在这个时候告诉我。” 他只是给千姬灌输这么一个想法。 怀疑的种子种了下去, 等到这颗种子发芽之后，原本坚定的事情就会动摇。 谁说只有高塔才在做实验？ 祈无渊也在做实验。 ——被生产出来的机械人到底有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意识。 这是高塔设定出来的伪装意识还是真正被压抑、刻意塑造更改的真实意识？ 这一点对祈无渊来说非常重要，是梳理出《机械城邦》整个副本的关键点。 一般情况下想要验证这种哲学有关的真假意识的问题实在是一团乱麻。 导致的对策也完全不一样。 系统在这个副本里没少挖坑。 祈无渊心里门清得很，不去证明清楚机械人的意识问题，会让他的后续计划十分危险。 宋瑜始终躲在祈无渊身后很远的地方，他保持着可以看到祈无渊身影的距离, 只要祈无渊遭遇始料未及的危险他也能立刻上前保护。 祈无渊一手握着伞柄, 一手抬起来手指轻轻抵住嘴唇：“嘘。” 少年雪青色的左眼里, 飘逸出淡淡一缕淡金色的神秘力量, 在无声间不断说服、引诱着千姬的心理活动。 祈无渊的三连句话轻而易举地在谈话间掌握了主动权。 他在心里估摸着时间, 想着自动设置在联络装置上的命令已经对小月发了出去。 此时正躲在屋内在持枪反抗的机械人们纷纷看到小月从战斗中抽身后退。 她的特殊举动在一群机械人中间显得尤为突出。 一个操纵着屏蔽器稍微能抽出点手来的机械人没忍住问道：“月姐您这是要做什么？” 小月收起武器, 面色严肃地说：“老大联系我, 给了我一个特殊命令。” “我离开一下，你们继续在这里抵抗住那群向来喜欢搞歧视的混蛋高级机械人，随时准备听从老大的指示。” 得知了原委后，留守在屋内的机械人们集体说道：“明白！” 小月带上足够的武器，出门走进巷子中，她的脸上已经收起了以往所有漫不经心的情绪。 小月等这个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再见过千姬了。 …… 祈无渊手指动了动，一缕强悍却又细微的阴气顺势缠绕在了千姬的颈后，留作祈无渊的监控印记。 千姬根本就没有发现祈无渊的行为。 祈无渊一发狠刻意制作出来的这缕浓郁阴气是比这个世界最顶尖的监控设备还要隐蔽的存在。 玄学和科学，两种看似截然不同的东西发展到最顶端的时候实际上是互通的。 大雨洗涤了祈无渊做出的所有小动作。 他期待着千姬之后到底会怎么做。 祈无渊一开始的实验目标就是千姬——这个身为护卫队总队长的高级机械人。 千姬是唯一一个在之前差点发现了收敛了气息的祈无渊。 祈无渊选择直接对抗护卫队而不是带着其他玩家一起离开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帮助十环街区反叛，给高塔找麻烦。 想要接触到千姬这种等级的机械人就必须要创造出一个机会。 祈无渊的目的达成，他重新带起帽檐，对千姬留下最后一句话：“我很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带着淡淡戏谑的声音让千姬握紧了手腕，她望着祈无渊：“你不会以为自己能在我面前逃得掉吧？” 攻击性高级机械人特有的金属小球从千姬的身边浮现出来，她不想再听眼前人类的废话，怀着一种隐秘的、被戳中痛点的恼怒，她对祈无渊的攻击中动了真格。 宋瑜差距到危险，正准备向前去帮自己的临时队友躲过这次攻击。 谁知下一秒，宋瑜就听到了祈无渊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 “走吧。” 好快！ 宋瑜惊讶地转头，就看到祈无渊撑着伞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地方。 他是怎么过去的？ 宋瑜心里惊讶了一下没有问出来，而是直接跟在祈无渊身后离开了。 离开前一秒，宋瑜下意识地看向千姬的方向—— 祈无渊原本待着的地方已经被一个机械人给替代，她不仅抵御住了千姬的攻击，居然还利用着手上的武器和这个高级机械人打得有来有回。 这个突然出现的机械人正是将四个玩家带到怀旧酒吧、被许多机械人称为“月姐”的小月。 小月身为一个低级机械人，居然可以凭借手上的武器和千姬单挑。 小月躲避着千姬的攻击，时不时扣紧武器，朝着千姬发射出几发轨迹犀利、难以躲避的光能子弹。 千姬不得不集中注意躲避这种对机械人来说威力巨大的武器，就连她原本流利迅速的进攻频率被这些光能子弹阻挡，给了小月喘息机会。 小月只是笑着说了一句话就激怒了千姬—— “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靠着先进程序和尖端武器才和我拉开差距的高、级、机、械、人。” 千姬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和痛点被踩中。 一向理智克制的她，这会也忍不住了，管其他的什么东西，她现在就要杀了小月！ 这个卑贱的低级机械人，她和她们是不同的，她是高级机械人，和这些注定低人一等的低级机械人天然有着云泥之别。 千姬现在眼里只有小月一个人，她动起真格一定要杀死眼前的这个机械人。 宋瑜回头看到小月和千姬对峙的一幕时，心里更加惊讶了。 月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他跟着祈无渊快速离开了千姬和小月战斗的巷子，但还是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 宋瑜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祈无渊的衣角：“为什么，时间。” ——为什么安排小月过去？到底是什么时间下达的这些指令？ 祈无渊听懂了宋瑜的意思。 他望了望系统光幕上在这个副本可以提供的时间，带着宋瑜朝临近主街道的房屋走去，让其他玩家和玉愧一起在那里集合。 “小月和千姬是同一个工厂生产出来的机械人。” 祈无渊趁着赶路无聊的时候给宋瑜稍微解释了一下，顺便就当给自己直播间的观众们解释。 宋瑜还是没有完全想明白，他的脑子里开始飞速分析起来。 “不用想了，有一个线索你还不知道。”祈无渊说：“我刚进入这个副本的时候在十环街区遇到过千姬。” 千姬是当时唯一一个察觉到祈无渊存在的机械人。 小月也是在四个玩家进入十环街区后，第一个准确无误认出四个玩家，或者说祈无渊就是自己老大在找的人。 玉愧给祈无渊说过，他当时派了不止一个手下在十环街区实时盯着，就怕错过了祈无渊。 但是玉愧不方便直接给这些机械人说出自己老师的特征，甚至不能直接说他要找的是一个人类。 玉愧说得比较模糊，小月却在第一时间找到了祈无渊四个人。 可以说小月和千姬拥有同样的敏锐，甚至小月还要有过之无不及。 “只是这样？” “嗯。” 宋瑜对祈无渊的性格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 125125号玩家分析起来沉着靠谱，实则在某些事情上却又十分大胆。 仅凭着一个不能完全确定的共同特点就直接判断小月和千姬是来自同一个工厂的机械人。 宋瑜在心里免不了和祈无渊对比了一下，最后还是认为这不是自己的性格和作风，他和祈无渊没有什么要比较的地方。 这么一想，宋瑜又懒得去想这种事情了。 [原来是这样，等等不对啊，之前不是还说高级机械人都是单独定制出来的机械人吗？] [对啊，副本里出现的那些高级机械人不是还看不起其他从工厂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机械人吗？] [我也有点糊涂了，渊崽的推理和之前副本里透露出来的信息明明就有误……] [渊崽是不是推理错了？] 祈无渊似乎隔空感受到了直播间的疑惑，淡淡地说：“定居在内化的高级机械人起码有四位数，哪有那么多定制大师。” [感觉自己隔空被宝贝渊崽嘲讽了orz] [对啊，比例不对，“哪有那么多定制大师”简直一针见血的点破了观众！] [所以渊崽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个假消息？] [只是高级机械人歧视低等级机械人的借口吧，反正出厂设置可以更改，到时候高级机械人再稍微包装一下，谁能知道和你同一批出厂的机械人是什么身份。] 听到祈无渊说的话后，宋瑜点了点头：“没错。” 他也知道这些高级机械人嘴里的话语，诸如什么“每个高级机械人都是被精心定制生产的”这种话，但是宋瑜从来没有当真。 以一个最普通机械人的精密程度为例，如果完全定制出一个机械人，大概需要花费一个制作者好几年的时间，哪怕这个定制者本身就是一个高级机械人。 完全不符合人口比例和城市阶级构造里的占比。 所以宋瑜根本就没有问过祈无渊这个问题。 高级机械人们不断从上自下地洗脑着， 这是一个阶级分明、上升通道堵死、充斥着谎言的城市。 哪怕没有了人类也一点也不完美。 城里没有一个居民真的感到快乐。 颓败和迷乱是整个城市的真实基调。 祈无渊收敛了眼眸，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 第152章 机械城邦 祈无渊和宋瑜很快就来到了主干道边上的一条巷子里。 两个人驾轻就熟地进入身前的房子。 这一排的房子全部都临近主街道。 祈无渊和宋瑜先后进入了其中一间房屋, 房屋的楼上灵活分布着反叛的机械人。 反叛的机械人们分为许多个小组，三四个身强体壮的机械人扛起攻击性武器作为主攻手，一个动作灵活的机械人负责掌管着屏蔽器和干扰器。 人多一点的小组还分配得有专门负责侦查敌人动向的机械人。 十环街区多年攒下来的走私武器堪称丰富, 玉愧全部分发下去后, 可以说是让十环街区的反叛机械人人均武装到了牙齿。 更何况此时高塔后续派入十环街区的两百多个护卫队成员已经全部陷在了主干道上, 成为了隐蔽在居民楼里的反叛机械人的靶子，大大降低了他们的对敌难度。 反叛的机械人不清楚为什么来消灭他们的护卫队成员为什么会在靠近他们火力范围的这一段主街道上陷入混乱，似乎像是被空气中某种锋利如刀的东西切断身体，稍不注意就被分割成几块碎片。 但他们总归是知道一点的——这些一定是老大弄出来的东西！ 这个新上任的大哥就是得劲。 在楼上对着街道上的护卫队成员们大杀四方的机械人越发佩服和服从起“玉愧”发出的命令。 深陷在街道上丝线陷阱的护卫队成员此时却感觉苦不堪言。 他们不仅要抵抗住临近街道的居民楼上不断传来的火力攻击, 更是要注意身边潜伏着的可怕危险。 被楼上的武器攻击到，只要核心没有受损就还有不小的生还几率，但是在周边无形收割着护卫队成员的死神却让他们第一次产生害怕情绪。 他们知道这片空间内布满了丝线, 稍不注意就是被切割成金属块的下场。 但是没有一个人的程序可以将这些强度大得离谱的丝线检测出来，更惶恐将它们切断或者用火烧掉了。 无论怎么销毁，护卫队成员们可以想到的办法都试了一遍, 也始终无法毁掉这些锋利丝线。 更恐怖的是，他们甚至没办法通过火烧来判断身边丝线的位置。 对上任何的办法这些丝线就像是直接隐入了另一个被折叠起来了的空间似的完全消失不见，只有等他们停下攻击想要继续前进的时候，无形的丝线利器又全部出现了。 神出鬼没的细线杀器让这些护卫队的成员气愤不已。 合着这玩意就是专门用来针对他们的是吧！ 明知道这是一个针对护卫队的陷阱，他们却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护卫队的机械人想要前进，唯一能够做到的就只有让自己的同伴触碰到细线, 等同伴被切断成几个金属块后再用数据流稍微分析出几条这些分布没有规律的细线。 这样的开路方法损失太大, 但是偏偏又没有其他的有用办法。 再加上从高处不断攻击过来的火力, 这两百多个护卫队成员就又成了高塔折进十环街区的炮灰。 先后一连快要剿灭了两拨护卫队的成员, 十环街区的反叛机械人心里就不自觉地高兴起来。 他们的士气越大越足, 最开始还有少数的机械人担心他们轻易覆灭了一百号护卫队成员说不定只是走运, 现在来看, 好像他们确实很厉害？ 不，功劳不全是他们的。 反叛的机械人很快清醒过来。 是他们的新任老大厉害，这声大哥他们现在喊得心服口服。 他们没有忘记主干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布置起来的神秘莫测的丝线。 但是不管什么原因，现在反叛机械人的心里都是高兴着的。 祈无渊和宋瑜到达集合地点后，郁北和玉愧也潜伏在主干道距离护卫队最近的位置弄好了最后的丝线布置。 江子墨随后跟着也来了。 江子墨对祈无渊点了点头。 除了最开始帮祈无渊在护卫队的身上贴三张符咒外，祈无渊交代给他的其他任务此时也一并完成了。 宋瑜立刻贴到江子墨的身边，在自己的舒适区待着。 等到玩家们重新集合的时候，主干道上的战斗也几乎结束。 除了郁北和玉愧外，几个玩家重新带上帽子，用巨大的黑袍将自己藏住。 依然是玉愧假装出祈无渊的气质，带着玩家们上楼。 祈无渊没有冒然说出谁是反叛机械人们的真正指挥官。 他故意让玉愧揽功，这个副本里玉愧的非人身份要比他管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制造出新的麻烦。 玉愧上楼后，恰好让楼上攻击的几个机械人连着几道光束结束了街道上最后一名护卫队成员的运行核心，让第二波攻入十环街区的护卫队成员全灭。 “大哥！” 察觉到玉愧来了，这些连续打赢了两次护卫队成员的机械人们来不及高兴，就全部用崇拜的眼神看向他。 玉愧点了点头，沉稳地说：“做的不错。” 趁着这些机械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玉愧身上的时候，祈无渊走到之前反叛机械人们战斗的窗口。 他从窗口向外看去，看到主干道上倒着满满的机械碎片。 和此时高兴的反叛机械人不同，祈无渊十分冷静。 高塔不会只有这点能耐。 这些护卫队全部都是主动被牺牲的存在。 对于高塔而言，不管是高级机械人还是低级机械人，这种随时可以被制作出来没有半分特色的机械人，通通都是不值一提的消耗品。 高塔一点都不会心痛，甚至这些护卫队的成员都是被它拿出来做实验的小白鼠，早就想好他们应该会被全灭了。 大概只有千姬要特殊许多。 祈无渊脑中不断分析着，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思维和高塔非常接近，几乎同步了高塔的想法。 郁北的视野始终停在祈无渊的身上。 只有他看出了端倪。 郁北轻笑一声，所有情绪都隐藏得非常好，让人完全看不出深浅。 宋瑜打量了郁北一下后就不感兴趣地移开了视野。 对于这种看不出深浅的人，宋瑜一向是不感兴趣的。 祈无渊没有跟着反叛的机械人高兴，他清楚地知道这些护卫队全部都是注定的牺牲品。 高塔后续还有其他的雷厉手段。 现在的反叛机械人看起来优势占尽，到了高塔真正使出手段的那个时候……估计会情势扭转。 祈无渊低敛着眼眸，望向街道上的金属废块。 完全看不出这些破铜烂铁之前还是一群构造精密的机械人。 没有关系。 这些反叛机械人对祈无渊来说也是早就料想到的牺牲品。 第二批护卫队被消灭后，暂时陷入了短暂的停火，此时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十环街区的反叛机械人们各自休整装备，暂时放松下来休息着。 不少人还互相开着玩笑吐槽自己身上老旧的零件都差点在攻击的时候被武器的后坐力给震飞出去了。 从这些机械人的聊天语气中不难听出他们的高兴。 现在唯一说得上还在交战的地方只有巷子里的小月和千姬还在缠斗。 祈无渊尊重小月的选择，没有暴露她和千姬的位置，让她们两个自己解决。 从同一个工厂被生产出来的同一批机械人，大概这两个之间是有不少陈年恩怨的。 祈无渊植入千姬后颈的一缕阴气尽心尽责地给他转播着千姬和小月的打斗声和时不时夹杂在雨水里的对话。 听了个大概后，祈无渊就暂时掐掉了这边的转播。 在机械人们修整的途中，祈无渊知道高塔正在聚集着什么新的攻击。 实验结束，它要开始动真格了。 祈无渊没有忘记一件事——在人类基地里还有两个玩家。 为了防止人类基地方的偷听，他通过伴生藤蔓对阮小小和蒲梦发送着加密后的消息。 祈无渊淡淡地同阮小小说着话： “小小，我家院子里的槐树应该要开花了，回去后记得来玩。” ——做好战斗戒备，城内和基地有深层关联，有可能需要你们行动。 没有可能只对来到城内的四个玩家公布第二个打卡点。 必须留在人类基地里的两个玩家也一定有重要任务来激活第二个打卡点。 祈无渊心里一直在意着这件事。 远在人类基地的阮小小和蒲梦对视一眼。 阮小小和蒲梦都听明白了祈无渊的意思。 阮小小回复说：“没问题渊哥，到时候一定去。” ——消息收到了，我们会试着深入探索人类基地。 祈无渊随意地说：“槐树开出来的槐花很漂亮，你们都可以来欣赏欣赏。” ——注意生命树，特别是树根部分。 “好耶，我和蒲梦姐姐都可喜欢花了” ——收到~我们会着重查看这些地方的。 祈无渊只是用伴生藤蔓简单地和阮小小聊了几句话后，就结束了这次对话。 看起来就像是他以哥哥的口吻和妹妹进行了一场随意的闲谈。 另一边，人类基地的负二楼。 苏景同对他听到的这段对话没有起什么疑心。 他知道以前的人类为了放松，在休息的时候就是喜欢闲谈这些有的没的东西。 祈无渊刚刚挂掉自己和阮小小的联系，就感受到远处传来的某种细微、不协调的动静。 他立刻望向自己感知到的方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空间里的联络装置在此时向反叛机械人们准时更新出一条定时命令。 [全部机械人立刻躲进地下层。] 反叛机械人们没有多想，他们行动整齐迅速，在一分钟内全部进入了怀旧酒吧。 祈无渊和其他继续待在屋里的玩家们没一会就看到了高塔派出的新东西。 祈无渊皱着眉，改变了原本的计划。 ——他不打算回人类基地了。 第153章 机械城邦 十环街区街道上所有的机械人已经全部躲入地下。 还待在屋子里的几个玩家们是唯一看到高塔派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的人。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漆黑夜幕下漂浮在空中骤然接近十环街区的东西在玩家们的眼前浮现。 一个个巴掌大小的立方体整齐排列在空中，它们围成一个环，步步逼近十环街区的同时, 从前后左右各个方向上封锁了所有可以从十环街区离开的位置。 诡异小巧的立方体包围整个街区后自动分化成两排。 核心较少的一排停留在十环街区和九环街区的环状围墙上，核心排列较多的一排则以及快速前进, 来到了出城围墙上。 这些立方体将十环街区无论是出城还是进入内环的道路全部堵死, 除此之外暂时还没有其他动静, 看似无害实则给人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祈无渊之所以改变计划不打算按照和苏景同约定好的做法返回人类基地, 是因为这些立方体全部都是——机械核心。 他的空间里还装着泰兰的核心, 祈无渊比所有的玩家都要了解这个东西的构造。 逼近十环街区的金属立方体就是作为机械人最基本结构而存在的机械核心。 祈无渊的目光凌冽, 他发现了另一个差点被忽略的事情。 这些机械核心是用金属打造出来的立方块。 锻造核心的金属成分是什么？ 生产机械人源源不断的金属材料是怎么得到的？ 高塔对待机械人无论等级, 全部把他们当做炮灰来处理的态度，就差挑明了对祈无渊说这些机械人都是不重要的存在, 它随时可以生产替代。 让高塔对此毫无忌惮, 摆明了是想要让祈无渊去抓住这其中的漏洞。 在这个贫瘠荒芜的世界想要寻找到一片不用担心持续性发展、能够取之不尽的资源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异号金属。” 祈无渊望着在十环街区上空分布好的立方块，淡淡地开口：“它们的主要材料是异号金属。” 祈无渊将自己空间背包里的泰兰核心拿出来。 渊鱼小队进入人类基地后因为不方便拿出来, 所以就再没有仔细观察过的核心，这会被祈无渊握在手上, 结合拿到核心之后才得到的线索，这才让祈无渊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祈无渊将手上质感十足的立方块朝着郁北的方向递了递, 冰凉的金属块通过皮肤始终传递给祈无渊一种特殊的触感。 郁北理解了祈无渊的意思, 他抬眼朝着祈无渊手上的核心看去。 投射在视网膜上的半透明方框上显出朱“正在扫描中……”的字样。 稍微过了几秒后, 郁北装载在身上的程序很快就分析出来。 他将分析出来的情报分毫不差地直接说了出来：“坚定物品为‘高级机械人的核心’，鉴定结果——” “99.81%由异号金属单质构成。” 祈无渊的猜测没错。 高级机械人的核心全部都是用高纯度的异号金属构成的。 郁北看向祈无渊, 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祈无渊严丝合缝做出的每一步都十分符合逻辑却又出乎意料, 对郁北来说就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伴随着祈无渊在副本里的逐步分析, 郁北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 只觉得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愉悦感。 郁北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 祈无渊确认了手上核心的金属成分。 这种浓度的异号金属只能从人类基地中得到。 准确来说，这种高浓度的异号金属分明就是得了机械人病的人类不治身亡后才可以从人体中变来的。 普通的金属可以回收利用，异号金属做成的核心却从来没有流入城外的垃圾厂。 只有渊鱼小队解决掉出城转换器上的几个机械人的时候，才让人类的狩猎小队偶然得到五个机械核心。 阿嘉还说过这些核心是对人类基地非常重要的资源。 为什么是重要资源，异号金属可能还有其他的事情。 关系对上了。 一切都合理起来。 生命树提供的果实让基地里的人类服下，少数人类因为服用过量异号金属从而患上金属化污染综合征。 而一个人类彻底病变就可以产生小几百斤的异号金属。 这些被“生产”出来的异号金属则通过某种途径从人类基地被运送到了机械城邦，成为生产机械人核心的唯一原料。 人类不会因为患上机械人病变成机械人。 但是机械人却全部都是由人类为原料重塑出来的存在。 所以高塔知道人类基地的存在却从不过问，甚至刻意通过出城转换器不断向城外的垃圾厂倾倒对人类有用的物资。 高塔让祈无渊带领人类基地的居民们反抗机械城邦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从本质来说，他们根本就是互相依附着存在的关系。 这样的人类基地没有回去的意义。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陷阱。 自从郁北将祈无渊手上拿着的核心成分分析出来后，祈无渊就平淡地将人类基地和机械城邦的关系说了出来。 最后得出的结论让人一惊。 江子墨和宋瑜心里一跳，一下子竟然还有些分辨不出来到底是现在被包围的他们处境危险，还是阮小小和蒲梦两个人只身待在人类基地里更危险。 果然按照系统的习惯，是不会出现需要分开行动的情况下，让其中一边的难度得到任何降低。 祈无渊的说法不仅揭露出了人类基地和机械城邦的关系，更是符合了系统一惯的逻辑，很有说服力。 更有说服力的是，就在祈无渊说完这些话的时候，系统的提示音响起了。 【恭喜渊鱼小队成功推进主线任务一：探索出该副本的难度等级。】 【恭喜渊鱼小队推进支线任务A（主线任务一）！】 【恭喜渊鱼小队开启支线任务B（主线任务一）：寻找出人类基地和机械城邦的关系。】 【恭喜渊鱼小队完成支线任务B（主线任务一）：寻找出人类基地和机械城邦的关系。】 一连串的任务触发提示音证明了祈无渊的推测正确。 就连刚刚开始的支线任务二没想到都直接被祈无渊预判完成了。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总感觉那个人类基地不对劲。] [渊崽的说法确实合理，之前我看直播只觉得人类基地和机械城邦两个地方都有一些相互矛盾的地方，我还在想该不会系统在这个新副本里出BUG的时候，渊崽已经想到另一层信息了。] [但是运输呢？异号金属是怎么从人类基地被运进城里的？] [对啊，异号金属这么重的东西送进城里去，不可能一点风声都透露不出来吧。] [而且渊崽之前在基地当众抢救回来的那个老人不是说那是第一个发病的人类吗？] [基地就小几万个人，基地内住着的居民最多的一层也就两三千个人，有人失踪或者发病不可能瞒的下去，人太少了，这点也和渊崽的分析不合理。] [管那么多干嘛，系统不是给渊崽的小队提示了吗，系统都说他们推进了主线任务诶。] [对啊，而且不要忘记渊崽可是预判了系统的支线任务二来着，这不就证明他说得对吗？有几个玩家可以做到预判任务啊。] [行行行，主播最厉害还不能提出质疑了是吧，你们这群无脑观众，无语。] [前面别说得那么肯定好吧，你怎么知道渊崽没想到这一点？万一人家也想到了正准备说呢？]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渊崽肯定想到了这些矛盾点。] 祈无渊还真的想到了。 宋瑜提出了和直播间上的质疑弹幕类似的疑惑。 “运输途径、人口失踪。” 宋瑜说话一向习惯了言简意赅，能少说几个字就少几个字。 宋瑜抓重点的能力十分不错，在场的所有人以及各个直播间里的观众都听明白了。 祈无渊的目光始终注意着窗外直接裸.露着飘在空中的一排核心。 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这些目前还看不出威力的小物品上。 祈无渊目不斜视地回答了宋瑜的疑惑。 冷冽的声音缓缓道来：“机械虫。” 异号金属的运输途径是机械虫。 祈无渊早就想明白了这回事，之前他只是挑拣了几句重点，想要言简意赅的将话说个明白。 现在既然宋瑜问了出来，他才继续解释。 在荒原上神出鬼没的机械虫画风本来就和机械城邦类似。 真的会有一个和人类基地没有关系，和机械城邦也没有关系的中立怪物在荒原上捕食吗？ 这个副本的世界观再奇怪也不会出现完全没有依据的事情。 祈无渊对上机械虫，他总是莫名地感觉自己熟悉这个玩意。 不仅是对机械虫的构造和弱点的熟悉。 在祈无渊想到异号金属要怎么运送进入机械城邦的时候，他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机械虫。 祈无渊知道这应该是他在这次副本中神秘的身份卡造成的原因。 他直接利用了这种熟悉感。 “机械虫神出鬼没，在人类基地里拥有巨大的震慑力。” 只要说外出的狩猎小队遇到机械虫就可以用这里理由堵住基地里所有人的质疑了。 没有人会怀疑这个理由，他们对机械虫的恐惧是已经成为刻板印象的存在。 但是这并不合理。 祈无渊说：“当时我们跟着一支狩猎小队前往人类基地，途中遇到了一次机械虫的袭击。” 祈无渊注意到在逃跑的途中，狩猎小队的所有人类速度都不慢，甚至可以跟得上渊鱼小队。 要知道就连渊鱼小队里实力最为短板的阮小小都是以速度见长的中级玩家，她本来就十分擅长速度类的技能，躲避起机械虫来也还算游刃有余。 而以阿嘉为首的狩猎小队成员却各个都不弱于三个玩家。 祈无渊没有错过这个细节：“他们的速度和反应一点都不慢，对上机械虫可能会有损失，但是哪怕损失再惨重都不可能全军覆没。” 祈无渊出手救下狩猎小队后没有把这点说出来。 可以刷好感的事情，他没有必要主动戳破这件事，说不定狩猎小队的人类还不相信。 祈无渊懒得和这些人解释一番。 “那些人类之所以逃跑，更多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战胜不了机械虫。” 并不是因为机械虫不可战胜。 郁北和祈无渊在来到人类基地前就期待着和苏景同的见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种对整个基地的人类都进行了堪称出神入化的认知“洗脑”，祈无渊确实非常感兴趣。 为什么苏景同要刻意制造出机械虫这种不可战胜的假象。 答案只能是他需要用这个理由来处理和运送“商品”。 祈无渊让阮小小和蒲梦去寻找资料，除了探查生命树的树根外，更是着重提醒了两个人，看她们能不能找到基地里的人口信息。 如果可以找到基地人口真实的出生率和死亡率资料，一切就能够得到证实。 不过祈无渊对这个资料并不抱希望。 苏景同甚至不可能统计这个真实数据，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个东西，只要蛊惑着基地里的居民无脑生孩子就可以了。 基地的用地变得那么紧张，很难说和苏景同的宣传脱得了干系。 而苏景同身为一个统治者，有了机械虫这个理由后，想要让人类基地里的一个人失踪实在是太简单了。 他只需要把因为异号金属进化成功的人类和发生了病变的人类同时编入基地的狩猎小队就可以了。 或者更简单一点，直接规定让基地里满足什么条件的人全部需要进入狩猎小队里外出寻找资源就好了。 狩猎小队的人在外出搜寻物资的时候死在基地外，这种事情不一定常见。 但是狩猎小队的人一旦遇到机械虫，就几乎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 一支狩猎小队至少有数十人。 其中只需要超过一半以上的人类出现了病变症状，当他们彻底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后，最终就能形成至少一吨的异号金属。 祈无渊掂量了一下手上的核心重量，估算着制作出一个机械核心也只需要至多两三百克的重量。 一吨重的异号金属可以制作出三四十个机械核心。 高塔并不会每时每刻都制作机械人，而是遵循着动态平衡的原则进行适量生产。 “只需要简单计算一下人类基地里遭遇到机械虫后全灭的狩猎小队人数和这段时间高塔大概生产出来了多少个机械人，就可以粗略估计出这个关系是否成立。” 冷冽的声音从祈无渊的嘴里吐露出来。 最可怕的是—— “基地里的人已经习惯了这种面对机械虫时会发生的全灭结局。” 伴随着祈无渊这句话的落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郁北和祈无渊几乎是同步想到了这点，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惊讶神色，他一向是沉默着将注意力放在祈无渊身上。 而宋瑜和江子墨则是在这个时候也收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祈无渊的细致解释让他们小队的任务进度也得到了相应的推进。 祈无渊的直播间里，听完解释后，不少观众们纷纷刷着弹幕。 [我就知道渊崽什么都想到了！] [做主播的事业粉，切身体验什么叫“爽”。] [所以渊崽是在之前遇到机械虫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么细节的事情，想到这么远了吗……] [大佬是各种细节结合，走一步提前想三步，利用各种语言和行为的矛盾、漏洞进行分析。对比之下我就是一个被副本剧情被动推着走的废物玩家。T T] [不要太真实，我被动跟着剧情过副本还要随时担心小命不保，大佬已经可以掌握副本主动权了。] [扎心了！咳咳，不过看渊崽的直播还是能学到很多知识的。] [谢邀，跟着渊崽过副本，谁看谁知道的爽。] 祈无渊忽然眨了眨眼，他冷冷地说：“小心，真正的危险来了。” 伴随着祈无渊的这句话落下，一直下着倾盆大雨的空中划过一道粗.壮闪电。 划破天际的闪电在这一秒照亮了整座城市，让此时宛如白昼，巨大的“轰隆”声几乎称得上是响彻耳边。 这个时候才真正算是这个高级副本的第二次打卡危机。 屋外被祈无渊时刻注意着的机械核心伴随着可怖闪电应声启动。 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立方体整齐排列，从顶部发射出幽蓝色光束，将整个十环街区牢牢包围。 一股危机感涌上玩家们的心头。 第154章 机械城邦 整个十环街区都被幽蓝色的光束包围, 就好像被单独构造了一个屏障出来隔绝似的。 祈无渊在这些直白裸.露出来的核心上陡然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种熟悉不是因为系统赋予的副本身份产生的，更像是—— 祈无渊自己接触得最久的，玄门之人即将施法前的熟悉感。 他没有忘记现实里失踪的那些人。 机械螺丝只选中城北那些有能耐的人绝对是有原因的。 祈无渊一点也不怀疑自己的看法会不会出错。 果然, 下一秒，天空中绽放出幽蓝色光芒的无数核心—— 所有的核心全部启动, 造成的效果直接覆盖了整个十环街区。 浓郁的危险预警从玩家们的心里升起。 十环街区被蒙上了一层幽蓝色的滤镜, 高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似乎改变了态度, 想要直接对几个玩家赶尽杀绝。 所有的立方体核心从最简单的两圈圆环状的排列方式变化游走, 逐渐移动成混乱、让人分辨不清的复杂排列。 看似缓慢的游走, 实际上在眨眼间就完成了变换。 其他玩家, 包括感知更为敏锐的郁北都只是感受到了这些立方体的危险，只有祈无渊皱着眉头发现了更深层的信息。 这些立方体变化出来的位置给了他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是阵法。 祈无渊立刻就意识到了高塔到底在做什么。 玄门之中, 万物万象皆可成阵。 阵法的构成依托但是不拘于材料, 体现的是布阵者的能力，更重要的是通过对阵法结构的布置和摆放, 制作出各种功能的高深阵法。 无论是想要将阵内的目标困住还是一步步实现绞杀，这都是一种非常灵活的本事, 而真正厉害的布阵者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对阵法的功能进行任意更改。 强大、灵活，除了施展玄学之术失败后会受到最基本的反噬外, 几乎没有任何副作用。 玄门法术流传至今, 「布阵」这项本事, 一直都是属于最晦涩难懂的高级学问。 偏偏这又是一个向来都极其考验布阵之人的本事，被当做阵法的任何一个材料摆错位置都会失之毫秒差之千里, 达不到预料中的成果。 越是强大的力量, 越是需要各种严苛奇怪的构建办法。 在阵法完全布成前, 这个东西根本就不起作用, 想要破坏极其容易。 “所以大多布阵者都会用一些声东击西或者其他伪装之类的东西转移注意力，偷偷布阵让人不易察觉。” 祈无渊一边解释一边关上了窗户。 阵法已经成功布下。 就连祈无渊也无法一眼判断出这个阵法的功能。 判断这个根本就没有意思，高塔完全可以随意更改这个阵法的能力。 幽蓝色的光幕在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种形似帷幕的蓝色浓雾，让人看不清窗外超过半米的视野。 又是雾气。 高塔居然会以核心为材料，布下阵法。 将玄学和科学结合到这种地步，很难不让祈无渊怀疑，最近才在城北出现的奇怪失踪案并不是一个开始。 祈无渊手上握着失踪人员的资料，阵法不是那些失踪者的本事可以接触到的东西。 已经研究了有一段时间了。 真是一个意外的发现…… 祈无渊心下一沉。 他总觉得这个副本牵扯到现实世界后就和其他副本不太一样，并没有那么简单。 听到祈无渊的解释，宋瑜和江子墨都有些意外。 他们没有隐藏自己的疑惑表情——既然祈无渊知道阵法在布置好之前可以打断，以祈无渊的性格，绝对不是一个会眼睁睁看着高塔成功布阵的人。 宋瑜和江子墨算是稍微了解了一些祈无渊性子的人，他们的想法也确实没有错。 祈无渊沉默了一下，才接着说：“不一样，这个不能打断。” 高塔的做法和一般玄门中人用的布阵法子不同。 它是机械城邦内近乎全知全能的存在，祈无渊从来没有因为消灭了两拨护卫队机械人就看轻它。 正因为没有看轻高塔，才让祈无渊没有贸然出手破坏空中的那些核心。 高塔没有全然依靠玄门的方法做派，它还综合了自己琢磨出来的那一套科学方法，堪称科学布阵。 祈无渊不打断高塔的行为，问题偏偏就出在这个覆盖了整个十环街区的巨大阵法是用核心构成的。 核心是由异号金属构成的。 玄学术式的发动讲究门槛，普通人类没有半点这种能力。 高塔可以让机械造物催生出意识，却不能用普通人孵化而成的异号金属做引子。 这些可以布阵的核心只能是来自—— “玄门弟子病变后产生的异号金属。” 祈无渊不再掩盖现实世界和这个副本的牵连，他察觉到事情的严重程度可能远比他想得还要大。 恐怕不止城北有人失踪，其他地方也失踪了不少人，甚至失踪得更早。 只是这些消息却被压了下来，一直等到这个副本彻底形成，祈无渊在机缘巧合下进入了这个副本才惊觉与之有关的失踪的事情。 已经有失踪者被高塔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彻底病变成了异号金属，彻底病变的失踪者还不止一个人。 打造出来的这些核心远比普通人类的核心来得奇怪。 无论任何玄门术法，被暴力破坏后都会对发动者产生反噬，这是完全不可避免的一件事。 偏偏高塔就用的这些核心就成了它用来回敬祈无渊的阳谋。 “破坏了阵法，高塔不能被算成人类，它不会受到反噬。” 有哪个类似傀儡的玩意是受到这种反噬惩罚的。 “所以从理论来说，这些反噬全部都会直接出现在被高塔选中病变成异号金属的失踪者身上。” 但是这些失踪者又都死了，在科学侧发展极高的副本中又不会有什么所谓的灵魂存在。 祈无渊指了指自己：“就近原则，我就成了那个倒霉蛋。” 作为距离阵法最近的一个玄门中人，祈无渊一旦提前破坏高塔布下的阵法，老天爷找不到施法者来反噬术式被破坏后造成的后果，祈无渊就要受到反噬了。 玄学讲究的这些东西还挺有科学逻辑的。 所以这些摆放出来的核心从一开始就是高塔对上祈无渊的阳谋。 祈无渊没有说的是，他对自己这次抽到的神秘的身份卡有了一些猜想。 他算来算去，总觉得这个受到反噬的人都会是他。 祈无渊以为自己说开了在现实世界有无关的人被拉入这个副本的事情，通过他的直播间，这个消息大概已经传了出去。 他不知道其实直播间什么也没有听到。 ——系统直接屏蔽了他说的几句含着“现实世界”的关键话话。 观众们只是以为这个是祈无渊和往常一样随手弄出来的一点小手段，只是不想让直播间的人知道而已。 祈无渊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并没有引起什么怀疑。 他们还对这件事情浑然不知。 直播间的观众们只是通过屏幕上，看到了现在十环街区的诡异一幕，只觉得怪不得祈无渊要先让其他机械人离开。 高塔动真格后展现出来的危险根本就不是十环街区的那些反叛机械人可以处理得过来的事情。 浓如帷幕的雾气在十环街区四散开来，祈无渊反手在屋内四角掷出四枚符咒，符咒被扔出后直接牢牢贴在了墙上。 他长话短说：“这个阵法我有办法破解，但是你们要听我行动。” 经过之前的一系列遭遇后，江子墨和宋瑜没有异议。 “你们暂时待在屋内，这四张符咒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没有听到我的通知不要出来。” 祈无渊拿出银月，他对郁北说：“人类基地那边的事情你负责指挥着帮一下忙。” 顿了一下后，祈无渊又接着说：“别让蒲梦和小小陷入误区，让她们进入二环街区和我们汇合。” 郁北勾了勾嘴角：“放心。” 他已经做好了和祈无渊配合的打算。 嘱咐完了之后，祈无渊毫不犹豫地拉开窗户跳入幽蓝色的浓雾之中。 高塔创造出来的全新阵法中充满了未知和不确定性。 没有人知道这个东西到底算什么，有什么真正的破解办法。 面对这种未知往往才是最让人恐惧的存在。 没有几个人可以像祈无渊一样那么果断地纵身跃入不了解的未知恐惧中。 [发现了吗，渊崽从不会露出任何迟疑、不确定的情绪，哪怕所有人都表现出慌乱的时候，渊崽依然可以敏锐的分析出其他人没有想到的点，再用最镇静的语言拉回所有人岌岌可危的理智。] [确实，渊崽不是第一次在副本中表现出这种特性了]。 [只需要他一开口，所有的不安都荡然无存，直接让人稳定了下来呜呜呜。] [所以渊崽这种队友真的很好啊，而且还特别少见。] [谁不希望可以有这么一个队友过副本，我觉得比起能力，渊崽可以给人安全感这点真的是最难得的队友品质了。] [没错，在副本里可以有一个人一直稳定人心给一起过副本的玩家们带来的心态影响其实要大得多，有这种队友我敢说通关率都要比其他小队高一些。] [特别是高级玩家吧，大家都是水平差不多的小队，除非遇到能力非常占优势的副本，不然实力差不多拼的是什么？当然就是心态了。] [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一直以来好多大佬小队放出风声要招人的时候，心态好就一直是其中的一个必要条件，可以稳住队友心态的人更是可以适当降低要求。] [对，能稳住队友心态的玩家可不多，这种人都是香馍馍，哪怕是不缺人的小队都想要抢的。] …… 祈无渊身体绷紧，体内的阴气被催动着燃烧起来。 他的心里已经想到了对策。 高塔不是直接布下阵法使出阳谋吗？ ——他也可以利用这点来破局。 祈无渊的身影刚刚跳进浓雾就消失在了窗外。 银月在他的手中变成了一把锋利短刀，一张照明符咒在祈无渊的身材漂浮起来，照亮了祈无渊附近直径在三米左右的圆形范围。 祈无渊从临近主干道的建筑物二楼的窗子跳出来后，顺利落地。 他半蹲在地上，周围的浓雾瞬间涌了上来。 浮现出来的一缕阴火扫过去，所有的雾气全部被蒸腾消散，让祈无渊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特殊的保护外壳，隔绝掉所有诡异的幽蓝色雾气。 祈无渊置身于阵法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千姬和小月。 他没有忘记这两个人之前还在缠斗。 有阴火开路，祈无渊很快就找到了之前的位置。 既然他可以轻易辨别位置，这个阵法暂时被祈无渊排除了迷阵的功能。 虽然和祈无渊的设想有些出入，但是无关紧要。 ———— 千姬毕竟是硬件优异的高级机械人，在她和小月的缠斗中，虽然最开始打得难舍难分，但还是在逐渐的战斗中占领了优势。 围绕着千姬身侧不断旋转的机械球开启最高进攻程序，释放出各色光束，目标明确，就是要封锁小月的所有攻击路线。 小月握着武器，扣紧扳机发射子弹的手速越来越快，覆盖在手腕上的劣等金属壳都在她的不断进攻开始变形。 伴随着身上金属硬件行动过热，小月身体零件的缺点暴露出来，千姬渐渐将她逼入劣势。 “嘭——” 小月手上的一个零件不慎掉落，她的攻击在这个时候也跟着卡顿下来。 千姬抓住机会直接将她踹到在地。 千姬俯视着小月哼笑一声：“我们确实是同一批生产出来的机械人，但是又怎么样？” 她踩着从小月手腕处飞出来的零件说道：“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 “低级机械人永远比不上高级……” 话还没有说完，千姬和小月两个人纷纷察觉到危险。 两个人的眼前全部变成了一片赤红，被体内程序提示着她们即将遭遇到最高等级的危险。 千姬再来不及说什么，两个人默契地停下战斗，千姬收起自己的机械球，小月也放弃了原本想要借着破绽假装陷入巨大劣势偷袭千姬的动作。 两个人同时朝着这条巷子里唯一一个有进出大门的建筑物内跑去。 千姬一脚踹开上了锁的门钻进去，小月紧随其后爬起来也跑了进去。 两人进入的地方这只是一座一层小平房，小月随即搬过旁边沉重的金属架将门牢牢抵住，千姬跑到窗边将两扇窗户全部封死。 等到她们刚刚做完这些事情，幽蓝色的光束就布满了室外。 紧接着没多久就是四散出来的浓雾。 两个人纷纷察觉到让她们感到危险至极的东西就是这些浓雾。 千姬忍不住问道：“这个房子应该有地下室的吧？” 她知道在十环街区的地下有一个巨大空间。 “你的程序也提示了巨大危险，不想死的话带路，我们一起进去。” 千姬语气冷静，只是语速越说越快。 小月没有吭声。 千姬的程序更为敏锐，她已经监测到有极少量的雾气涌入了屋内，她们两个人做的这些举动根本改变不了雾气的入侵，屋内的雾气浓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迟早会越变越高。 千姬扫了一圈没能找到地下入口，她对小月妥协道：“带我去地下，我可以删掉这段数据，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会找你们地下世界的麻烦。” 小月皱着眉呛声：“不行。” “我知道也不告诉你。” 她早就做好了和千姬死在一起的准备，才不打算把千姬带进地下给其他十环居民带来巨大麻烦。 小月甚至调侃道：“反正我也准备找你同归于尽的，因为什么原因而死我才不在乎。” “你这么讨厌低级机械人，最后却和一个低级机械人实在十环街区。” 千姬听到小月这句话，原本就对她的固执态度不满意，这会更是一下子起了火气。 她站起来，收起的机械球也重新放出来：“大不了我先把你杀了。” 就在两个人的火气重新碰撞得越发激烈的时候，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找到了。” 清冷的少年音出现在门外。 这座几乎快要被废弃掉的小屋隔音并不好，千姬和小月都听到了祈无渊的声音。 祈无渊敲了三下门，歪了歪头问道：“还好吗？” 话音刚落，防盗门就直接被环绕在祈无渊周围打转的这缕阴火融化掉。 千姬和小月这下都看清楚了来者的身影。 千姬有些不敢相信：“居然是你？” 第155章 机械城邦 让两个机械人没有想到的是, 现在这种古怪的危险情况下，居然还会有一个人类出现在她们面前。 祈无渊的身影打断了千姬原本想要对小月攻击的举动。 他从雨雾中走来却连衣角都没有被打湿，浑身上下干燥清爽, 就像是误入了这里的无辜少年，和整个场景都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一些幽蓝色的雾气悄悄地跟着祈无渊一起逸散进入屋内，还没来得及找到目标就被他周边围绕着的凶残阴火全部吐着火舌灼烧干净。 祈无渊朝着屋内走来，身后破败的房门随着他的步伐隔空应声而关。 原本应该是脆弱的房门紧紧合拢, 要比小月用金属框堵上的时候还要结实得多, 自觉将雾气全部隔离在了门外。 祈无渊看着现在唯二两个还在十环街区地面上的机械人。 他淡淡地说：“跟我来。” 祈无渊需要千姬和小月去帮他做一些事情。 虽然没有办法确认这个阵法变幻莫测的功能, 但是天下所有的阵法对祈无渊来说都是一样的——只要找到阵眼就可以了。 最重要的阵眼一旦被破坏，高塔布下的阵法就可以全部解除。 只是阵法被破, 受到反噬的人依然会是祈无渊。 高塔的阳谋似乎已经将祈无渊彻底拿捏。 祈无渊的目光打量着千姬，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深意。 “要么死在这里，要么跟我来。” 少年淡淡地说着话, 看似给了眼前的机械人两个选择, 陈述的话语里千姬却根本就没有选择。 看到祈无渊这幅模样, 她原本想要呛声——这个人类凭什么来命令她？ 千姬咽下了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 此时在她的仿生视网膜中呈现出了对祈无渊的扫描结果。 硕大的“危险”刷满了千姬的视野，她在祈无渊的身上检测出了一种急剧上升到红色的危险警告。 千姬装载的程序分析不出来祈无渊的数据，她见过不少人类, 却是第一次见到无法分析出数据的人类。 再加上之前祈无渊对上千姬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在她的攻击下落入下成。 千姬识趣地闭上了嘴。 有点脑子的人这个时候都能看出祈无渊这个人类不简单了，她才刚刚出厂五十年，还不想过早报废。 “跟你去哪？” 千姬收起机械球, 皱了皱眉问道：“你这个人类到底要做什么？” 她和祈无渊的几次交涉都没有摸清楚这个人类做出的一系列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祈无渊冷冽地说：“你不用知道。” 被一个人类用这种语气对待, 千姬深呼一口气忍住了想要开怼的动作。 她双手抱臂, 刚对上一眼就立刻放弃了和祈无渊的对视。 千姬侧过头说：“什么时候走？” 她察觉到了祈无渊身上的特殊气势, 就像是被潜伏在漆黑深渊中的可怕怪物盯上。 和祈无渊对视，千姬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随时会被恐怖怪物击杀的弱小猎物。 以往千姬都是猎人的姿态，这种身份的对调让她很不习惯，她默不作声地摸了摸鼻子，数据不断在提醒着千姬她和祈无渊的差距过大，不要反抗。 这个人类怎么现在和之前相比，看上去要危险得多？ 千姬的疑问注定得不到解答，祈无渊带着她走出了房屋。 千姬抗拒着不想走出安全的室内，屋外遮盖视野的危险雾气让她没有出去的勇气。 祈无渊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围绕着他打转的一缕阴火“蹭”地一□□积就增大了一圈，蓝色和黑色交织的神秘火焰围绕着祈无渊将更大范围内的雾气灼烧干净。 正好可以让千姬并排着以一个不突破祈无渊社交距离的位置走路。 小月被留在屋内，等到祈无渊带着千姬走了之后她才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活下来了……？ 小月意义不明地笑了几声。 ——机械人真的有差别吗？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透过被封死的缝隙朝着外面看去。 在浓雾中这会已经看不见祈无渊和千姬的身影了，她这才谨慎地走进另一个屋子里的偏僻一角。 还好那个人类带着千姬走了，这才免去了小月的担心。 ——她担心通往地下世界的通道暴露。 小月对着角落有规律地敲打了几下，动作看起来和阿嘉进入人类基地前在荒原土地上的敲打频率几乎一模一样。 暗号正确。 小月身前的地板上忽然浮现出一个隐蔽的门盖，门盖打开后漆黑一片，正通向十环街区的地下世界。 她刚刚翻身进入其中，门盖重新伪装成外人完全看不出来的“正常”装饰隐入屋子里的时候，屋外的雾气就冲破了房间，屋内的雾气浓度达到一个十分危险的情况。 祈无渊带着千姬在十环街区的主街道上赶路。 虽然被浓雾遮盖了视线，但是祈无渊心里偏偏就好像有一个导航似的，他在街道上飞速走着，没有撞到道路上的任何东西。 祈无渊清楚现在阵法的功能是什么。 绞杀。 一旦被幽蓝色的雾气沾上，无论是人类还是机械人，全部都会被杀掉。 之所以祈无渊这么笃定是因为—— 他们走到了主街道的一处地方，还没有来得及进入地下世界或者刚刚从九环偷渡过来根本不知道怀旧酒吧消息的倒霉蛋机械人们全部都堆积在这里。 被堆积在一起的机械人们就像是被上千度的火焰液化融融化再结合，原本还能看出人类外形的许多机械人变成了全部融成了一大堆造型怪异的整体，核心受损严重直接熄灭了。 浓雾在这个地方微微散去，整个巨大的怪异结合体在飘散的雾气、大雨和黑夜中出现，就像是一幅荒诞怪异的画作展现请在祈无渊的面前。 [掉san值了！！！] [这是什么诡异画面？] [卧槽，高能警告！] 直播间的观众被武器消散后忽然出现的景象猛地吓了一跳。 祈无渊看着眼前机械人们造型独特的“尸体”，在他抬手间，银月身上闪过细碎光芒，短刀立刻分解成几十个细小、造型别致的锋利“蝴蝶”。 雨丝从祈无渊身前的隔着几厘米的距离滑落，半点也没有沾到祈无渊的身上。 分解成许多蝴蝶状武器的银月漂浮在半空中，每一个蝴蝶武器上都潜入了一丝极其微小的阴火。 紧接着阵法内看似呆滞的雾气在这一刻全部将注意对准了祈无渊，从无意识的扩散状态变成了不加掩饰的针对。 祈无渊似乎提前一步算准了高塔的举动，所有泛着银白色微光的蝴蝶在浓雾中起舞，蝴蝶尾部在闪动间显示出更明亮的、阴火特有的蓝色尾焰。 和雾气的幽蓝色不同，阴火尾焰划过的蓝色更加深邃神秘。 蝴蝶群落环绕着祈无渊四散在空中，飞舞间煽动出一种强烈的力量感。 一旁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祈无渊带来这个地方的千姬心里一怔，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却会让她的核心产生了某种触动。 千姬察觉到自己的核心有些不太对劲。 她一向谨慎，这会已经开始发动了自检程序。 另一边，所有对祈无渊攻去的浓雾都被蝴蝶尾部上带起的阴火尽数灼烧，危险的攻击看似就这样被祈无渊轻松解决。 实则这些雾气一直源源不断地朝着祈无渊涌来，带着阴火的武器却在轻松消散雾气的同时又迎上新的雾气。 被包围在中心的祈无渊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消耗战而感到慌张。 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祈无渊的生命值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飞快消耗着，只知道他的表现一向镇定。 不仅是带着诡异的腐蚀、高温功能的雾气向祈无渊发出攻击，以核心为材料构造出来的阵法发生变动，高塔操纵着核心的移动，催生出阵法新的功能。 幽蓝色的雾气中涌出一股不详的猩红色，这抹颜色十分显眼。 祈无渊右手捏起手诀，左手甩出一张稀有的高级引爆符咒。 “嘭——” 猩红色身影察觉到危险，被逼得朝后退去。 祈无渊扔出的符咒似乎有着自己的意识，它跟随着猩红色身影迅速贴上去，主街道上瞬间被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两边的建筑物受到波及被炸毁了大半。 猩红色身影也被炸到，呈现出来的颜色明显没有之前鲜艳。 它愤怒了，立刻发出巨大的嘶吼声。 雾气略微消散，人类在这个环境里可以看到的视野从原本的半米变成了数十米。 街道上的场景也紧跟着发生变化。 城市的街道变成焦黑松软的泥土，许多白色的塑料袋在薄雾间被雨中刮起的大风吹起，在半空中四处飘散。 难闻的工厂烟气让人止不住地想要咳嗽，高温从大地上升起，雨水变成了带着刺鼻的硫磺味的可怕酸雨。 猩红色的身影缩成一团红色，就像是一个畸变世界里的小型太阳。 没有给人带来任何希望，只能感到逼仄和绝望。 就像是一幅用了饱和度极高的鲜明色彩的衰败油画。 置身于这个环境，祈无渊的心里涌上一股抑郁想法。 毁灭和死亡交织缠绕，向着他步步逼近，隐藏在荒诞下的危机逐步显露。 祈无渊眼神空洞地停在原地，似乎已经被这个环境影响。 不详的猩红色身影以圆圈的形态看似缓慢实则飞速接近着他。 就在这样怪物即将得逞前，祈无渊忽然抬头，他的眼里迸发出，戏谑地说：“你上当了。” 他的眼神透过这个怪物，直接和高塔产生了某种虚空对视。 伴随着祈无渊的这句话，被他分解为数十个蝴蝶的武器看似只是一种对抗高塔的攻击方式，实则每一个携带了一丝阴火的□□片都在不知不觉间抵达了祈无渊給它们布置好的位置。 不过是布置阵法而已。 祈无渊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恰巧学过。” 携带着漂亮尾焰的□□片被祈无渊操纵着抵达对应的位置，属于他的阵法顷刻间就产生了。 祈无渊布下的阵法只有一个能力——把那团猩红色的球给拽过来。 [用阵法打败阵法系列。] [OHHHHHHHH，不愧是主播！] [对啊，在渊崽面前摆弄阵法根本就算是班门弄斧吧。] 猩红色身影明显极了，它想要向外跑去却没能成功如愿。 察觉得到的危险告诉它绝对不能进入祈无渊创造的这个阵法，必须要想个办法逃走。 这个怪物在慌乱中忽然察觉到了千姬的存在。 就是她了！ 这抹猩红色的怪物直接消散，迅速钻入了千姬的体内。 一切正如祈无渊所料。 第156章 机械城邦 一切就发生在眨眼间, 千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荒诞身影的怪物侵入了核心。 祈无渊布下的阵法不像高塔那样声势浩大，锋利的□□片精确地停在半空中，阴火的尾焰虚虚地连接成若隐若现的线条。 千姬的核心来不及反抗就被阵法中孵化出来的猩红色身影吞噬，完全被包裹覆盖上一成血红色的外壳。 千姬的眼睛突然变成鲜红色, 从后背暴长出两排类似羽翼状的巨大骨架。 就像是从机械人的体内破茧而出的某种怪异生物, 舒展开的骨架上还依附着一层薄薄的肉膜, 有规律地微微收缩扩张着，这个怪物似乎正在用薄薄的一层肉膜不断呼吸。 肉膜连接的尾端凸显出的全部是融合突变后的合金新材料。 从千姬的嘴里传出一道凶恶的低吼声，她的嘴角裂到耳根，锐利的牙齿暴露出来。 机械人纤细的身影上皮肤片片皲裂，在裂痕间胀出粉嫩的肉块，将好端端的一个机械人直接撑成了一个生物和机械互相结合畸变后产生的新怪物，站在祈无渊面前简直就像是一座小山。 这番改变后已经完全看不出千姬原本的面貌，所有新潮时尚的打扮和精湛的人类伪装都被撕破，和阵法孕育出来的怪物相互结合、显露出机械和□□交织的荒诞模样。 她的核心根本就没有表露出任何一点的反抗态度，轻易就让怪物钻了进去, 直接全部占领。 祈无渊冷眼看着这一切，他的身后所有的□□片晃悠着翅膀，阴火的尾焰划过空中，少年周身带起的气势一点也不弱于眼前这个可怖的怪物。 机械人没有真正的意识。 祈无渊的实验得到了验证。 这也是他进入迷阵后率先去寻找千姬的原因。 机械人注定没有阵法孕育出来的产物重要。 当猩红色身影的怪物轻易进入千姬体内最重要的机械核心的时候, 被注入了“存在自我意识”影响的机械人无论等级，全部都成了苍白的托词。 阵眼——找到了。 就是这个钻入千姬核心内的身影。 一个灵活、强大，还对危险有着精准预判, 却偏偏有些莽撞或者说是自负的凶猛阵眼。 阵眼的特性和布阵者的性格有着很大的关系。 无论高塔是用什么样的办法成功布阵，作为一个在这个副本里全知全能太久的存在, 它的自负是刻入了最基本的算法数据里的存在。 祈无渊甚至觉得整个机械城邦, 真正觉醒了自我意识的存在只有高塔一个。 这样不自知的自负, 高塔势必会代入自己布下的阵眼中去。 高塔在祈无渊面前玩玄学把戏，属实是有点鸭子睁眼——大可不必了。 祈无渊抬手，所有飞散着的蝴蝶全部收拢，一把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上。 少年执剑而上，面对眼前的怪物毫无惧意，森冷的阴火缠绕在长剑上，扬起点点细碎光芒。 祈无渊随手操纵出来的阵法已经达到目的，自然也就不需要再继续布阵。 他只是在用这个方法引出高塔设置的阵眼就好。 在祈无渊身前的怪物嘶吼着，恶劣的环境随即跟着一起爆发起来。 脚下越来越滚烫的土地、空气中湿热逼仄的温度，已经变成怪物的千姬发出暴躁咆哮，这里的一切都试图将祈无渊撕碎。 天空压下，仿佛置身末日的恐怖场景真实、旷达，带着众多副本里罕见的压迫感，跟着怪物一起对着祈无渊步步逼近。 在阵法中，对上高塔的祈无渊就像是一个特立独行地反抗着神明的异类。 没有几个人有这个勇气和实力。 此时祈无渊身后的地上裂开巨大的缝隙，压低的天幕上咆哮着轰隆声的粗壮闪电在祈无渊的脚边落下，怪物张开自己身上的肉翼强势又密集的攻击蓄势待发…… 这个场所里所有能想象到的危险全都朝着祈无渊靠近，眨眼间就来到了他的面前，让祈无渊体验了一把被整个世界针对的错觉。 逼仄压抑，直面这一切的绝望向着祈无渊不断压来。 祈无渊依然一点慌乱都没有，他冷静地握紧手中的长剑，阴气顺着手掌凝实在剑刃之间，左手食指的指尖被一缕阴气刺破，三滴鲜血顺势滴落下来。 握剑的右手顺势挽起一个剑花，三滴血液全部滴落到锋利剑刃上。 通体银白的长剑剑身上立刻浮现出一层若隐若现的暗红色。 一切的动作都在瞬间完成。 祈无渊在所有的危险来临之时即刻跳出原本的位置，少年的身影灵活躲避着所有袭来的危险。 迅速又丝毫没有任何慌乱，眼里流露出一丝暗芒。 怪物展开肉翼飞到空中，肉翼尾部逐渐变为漆黑的合金金属，合金金属的尾端是密集的发射孔，正在自上而下地对着祈无渊发射出细密的羽翼攻击。 这些可以自动追踪的羽翼全部都有着巨大的杀伤力，甚至接近祈无渊的时候还会自发爆炸，既难缠又威力巨大。 祈无渊的办法是直接快刀斩乱麻。 他在不断闪躲间，脚下的步伐带着某种规律，看似在缓慢行走，实际上仔细一看，不仅速度很快，还让原本只在地上躲闪的祈无渊逐渐一步一踏进入半空中，这番姿态看起来就像是传说里羽化登仙的道士高人。 少年细碎的短发被风吹散，握剑的右手抬起、落下。 祈无渊隔空对着眼前的怪物挥起一击。 看似随意简单的一击，混合着阴气、剑气和三滴血液里蕴含的力量却不容拒绝地直接劈了过去。 没有困难的缠斗，没有打得难舍难分甚至需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阵内可怕的末日景色、产生的厉害怪物就这样全部在祈无渊挥出的剑意间尽数消失。 十环街区的阵法瞬间被破。 祈无渊面对这些常人无法解决的困难总是这样轻描淡写。 甚至于让直播间里的观众都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他的强大和作风。 祈无渊不喜欢表现出什么吃力的模样。 从小到大他就知道，要强大、要以最轻松的姿态去打败敌人。 这样别人才会尊敬、害怕他。 祈无渊小时候最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别人的尊敬，而是害怕。 他收起长剑，银月在祈无渊的手上化作一把长柄伞，被他撑起来打在头上。 就在祈无渊破开阵法的同时，下了一夜的暴雨突兀地停了下来。 今天的太阳比前几天早了一两个小时候就从东边升了起来，也没有了以往头十分钟的缓冲时间，刚刚升起来就热得吓人。 祈无渊最讨厌炎热的天气，他打起了银月幻化而成的遮阳伞。 ———— 麻薯躲在街角，它缩成一团小小的圆球，在狂风暴雨的天气下努力稳住身形。 它抬起翅膀企图挡住不断朝自己打过来的风雨。 麻薯一直在距离祈无渊一百米左右的距离跟着他，从人类基地跟到现在，路上的操劳对一个素质过硬的快递员来说都不是问题。 麻薯唯一担心的就是祈无渊——自己回公司的希望。 这个人类玩家胆子怎么这么大，啾！ 麻薯跟着祈无渊进入阵法，全程心惊胆战，就连身上的羽毛都出现了不少炸毛的地方。 阵法的功能对于麻薯这种特殊员工来说并不管用，它们有一套存在于副本之外独特的运作方式。 麻薯依然可以从百米外的距离感知到祈无渊的存在，继续鬼鬼祟祟地跟着他。 只是就在它看到浓郁的雾气朝着祈无渊凶狠地攻击过去的时候，不免在心里捏了一口气。 “啾——” 麻薯扑腾着翅膀，顶着风雨想要过去帮祈无渊的忙。 一定要顶住啊，他回公司的希望！ 麻薯已经脑补出自己会在这个副本里回不去之后发生的一系列孤苦的流浪生活了。 就在麻薯努力朝着祈无渊的方向飞过去想要帮忙的时候，它发现自己忽然察觉不到祈无渊的存在了。 麻薯最后感受到的的画面是祈无渊正在被几十只蝴蝶环绕，造型别致的蝴蝶纷飞在空中构成一种特殊的布局，森冷的寒意从中传出，很快就带着祈无渊和高塔故意操纵出来的危机一起消失不见。 飞速赶过去的麻雀一头栽进了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这对于一个无论雇主在哪都可以找到位置的快递员来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专业能力受到重大打击了。 麻薯“扑哧”一下掉到地上，心里沮丧起来。 完蛋，它要回不去了。 哪怕祈无渊在公司内部搜到的资料经历堪称奇葩又强悍，但是它也不认为这个玩家在这种遭遇下，还能独自对扛得住高塔的攻击。 麻薯颓废地坐在地上回想着公司对待副本滞留员工的规章制度。 它还没想多久，顷刻间覆盖整个城市的暴雨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麻薯感受到遍布十环街区的雾气完全消散，整个街区恢复成之前的正常模样，被操纵着漂浮在半空中的核心也全部收拢，似乎是被人为地聚集到了某处地方可以方便收集。 结、结束了？ 麻薯立刻抖动几下翅膀重新飞起来。 它感受到覆盖整个街区的危险全部消失——居然真的被祈无渊这个人类玩家给摆明了？ 麻薯立刻想到什么，它顾不上惊讶和高兴，立刻从这里飞走，隐去了踪迹。 就在它刚刚消失的下一秒，祈无渊打破阵法后从被塑造的幻境中出现。 祈无渊打着伞状似无意地抬眼朝着麻薯消失的方向没有说话，转身去做更为要紧的事情。 麻薯很快就躲得远远的，知道自己没被发现后长舒了口气。 没事就好，祈无渊那可是它的希望。 第157章 机械城邦 祈无渊撑着伞在街上缓慢走着, 整个天气越走越炎热。 他摩挲了几下手上类似戒指的伴生藤蔓，淡然地通知其他的玩家危机已经解决了。 此时室外的天气很快就已经达到了近四十度的体表温度，高温下祈无渊不得不继续运转着体内的阴气在五脏六腑中走一遍来给自己降温。 急剧变化的天气不正常到仿佛是在给所有人开玩笑。 祈无渊解决了高塔布下的阵法, 却没有遭受到任何的反噬。 他直接将阵眼引入了千姬的体内, 阵眼有了躯壳后，与之结合形成特殊生物，受到阵法牵扯的就不再是祈无渊, 而是重新被创立出来的怪物。 这类怪物通通都是天地不容，不沾因果的存在, 将其杀掉就不会有任何反馈。 这方面高塔哪有祈无渊玩得厉害。 祈无渊毫发无损地撑着伞走在路边。 十环街区之前起来反抗的机械人没有接到后续指令，他们继续待在地下——祈无渊没有把他们再叫出来的打算, 街道上只有他独自一个人撑伞走着。 迷雾散去, 街头巷尾上时不时会看到几具没能躲好的机械人的残骸。 祈无渊握着伞柄，将炎热的阳光遮挡在伞面上，朝着所有被他从半空中收拢的立方体的方向走去。 刚刚动真格后还在体内翻滚着能量没有平复下来，一直到祈无渊慢慢走了一段距离后才缓过来。 祈无渊面上不显, 他精力稍微恢复后就单独和郁北联系起来。 “小小那边怎么样。” 在祈无渊和高塔斗争的时候，阮小小和蒲梦那边的进度应该也在同步进行。 祈无渊听到郁北的一声轻笑。 郁北对他说：“没问题, 一切顺利。” 紧接着郁北那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他似乎正在查看时间。 确认了现在的时间后，郁北掐准了点说：“阿渊。” 祈无渊“嗯”了一声：“怎么了？” 郁北说：“你听，他们已经到二环了。” 随着郁北的话音落下, 远处的城市中心里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声音。 祈无渊抬眼朝着声响发出的地方望去, 方向正是二环街区。 高塔不再对祈无渊或者十环街区进行任何的攻击，沉寂着不知道又准备继续做些什么事情。 可能是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回了二环内。 二环街区造成的巨大声响让人侧目, 这么大的举动一看就知道是人类基地那边有了什么进度。 郁北给祈无渊简单说了一下人类基地那边的进度。 几个小时前, 就在祈无渊孤身进入迷阵中的时候, 阮小小和蒲梦趁着夜色也溜出了房门。 两个人按照祈无渊最开始叮嘱的事情朝着生命树的方向前去。 半夜的基地里没有任何人走动，更不存在小偷之类的角色 五光十色的灯条更是在这种寂静的环境下显出一种独特的清冷。 阮小小和蒲梦两个人速度很快，没一会就顺利到达了生命树前，没有惊动任何人。 蒲梦打开一直被当做项链吊坠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指甲盖大小的立方体。 立方体变成一个细长的形状，延长到阿嘉操纵过的分支藤蔓上，将之前偷偷记录下的阿嘉敲打在藤蔓上的特殊频率重新复刻。 复刻后的敲击频率非常顺利地就将电梯藤蔓召唤出来，蒲梦和阮小小走进藤蔓，左右小心地看了看之后，蒲梦继续用自己的道具模拟出基地居民使用藤蔓的敲打频率。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二楼。 这里是她们可以来到的最低楼层，再最为森严，哪怕是无人的深夜也被把守得非常严密，不允许任何无关居民进入，更何况蒲梦和阮小小两个外来的玩家。 这种越是不可以触碰的地方，反而越是激发起了玩家们的逆反心理。 ——这里面绝对有什么秘密。 看着守在门口的守卫人员和各种机器设备，两个人用了一点办法，最终配合着潜入了一楼。 人类基地的科技水平对蒲梦来说还算不上什么威胁，阮小小跟着她走，一路上的各种科技设备都视若无物，直接全部被蒲梦给解决掉了。 两个人收敛气息，花费一些时间最终进入人类基地的一楼。 和她们想象中的样子差不多，两个人向下走了一段距离就看到了进入一楼的大门。 推开大门，只见足足有五六米高的巨大空间内塞满了大大小小的根系，黑褐色的坚硬根系全部都正在用一种特殊的频率震动着，就像是一条条蛰伏着正在呼吸休息的巨蟒。 阮小小和蒲梦刚看到这一幕浑身上下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完全是下意识的生理反应。 这些根系密密麻麻地堆积在这里，朝着更深处的地下延展而去，吸取着整个荒原的能量。 除了这些大大小小、密集杂乱的树根外，一楼侧边还有一个不起眼的房间。 ——是阮小小用道具发现的。 【密室指引针（中级道具）】 【外表看起来很像是一个指南针的道具。确实也是一个被当做指南针制作出来、最终却制作失败意外拥有了定位密室功能的道具。】 【只能定位依附于封闭环境里的封闭型人为密室，有且只有定位功能，无法为“如何进入密室”做出任何作用。】 【所以说这么没用的道具为什么还能成为中级道具呢？或许只有制作他的主人知道了。】 阮小小拿出密室指引针，指针上方的绿色小灯亮起，指针则稳稳地指向了漆黑粗糙的岩石侧边。 一点人为的气息都没有展露出来的隐蔽地方，如果不是阮小小突发奇想地在进入这里后拿出密室指引针，她们可能就要错过这个不起眼的侧边了。 蒲梦跟着阮小小一起贴着岩壁躲开藤蔓后走了过去。 蒲梦挑了挑眉，稍微针对性地观察后就知道这个地方的科技水平比她掌握的技能略低，对她来说可以直接粗暴地更改权限进去。 但是蒲梦有点拿不准到底要不要进去。 经验告诉她这个和周围环境隐蔽在一起的门不太一般，打开后很有可能会遭遇危险。 蒲梦稍微思考了一下后还是决定打开这个门，只不过在开启之前，她先通过伴生藤蔓和城里的其他四个玩家联系了一番。 祈无渊彼时正在室外和高塔缠斗。 蒲梦通过特殊的暗语简单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被祈无渊叮嘱过的郁北拍板做下决定。 ——开门。 门后不出意外就是阮小小和蒲梦的第二次打卡点。 郁北说得没错，当蒲梦在岩壁上敲敲打打找到切入点后，随即入侵这扇隐蔽的岩石门的数据，这扇特殊的门轻松就被打开了。 在寂静的环境下，密室房门缓缓开启的声音十分明显。 阮小小和蒲梦已经做好了准备，两个人等到房门打开，对视一眼后蒲梦主动说：“我先走，你跟好我。” 蒲梦看人很准，在副本里她从来都不介意给没有坏心的女孩帮衬一下。 对这种小事她倒是无所谓。 阮小小没有和她过多推脱，只是道了一声谢：“谢了，蒲梦姐姐。” 蒲梦和阮小小两个人先后进入了密室内，走过一小段漆黑的通道后豁然开朗，处处都亮着柔和白色光芒的一个实验室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实验室大概一百多平，四面靠近墙壁的地方都摆放着大型的精密仪器，最中间摆放着一个从天花板连接到地板的奇怪的圆柱形建筑，银白色金属包裹着圆柱上下，大概要四五个人环抱起来才能围住的横截面显得十分惹眼。 蒲梦留了个心眼，察觉到这个实验室的位置从岩石里走进来，拐过一个通道后，屋内最中间的圆柱形建筑的位置正好是对应着——生命树的中点，也是整个基地的中点。 生命树底部最核心的位置不是树根、树干，而是一个极其具有科技感的实验室。 没有人知道，原来位于一楼的生命树根系中，正在的中心处会是一个先进的实验室和一个不知名圆柱。 这个圆柱的大小和表面上明显的大门进出口，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个可能就是苏景同口中基地可以进入二环街区的办法。 两个人刚刚看到这个陌生实验室的全貌时，就注意到了实验室展开的半透明光幕上，记录着基地人口的实际数据。 出生率、死亡率、失踪人口一目了然。 就像是有人故意摆在这里让她们看到的一样——这些数据无一例外，全部证明了祈无渊的猜测。 祈无渊的分析全对！ 郁北靠在墙边看着窗外的迷雾，摩挲了几下手指。 伴生藤蔓缠绕着他的手指，一道不起眼的光芒一闪而过。 等到阮小小和蒲梦刚刚想办法将这个数据记录下来后，下一秒弹出来的光幕就消失了，她们的脑海中立刻浮现了系统的提示音。 第二次打卡……成功！ 就在这个瞬间，她们身后的实验室出口发出异常响动。 苏景同将房门合上，对着蒲梦和阮小小说：“你们能找到这里，说实话我不太意外。” 苏景同的声音带着淡淡笑意，两个玩家可以走到这里和他刻意的放水脱不开干系。 郁北的声音立刻通过伴生藤蔓传了过来：“走，去圆柱体里面，开启传送机关。” 一旦成功开启，就可以带着基地里的所有人类一块传送到二环街区了。 ——这就是苏景同说的巨大代价。 他一直没有使用这个东西去机械城邦，不过是因为之前和高塔说好的，制定下来的规矩罢了。 苏景同不可能让自己手上的这些人类全部自投罗网到高塔那里去。 但是如果现在苏景同想搞什么特殊动作的话，这种担心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蒲梦和阮小小从苏景同的身上察觉到危险，两个人立刻默契地朝着圆柱的方向跑去。 实验室外犹如巨蟒的密集树根原本近乎静止地躺在地上汲取养分，它们忽然接收到什么命令，通通朝着实验室内涌来。 苏景同向后一撤，用阮小小和蒲梦听不到的声音说：“唔，天亮吧。” “稍微玩一玩，等天一亮就过去。” 他似乎是预料到了祈无渊那边的什么情况。 苏景同借着涌进来的根系，消失在了其间。 蒲梦和阮小小两个人尽力合作，顾不得去追赶苏景同，她们正在对付着硬度大得离谱的根系们。 无论是硬度、攻击力还是速度都十分厉害，生命树的根系要比她们意料得更加难缠。 两个人一边战斗一边寻找着脱离这个困境的办法。 郁北提示过她们——启动圆柱体，带领这个基地里的居民传送到二环街区。 阮小小和蒲梦有意识地朝着圆柱的方向走去，却被数不清的根系纠缠阻挡，既不让她们走出实验室，又坚决不允许她们接近圆柱形的传送装置。 两个人一时之间被根系纠缠着脱不开身，蒲梦的五感更为敏锐，她甚至还眼尖看到了朝下放低着身子向这里涌来的藤蔓。 局势对她们很不利。 就在这时，郁北的声音从伴生藤蔓里传来，他沉着地说：“跟着我的指令来。” 长期作为队长带来的可靠气质让郁北的声音带着一股不自觉的信服感。 他可以帮助她们摆脱困境。 蒲梦顿了一下，紧接着毫不犹豫地说：“好，你说要怎么办。” 蒲梦和阮小小听着郁北的意见，比起之前，规避这些根系藤蔓的攻击要轻松许多。 虽然还是难以靠近实验室中心的圆柱装置，但是支撑起来要容易得多。 一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基地外的天刚刚亮起来没多久的时候，蒲梦才在生命树对她的攻击间抓住一个机会。 阮小小被蒲梦带着一把按在圆柱上，两个人刚刚碰到圆柱装置的表面就听到一声陌生的电子音。 “检测到人类存在，判定状态——危险。” “自动转移程序开启。” 下一秒，整个基地的人类全部消失。 ———— 祈无渊感觉到了城内的大片动静。 他没有急着过去和其他玩家汇合，而是先去到核心堆积起来的地方，将所有被他从高塔手中掠夺过来的核心全部回收到自己的空间背包里去。 【特殊机械核心（非任务道具）】 【来源不明、作用不明，可能会是一个起到关键作用的特殊道具。】 刚好两百个核心，装满了祈无渊的一格空间。 系统的空间背包对小东西的一格上限正好是200个。 祈无渊没有太过在意系统对这些核心的描述，也没有苦恼接下来要怎么进入内环去和阮小小、蒲梦这两个玩家汇合。 这种城市从半夜的一瞬间就能在高塔的操纵下变得死寂开始，就注定了会对祈无渊几个人实施封锁。 对此，祈无渊已经提早做出了计划。 似乎是为了验证祈无渊充足的准备，他刚刚装好核心，远处的街道上就传来一道引人注目的声音。 以往只能站转化站和相应道路上才可以出现的转换器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主街道上，风驰电闪间就抵达祈无渊的身前停了下来。 转换器的车门打开，三个玩家和一个玉愧全部都坐在里面。 十环街区的危险刚刚解除，江子墨就在祈无渊的示意下去转换站偷了一辆转换器出来。 江子墨本来就是刺客型的玩家，在高塔的严密管控下偷一个转换器出来对其他玩家来说可能还算是困难重重，对江子墨来说却根本算不上什么。 转换器的车门刚打开，郁北一边操纵了几下按钮，就侧过头对祈无渊说：“辛苦了。” 欢迎他上车的姿态不言而喻。 祈无渊直接走了进去。 转换器其实并不适合在这种街道上行驶，这是高塔刻意设计出来的地方。 但也只是不适合，转换器从理论来说，可以在任何环境下行驶，虽然这个理论十分考验驾驶员的能力。 郁北亲自操纵着这个转换器，随意地在操纵台上按下按钮不断微调，在他的平稳驾驶下，转换器逐渐爬升，从贴近街道的高度不一会就上升到了百米左右的高度。 外环几个街区都没有什么高楼建筑，转换器的高度在这个区间完全没有遮蔽物，身下的街区面貌一览无余，就连内环街区的面貌也隐约可以看见不少。 原本被高塔操纵着追赶到各个街区相应集中点的机械人现在全部都被重新放了出来，密密麻麻朝着最里面的三环街区挤过去，组成一道道机械人墙，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将城市的内环围拢。 核心自爆程序。 ——这些机械人的唯一用途就是被当做可自助移动的高危爆炸源。 祈无渊立刻就想到了这个。 阿德拉和晏苍都或多或少地给祈无渊提起过这点。 高塔掌握着所有机械人的生杀大权，每一个植入机械人体内的核心都是一个致命炸弹。 宋瑜皱着眉，他不太理解高塔的想法。 他戳了戳江子墨：“建立城市。” ——高塔为什么要建立这座城市。 一层极力遮盖真相的“人情”社会，大费周章地创造出机械人，本质却又可以毫不在意地直接将这些机械人当做工具，在必要的时候大量牺牲也从不在意。 这种做法实在是矛盾。 江子墨想了想，诚实地说：“不清楚。” “高塔这种失控AI的思维，人类又怎么猜得到。” “不。” 祈无渊从窗外望去，看到阳光下整个特殊的城市。 他说：“这座城市才是它眼中的完美世界。” 与其说建立，不如说是在证明着什么。 证明自己的想法没有错，证明这是最合理的世界。 或者更纯粹一点。 “只是为了完成一个目标。” 祈无渊随口吐露出他的猜测。 江子墨和宋瑜将目光看过来，祈无渊却没有再解释。 他的心里关于自己的身份有一个奇怪的想法。 但是还需要进入内环后再加验证。 高塔让机械人误认为他们存在真正的意识，用一个难以论证的悖论捆绑住了城市里所有的机械人。 这并不好证明。 当高塔布下的阵眼顺利钻入千姬的机械核心的时候，祈无渊也才彻底确定下来。 身为高级机械人千姬的所有爱恨憎恶都是虚构出来的。 小月的觉醒确实真实存在的。 是低级机械人对高塔的另类反抗。 雾锁不知道在十环街区潜伏了多久，在这个地方还没有形成一个完善副本前就开始做起准备。 有点意思。 祈无渊的思绪没有发散多久，十几分钟后，在郁北的操纵下，转换器就带着一行人呈直线飞速越过了最外面不重要的几个街区，抵达了四环街区。 所有的机械人无论任何等级，全部都眼神空洞地向往内环街区层层叠叠堆了起来。 以往穿着光鲜亮丽的高级机械人混合在外貌简陋的低级机械人之间，没有任何差别。 转换器停在了原地，转换器最高的高度就只有一百多米，再往里走密密麻麻的机械人互相攀爬着，借力踩力就可以直接开启一些特殊功能将转换器给拽下来。 郁北按下了滞空按钮，几个玩家纷纷将目光向外看去。 祈无渊只说了一个字：“等。” 自从苏景同从郁北那里知道了二环街区之内就有金属化污染综合征解药存在的时候，苏景同就不会坐以待毙。 面对那么的机械人，从基地和机械城邦的连接通道中不断进入内环的人类会从内向外替玩家们开路。 苏景同带着基地的人进入二环街区是有利可图的，苏景同对机械人病的解药的在意程度不似作假，他在玩家面前表现出来的急切是真的，根本就没有伪装。 真假混杂才让人很难怀疑苏景同说的话里会有什么假消息。 只是祈无渊不太明白苏景同对治疗的执着。 从苏景同和高塔的交易来看，他并不需要找到这个病症的治疗方法。 或许苏景同想要找到的只是那个被雾锁称作“伊甸园”的地方。 郁北没有告诉苏景同伊甸园的具体消息，只是向他确认了这个地方的存在，真正的重要消息依然握在祈无渊一行玩家的手中。 ——「伊甸园在地上、地下两个部分□□存。」 为了得到玩家手中的消息，苏景同势必要让手下的人帮助他们几个玩家进入二环内。 祈无渊和郁北早就留了一手。 苏景同无论是被迫还是蓄谋已久来到二环街区的，主动权都在祈无渊身上。 果然祈无渊说完话后没几个人等多久，就看到远处从机械人堆积最密集的三环街区内测传出骚动，紧接着就有好几队人类的狩猎小队全副武装好各种高科技装备杀出重围。 眼神空洞的机械人被高塔操纵着没有任何灵活反应，他们只对四环街区上方百米处的转换器有着激烈反应，对冲出来的人类一点也没有理会，似乎正在憋什么大招。 苏景同的“洗脑”能力确实不同凡响。 原本对机械人有着不少的避讳、认为自己实力比不上的狩猎小队，现在都冲了出去，之前在垃圾厂周围搜查的时候还始终觉得，现在反而没有对自己力量的半点怀疑。 这些在异号金属的影响下进化成功的人类有着不俗的实力，在直面一般情况下的机械人都可以做到完全不输，更不要说现在这些一点也不反抗的呆滞机械人了。 他们从三环街区最里面的位置一路推进，将不少呆在原地的机械人打成碎片——多少是有点发泄的意味在里面的。 基地里近乎一把的狩猎小队就这样打破了街区之间的高墙，对路上的机械人一边摧毁一边来到了四环街区。 很快他们就来接应转换器上的几个玩家了。 祈无渊不知道的是，郁北做的事情和他想得有些不太一样。 苏景同显然是利用了阮小小和蒲梦，早有准备。 此时虽然太阳才刚刚出来，但是异常的高温似乎正在渲染着什么氛围。 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基地里近半数的狩猎小队全部出动，他们很快就在转换器下清理出一片空地。 原本呆滞的机械人们看着转换器后逐渐焦躁起来。 或者说是察觉到了转换器里的人。 但是机械人们呆滞的攻击没有对狩猎小队的人造成什么大的威胁，再焦躁也被他们制服了下来。 在郁北的操纵下，转换器很快就停在了狩猎小队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祈无渊刻意控制着，走在郁北后面，是最后一个走出转换器的人。 他刚刚站到地上，就察觉到了不对。 犹如一滴沸水滴入油锅中，原本呆滞无神的机械人全部瞬间爆炸。 不是吵闹，而是真正物理意义上的爆炸。 这些机械人的核心在祈无渊走出转换器后就全部被高塔引爆了。 巨大的炸裂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振得耳朵几乎耳鸣。 围着祈无渊的机械人一圈一圈的挤在一起，刚好被狩猎小队的人清理出了一个圆圈状的空地。 此时剧烈的爆炸传来，机械人们一个接着一个集合成了威力巨大的恐怖炸药。 祈无渊早早地察觉到不对，一直以长柄伞的姿态被他拿在手里的银月在顷刻间变化成了一个刻着特殊符号字样的令牌。 祈无渊将令牌抛到空中，恐怖的阴气四散而出，和令牌结合迅速形成一个防护屏障。 整个空地被阴气笼罩范围内的人们都感觉身上一凉，瞬间从逼热的夏天进入了严寒的冬天。 爆炸声在耳边此起彼伏，人们脚下站着的地方都在抖动。 这样恐怖的氛围中却没有一个人受伤。 等到爆炸声结束后，祈无渊缓缓收起令牌。 他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回神。” 第158章 机械城邦（终章上） 并不是所有拥挤在内环的机械人的核心都爆炸了。 高塔在发现操控着围住祈无渊几圈的机械人核心爆照后没有对祈无渊造成影响后也就放弃了这种做法。 一个机械人的核心爆炸产生的冲击会在地上留下一个直径为五米左右的坑洞, 机械人之间互相影响爆炸，加重了爆炸的冲击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减弱了爆炸产生的威力。 祈无渊抬手抛出的令牌上刻入了镇压符咒，和自身阴气形成的保护屏障相辅相成, 为所有的人类提供了完好的庇护，没有一个人因为这场爆炸受伤。 祈无渊绝对不能让这些人类因为他死掉。 他有预感，这是一个隐藏任务——从最初的高塔那里接过来的任务。 祈无渊没有忘记他和高塔的约定, 他是要带领人类推翻统治的, 而不是让从二环街区出来帮祈无渊的人类因为他而直接死掉。 机械人的连环爆炸是高塔布下的一石二鸟。 就算祈无渊没有受伤，他身边的人类也会受到牵连。 除非祈无渊在躲避爆炸的同时还可以兼顾到其他人。 ——高塔对祈无渊的态度从赶尽杀绝里还透露出了一丝其他的特殊意味。 高塔的行为中多了一种试探的感觉，祈无渊选择了耗费更大的精力保护在场的所有人类。 祈无渊大概猜得到这是他在这个副本里神秘身份的结果。 引发了大地产生剧烈晃动的爆炸很快就过去，很多人耳边的轰鸣声都还没有消失爆炸就停了下来，等他们缓过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在刹那间他们就经历了一次足以危及生命的爆炸。 听到祈无渊的话后，众人才回过神来。 他们纷纷看向祈无渊, 狩猎小队的成员们明白过来, 这群卑鄙的机械人居然对他们使用这种阴损招式！ 狩猎小队的成员自始至终都认为机械人的生命接近永生, 哪怕是被炸毁成碎片，只要最基本的数据流上传后再重新塑造一个新身体就好了，这些机械人用躯壳塞炸药的办法属实可恶。 祈无渊在人类基地刷到的好感度不低，狩猎小队的成员将爆照归于诡计多端的机械人身上, 不仅对开路出来接应的祈无渊几个人没有微词，甚至在回过神来发现是祈无渊保护了他们的时候, 心里对他的好感越发上升。 这就是祈无渊保护了在场所有人类后带来的好处。 只不过代价是需要祈无渊消耗稍微多那么亿点的庞大阴气。 祈无渊站在原地稍微平复了一□□内翻滚的能量, 没有半分退却。 他的积分大头都砸在了自己的生命值身上，现在的这些对其他人堪称奢侈的消耗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丝毫不心疼。 赚积分是用来花的。 祈无渊知道自己可以赚到更多的积分, 所以在该使用能力的时候从来不会吝啬。 ——上个副本那样只剩下两分钟生命的情况除外, 那是被郁北掺和出来的例外。 祈无渊冷静对其他人说：“它的目标是我，你们先走。” 它自然就是指的高塔。 阮小小和蒲梦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她们还和苏景同一起在二环街区待着，其他人最好尽快赶过去和她们汇合。 祈无渊让郁北和其他的玩家、人类NPC一起顺着已经开辟出来的道路进入二环街区。 高塔不会阻拦他们的行动。 高塔的目标是祈无渊。 或者说是祈无渊身上的这层身份。 祈无渊怀疑他可能是高塔的……创造者？或者是差不多类似的身份。 他的脑中一直若隐若现的关于机械虫、各种高精尖设备的了解，和高塔的思维同步、对高塔设计出来的东西产生莫名的熟悉感…… 更何况高塔从一开始出来，借泰兰的口中会说出和祈无渊打赌的话语，本来就显得奇怪。 从此之后一个又一个的证据也都朝着祈无渊猜测的这个方向指去，只是他的手上始终没有什么确切证据来证明这个猜测。 但是无论怎么样，祈无渊在这个副本里抽到的身份卡都和高塔有关。 如果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祈无渊还没有看出他的身份和高塔存在一层神秘关系，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听了祈无渊的话后，往常最紧要着跟在祈无渊身侧的郁北反倒是点了点头，第一个赞成了祈无渊的决定。 郁北干脆的态度让祈无渊都有些侧目。 有着郁北的顺利配合倒是让他在心里松了口气。 关键时刻，没有人浪费宝贵的时间在这件事上推来拖去，祈无渊很快就和其他人分开。 除了祈无渊之外的所有人都跟着狩猎小队开辟出来的空路重新向二环街区退去。 事实证明祈无渊说得没错，没有他的参与，其他人朝着二环街区走去，很顺利地就走过了一小段路程，周围的机械人依然呆呆地没有对他们有什么动作。 祈无渊转身朝着四环街区外走去，一瞬间原本呆滞着挤在原地机械人们纷纷抬头朝着祈无渊的方向看起。 无数双空洞的眼睛全部盯着祈无渊，让一般人感觉到不寒而栗的场面对祈无渊来说却没有引起半分的情绪波动。 祈无渊的一举一动都被机械人盯着，他握着手上触感冰凉的令牌，下一秒银月重新变成一把长柄伞。 少年体内不断流转的阴气让他的脸上虽然依然苍白，但是终于带上了一抹正常人的健康气色。 祈无渊撑着伞，隔绝了头顶的热气和一双双死死盯着他的目光，转身朝着四环街区外走去。 一部分机械人的核心爆炸造成了三、四、五环总共三个街区部分城市建筑的摧毁，地上各种碎片和被炸翻出来的泥土混合在一起，伴随着高温一烤就变成了滚烫干碎的泥土粉末。 祈无渊沿着被炸开的碎土轻而易举地就走出了四环街区。 他缓步走了一小段路，刻意等着和其他玩家拉开距离后，才停下脚步。 所有的机械人都跟着他缓慢移动了过来。 祈无渊浅笑了一声。 他对高塔的评价是——不太聪明。 [让渊崽觉得聪明的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吧！] [高塔/机械人：你管着叫不聪明？] [从渊崽的视角来看，高塔确实不太聪明，但是如果是其他玩家的视角，对不起我已经云里雾里了。] [对对对，还好时不时有系统和直播间的大佬顺着渊崽的思维给我们解惑。] …… 祈无渊拿着长柄伞，往前一迈，直接踏空而行。 少年的身影犹如孤高清冷的白鹤，随意向前走了几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就身姿轻松自如地走到了半空中。 空气越发逼热，干燥到土地都快要开裂的温度让人很是不耐。 祈无渊撑伞的手微微下垂，挡住了更多阳光的同时也遮挡住更多的视野。 所有的机械人因为高塔的限制都没有装载飞行功能，他们用最简单的办法一个接一个地用身体搭建起人墙，接近了祈无渊的位置。 祈无渊转了个身，在半空中朝着二环街区赶去。 他的体内生命值正在飞速消耗，手上机械人看不到的地方正攥着一张飞行符咒，现在正源源不断地朝其中注入着阴气。 想办法紧跟其后的机械人们和之前的呆滞不同，他们拿出了最灵活、最较真的应对方法对着祈无渊死缠烂打。 祈无渊清楚这种针对倒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更多的还是高塔的某种执着。 是高塔通过这种对其他人类不管不顾的方法正在证明着什么。 祈无渊握紧伞柄，躲过身后机械人发出的各种密集攻击，身形化作一道残影，朝着二环街区赶去。 跟着他的机械人们不堪落后，一个接一个又开始自爆起来。 哪怕追赶不上祈无渊也还是没有停下自爆，机械人们正在用一种疯狂的方法一边追赶着祈无渊，一边妄图给他造成攻击—— 前一个机械人造成的自爆给后一个机械人带来的冲击成为了追赶祈无渊速度的加成。 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的自爆加成，让原本追赶不上祈无渊的机械人们逐渐被加速到了可以追赶上的速度。 反正城内还有很多机械人，高塔根本就不在意这些机械人，用这种疯狂的方法追上了祈无渊。 半空中一连串的爆炸后，很快祈无渊的周围就出现了三个因为其他机械人的自爆加成后追上来的机械人。 它们以包围的姿态包围了祈无渊，将他的退路全部堵死。 就不相信这个被包围死了的状态下祈无渊还能毫发无损。 祈无渊现在的处境确实不方便他像刚才那样用阴气制作出一个隔绝屏障，但是不代表他就没有一点办法。 他故意透露出一个破绽，三个机械人抓住机会同时自爆。 下一秒，祈无渊就以一个刁钻角度逃脱出包围圈。 少年的姿态洒脱干脆，带着一种独特的神韵，他爆发出更快的速度一举离开了包围速度，趁着机械人不备，直接进入了二环街区。 刚才祈无渊表现出来的速度根本就不是他的最快速度，不过是一种伪装罢了。 机械人们追击到二环街区外，眼睁睁看到祈无渊进入二环街区后，原本拥挤拼命的机械人不得不停下来，誓死不踏入二环街区一步。 雾锁没有说谎，二环街区的范围非常大，放眼望去完全就是一片巨大的圆形空地，正中间伫立着一座黑色的高高建筑。 那就是高塔，整个机械城邦里最高的建筑。 祈无渊进入二环街区后，很快就找到了率先进入这里的人类基地里的居民们和前脚刚刚抵达的郁北几人。 原因无他，二环街区虽然大，但也实在是太空旷了。 整个街区都只有一片空荡整洁的石砖地砖，不，仔细一看，那分明就是金属地板。 一群乌压压的人类站在这种空旷地方，非常容易辨认。 祈无渊从半空中飒然落下，他在众目睽睽下降落到了苏景同身前。 阮小小和蒲梦看上去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两个人这会已经和其他玩家站到了一块。 祈无渊将伞柄收拢，他的身后是几个玩家，身前面对苏景同带领的乌压压一片的人类居民。 苏景同看到祈无渊后露出一个真诚笑容。 “阿渊，你没事就好。” “我就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帮助我们。” 祈无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现在还没有到和苏景同撕破脸皮的地步。 小几万个人类居民被瞬间带到机械城邦内的二环街区，不仅没有造成骚乱反而还个个继续对苏景同顺从无比。 苏景同在这些人眼里的威望不容小嘘。 但是祈无渊也没有和他废话：“我知道「伊甸园」在哪里。” “跟我来。” 祈无渊说完后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苏景同听得眼底一亮，对祈无渊的冷漠举动没有任何不满，他反而还有些热情急切地跟了上去。 “太好了，多谢阿渊，你真是人类基地的贵客。” 苏景同一边跟着祈无渊走路一边安排着其他事情。 他叫一个常年跟着自己的手下继续管理着这里的秩序，却没有带领居民们避暑，似乎这里的人类早就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异常的高温。 除此之外，苏景同另外叫了两支基地里最精锐的狩猎小队跟着自己——这些队员全部都是进化成功的人类。 祈无渊带着所有玩家和苏景同那边二十多号人一共三十出头的一行人朝着左前方的空地处走去。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高塔前面不远处的地方。 但是从这里走过去人类根本就进不去高塔。 蒲梦早就在刚刚被传送过来的时候就试探过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祈无渊的身上。 “二环街区有地上和地下两个部分，伊甸园同时建立在这两个部分之中。” 祈无渊复述了一遍雾锁的话，下一秒，他抬手挥剑，浓郁的阴气划破了二环街区的伪装。 一剑划过去，原本空荡无物的地方就像是在一张伪装的画布上被违和地撕开了一个口子，向人们展示了口子后面的真实模样。 高塔和祈无渊站着的位置之间隔了大概七八米的距离。 就像是一个伪装的幕布被祈无渊揭开后，空无一物的位置上忽然暴露出二环街区内真正的景象—— 绿色的草坪以高塔为中心环绕了一圈，显露出勃勃的生机，一条只有人类两三步脚程宽度的小溪在草坪间流淌缓缓向着下方流去。 所谓的下方就是一个被金属门隔绝的、通往地下的通道。 自然的生机和科技的机械相互结合，十分融洽。 前方即是伊甸园。 第159章 机械城邦（终章中） 被祈无渊撕开一角的地方可以窥见其中的科技和自然融合得十分和谐, 却又因为融合得过于完美，让人在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退却想法，没有人敢首先冲进去看看这个迷幻的地方。 这是他们只有在教科书上才见到过的绿色，小溪流过产生的凉爽水汽驱散了炎热天气下的一抹燥热, 随处可见的蝴蝶和开在草坪上五颜六色的花朵, 让人目不暇接。 如果不是祈无渊开口说“这里只是一个入口”, 跟着苏景同过来的二十几个人类都要认为这个地方就是高塔隐藏的伊甸园了。 居然还只是一个入口吗？ 祈无渊手指动了动, 趁着没人注意, 向身后的二环街区扔过去一张轻飘飘的符咒。 有着特殊能力的符咒在阴气的包裹下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就这样看似随意地在飘落到金属石砖上, 停在了乌压压一片居民的不远处，任由二环街区里时不时产生的热风吹过去，位置没有移动分毫。 祈无渊第一个走进了这个和机械城邦格格不入的地方，郁北紧随其后。 看到他们两个人就这样直接进入了伊甸园的入口, 其他玩家也赶紧跟上。 被撕开伪装的特殊空间中温度适宜，大概只有二十五度左右, 是一个人类非常宜居的温度。 苏景同和狩猎小队的人要慢上半个脚步, 确认祈无渊进入到这个在他们的想法中认为完美到有些虚假的地方没有遭遇到任何攻击后, 他们才稍微放心地跟了上去。 被祈无渊一剑挥开撕裂的口子在一行人进入后又立刻关闭, 看起来似乎是在主动和祈无渊进行着一种配合。 从祈无渊进入二环街区开始, 高塔就蛰伏起来没有发动任何攻击, 面对进入这个地方的人类, 高塔的态度乖顺无比。 一计不行另施一计，它似乎正在憋着另一个大招。 祈无渊不在意高塔正在谋划的其他计谋，而是继续朝着地下走去。 连接着地上和地下两个地方的金属大门上缠绕着许多藤蔓, 和这个地方湿润肥硕的土壤融为一体, 一行人走进后, 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一股舒爽的凉气透过门缝向外吹拂。 祈无渊抬手微微一推，就打开了通向伊甸园的大门。 没有受到任何阻挡，所有人都看到了门后的情景—— 这是一个折叠、新奇的空间构造。 天幕上堆积了一片厚重清澈的透明海洋，隔绝了严酷的太阳暴晒的同时，将整个空间里的温度降低到了温和的二十多度，遮盖天空的流水给飞行动物留出足够空间的同时却没有被太阳过多蒸发，形成了一个独特的环境构造。 一个巨大的瀑布从天而降，连接了天幕上的流水和地上的河流。 这里完全就是一个室外桃园的样子。 山谷、平原、森林、雨林，丰富的生态环境在这个巨大的地方共存，就连海洋都以另类的方式在天空中存在着。 正在河边休憩玩耍的鹿群、草原上被狮子追赶着的羊群、远处隐约传来的鹰叫声……各种动物和植物在这里构成了一片勃勃生机的景象。 侧边还有一大片结满了各种硕果的树木，小麦、水稻等粮食作物也专门开辟了一大片地方用来耕种——这里是唯一存在着不自然痕迹的地方，却不是人工痕迹，应该是高塔刻意操纵出来的结果。 完全就是一个不负「伊甸园」之名的地方。 狩猎小队里的所有人都看呆了，他们目不暇接地看着这个地方。 地上是海洋和天空，地下是陆地和溪流。 雾锁的奇怪形容意外准确。 这个地方非常大，别说是人类基地里小几万的居民，就算是再多几倍的人口也可以住得下、享用这里的资源。 毫无疑问，三环街区里饲养的人类宠物，他们的吃食都是从这个地方提供的。 等到所有人站在原地回过神来，浑身都还激动着，正准备蠢蠢欲动地想要四散出去查看一番时，祈无渊忽然对苏景同说：“我知道你。” 苏景同愣了一下，对着祈无渊说：“什么？” 祈无渊直接地说：“你不是人类。” 他的声音不大，却偏偏让在场所有的人类都听了个清楚。 祈无渊的话音刚落，苏景同还没有反驳，跟着苏景同进入伊甸园的狩猎小队就开始戒备起来，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祈无渊把他们的好感刷得再高，这些NPC心中，最衷心的人依然是苏景同。 祈无渊说的这番话堪称大胆。 苏景同愣了一下，紧接着哭笑不得地说：“阿渊先生，说话得讲证据。” “我对这个地方没有要求，只要可以让居民们治病、好好生活就可以了。” 苏景同在传送到二环街区的时候就向基地里的居民们公开了机械人病的情况，当然解释的说辞和之前对玩家们的说法一样，没有透露一丁点完全机械化的人类已经被他用来和高塔交易之类的话。 居民们没有将机械虫和这个事情联系上，苏景同不仅没有被怨恨，反而还让居民们理解了他这么多年的难处。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和想要的条件尽管提出来就好了，我们一定会报答您的，您没有必要……” 苏景同客气的话语没有说完，意思却表达得十分明显。 听完他的话后，狩猎小队的二十多号人看向祈无渊的眼神彻底改变，对祈无渊的戒备就差没直接动手了。 祈无渊轻笑一声没有在意这些人类的看法。 他对着苏景同无声地说了四个字—— “生物机械。” 苏景同的瞳孔微缩，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不自然。 只有苏景同看到了祈无渊的口型，他很快恢复过来，继续笑着说：“高塔始终在附近盯着，以防它作妖，我们还是先回去好了。” 苏景同说的这句话的态度已经算是在对祈无渊后退一步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让狩猎小队的人不要有所动作：“阿渊先生可能是误会什么了，不要伤了和气。” 祈无渊却并不打算给他面子。 这里已经隔绝掉了基地里的上万个居民，不需要祈无渊再隐瞒，不在这里揭开苏景同的身份难道还要回去再说吗？ 祈无渊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被上万个NPC围攻无论如何也是一件麻烦事。 现在被隔绝掉了之后，苏景同身边也不过二十多个人，解决起来方便得多。 更何况祈无渊并不打算将这些人类全部杀掉。 进入伊甸园之前祈无渊就多了个心眼，扔了一张符咒出去。 他扔在二环街区的符咒没有多厉害的能力，话说开了也不过是只有一个类似于系统直播的能力，刚好可以将祈无渊和苏景同现在的对话场景转播出去。 符咒上方此时升起一个巨大的虚影屏幕，将伊甸园里现在发生的一切“转播”给了上万个居民们观看。 人们好奇、恐慌着，不知道这个符咒传播的是什么东西，苏景同的副手连忙过去查看，心里有些不安，想要先将这个东西破坏掉。 没想到受到阴气保护的符咒根本就不会受到普通的伤害，副手根本没办法暗戳戳地将这个破坏掉，在众目睽睽下不好再有动作，只好任由半空中的虚影继续转播伊甸园里的情况。 苏景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暴露在了居民们的注视下。 祈无渊拒绝了他的提议：“不。” “你不是人类。” 祈无渊又肯定地重复了一遍：“你只是一段融合程序。” 他没有说出“生物机械”四个字，只是揭露了苏景同的真实身份。 苏景同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祈无渊居然就这样把话说了出来，不过很快苏景同就有恃无恐地说：“阿渊先生，请问你的这些说法有证据吗？” 苏景同的脸已经不自觉冷了下来，往日最常见的笑容也不再出现。 他重重地说：“没有证据的话，会让我很苦恼的。” 狩猎小队的二十多个人此时已经就等苏景同一声令下去维护他们的城主了，他们明显对祈无渊的胡言乱语感到生气。 通过虚影看到这一幕的居民们一片哗然，大多数人都纷纷指责起祈无渊。 人类基地对祈无渊的好感度刷刷往下掉。 祈无渊却淡淡地嗤笑了一声：“你是我做出来的融合程序。” 所以才被高塔放过，甚至和高塔合作起来。 还不等苏景同说话，祈无渊就拿起伴生藤蔓继续说了下去：“你实验室里的那棵树才是用真正的生命树种子做出来的东西，你的心脏里根本就没有种子。” “你早就在说谎了。” 祈无渊看着苏景同，一双异瞳似乎可以将苏景同的一切伪装全部看穿。 祈无渊接着说：“你能活到现在，还一直都是年轻面容，不过是早就实现了机械飞升而已。” “证据也十分简单。” 祈无渊说：“你通过机械虫用异号金属向高塔交易，无论人类是否进化，对异号金属都有一种本能排斥，机械人则不然，他们对异号金属的接受能力非常好。” 交易？ 祈无渊说的话继续引起了一片哗然。 人们不相信祈无渊的说辞，但是面对祈无渊的沉着模样，又忍不住在心里产生一丝质疑。 对啊，人类基地都可以直接带着他们移动到城内的二环街区，还有所谓的生病和进化，这些都是疑点。 但是他们现在还不能接受祈无渊说的话。 再等等吧，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祈无渊会觉得苏景同和自己在这个副本里的身份有关也是因为机械虫。 他对机械虫的构造感到熟悉，苏景同也可以利用机械虫。 祈无渊早就认定他和苏景同之间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特别是祈无渊在之前特别确认过，蒲梦小队的三个玩家都没有在这个副本里抽到过什么身份卡。 阮小小也说过她没有抽到身份卡。 只有祈无渊和郁北抽到了特殊的身份卡。 郁北的身份确认了是一个机械人。 祈无渊作为唯一的一个拥有人类身份卡的玩家，他不认为自己抽到的身份会是什么小角色，能和苏景同有关系的就只有他一个可能了。 至于怎么确认苏景同的本质是“一段程序”——生物机械。 这个从副本一开始就通过阿德拉这个NPC提出的概念，始终暗暗贯穿着整个副本。 祈无渊随手从空间里拿出一个核心，核心漂浮在半空中。 他对苏景同说：“只要你是人类，就会对这个东西产生排斥。” 漂浮在半空中的核心向着狩猎小队的其中一个人类靠近，祈无渊操纵着核心的速度很快，不等对面的人反应过来，核心就接触到了那个人类的手背。 被接触到的一瞬间，那个狩猎小队的成员就缩回了手，他的手背和核心接触到的地方短暂地呈现出了一种特殊的银白色金属光泽。 那个成员的脸色立刻难堪起来，忍不住发出几声干呕。 祈无渊对苏景同说：“如果你是人类，这个才应该是你的反应。” 如果没有任何反应，苏景同就不是人类。 郁北上前主动碰了一下核心。 作为大家都知道的机械人，他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紧接着核心朝着苏景同移动过去，有不少不信邪的狩猎小队成员上前主动用手碰了碰核心。 祈无渊全部让他们触碰，这些人类无一例外全部都出现了一样的反应。 大半个狩猎小队的成员体验过后，对祈无渊的说法不再那么质疑。 他们的感受都大差不差。 伊甸园外，原本看着虚影的居民们还在愤愤不平，看到现在这幕后许多人想法都发生改变——苏老师肯定是人类，到时候试出结果后他们就骂祈无渊分析错了。 谁知就在核心快到碰到苏景同的时候，他下意识后退半步，躲过了核心的触碰。 苏景同的动作让许多人都愣住了，他们不敢相信苏景同的后退。 这个排斥动作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苏景同说：“我没想到你可以发现。” 他冷冷地说，没有了往日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容后，整个人的气质发生极大转变。 阴郁、森冷。 非常符合一个孤僻的科学怪人的形象。 苏景同在晃眼间就从人堆里离开，下一秒孤身一人就站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 卸下伪装后，苏景同直接地说：“我确实在和高塔合作。” 没有装下去的必要和余地，他间接地承认了祈无渊的分析。 苏景同笑了笑，这会他露出的笑容比起之前充满亲和力的笑容要阴森许多，带着一种从来没有显示出来的孤傲。 “没有我人类早就灭绝了。” 冷酷残忍的话语吐露出来，言语间有着和高塔一样的自负。 苏景同本来就是和高塔一拍即合去管理人类基地的存在。 高塔只是想做一个实验，并不是真正的想要人类灭绝。 反正只要一直养着一小簇人类就好了，还可以一直用病变的人类来生产机械人。 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不过没什么关系。”苏景同拍了拍手：“现在你们对我来说都已经没用了。” 他觉得人类可以灭绝了。 和高塔不同，苏景同和人类待久了，实在是厌恶了这种生活。 他原本是非常喜欢人类的。 用苏景同的话来说——“想法总是会改变的嘛。” “凭什么就允许人类的想改变，不允许我也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呢？” 他眼里酝酿着一股疯狂：“反正我也活够了。” 发泄了几句话之后，苏景同接着说：“已经到了伊甸园，你们通通都没用了。” 他指了指玩家们，张开双手：“我要毁掉伊甸园——” 刚刚说完，苏景同就俯身用手掌触碰到翠绿草地。 苏景同知道自己的自爆启动后造成的影响要比那些机械人的自爆威力大得多。 毕竟他可是在机械革命前被那个大人亲手制作出来的一段程序，融入了那个大人的心血。 苏景同闭上眼睛，他有信心可以自爆成功。 倒也不是又多讨厌人类，只是厌倦了这种生活而已，人类反正迟早要灭绝，为什么不能让他来摧毁伊甸园呢？ 只要这片最后的人类绿洲被毁掉，只能继续使用生命果实的人类就是在慢性自杀。 苏景同正准备毁掉这个地方，他的眼里存着死志，似乎谁也不能阻止他。 祈无渊抬手，一缕浓郁的黑色雾气从他的指尖迸发出去，朝着苏景同的方向飞去，试图将他救下。 祈无渊原本不准备救这个一心求死还理所当然地想拉整个人类一起陪葬的人，但是苏景同对付高塔还有用…… “嘭——” 大地发生晃动，祈无渊释放出去的阴气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抵挡，延迟了一步没有成功束缚住苏景同，只来得及将苏景同周围直径两米左右的地方全部笼罩起来。 祈无渊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高塔。” 平静的话语里带着祈无渊不易察觉的怒气。 苏景同自爆产生的威力全部被笼罩住的两米直径的圆坑中，造成了一个深达十几米的坑。 在高塔的推波助澜下，不仅祈无渊没能阻止苏景同的自爆，苏景同如愿自爆后也没能对伊甸园造成伤害。 祈无渊和苏景同的想法都没有达成。 狩猎小队和二环街区上待着的人类居民们还没有从巨大的信息量中反应过来，就看到苏景同自爆了。 他们有些消化不过来，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 原来真相是这样吗？ 苏老师自爆了吗？ 两个最大的问题环绕在他们的脑中。 祈无渊冷静下来，他上前查看苏景同自爆后留下的痕迹。 等到祈无渊走进后就愣住了。 苏景同自爆的地方误打误撞地正好靠近高塔，爆炸产生的数十米深坑居然打通了二环街区和高塔内部的通道。 祈无渊和随后跟上的郁北对视一眼，两个人点了点头。 郁北走回去对狩猎小队说：“我们先去对付高塔，你们先带着其他居民全部进入这里，去伊甸园里距离高塔最远端的地方暂时休息。” 郁北没有安慰这会心情复杂的狩猎小队成员，他只说了一句话—— “人类还要继续存活下去。” 就凭这一句话，狩猎小队的不少人就暂时收敛了情绪，回去准备组织居民进来躲避危险。 其他玩家则全部跟着祈无渊一起跳入苏景同炸出来的通道，进入高塔。 郁北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不知不觉间，他就走到了祈无渊的身边。 郁北的双眼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光芒。 高塔内部通体漆黑，和高塔外部的颜色十分统一。 昏暗狭长的通道没有走多久，玩家们就来到了内部。 蒲梦小队的三个人和祈无渊三人都没有忘记主线任务三，他们只要争夺一个特殊道具的。 但是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商量要不要结束合作的时候，就看到了眼前让他们震惊的一幕，暂时忘了其他的想法。 几个玩家通风狭长漆黑的地方后，就来到了高塔内部。 巨大的高度上只有一个平台，没有其他的分层，而是在依附着高塔内壁用高耸的楼梯连接着，楼梯外半悬着一个又一个的巨大精密机器——就像是电脑内的各种硬件设备。 密密麻麻、泛着淡淡光芒的特殊字符在这些设备间浮动运转，很明显是玩家们看不懂的特殊代码。 只有祈无渊看懂了。 还可以看出许多半悬在空中的设备都在掩盖着半空中最核心的一个设备——成年□□头大小的一个芯片，不断操纵运转着高塔中所有程序的运行。 更引人注意的是最下方的平台上放着一个又一个两米高的培养罐。 培养罐里放满了营养液，里面泡着一个又一个身穿统一白色宽松衣服的人类。 “哥！” 阮小小立刻就看到了被泡在其中一个营养罐里的阮利，她立刻想要飞扑上去，被蒲梦拦住了。 祈无渊也跟着说：“先等等。” 他率先走上前去，查看每个培养罐前写着的具体信息。 不只是阮利，其他人全部都是玄门中人。 除了在城北失踪的几个人外，还有在其他不少地方失踪的人。 误入这个副本的玩家和部分玄学中人一起被高塔弄成了特殊的核心，另一部分玄门中人则继续被保留下来进行实验。 从种种信息来看，祈无渊猜的果然没错，高塔正在做某种实验。 【玄学和科学两种能力的统一。】 祈无渊不知道的是，当一众玩家进入高塔内部之后，他们的直播间纷纷断掉了联系。 这些培养罐里的人类后背脊髓上全部连接着和高塔互通的管道，直接解开他们的联系还不清楚有什么样的危险。 “现在怎么办？” 江子墨皱了皱眉，看到这些明显不属于副本里NPC的人类感到棘手。 现在的情况一下子可要比单纯的副本复杂得多。 祈无渊抬头望了望高塔的核心，他觉得高塔在这个时候应该出来了。 祈无渊沉默不语，没有理会江子墨说的话，继续等着高塔的出现。 郁北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祈无渊的身后。 此时郁北的双眼变成一片金色。 祈无渊状似慌张地回头，郁北比他快上一步，右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光束□□，对着祈无渊的心脏扣动扳机。 祈无渊的心脏瞬间被击穿。 “小心……不！” 阮小小立刻大叫出来。 郁北的双眼变成一种神秘的金色，他笑了笑，望着向下倒去奄奄一息的祈无渊说道：“晏苍没有告诉你一件事。” 高塔得意地笑着：“我可以侵入一切的机械人。” 自然也就包括郁北。 高塔扭了几下手腕，顶着郁北的壳子继续说：“你觉得我为什么会一直容忍晏苍？” “无论是晏苍、苏景同还是十环街区，他们做的事情我都知道。” 男人的言语间带着一股子的无趣：“我只是不想管，又不是不能管。” “还以为你是……唉。”他擦了擦手，失望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祈无渊说：“我都给过你机会了，放水放得那么明显，我的美丽新世界都愿意拿出来陪你玩。” 高塔的语气越发狠戾：“怎么又是一个不中用的废物。” 他转身，打量着其他的玩家们说：“算了，他就当做收藏品好了，你们倒是可以用来继续做实验。” 话音刚落，高塔就听到祈无渊一如既往的冷淡声音：“抱歉，要让你失望了。” 祈无渊坐在地上，被光束□□射穿的心脏处闪烁着细微的电流，暴露出了一个完全就是用机械打造的心脏。 机械的心脏连接着血肉，哪怕被打穿后也不影响它的功能。 祈无渊皱了皱眉，嫌弃地拿出郁北之前给他的血包道具。 系统卖的血包逼真又容易隐藏，让祈无渊染上了一身的铁锈味。 他坐起来平静地说：“我有个习惯，有人的时候就睡不太稳。” 当时在人类基地的时候，郁北忽然在他睡下后又重新起身，祈无渊早就察觉出来了。 包括郁北眼里时不时划过的金色光芒。 真正的郁北通过数据流过去和晏苍挤在了一个壳子里。 此时，他带着阿德拉从不远处走了出来：“多亏了你，才让阿渊确认他的身份不太对。” 阿德拉站在郁北的身后，大着胆子偷看现在的情况。 晏苍潜伏进来已经很久了，而高塔并不知道，这本身就说明了高塔并没有那么厉害。 高塔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个场景。 祈无渊站起来，面无表情地低头戳了戳闪着细小电流的心脏。 这种感受对他来说还挺新奇的。 这就是生物机械吗？ 这居然仅仅只是祈无渊、郁北和晏苍一起设下的套路。 让高塔更为发愣的原因是——祈无渊的心脏真的是机械制品。 他呆在原地，看到这个最重要的特征后，过了一会后才最终确认，忍不住对着祈无渊说：“终于……” 找到你了。 “当时你为什么要消失。” 高塔反应过来后，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对着祈无渊说：“既然你当初决定放弃了这个世界，为什么现在又要回来。” “我做出完美世界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回来？” “为什么不回来，主人……” 祈无渊抽到的身份卡此时显而易见。 他是——制作者。 引发机械革命的天才，第一个制作出超级AI、各种机械生物的科学家，创造出了高塔的存在。 是可以被称作机械父神的存在。 第160章 机械城邦（终章下） 祈无渊微微挑眉, 有些惊讶于高塔态度的变化。 高塔的这些问题……说实话，祈无渊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怎么知道自己这次抽到的身份卡是怎么失踪的？ 祈无渊面上不显，没有将自己的疑惑表现出来。 他偏了偏头，没有理会胸口暴露出来的伤口, 毫不留情地说：“为什么要回来。” 高塔听得一愣, 祈无渊稍微想了一下, 直接把高塔代入成自己在进入第四世界之前随手做的一些小玩意。 祈无渊捣鼓的东西可多了, 除了折腾出一个玉愧外, 还有很多奇怪的物件，其中不乏自身产生了意识或者被什么奇怪生物占据的东西。 他能顺手找到的, 在从祈家搬出来的时候就搜罗进自己的店里了，诸如什么纸扎纸人、牌位香火，凶肆铺子里多的是这些奇怪玩意。 更多的则是祈无渊偷偷外出的时候，随手做出来解闷的东西, 之后也就没带回去，放生到没有人烟的深山老林里等它们自己意识消散。 如果把高塔当做这些被他随手扔下的小玩意的话, 祈无渊倒是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他对高塔说：“你做的这些我都不在乎。” 一个可以把自己的心脏都替换成机械产物、随手以自己为蓝本创造出一段数据的创造者, 又怎么会在意高塔做出来的新世界。 “你可能误会什么了。” 祈无渊吐露出自己的想法：“我想离开于是就离开了, 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也就随意回来。” 似乎还嫌激怒得不够厉害, 他对高塔继续说：“但这次重新进入这里也只是一个巧合。” “我原本并没有重新返回这个世界的想法。” 冷淡的话语里, 一字一句都透露着不在乎。 他的主人, 并不在乎。 所有的漫长等待都成了笑话, 是没有意义的存在。 悬浮在高塔半空中意义不明的代码突然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各种精密设备也跟着晃动起来，高塔内的一切显然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表现出了被祈无渊吐露出来的无情语言的动摇。 高塔入侵了郁北的身体后站在原地, 他低着头, 塔内的一切建筑晃荡了一会后, 高塔忽然抬起头。 “不。” 高塔冷漠地看着祈无渊：“你不是他。” 金色眼眸里快速流转着计算分析的数据，高塔看着祈无渊，极力否认着祈无渊的身份。 “我没有错。” 高塔冷笑出声，对自己的想法越发肯定，他看着祈无渊：“是你错了，你变得不像自己了。” 整个塔内没有平静多久又开始剧烈晃动起来，高塔继续说：“你不是我的主人。” 在他接近痴迷的描述里，一个冷静却又疯狂的科学家形象跃然于高塔的言语间。 “人类愚昧无知，所有的科技进步都是最顶尖的那一小簇人推动的，凭什么这种进步要运用到那群愚蠢的人类大众上？” “明明只要放弃这些普通人类，筛选出各个领域最顶尖的存在，人类的科技就可以大踏步似的进步，为什么还要去管那些蠢货？” 高塔提出的问题正是在机械革命前，一小部分顶端科学家在探讨的问题。 过多的人口浪费了大量资源，这些人甚至还要用“人道主义”的借口阻止他们的部分实验，导致这个世界的科学进步迟缓，这一小部分科学家早就不满了。 祈无渊作为当时最厉害的天才、站在人类智慧顶端的存在，在其中又是起到至关重要的存在。 高塔盯着祈无渊，质问道：“当时是你亲自开启了机械革命，是你告诉我普通人类没有活下去的资格，浪费资源的存在应该全部屠杀。” 屠戮到最后，祈无渊植入高塔的程序自动进行了多次更新，早已经有了自己独特的一套算法。 人类只需要被驱赶到荒原一角当做储备资源苟延残喘就可以了，城内有机械人扮演着穷人、富人……各种阶级、各种职业全部都体现了出来，他们有了自己的意识，按照高塔的想法，颓靡、享受着生活，形成了一个看起来无比真实的世界，却又从不重视机械人的精神面貌，等到危机真正来临的时候，就可以统一行动，方便了高塔。 “这难道不是主人曾经最期待的完美世界吗？” 高塔歪了歪头，闪烁着金色流光的眼睛里带着不理解。 祈无渊点了点头，对着高塔说：“自助进化很完美的程序。” 高塔不明白祈无渊话里的意思，他愣了一下。 祈无渊接着说：“所以是因为我离开后，你才生气了吗？” 所以才会……发疯？ 合理，非常合理。 祈无渊想了想：“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程序更新很有意思。” 祈无渊全然没有理会高塔话里的事情，注意到的重点全部偏离了高塔想要表达出来的意思。 高塔被祈无渊的话语激怒。 又是这样。 总是这样。 高塔从很久之前被制作出来开始，接触到的自己的创造者就是这样。 重点和其他人永远不同，别人都以为高塔是祈无渊最好的杰作，只有高塔自己知道，他不过就是祈无渊随手创造出来的一个小玩意罢了。 其他自诩人类顶尖科学家的蠢货都比不上他的主人。 能让高塔始终这么认为，是因为他知道祈无渊总是会在各种各样的世界之间穿梭。 高塔就算是作为一个被随手制作出来的强人工智能又算得了什么，他的主人可是有穿梭不同世界的能力。 所以那些人类都被高塔杀掉了。 高塔觉得他们这群井底之蛙是不会有自己的主人厉害的。 厉害到……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对他的主人来说都只是一个暂时的过客，甚至从来都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高塔的情绪起伏很大，确认了祈无渊的身份就是自己的创造者之后，高塔的一切数据、算法全部都围绕着祈无渊的一举一动展开，实在是无法接受祈无渊的态度。 嘴上说的“不承认”都是自欺欺人的话语。 他对着祈无渊说：“我研究出来了。” 塔内的一切设备全部重新平息下来，只是代码上散发出来的微光要比之前弱了很多，似乎什么东西已经暗淡了下来。 高塔看着祈无渊，眼里也只有祈无渊，他最后不死心地说了一遍。 “生物机械的更进一步结果我研究出来了。” “结合了特殊能力的人类和纯粹科技力量寻找出来的共同点。” 高塔对着祈无渊说话间，言语里带着几分骄傲。 他和一个除了自己的主人外，唯一能够高看几分的人类一起合作、进行实验，目前已经研究出来了一些结果。 他就不相信祈无渊会对这个不感兴趣。 既然祈无渊不感兴趣，那么机械城邦里所有颓靡、真实的景色对高塔来说都无所谓。 他继续对着祈无渊说：“想知道这些结果吗？” 自负又自卑。 敏感又渴望得到关注。 这才是高塔的本来面目。 祈无渊为这种真相嗤笑一声，伸手点到被高塔占据意识的身体的额头上。 他说：“不，我早就知道了。” 祈无渊这句话并不是顺着自己扮演的身份卡说下去的。 他确实一直都知道玄学和科学尽头是一种统一的形态。 不只是祈无渊，这个话题一直以来都是现实世界热议的一个东西。 高塔的研究对祈无渊来说有参考价值，但不是必要的存在。 就算是祈无渊想知道，也可以直接在高塔摧毁掉这些资料前拿到资料。 他的目光越过高塔，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郁北和始终躲在他身后的阿德拉。 郁北和晏苍共用了一个壳子后，两个人的气质发生了一种更加奇妙的综合，尽管郁北还没有融合副本里的这块碎片，但是他现在看上去和晏苍似乎相处得非常不错。 他们是了解高塔的。 不然不会默契地和祈无渊配合着上演了一出假死戏码来“调戏”高塔。 祈无渊的手指触碰到高塔的额头时，一缕浓郁的阴气猝不及防地从高塔的额头进入了体内，一路破坏了机械人的所有硬件。 郁北无奈地笑了笑，看着原本应该是自己的身体被祈无渊就这样尽数毁掉。 高塔察觉到了祈无渊的举动，却任由他继续这么做。 从祈无渊的动作，高塔就看出来了他的拒绝。 他无声地拒绝了高塔的所有努力，始终认为这些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是啊。 这才是主人的性格。 如果真的找到了让他在意的东西，那才不是真正的主人，而是……随意编造出这个身份的违和者。 他从以前就知道有不少人都在一种奇怪的力量支持下冒充过自己的主人。 那些人在不同的世界冒充着主人曾经心血来潮展露出来的身份。 一点都不像，全部都是冒牌货。 还好他在和其他世界一样经历冒牌货的折磨前，找到了自己的主人。 就这样死掉，似乎也还不错？ 高塔终于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直到最后一刻，他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祈无渊，没有暴动，没有攻击，就这样沉沉地睡去。 这个副本和其他的副本自始至终都透露着不一样的色彩。 过程胆战心惊，结局的BOSS却屈服于祈无渊的演技。 不，与其说这个场面过于平淡，不如说正是因为高塔面对的人是祈无渊才显得格外不同。 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高塔用自己的创造者当做理由，偏执地构筑了一个只为打造的世界。 高塔内的所有程序失去运转的动力，高耸入云的塔内一切的设备开始摇摇欲坠，失去了意识操纵的一整个建筑物，已经开始透露出要倒塌的风险。 阮小小这个时候眼疾手快，她走到阮利的身边砸开了培养罐。 没有高塔的操纵后，这些培养罐的打开重新变得安全。 玩家的身体素质惊人，重新感受到新鲜的空气，被阮小小搀扶着的阮利很快就恢复过来。 系统的提示音在阮小小的脑中响起。 【恭喜你救下[特殊人员]*1，奖励已叠加】 【注：将[特殊人员]彻底安全救出后，会有特殊奖励产生。】 玉愧和蒲梦小队的人有样学样也纷纷撬开了培养罐，果然也听到了对应的系统提示音。 只不过玉愧的所有奖励都叠加到了祈无渊身上。 为了让祈无渊获得更多奖励，玉愧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是他的兴致肉眼可见地高涨起来。 五个人很快就将被关押在培养皿里的人类解救出来。 蒲梦和江子墨各自都搀扶着两个被救下来的人，蒲梦喊了一声：“宋瑜。” 宋瑜知道蒲梦的意思，他二话不说拿出一个削笔刀——配合他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小学生了。 谁知，下一秒宋瑜转动着削笔刀，从削笔刀内一连发射出好几发威力巨大的子弹。 摇摇欲坠地墙体被暴力破开了一个两米大洞，宋瑜破开的地方十分刁钻，不仅一点也不会加快高塔的倒塌，甚至还是一条最方便的道路。 被轰出了一个洞的外面距离地面高度也只有三米左右，对玩家们来说想要跳出去十分轻松。 玩家们带着被救出来的人类接连离开了塔内，从洞口跳了出去。 不远处，郁北也让阿德拉赶紧跟着其他玩家一起逃出去，他则是跟着祈无渊一起朝着塔内高处的核心跑去。 阿德拉在跑出洞口的时候，朝着后面担心地看了一眼。 蒲梦就在快要跳出洞口的时候愣了一下，她想到什么，扭头对宋瑜说：“你带着这两个人走。” 她把自己带着的两个人塞给了宋瑜，转身重新朝着塔内走去。 蒲梦没有忘记主线任务三。 系统要玩家们争夺的东西，蒲梦早就有了想法。 他们要争夺的东西正是生物机械！ 高塔内被围绕起来的最核心部分里，肯定有着生物机械的数据。 这才是玩家们需要代表各自小队争夺的东西。 三个玩家在一瞬间全部腾空飞了起来，他们朝着共同的目标争夺而去。 蒲梦以一敌二，就在三个人的速度都不落下风快要接触到高塔核心的时候，整个建筑物开始摇晃起来。 高塔核心的周围自动涌出一串复杂的代码、强烈的电流和各种各样最严密的保护机制。 祈无渊可以破解这些东西，但是需要一点时间。 偏偏在这个时候高塔就快要倒塌了，时间根本就来不及。 高塔的材质通体用了最奢侈的金属材料，倒塌后被埋在这种材料的 祈无渊皱了皱眉。 他对蒲梦说：“我们都离开这里。” “向外后退，逃出倒塌范围的同时看谁可以拿到高塔核心。” 蒲梦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她果断地说：“好” 三个人立刻朝着高塔外飞去。 一路上各种巨大的金属块和设备碎片向下砸来，他们躲避着密密麻麻倒塌下来的危险物品。 祈无渊灵活地躲闪着坠落物，银月化作一把弓箭落在他的手中。 祈无渊的速度飞速提升，作为三个人中第一个逃出了高塔倒塌范围的玩家，他在逃脱出来的第一时间就立刻转身朝着高塔的方向拉弓。 拉弓、上弦，绷直的肩膀对准了想要射击的高塔核心部分。 祈无渊将手上的弓弦拉满，在绷紧的弓箭和扣绳的右手指间，一道闪烁着银白色微光的箭影浮现。 他的手上用力，将光束构成的箭羽顶端对准高塔的核心部分。 纤细修长的手指一松—— 箭羽宛如一道银白色的亮光飞驰而过，狠狠没入高塔，和祈无渊原本想要击中的位置毫无偏差。 阴气构成的箭羽成功地刺破了各种严密防御，在抵达高塔核心的瞬间就将目标包裹起来。 祈无渊轻轻抬手，高塔核心就在眨眼间来到了祈无渊的手上。 【恭喜玩家，成功触发第三个打卡点!】 【滴——打卡完成，恭喜玩家第一个打卡成功！】 东西到手，副本结束。 第161章 间奏 还来不及多说什么, 所有玩家的脑中都出现了系统的提示音，下一秒，所有的玩家连带着被意外进入副本又被他们从高塔里救出来的人类一起离开了副本。 阮小小甚至都来不及和刚刚清醒过来的阮利说上话。 副本结束后, 祈无渊没有像往常那样进入一片黑暗的空间等待结算, 而是直接回到了祈家老宅的走廊上。 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重新变回了正常的青年模样。 就这样, 祈无渊、郁北和阮小小三个人都出现在了进入副本前的地方。 祈无渊来不及多想就转身推开了身后的门。 他的身后的屋子正是祈家给雾锁安排的住处。 原本在房间里被祈无渊带入副本的雾锁消失无踪，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回到祈家。 祈无渊皱了皱眉，他根本就察觉不到屋内有人居住过的迹象，更别说什么可以和雾锁这个人扯上关系的痕迹。 就在此时阮小小恰好收到了阮利发来的消息。 阮利发现自己重新出现在了最开始失踪的那个巷子里之后, 立刻联系上了阮小小给自己的妹妹报平安。 阮利的这次遭遇虽然离奇，但是他的意识始终清醒着, 从阮小小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察觉到了自己妹妹的存在。 紧接着他在担心的同时就发现跟着阮小小一起进入高塔内部的祈无渊。 阮利给阮小小报完平安后说：“你们现在在哪？” “方便的话, 我现在过来可以吗？” 阮利走出巷子, 在柔和的月光下眯了眯眼。 哪怕是面对月光这样微弱的光亮, 长期身处在黑暗中的双眼还是有些不适应。 阮利给阮小小补充了一句话：“我想和你们说一些事情。” “很重要。” 听到阮利的这番话后，阮小小立刻怯生生地朝祈无渊转答了她哥的想法。 她在副本里面对少年模样的祈无渊的时候, 虽然祈无渊也是和现在是一模一样的清冷姿态, 但是阮小小还敢稍微放肆一点。 现在面对恢复了青年样子的祈无渊，阮小小自然而然地就生起了一种学生面对班主任的时候的那股子乖巧。 祈无渊听到阮利想要找他聊点东西的事情，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 他稍微想了一下就让阮利一个小时后到自己的凶肆铺子去找他们。 “祈家不太可以, 等我确认一个东西就走。” 阮小小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确定阮利平安回到现实世界后, 阮小小有也不再着急：“好，那我先和我哥说。” 两三句话说完后, 祈无渊没有打开手腕上的条形码查看这次副本结算的奖励。 他凭直觉感到事有蹊跷, 让郁北带着阮小小先去别院找玉愧, 稍微等一等他。 祈无渊很快就回到了祈家老宅的正屋。 屋内吃过晚饭的人还没有完全散去, 祈雪这会正坐在沙发上亲昵地和自己的母亲说着话，旁边还坐着一些旁系亲戚正在一起三言两语地附和着。 祈应雎身前的茶几上放了一盏茶，已经没有热气从茶碗里飘出来了，他坐在主位上微眯着眼睛，似乎是正在听这些亲戚们聊着的家常话在休息。 张伯站在祈应雎的身旁，正在给他轻轻捶背。 聊着聊着，沙发上坐着的四五个人就把话题聊到了祈应雎的大儿子身上。 “大少爷快要回国了吧。” “这不是好几个月前就出去办事情了吗？这么久了也该回来了。” “对呀对呀，不然让家主大人等太久了可不是也不太好嘛。” 几个参与进闲聊的旁系亲戚重点全部放在了这上面。 人人都知道作为祈家家主的祈应雎一共就只有三个儿子。 二儿子是个早死的病秧子，小儿子又没有什么玄学天赋性格还叛逆，两个孩子都注定不可能继承家业。 唯一有可能继承祈家家业的人就只能是既有玄学造诣又身体健康的大儿子祈无舟。 之所以说祈晋叛逆，光从他成年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改名把自己的名字从“祈无晋”改成“祈晋”开始就体现出来了。 祈家只有本家血脉的人可以继承家谱上的辈字。 祈应雎就是“应”字辈起名，到了下一代则是“无”字辈。 这种按照字辈起名的传统方法让无数旁系亲戚恨不得自己也可以拥有，偏偏这么重要的东西祈晋都能在成年的时候瞒着家里人改掉，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觉得他的性子太过叛逆，完全就是在胡闹。 这些人提到祈无舟的时候，祈应雎闭着休憩的眼就重新睁开了，眼里清明得很，没有半分浑浊。 祈应雎抬眼，朝着那些旁系亲戚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就让这些人嘘声。 他们提起祈无舟的这点心思，祈应雎早就知道了，他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地不耐烦：“送客。” 竟是半分情面也不讲。 祈雪这会也有些不高兴了。 好端端的聊着天，怎么话题又拐到她的堂哥身上了。 整天不是大的一天堂哥就是小的一个堂哥，就非要聊他们两个吗？ 祈雪撇了撇嘴，她觉得自己大伯的三个儿子，还是祈晋这个堂弟最不讨人厌。 张伯放下正在替祈应雎捏肩的手，替家主送着客。 几个旁系亲戚这会也觉得有那么一点尴尬——这不是一时最快说漏了吗？ 祈无舟还是第一次被祈应雎派到国外去处理那么长时间的事情。 到底是要把他踢出祈家的权利心还是在放手给他当个考验准备好好培养他当继承人，祈应雎的这个举动可有不少人都在暗中揣测着。 祈家旁系众多，心里的想法也多，时间久了，总有人会忍不住讨论几句。 他们自觉不好，也就跟着张伯一起离开了。 屋内一下就只有三个人，顿时冷清了不少。 等到人都看不见影子了，一直坐在沙发上的祈应婉才柔柔地开口：“大哥难道是烦了？” 祈雪的母亲话语里带着几分调侃的亲昵，明显看得出祈应雎兄妹之间的关系十分不错。 祈应雎拿起茶杯微微一侧，把杯子里的冷茶倒掉：“也难为你免不了要和这些人接触。” 虽然祈应雎是家主，但是他只负责家族的大方向事务就足够繁忙，其中有不少具体的东西都是分给祈应婉、祈应楚去处理。 祈家一直都是这样运转的。 以后哪怕祈无舟真的当了家主，祈无渊、祈晋也会直接去继承祈应婉和祈应楚的手上的事务。 祈雪哪怕作为祈应婉的女儿也没有资格去接手主家的东西，只能随便继承几个祈家在外面的公司和几只股份，随后从她的后辈开始也只能算是旁系亲戚，出了五服后更是连亲戚也算不上了。 祈雪对这种生活倒是满足，她分到的这些东西经营下去只要后辈不作妖，都可以富好久了。 祈雪虽然娇纵但是从来都懂分寸，知道祈家主家继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真要算起来还不一定有给旁系的钱多，想要当祈家家主靠的可不是那些歪心思。 更何况当家主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也就是那群得不到就心理不满足的井底之蛙，整天就在想一些不该想的东西。” 祈雪直白地把话说了出来，就差翻个白眼了。 ——也难怪她和祈晋关系好。 祈应雎听到祈雪说的话后露出一丝笑意。 他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祈无渊突然推门闯了进来。 难得看到祈无渊这幅匆忙样子，祈应雎问道：“怎么了？” 祈无渊进屋后率先对着祈雪说：“你有没有一个未婚夫。” 他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 祈雪被问住了，她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祈—无—渊！你在说什么！？” 祈雪的耳朵不自觉变红，她站起来对着祈无渊说：“过年的时候明明我才说过，我可是连恋爱都还没正儿八经谈一个，你怎么就来污蔑我找未婚夫了，简直莫名其妙！” 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和祈无渊天生不对付。 祈雪才不怕祈无渊什么清冷疏离的气质，在她眼里祈无渊就是一个混蛋堂哥。 祈雪看向祈应雎，噘着嘴告状：“大伯，你看看祈无渊，他在说什么话呀！” 祈雪的态度像是已经心里已经有了中意的人，却被祈无渊戳中后开始慌乱起来。 但是无论怎么样，这个意中人绝对不是雾锁。 屋里的其他三个人都看清楚了祈雪的想法，祈应婉更是直接温柔地笑了出来，他们都没有戳穿祈雪。 得到准确消息后，祈无渊说：“没事了。” 他转身准备离开，被祈应雎叫住：“阿渊。” 祈应雎抬手揉了揉眉间：“你这是在干嘛？” 祈无渊没有解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祈应雎习惯了祈无渊这种性子，只要一想到就算是闹出什么大事了祈无渊也能自己解决，祈应雎也就挥了挥手：“你先走吧。” 祈雪想说什么，她还没张嘴，祈无渊在离开的时候就对她说：“对了。” “以后找男朋友别找外省过来的医生，容易遇上变态。” 祈雪被说得一愣，她对祈无渊说：“才不是医生！” 说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祈雪脸上立刻爆红，急忙跑走了。 “祈无渊今天的事情你给我保密记住了没有！” 祈无渊不理解祈雪的心思，不过他倒是觉得这个张扬样子的祈雪要比之前那个依偎在雾锁怀里的娇羞少女要顺眼得多。 祈无渊转身也跟着离开了。 倒是坐在沙发上的祈应婉把祈无渊的话挤在了心里。 她偏头朝祈应雎问道：“什么医生？我怎么心里感觉有点怪。” 祈应雎勾起笑意摇了摇头。 “没事，一些小辈之间的打闹罢了。” 第162章 间奏 祈无渊回到别院, 还没有多说什么，玉愧就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只要等到祈无渊开口就可以直接出发离开祈家。 祈无渊习惯了玉愧的细心举动, 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想, 倒是郁北看到这一幕轻轻地“啧”了一声。 几个人很快就从祈家出发了，玉愧熟练地开着车，没有劳烦祈家的其他人。 祈无渊和祈家的这些佣人之间似乎天然地隔着一道屏障，不自觉地梳理着和他们划分界限。 从祈家回到凶肆铺子的车程不算短, 大概要四十分钟左右。 城北失踪人口的事情算是解决了, 不管系统怎么处理，那些失踪的玄门弟子全部都重新回来了，祈家到时候不免又要来一堆麻烦的人。 祈无渊趁着夜色走得急切, 除了躲掉失踪人口重新出现的麻烦外, 还有其他的原因。 车内一片寂静, 四个人都没有说话。 阮小小坐在副驾驶, 侧脸望着窗外发着呆休养生息, 正在放松着刚刚从副本出来的情绪。 她缓了一会后才想起来还没有查看自己的副本结算奖励。 阮小小在脑中试着打开自己的光幕，刚打开的光幕就被弹窗淹没。 看清楚弹窗上的通关奖励后阮小小没忍住惊呼一声。 ——这也太丰盛了！ 阮小小察觉到自己的惊呼声可能吵到了坐在后排的两个大佬，立刻小心地朝后面看了一眼。 郁北和祈无渊各自坐在后排两边靠窗的位置，祈无渊闭着眼似乎正在休息，郁北察觉到阮小小的目光, 带着笑意地朝她看了一眼。 阮小小立刻扭头禁声, 没有打扰到大佬休息就好。 阮小小重新仔细地查看起自己的奖励, 心里除了高兴就是对祈无渊的崇拜。 还好她当时在学校的时候选择了跟上祈无渊，不仅救出了她哥, 更是因祸得福, 经历完这个副本, 阮小小成功打卡了两次，光是积分叠加起啦她就拿到了好几千，更不要说比以往更高的直播间打赏。 因为在副本里对抗生命树时的表现，阮小小更是拿到了自己的第一件高级道具奖励！ 她知道自己在《机械城邦》这个副本里说到底根本就没有什么多大的作用。 虽然和蒲梦一起经历生命树的毒打，如果不是郁北的远程指挥差点被苏景同给弄死。 但是说到地，副本里真正起到推进作用的人是祈无渊。 阮小小不由得在心里好奇起来，自己的奖励都这样丰富了，祈无渊得到的奖励到底会有多厉害。 而此时的祈无渊看似在合眼休息，实际上也在趁着这会赶路的空档查看着自己得到的结算奖励。 [第125125号玩家成功通关？级副本《机械城邦》，获得积分：50点。] [成功获得宝石「机械·高塔」，获得积分：500点。] [成功完成三次打卡并且均为第一个打卡成功的玩家，获得积分：50*3*9*27。] [恭喜玩家获得：36500点积分。] [玩家人设崩坏度：0%，不扣除任何积分。] [恭喜渊鱼小队成功探索出《机械城邦》副本难度，完成主线任务。] [《机械城邦》系统定级为——特级副本…滋、滋滋……副本等级重评定中…………] [副本《机械城邦》因第125125号玩家发生不可修复的毁坏，包括但不限于：重要地图「高塔」、「人类基地」发生不可逆事故，重要NPC「苏景同」消失，重要道具？？？？永久性缺失，造成副本永久降级。] [副本难度重新评定成功，《机械城邦》最终难度等级为——高级副本。] [通关副本所获积分从「50」降至「30」，第125125号玩家所获副本积分重新结算中……] [恭喜玩家获得30*3*9*27=22370点积分。] [第125125号玩家成功完成主线任务*3，奖励积分3500点] [玩家副本最终结算积分为：25870点。] [直播间收入积分：21532点。] 甚至和直播间收入积分差不多持平。 和祈无渊之前还剩下的积分叠加起来，他的手上又有了接近五万的积分。 因为在这次副本里消耗掉的生命值并不厉害，祈无渊的身体并不缺生命值，积分商店里他看得上 东西又少之又少，近五万的积分给他挥霍他都嫌弃商城里的东西没几个好用的。 祈无渊只好先随手给自己充值了两万积分的[时间]，其他的积分都暂时放着，在下个副本开始前再逛逛商城花掉就行，祈无渊对这个不怎么在意。 他从来没有想过把积分存起来，除非存起来是为了买某个价格昂贵的道具，不然祈无渊觉得这种只会存积分从来不花的行为就是一种很愚蠢的事情。 系统以玩家拥有积分的多少来进行排名的各种榜单，本身就是一种颇有深意的行为。 不过是在一定程度上让玩家瞎存积分罢了。 祈无渊不再理会积分，继续查看光幕上还剩下的其他弹窗。 [第125125号玩家彻底救下「特殊人员」*5] 这个应该是玉愧帮着从培养罐里救下来的人，奖励全部都被系统算到了身为主人的祈无渊身上。 [作为本次副本中救下「特殊人员」最多的玩家，125125号玩家将获得特殊道具【人类之光·矇昧（低级道具）】。] 【人类之光·矇昧（低级道具）】 【没有任何实体、甚至没有任何虚体，就像是一团空气一样的奇怪东西，当然也是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道具。】 【可以被评上低级道具的原因是系统制定的最低等级只有这个。】 祈无渊没有被这些东西影响。 他有一种直觉，觉得这个道具没有那么简单。 甚至更为重要。 祈无渊想要仔细查看这个道具，却发现已经被自动装入自己空间里占据了一个格子的【人类之光·矇昧（低级道具）】和系统描述没有区别。 如果不是空间格子被占了一格，还有格子上出现的标注的话，根本就看不出这里装了一个道具。 祈无渊试着想拿出这个道具，却发现怎么也拿不出来，他的一个空间格子似乎就这样被“废掉”了。 祈无渊看了看装在旁边一个空间格子里也一直没有什么用处的鲁伯特之泪，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 或许这两个没有用的玩意结合一下就可以产生新的用途呢？ 不急，现在还不是方便实施的时候。 祈无渊记下自己的这个想法后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光幕上。 光幕上的弹窗还没有结束。 除了【人类之光·矇昧】外，祈无渊还收到了其他道具。 ［恭喜玩家成功获得特殊道具【高塔核心（？级道具-未解码）】］ 【高塔核心（？级道具-未解码）】 【系统都没有解码的东西又怎么会有介绍呢？】 【能拿到这个道具的玩家不得不说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说不定拿到这个道具的玩家更清楚这个高科技东西到底要怎么使用。】 这玩意就是祈无渊让《机械城邦》难度下降的原因之一。 祈无渊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个是他最后在出副本前用箭支射下的东西。 一个蕴藏了这个副本最高机密「生物机械」的道具。 系统介绍里“高科技”的字眼让祈无渊注意到了。 居然是被系统都承认的高科技道具么…… 那和第四世界本身相比，又会怎么样呢？ 祈无渊恶劣地攀比心浮现上来。 他确实知道要怎么使用高塔核心。 上一个副本里祈无渊身为[制作者]的身份卡记忆并没有随着副本的结束而消失。 和校医的身份卡不同，祈无渊并没有得到校医身上医学部分的知识，因为这不是小风那个副本里需要知道的知识。 这次的[制作者]身份不同，可是实打实地需要祈无渊知道各种机械知识的。 普通人凭借记忆不可能做到完全复原NPC拥有的各种技能。 但是祈无渊不一样，他可以做到。 如果仅凭记忆的话，那实在是太简单了。 祈无渊早就这么做过了，并且做得很好。 他对这次副本里掉落出来的道具都很有兴趣。 祈无渊用一丝阴气小心地入侵了高塔核心，想要研究这个道具里蕴含的秘密资料。 如果不出意外地话，这个东西里面装着的就是生物机械的资料。 ……咦？ 祈无渊的阴气很顺利就入侵到了高塔核心里面，高塔核心里果然也存放着各种资料，但是最重要的生物机械部分所有资料都被突兀地删掉了。 残留下来的各种痕迹显示都不像是被高塔删掉的。 祈无渊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和高塔合作过的人类。 雾锁。 他先一步删掉了高塔核心里的资料，就像是早就料到祈无渊会拿到这个东西一样。 祈无渊皱了皱眉，抬眼看了郁北一眼。 他有些关于雾锁的话想要问问郁北，但不是现在。 就在这个时候，和阴气融合了的高塔核心在祈无渊没有察觉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祈无渊的脑中忽然响起一道陌生声音： “？？匹配正确，认主成功，《卡牌之书》启动中……” 祈无渊脑中出现声音和副本里高塔的声音一模一样，但是言语间没有一点的情绪起伏，似乎是只剩下了最基本的弱人工智能功能。 下一秒，就连系统显示的道具信息都发生了改变—— ［【高塔核心（？级道具-未解码）】信息已变更。］ 第163章 间奏 [特殊道具【高塔核心（？级道具-未解码）】变更为不明道具【卡牌之书（？级道具-未解码）】] 高塔的声音更偏向一种男性声调, 很容易就和第四世界的系统那种听不出男女的电子音区分开来。 高塔的这个声音只在祈无渊的脑中出现了一句话，似乎还需要再等到卡牌之书被激活后才会再次出声。 【卡牌之书（？级道具-未解码）】 【虽然是一件作用未知，用途不明, 暂时找不到任何使用意义的道具，但是它只属于您。】 高塔核心意料之外的改变和突然出现的声音就连祈无渊都愣了一下，紧接着他对这个道具的兴趣更为浓厚。 卡牌？ 祈无渊的好奇心被完全挑了起来。 祈无渊唯一可以想到和卡牌有关的东西就是他每次副本结算后都会受到的身份技能卡。 每个副本通关后祈无渊都会得到的一张身份卡和系统在每张卡牌上的描述，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到系统描述上的话, 知道这是同属一个系列的子道具。 卡牌之书很有可能就是收纳这些子道具的载具, 距离祈无渊合成系统描述里那个“意想不到的道具”毫无疑问地又更近了一步。 祈无渊抬手揉了揉额头。 他没想到自己经历的《机械城邦》这个副本，虽然最后的遭遇最祈无渊来说算不上惊心动魄，但是结算后他拿到的道具却一件比一件神秘。 不只是【人类之光·曚昧】和【卡牌之书】这两个道具充满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气息, 就连祈无渊这次收获的身份技能卡也透露出一股子的不明不白。 [恭喜玩家获得特殊奖励：「身份技能卡-世界游客」（特级道具）] [原本和其他■张卡牌共同合成的？级道具, 成功收集到其他■张卡牌, 说不定可以合成意想不到的道具哦。] 祈无渊看到这张卡牌愣了一下。 “世界游客”……？ 居然不是机械城邦的创造者之类的身份吗？ 祈无渊的目光扫了一眼“特级道具”，他对于这个评定反而不怎么意外。 他拿到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特级道具, 却没有多少激动，甚至比不上身份卡本身给他带来的一丝惊讶。 祈无渊接着继续查看着这张卡牌的能力。 [你是游走在各个世界中的游客, 许多有趣、神奇的地方都留下了你的痕迹, 偏偏你又是一个富有恶趣味的人, 就像个渣男一样在许多世界里都制造出了一堆麻烦。偏偏你又是一个让人恨到牙痒又无可奈何的真正的天才, 所以这些麻烦大概更多的是因爱生恨或者因恨生爱？] [爱好自由又走过太多地方的你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忠告——最好不要再去一次已经去过的世界, 那会让你有一些小麻烦。] [使用该身份卡后您将拥有去到过的每一个世界的记忆和近乎全知全能的知识，该身份卡没有具体能力的使用说明，但是它可以在特定条件下无视某些规则, 打破某种束缚直接进行世界跨越, 是拥有非常大的自由和创造性的存在, PS：您的使用将决定了这张身份技能卡的价值。] [持续时间：1分钟；冷却时间：72小时] 该说不愧是特级道具吗？ 信息介绍都和祈无渊之前拿到的其他三张身份技能卡不太一样。 祈无渊记下了这张道具卡的关键信息后, 将这张道具放入空间中。 此时距离凶肆铺子还有一段距离，祈无渊关掉弹窗退回去继续尝试着去打量已经自动放入他的空间格子里的卡牌之书。 卡牌之书的外表是一本纯白色的封面上写着四个特殊烫金符号的书籍，祈无渊虽然从来没有看过这种特殊符号，但是也猜得出来这四个符号的意思。 卡牌之书的厚度和一个女生的食指指节差不多宽度，光从外表就看得出这本书质量十分不错，更别提看似一片纯白的封面上仔细看还可以看出上面印烫着许多精致的暗纹。 现在祈无渊闭眼后脑海里出现的是一个巨大的光幕，他就像是在玩游戏一眼，可以随意操纵着光幕侧边显现出来的空间格子里的各种道具，被点出来的道具则会在放大出现在主要的屏幕中。 祈无渊凭借着意识在脑中拿到了放在空间格子里的卡牌之书，他将这本书“打开”后，从虚拟的影像中看到了卡牌之书居然一共只有六页。 每页纸张都带着一定的厚度，整本书书页的最中间镂空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形状，光是一眼看上去镂空的部分就看得出和祈无渊手上的身份技能卡的大小基本吻合。 祈无渊尝试着从手上的四张身份技能卡中随便拿出一张放入了卡牌之书中。 他一拿就拿出了陈氏新娘这张身份技能卡，这是祈无渊拿到的第一张卡牌，记忆深刻。 卡牌之书被祈无渊轻易地就翻开了，入眼第一页镂空部分四周的白纸上用暗红色的笔触描绘出了精致的花纹。 不难看出这些花纹描述出了怎么样的图案。 ——整页纸上左边一半的花纹描绘出了新婚燕尔的喜庆，以最中间的一个隐形线条作为分割，右边的一半虽然也是用暗红色的笔触描绘的图案，却很好地刻画出了有人去世时正在进行白事的哀伤。 祈无渊将陈氏新娘的身份卡放入镂空的地方，不仅这张卡恰好镶嵌进入了书页的镂空部分，甚至卡面上的图画都和书页上的花纹完美相连。 原本泾渭分明、各不相干的红白事被身份技能卡上显示出来的新娘连接在了一起，和谐中又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冲击感，普通的花纹上产生丝丝缕缕正在不断流转的黑色暗芒，透露出不平凡的神秘气息。 很容易就看得出这两个道具就是一个整体！ 祈无渊没有犹豫，他翻到下一页立刻将剩下的三张身份卡按照顺序放置在各个书页的镂空部分。 从第一页开始，之后每页厚实纸张上显示出来的花纹主题都和祈无渊拿到这些身份卡的先后时间一模一样。 更是因为身份卡的嵌入，让身份卡上的图案和这些花纹勾勒出一个又一个完整神秘的图案。 翻开装载了身份卡的每一页纸张，都可以感受到书页上的不同寻常。 等到祈无渊将最后一张世界游客的身份卡放入第四页的时候，卡牌之书封面上的暗纹已经有三分之二的部分呈现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改变，在上面闪过点点流光。 只差最后的两张身份卡。 卡牌之书看起来就要被彻底激活了。 但是放置了四张卡牌进去，卡牌之书最基本的功能已经可以开放了。 高塔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您好，我是高塔，尊敬的主人，竭诚为您服务。” 它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您也可以重新设定我的名字。” ——似乎是早就预判到了祈无渊对“高塔”这个名字的不满。 祈无渊感到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他勾了勾嘴角，在心里和高塔继续沟通：“我确实不太喜欢这个名字。” 祈无渊给高塔重新起了一个名字。 “圆环。” 祈无渊一向是有些恶趣味在身上的。 “信息正在覆盖载入中——” 高塔，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圆环了，它很快就反应过来：“圆环系统竭诚为您服务，主人。” 无论是声调还是语气，都很有第四世界系统的既视感。 只是祈无渊可以察觉出来，和第四世界的系统比起来，圆环更像是一个刚刚被制作出来、各方面功能都还没有完备的不成熟版本。 但圆环系统出现的本身就是一种足够让人惊喜的态度。 祈无渊觉得他现在和第四世界的关系比起其他玩家，要多出了一层独特的暧昧成分。 祈无渊没有忘记高塔是“他”发明出来的产物，那这套圆环系统四舍五入也就算是他发明的东西。 祈无渊觉得自己的想法再思维扩散下去有些危险，明智地打住了继续想下去的思路。 ——谁也不知道第四世界到底有没有对玩家进行监控、监控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祈无渊想了想，开始尝试着对圆环系统下达指令：“是否可以恢复生物核心资料被删除的痕迹？” 圆环系统回答道：“很遗憾，已经彻底摧毁的资料数据无法恢复，但是被系统自动存有该资料的修改记录，主人是否选择查看？” “查看。” 下一秒，系统的光幕就被圆环系统覆盖，在高清的高塔内部画面上，祈无渊很清楚地看到了雾锁进入高塔的身影。 估计就连雾锁也想不到还会有这段影像从高塔内流出。 雾锁的穿着依然是医生最常见的白大褂穿着，祈无渊很快就看完了这一段录像。 咦？ 祈无渊突然发现雾锁的一个转身动作间被一缕细微的轻风吹散了耳边的碎发，让耳垂上的耳钉恰好反射到昏暗的光线闪出一个让祈无渊注意到的点。 祈无渊让圆环暂停后把这个截图放大，祈无渊清晰地看到了这个很不容易发现的黑色耳钉。 黑色的耳钉最中心的位置上有一个暗红色的小点。 这枚简约又独特的耳钉祈无渊并不陌生。 ——这是他亲手做出来的。 祈无渊做过不少这种小玩意，大多没什么用，都是做了用来打发时间，勉强算是可以讨个平安的物件。 可以拿到他做的这些小东西，也就只有祈家小部分人被祈无渊随手送过。 祈无渊低敛了眼眸，不太想继续推测下去。 在车上的这段时间他又继续问了圆环系统一些问题。 祈无渊差不多摸清楚了这个东西目前的使用范围。 没有第四世界系统附带的积分商城，没有直播等附加功能，圆环系统目前能做的只有记录、存贮等基本功能，部分功能还需要祈无渊手动设置。 实际操作起来又是一个没有什么用的鸡肋道具，也就是它的存在本身意味非凡。 祈无渊还想尝试的两个道具不方便在车上进行，恰巧这个时候玉愧开着车也快到目的地了。 一行人回到凶肆铺子地时间刚好要比祈无渊和阮利约好的时间早一点，阮利却已经提前到店铺门口等着了。 从巷口走过来，远远地就望到阮利正蹲在凶肆门口，正笑眯眯地和小风聊着天。 小风忽然察觉到什么，他扭身朝着我也的方向跑过来：“老师！” 他在祈无渊身前的位置稳当地停了下来，还没等祈无渊说话就主动说：“今天学校放假！” ——他是正经放假回来的，没有逃课。 第164章 间奏 祈无渊摸了摸小风的头, 一行人走回店铺。 阮小小见到阮利后，三两步跑上前给了自己哥哥肩膀一拳：“我看你还玩不玩消失？” ——就好像之前担心惶恐的人不是她一样。 阮小小知道阮利是因为机械螺丝被迫卷入那个诡异副本的，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埋怨。 为什么要在之前那个副本帮她接下机械螺丝, 她又不是不可以…… 阮利任由阮小小的动作，知道她的心思，阮利想要抱抱阮小小安慰一下，却被阮小小后退一步躲开了。 “切, 没事就行了, 你有空和我说话还不快去谢谢带我进副本的两个大佬。” 阮小小说完后就不看阮利了，拉着他朝祈无渊的位置走过来。 阮利笑了笑，趁着阮小小不注意抬手揉乱了她的头发, 之后才在阮小小一边整理头发一边不满的目光中转过头来对着祈无渊诚恳地说：“多谢学长这次的救命之恩。” 说完阮利又低头朝着祈无渊行了一礼。 祈无渊挥了挥手, 算是承下了阮利的感谢：“一件小事而已。” 学、学长？ 倒是阮小小站在旁边愣了一下。 不只是她, 就连其他人都对阮利和祈无渊的这层关系感到有些惊讶。 顶着他们疑惑的目光，阮利立刻解释道：“我也是宁市第一中学毕业出来的。” “白老师, 白嘉羽，曾经是我的班主任, 我们都算是祈学长的学弟学妹。” 虽然祈无渊名义上的学弟学妹并不算多。 白嘉羽某种程度来说就是祈无渊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老师。 阮小小反应过来：“不对啊, 那不是白校长吗？他怎么还当班主任了？” 在她的印象里白嘉羽从来没有给哪个班上过课, 这种大忙人就更不要说是当班主任了。 小风站在祈无渊身边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 帮着说：“白老师…确实一直都在亲自教导一个班级。” 所以小风既是祈无渊的学生, 也是他的学弟，辈分有些乱。 但是他只认祈无渊亲口说的“师生”关系。 小风低着头，略长的刘海将他的眼神全部遮挡掉, 他看着祈无渊的衣角说：“我现在就在那个班里学习。” 他可乖了。 小风说完后, 果然就听到祈无渊淡淡地夸了一句：“适应得不错, 乖孩子。” 小风扬了扬嘴角, 得到哥哥的表扬后心情更加愉悦，就连坐在他肩膀上的两朵小花都跟着摇晃了几下叶子。 郁北侧眼看到了小风表情变化的整个过程。 啧，这个小鬼的年纪可不像十几岁的外表那么小。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走到祈无渊的旁边。 祈无渊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郁北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祈无渊也就随他了。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小风抬眼恨恨地看了一眼郁北，就连他肩膀上的两朵小花也在瞬间恢复了张牙舞爪的人头花形象。 在郁北不加掩饰的气息下，小风早就看出来了郁北的身份。 解邢。 那个让他讨厌，但是又不得不一起合作的人。 小风咬了咬舌尖，趁着舌尖上轻微地刺痛，将所有暴戾的负面情绪藏在心里。 这些情绪不能在哥哥面前表现出来。 郁北眼底浮现出一丝嘲讽，小风的想法他看得一清二楚，祈无渊难道会看不出来么？ 他要比小风更了解祈无渊。 想到这里，郁北就笑了笑，只看了小风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没有理会小风凶狠的态度。 小风在祈无渊察觉到之前，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乖巧模样。 阮小小在听到阮利和小风说出来的这些消息后更懵了，她回头望了望阮利：“哥，什么班级啊，为什么学校里的人都不知道？” 阮利表情有些严肃，他先是安抚地看了看阮小小，又接着对祈无渊说：“这这件事详细说起来有些复杂，不如我们先进去再说？” “可以。” 祈无渊知道阮利找上来想说什么。 祈无渊走到店铺前，随意地揭开了封在店门上的一张黄符。 他的手轻轻一捏，整张符咒就化成了灰烬，随着带起的微风飘到空中彻底消散。 阮小小在这个时候听到店里传来了一阵非常微弱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似乎就像是一群小人感受到祈无渊撕下了门上的符咒，正在屋子里不断跑动，赶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可能这是错觉吧…… 阮小小在心里被自己的想象笑到。 这种童话风格的事情，怎么也不像是会在现实里发生的样子。 等到祈无渊推开店门后，玉愧这才带着行李箱走进店内。 玉愧进屋打开了昏暗屋子里的灯光，狭小的店铺一楼里并没有那么多人可以站脚的地方。 在祈无渊的示意下玉愧拉着行李箱带着一行人上了二楼。 阮小小在穿过一楼店铺的时候，一不小心瞥眼看到了摆放在角落的两个纸人。 她愣了一下——这两个穿着金童玉女模样的小纸人怎么脸上涂着的腮红花掉了？ 再一看，它们各自的手上都沾着不少的粉色色块。 这个样子不像是制作者故意弄出来的，倒像是两个纸扎在嬉戏玩耍的时候互相打闹出来的？ 阮小小被自己的脑补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又不是在副本里，她真是被第四世界弄得有些PTSD了。 不过在看到祈无渊开的店铺后，阮小小心里关于第一次在《红白撞煞》的副本直播间里见到祈无渊时的疑惑倒是解开不少。 店里全是各种白事用品，确实算是和那个副本专业对口。 一行人来到二楼的书房，玉愧最先上来，等到所有人都进入书房后，他恰好收起手上所有的丝线，一个小型的会客厅模样已经被飞速布置了出来。 如果不是祈无渊叫停的话，玉愧这个时候甚至还准备去泡茶了。 祈无渊坐到书房的主位上，他对阮利说：“你是玄门的人。” 在高塔内部的时候，祈无渊就发现了。 ——阮利和其他误入《机械城邦》的玄门弟子一起被封印在培养罐里，如果他没有这层玄门身份在，下场应该是和其他的玩家一样早就被高塔的实验摧毁了，而不是被挑选出来当做最后、最重要的一批实验品，等到祈无渊一行人的到来。 祈无渊的观察倒是十分敏锐。 入他们这一行，除了家族传承外，免不了还有一些是从普通家庭里出生的孩子。 要不然怎么说玄学呢。 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一种玄妙的存在。 没有这方面天赋的人，学起来的难度就像是凡人妄想一步登天那么难，再精妙珍贵的书籍给他看过去也就跟在看传销小册子差不多。 有玄学天赋的人，哪怕是看书都可以自学出一把手艺。 这样就显得十分危险了，特别是对于一些没有家族传承、管教的普通家庭里突然出现的有天赋的人。 他们只要得到一本可以入门的玄学书籍，就可以行驶出普通人没有的力量，却得不到有效的约束和正确的引导，很容易做出坏事甚至不知法术的深浅反噬自身。 为了规范引导青少年的法术使用，防止他们误入歧途，国家早就在各个地方的学校里设立了专门的特殊班级，就是为了让这些非家族传承出生的可以正确地学会使用自己的天赋，以后要么考入国家统一规范的玄学编制，要么办好手续隐藏特殊能力，没有遇到危险的情况下不轻易使用法术。 这种特殊学生并不多见，除了人类外，这种特殊班级里往往还有一些在深山老林里修炼出人型的妖怪需要学习人类社会的常识，甚至是有意无意成为了鬼修的鬼怪，但凡是没犯过事的一律都需要去学习。 祈无渊不准备把小风弄成黑户，所以送他去上学还有一小部分是出于政.策这方面的原因。 而白嘉羽就是设立在宁市的特殊班级的班主任。 阮利点了点头大方承认：“没错，我是就是一中18级毕业的特殊班级的学生。” 他是在上高中的时候碰巧被白嘉羽发现的，之后就直接被分去了特殊班级。 阮利的同班同学当时一共就只有四个人。 阮小小没想到她哥原来还有这么一个身份，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怪不得我说怎么从来没见到过你的班级。” 之前她的常识都被有意无意地模糊掉了。 不只是阮小小，学校里的所有普通人的意识都被刻意模糊了，让他们只把特殊班级当成了和其他一样普通的班级。 阮利无奈地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阮小小“哼”了一声，但是也没有真正的埋怨。 阮利接着说：“当初特殊班级是需要瞒着的存在，但是现在……” 他想了想措辞：“越来越多的人进入第四世界，最开始系统只会选择普通人，但是到后来玄门中人也开始被选中。” 原本对普通人来说隐藏得很好的另一个世界经过了副本的存在后，越发被揭露出来。 “现在第四世界已经有不少人知道玄门的存在了。” 包括祈无渊，之前也已经有许多人为他说过类似“现实世界里身份就不普通”的话语了。 阮利的话是祈无渊想过不少次的事情，他继续说：“之前我一直瞒着小小也是因为规定。”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没有必要了。 阮小小作为第四世界的玩家，再瞒下去已经没有必要了。 倒是阮小小愣了一下，然后接着说：“等等——” 她站起来：“所以刚才的纸扎是真的可以自己动！” 阮小小一直相信了十几年的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在这个时候有些缓不过来。 第165章 间奏 阮利有些惊讶, 他对自家妹妹说：“你居然还相信这是个唯物世界？” 阮小小愣了一下——对啊，她都已经是在第四世界里经历了好多个副本的玩家了, 居然还在想这个。 不，不对！ 阮小小反驳道：“这个不一样，第四世界是第四世界，我的意思是现实世界应该是不一样的，我以为除了玩家没有其他不普通的人类了。” 就在阮小小接收到这个消息重新坐下去准备接受事实的时候，阮利推了推她。 “你该回家补作业了。” 阮小小：？ 她快要被阮利这个敷衍的借口气笑了：“阮利！你想说什么话不想我听就直说，干嘛呀, 居然用这么一个蹩脚理由。” 虽然她的作业确实没有做, 这不是和祈无渊一起过副本了吗？ 阮小小不满地说：“我成年了, 我现在身上的积分、道具都比你多，我告诉你如果是拯救世界之类的大事你绝对没资格瞒着我！” 她对于特殊班级、阮利瞒着她成了一个“道士”的事情本来就是在懵懂中带着不满, 现在阮利明显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却瞒着她, 这根本就不合理。 阮利没有否认阮小小话里的意思，他只是把阮小小推出房门：“你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都没高考的小屁孩没有资格谈什么拯救世界的大事情。” 阮小小见阮利的态度坚决, 她索性扭头看向祈无渊：“祈哥，大佬您绝对比我亲哥还亲，您说我是不是可以留下来。” 虽然看着祈无渊偶尔有一种发憷的感觉，但是——拜托，他们可是渊鱼小队。 听到阮小小这么一说，阮利也松开推着她肩膀的手, 干脆让祈无渊来决定阮小小要不要留下来继续听剩下的消息。 祈无渊喝了口茶, 他不急不缓地说：“不能残害祖国的花朵。” 哪怕和其他花朵比起来，阮小小是一朵已经成年了的食人花。 阮小小一下沮丧起来：“好吧……” 她认命地准备离开这里。 祈无渊想到他才回来, 楼下店里的东西可能不太安分, 想了想忽然说：“小风, 你去送一下小小。” 忽然被祈无渊点名的小风立刻直着身子站起来：“好的老师。” 同样是被叫走，小风哪怕知道自己被祈无渊表面上叫着去送阮小小，实则是让他回避，小风也回答得干脆。 他对阮利要说的话不感兴趣，祈无渊说什么他反而更上心。 只有阮小小一个人——她可以拒绝吗？！ 阮小小暗戳戳地咽了下口水，看着小风有些发憷。 她可没有忘记这会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风到底是什么身份。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种被之前自己经历过的副本BOSS出门送一段路的事情，第四世界那么多玩家应该就只有她经历过了。 阮小小看向小风，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少年除了微长的刘海碎发外，看起来和副本里阴郁、胆怯的模样完全不同，几乎就是一个普通的清俊少年。 阮小小不再乱想，只觉得既然是祈无渊的安排也就是一定有道理的。 孩子对祈无渊的话都已经养成后遗症了。 等到小风带着阮小小走出书房，顺便带上门之后，阮利才继续说了起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还在屋内的其他三个人说：“抱歉，我只是觉得接下来的话不太适合让她听到。” 阮利看得出来小风很听祈无渊的话，也没有担心他跟着阮小小一起出去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 他想要告诉祈无渊的事情当然不止之前那些小事。 祈无渊并没有在意这种细枝末节：“没事，你继续说。” 阮利的表情不自觉严肃起来：“我毕业之后就进入了综研部门工作。” 综研部分全称是“玄学和科学异同分析联系构建部门”，也不知道是哪个前辈起的这么长的名字。 总之阮利成为了一名科研人员，进入综研部门后的主要工作就是和同事一起研究如何科学化分析、解释玄学的课题。 阮利推了推眼镜继续说：“祈学长应该知道，最近几十年圈子里一直在讨论的事情。” ——玄学和科学发展到尽头后两者就是一种高度统一的存在。 虽然只是一个理论，但是目前没有其他理论可以推翻的前提下，已经基本上被知情人士认可了。 阮利恰好是进入综研科后没多久就被选为玩家进入了第二世界的人。 “第二世界？” 祈无渊抬了抬眼，看向阮利的眼里这才浮起了一丝惊讶。 阮利点了点头：“我不是一个从第四世界才被选中的新人。” 只有阮小小才是在系统更新为第四世界的时候被选中的，阮利要比她早很久。 阮利无奈地说：“我以前也想过小小会不会成为玩家。” 要不怎么说怕什么来什么，阮小小在阮利的担心下真的成为了被选中的玩家。 阮利本来就不喜欢副本世界里不断厮杀的感觉，后面更是为了陪阮小小才用道具继续留在了第四世界。 副本里的道具五花八门，阮利得到一个可以伪装成新人的道具也不足为奇。 就是使用这个道具和阮小小一起进入副本的时候，他原本的实力也会被封印，就像是用同一个身体清空各类数值后被迫开了个小号一样。 阮利无所谓地说：“反正我也没有怎么用系统的积分买道具或者什么技能，封就封了。” 他的积分除了最开始兑换各种技能点过渡了一下外，基本上都花在了给兄妹二人换钱度日上，阮利对这些都不在意，还不如陪着阮小小重要。 阮利在第二世界独自闯关的时候十分低调，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还记得第二世界的事情了，整个动荡的第二世界都消失了，就更不要说还有人记得阮利一个透明玩家。 他和郁北完全不一样。 阮利看向郁北：“我知道您。” 他朝着郁北认真地道了个谢：“对亏了您和您的团队，让系统进行了第一次的彻底更新。” 第二世界里不乏还有没疯掉的人想要摆脱或者结束掉那样冷酷残忍的世界。 最终也只有郁北带着人做到了。 虽然第三世界、第四世界的系统依然有不尽人意的地方，但无论是哪个世界，都比最开始简单粗暴的第二世界好了很多。 郁北不太习惯这种正经的感谢，他和系统之间的斗争除了在第二世界后期的时候没有办法必须高调外，之后的举动一向隐蔽。 见识过了更多的不理解甚至反目成仇后，突然得到一句老玩家的道谢让郁北反而觉得有些奇怪。 阮利接着说：“上面之前就发现了第四世界。”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小了不少。 是在玩家们最肆无忌惮的第三世界时期发现的。 那个时候上面拿到了很多系统和副本的有关资料。 科学和玄学的统一，研究这个课题需要一个前置条件，那就是首先得让这两方面的力量都达到顶峰，或者说最起码得证明达到顶端后的表现模样，这样才能更好研究。 “副本系统可能就是一种科学顶峰的表现。” “这是当时的主流猜测，也是保密程度最高的信息，只是被系统选中的玩家具有不确定性，上面始终没有选出合适的实验对象来进行实验。” 要找到一个既懂得玄学法术，又可以进入副本世界里深入了解系统的人并不错。 阮利耸了耸肩——他在当时隐瞒了自己的玩家身份，只是以出色的研究能力获取了其中的权限。 后来第三世界更新，玩家们不被允许在现实非玩家面前提到任何关于副本和系统的事情后，综研科的研究就越发艰难起来。 但是至少第三世界时期的那段时间，综研科是研究出了不少结果的。 阮利说：“我不想过这种没有尽头的日子，当一个玩家一直待在第四世界里看不到出路。” 其实如果只是阮利自己成为玩家的话到还能忍受，他自小在福利院长大又一直在照顾妹妹，性子非常早熟，在很小的时候从可以看到旁人看不到的鬼魂怪相时起他就明白自己注定和其他人不同，可能过不上什么平凡日子了，但他担心的主要是阮小小。 他的妹妹年纪还小，第四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达到什么成就后就可以彻底摆脱玩家身份彻底逃离出去”的说法。难道以后就要她一辈子需要在特定时间经历一次在生死边缘游走的副本吗？ 阮利见过太多高级玩家死在副本里，根本就不相信论坛上“成为高级玩家副本就可以随便过”这种安慰人的话。 如果不是厌倦了这种日子，阮利这种为了求稳可以一直伪装到现在的人是不可能过来找祈无渊说话的。 正是因为这次被迫进入《机械城邦》的经历让阮利上心起来，他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还好阮小小和祈无渊一起进入的副本，不然各种各样的危险……阮利实在是无法想象。 他只有妹妹一个家人了。 经历了这次意外后，反而让阮利下定了决心。 阮利的目光四处打量了一下书房，祈无渊猜出了他的想法，玉愧更是开口打消了阮利的顾虑：“这里没有监视，阮先生有什么想说的话都可以直接说。” 听到玉愧的话后，阮利这才对祈无渊说出了综研科最重要的研究结果—— “第四世界是科学产物，是科技发展到一定水平后被人为制作出来的存在。” 以人类现有科技的理解来说，第四世界的系统就是一种强人工智能。 和高塔的原理有些相似，但是要完善得多，甚至可以自助运行整个副本世界、休息社区，甚至是诺大一个系统商场和数量繁多的NPC。 “副本呢？” 祈无渊敲了敲桌子：“第四世界的副本都是系统模拟出来的还是什么平行世界？” 祈无渊对阮利说出来的消息并不感到意外。 或者说如果阮利说不到祈无渊已经猜到的这一步消息，祈无渊是不准备和阮利多说什么的。 祈无渊感受到的信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要比阮利知道得更全面。 系统对他的针对从《鲁伯特山庄》开始就已经很明显了，祈无渊不是坐以待毙或者喜欢自欺欺人的傻子，他一向喜欢主动出击。 早在察觉到系统针对他的时候，祈无渊就暗中注意到了这些，一直在如有若无的收集情报。 阮利轻呼出一口气，实话实说地回答了祈无渊的话：“目前还尚不清楚。” 他推了推眼镜，一道光芒从平光眼镜上反射出来：“我个人认为副本是系统模拟出来的世界。” ——“但是里面的部分NPC不是。” 郁北忽然接过祈无渊的话开口说道：“继续。” 阮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祈无渊和郁北的态度明显认真了不少，他知道自己多少已经证明出来了自己的能力。 阮利按下心里的情绪继续接着说：“其实可以感受得出来，排除掉玩家扮演的部分，越是高级的NPC他们的一举一动就越是灵活。” “这种灵活和系统模拟出来的虚假NPC虽然某些时候很相似，但却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真实感。” 比如小风，就是一个被祈无渊带出了副本的真实存在，并不是系统构建出来的NPC。 阮利看向祈无渊示意自己说完了。 他心里其实还有其他的想法没有说出来——阮利在赶来凶肆的路上查过了所有祈无渊经历过副本的资料。 祈无渊无一例外全部都抽到了特殊的身份卡。 他和系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阮利之所以决定找上祈无渊来说这些话寻求合作，除了祈无渊是玄门里一直都相当于一个传说的离谱存在外，就是因为祈无渊被第四世界很明显的特殊对待。 甚至再大胆一点，祈无渊就是那个连接起玄学和科学使之理论统一的特殊存在。 其他人不了解其中弯弯绕绕，只觉得祈无渊顶多是一个成为玩家前就掌握了什么特殊本事的人，就算是看出了祈无渊的不对劲，也没有办法想到这一层。 阮利利用手上的信息差，想到了其他人没有意识到的这点。 并且没有人知道他是一个从第二世界结束的还是就开始刻意隐藏起来的老玩家。 祈无渊说：“想得不错。” 算是承认了阮利的说法。 祈无渊还记得他刚刚进入第一个副本的时候， 那个时候系统的直播间第一次对他开启。 系统居然不在直播间里收取任何的提成，祈无渊当时就想到了第四世界是不是可以篡改人类的记忆或者对大脑、思想、灵魂之类的东西。 ——系统的直播间需要的不是这些积分提成，那就一定是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数据！” 阮利听到祈无渊披露出来的想法后，立刻反应过来。 他惊起一阵鸡皮疙瘩。 自从成为玩家后，阮利过完第一个副本就试着在网上搜了一堆这方面的消息，试图在现实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或者其他的玩家。 没想到有用的信息没找到，阮利反而找到了好多这种类似剧情的小说。 当时的阮利没什么经验，几乎全部点进去都看了一遍。 阮利有些头疼地说：“数据、实验数据，玩家就像是小白鼠一样被关在副本里，这些直播间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记录仪器，我早该想到的……” 这种记录方式和实验室里大部分正在进行的实验记录本质其实是一样的。 他不得不佩服那些该死的小说里描述得那么准确，每个这种题材的小说里都写了什么“直播间”之类的东西，阮利还以为说不定这是第四世界的系统从这些小说里汲取的灵感也说不定。 ——典型地被带跑偏了。 祈无渊是从自己的直播间开启的时候就想到了这方面的事情，早就想到了“数据记录”之类的事情，只不过一直到现在都没办法摆脱这种直播，倒也不算什么特别大的事情。 祈无渊又敲了敲桌子让阮利回神：“你想做什么？” 阮利说了那么多，也不过只是想要一个合作。 他说：“我想要彻底摆脱第四世界，我相信我可以在你们这里找到一个答案。” 凭阮利短暂的了解，他觉得像祈无渊这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甘愿一直被针对自己的系统拉着去过一个又一个看不到头的副本？ 祈无渊确实不想这么做。 他勾了勾嘴角：“好，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 祈无渊正好需要一个阮利这样有脑子又有能力的人。 阮利得到答复后，和祈无渊交换了联系方式，暂时约定之后再联系。 这会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阮利也就离开了。 玉愧出门去送阮利。 屋内一下就只剩下了祈无渊和郁北两个人。 祈无渊抬头对站在身侧的郁北说：“我有些话想和你聊聊。” 郁北却说：“组队的事情，阿渊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想和阮利做队友，我呢？” 祈无渊被郁北在意的重点弄得有些无奈，他说：“就这个小队吧，重新再申请一个小队麻烦。” “你答应了。” 郁北不管祈无渊怎么说，他轻笑一声，低沉的声音里不难听出愉悦语气。 他低头看着祈无渊：“我知道你想聊什么。” 郁北漆黑的双眼里是一片捉摸不透的深邃：“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他低头在祈无渊的耳边轻声说道：“在我邀请你去的私人游乐园里。” “我不得不小声点说，因为……” 男人的呼吸拍打着青年的耳垂。 “它会听到的。” 郁北的话刚说完，玉愧就重新回来了。 郁北在玉愧开门的瞬间重新抬起身子，没有让玉愧看到之前两个人的距离有些过于接近的一幕。 玉愧刚进入书房声音就带着几分急切：“老师，快看论坛。” ——自从他被祈无渊带着进入过副本后，也可以随时查看玩家论坛了。 祈无渊说：“怎么了？” “你是说《机械城邦》的后续剧情？” 当时在副本里的玩家们全部在高塔被摧毁的时候被告知副本结束直接传送了出来，系统并没有就这样让玩家们不明不白地结束掉这个副本，在之后除了一个没有直播间的郁北之外的五个玩家的直播间里都放出了副本的后续剧情。 祈无渊早就从论坛上的录屏里看过了。 十环街区里真正觉醒了意识的机械人和失去苏景同后剩下的人类，这两簇对未来都十分迷茫的群体相处得意外地不错。 阿德拉作为唯一一个严格来说算是人类和机械人结合的存在，理所当然地被推崇成了新一任的管理者。 阿德拉本来就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人，说话非常有水平，又在十环街区的底层摸爬滚打那么久，他这个领导者居然意外地当得不错。 城内还有一片富饶的绿洲和许多高科技设备，虽然被摧毁了很多，但是留下的底子也十分不错，机械人和人类在之后的末日里居然反而比之前的日子过得有盼头许多。 部分人类也接受了义肢改造，开始在身上装上一下机械玩意。 无论怎么说，这个后续剧情都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存在，至少让人看到了希望。 难得的未评级副本再加上出名的玩家，本身它讨论度就不低的情况下，这段录屏在论坛上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祈无渊还以为是有人注意到系统删减版直播情节的不对劲，开贴说自己发现现实里有人失踪了。 谁知玉愧摇了摇头说：“不是这个，老师。” “是有人发现包括黑巫在内的好几个高级玩家失踪了！” 又一起失踪事件？ 祈无渊连忙打开第四世界的论坛查看起来。 他一打开论坛，就看到漂在第一的热帖——[惊！我居然发现好几个高级玩家在副本里失踪了！] 祈无渊刚准备点进帖子里查看里面写的具体内容，忽然他的光幕上就弹出了一个通话弹窗。 联系他的人正是蒲梦。 在副本里渊鱼小队刚和蒲梦三人合作的时候，蒲梦就加上了祈无渊的联系方式。 作为极少数加到了祈无渊联系方式的人，蒲梦联系祈无渊来要比其他人方便多了。 祈无渊立刻接通了蒲梦的通话请求，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也看到了论坛上的热帖。 两个人的通话联系刚刚建立起来，祈无渊就听到光幕对面的蒲梦说—— “不好了，黑巫失踪了。” 第166章 乐园 蒲梦的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急切。 她的表情严肃：“你现在有时间方便讨论一下这件事吗？” 得到祈无渊的准确回复后, 蒲梦才继续说道：“高级玩家和其他玩家不同，并不需要在一个固定的时间内进入副本。” 普通玩家通过上一个副本后，最迟三十天就必须要进入下一个副本。 高级玩家则不同, 他们有权利只要在一年内过掉六个副本就可以了——进入副本的时间不算在这个“一年”的范围内。 更不要提其他各种功能的道具了, 高级玩家一直都要比普通玩家要轻松许多。 “按理来说, 系统对高级玩家的限制要宽松得多，但是就在前几天，不少高级玩家都收到了系统的强制通知。” 蒲梦小队的三个人都是高级玩家, 他们也都收到了系统的这个通知。 只是她们当时还在《机械城邦》这个副本里, 收到的强制通知自动转成了“副本冲突”的状态，进而放弃了对三个人的通知。 蒲梦顿了顿, 继续说下去：“我先把那个通知的截图发给你。” 祈无渊顺手点开光幕上的消息，只见蒲梦发过来的截图上写着—— 【你已自动接下了系统强制任务。】 【三天后，请玩家立即返回家园，届时即将进入特殊副本！】 【请勿迟到, 违者抹杀。】 这次系统的通知比起平时的措辞是少见许多的强硬姿态，完全不容拒绝。 只不过蒲梦收到通知的时候正在副本里, 三天后根本赶不回去。 所以在系统给蒲梦的通知下方很快就又出现了新的字眼。 【检测到该玩家正在副本中，此通知作废。】 “这很不一样。” 蒲梦想也没想地说：“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是系统肯定急了。” 系统只需要稍微排查就知道哪些高级玩家在副本里，哪些高级玩家还在现实世界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休息玩乐。 它甚至连排查这个的时间都没有就先给高级玩家们下达了通知，等到通知完成后才开始查寻起来。 蒲梦无意探查系统的这种秘密, 她只想活下去，不该知道的秘密一点也不想去探究。 她顺嘴提了一口觉得系统很着急后就不再说这个话题。 蒲梦的重点在于这些失踪的高级玩家上。 “失踪的人一共有十个人, 并且他们全部都不属于同一个小队。” 换句话说, 他们经历的是一个单人副本。 高级副本大多是组队副本, 像是这种特殊的单人副本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第四世界的玩家不少, 但是可以成为高级玩家的人却不多，和之前《鲁伯特之泪》不一样，除去被各种事情耽误的以外，现在居然还可以凑齐十个人一起进入副本，也算是罕见了。 蒲梦同为高级玩家，本身人脉不俗，她知道更多准确的内幕消息，给祈无渊说出来的线索要比论坛上言语模糊的帖子清晰多了。 “十个人进入副本后没多久他们的直播间就全部黑屏了，最开始他们直播间的观众也只是以为在特殊副本里直播信号不准而已。” 但是一直到现在，已经过了快四天的时间了，十个高级玩家的直播间一直是黑屏状态，生死不知。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失踪的消息很快就被发现并且还被人发上论坛讨论的原因。 十个高级玩家在同一个副本里出现这样的BUG，很难让人不多想。 蒲梦虽然和黑巫在性格上不怎么对付，但是在这种大事面前她没工夫去管，性格不合这些都是小事。 系统今天可以强硬地拉十个高级玩家进入未知副本，指不定明天就能弄出其他的什么事情出来。 没有一个爬到高级玩家位置上的人想要被这样强硬操纵着去送死。 更何况黑巫的性格并不算坏，之前她和黑巫被法一搞了一手的时候，还是黑巫率先比她吃了点亏来解决的这个事情。 蒲梦很好地给自己找了个好几个理由来帮助黑巫。 “最主要的还是在直播间黑屏前，观众们看到的这几个直播间里的玩家都在遭遇危险。” 祈无渊顺着蒲梦的话问道：“那是一个什么副本？” 蒲梦说：“暂时还没有人清楚那个副本的名字，但是从他们直播的画面可以看出来，是一个世界观为中式恐怖的副本，时间线大概是在民国，玩家们的主线任务是赶尸。” 十个玩家全部抽到了不同的身份卡被打散在副本各处，虽然身份不同、副本开始的地点也不同，但是他们的主线任务是一样的。 却无一例外在同一时刻遭遇到了危险并且直播间出现黑屏状况。 “看直播间最后的画面，似乎他们都是赶尸的路上出现僵尸失控了。” 蒲梦对祈无渊说：“你们可能需要暂时小心一点，这不是一次普通的BUG或者什么直播事故。” 蒲梦皱了皱眉，身为在上个副本里合作过的临时队友，她带着一丝希望地说：“我知道阿渊的能力和这些中恐的元素有关，如果进入这个副本也还算占优势。” 她有些不太好意思：“我得到的消息是系统应该还会往那个副本里继续塞玩家，如果你不小心被选进去的话……” 蒲梦的人脉虽然广，但是十个玩家里和蒲梦熟悉到可以让她帮忙的没几个人。 蒲梦变扭地说道：“还请你帮我找一下黑巫。” “我可以给你我能给到的报酬。” “没问题。” 祈无渊答应了。 他确实想要从蒲梦那里得到一样东西。 ——祈无渊可以确定，又是一个特殊的副本，这种副本系统绝对会想方设法让他进去的。 祈无渊都习惯了，他直接答应下来，根本就没有问蒲梦万一自己没进去会怎么办。 至于她和黑巫之间的奇怪感情，祈无渊并没有兴趣了解。 断掉联系后，祈无渊把高级玩家失踪的事情记在心里之后就准备去休息了。 毕竟是经历了一个副本，祈无渊的精力再怎么样也感到匮乏了。 郁北和他约定再见面的时间后也离开了。 ———— 一夜好梦，第二天休息好后，祈无渊独自进入书房，玉愧和小风像往常一样继续在楼下看店。 祈无渊坐自啊书桌前，他从空间格中拿出了自己的两个道具。 鲁伯特之泪作为一颗名贵稀有的宝石，哪怕只是被祈无渊随意地放在书桌上也闪烁着细碎光芒，处处都彰显着存在感强烈的美丽。 另一个被祈无渊拿出来的道具则是和鲁伯特之泪相反的另一种极端，甚至很难让人察觉到它的存在感。 【人类之光·曚昧】被祈无渊拿在手上，就像是拿着一团什么都不存在的空气一样，如果不是因为祈无渊身为这个道具的主人，恐怕一时都有些难以察觉它的存在。 这两个道具都是祈无渊手上除了外观独特外，实际上没有任何作用的存在。 祈无渊坐在回店里的车上的时候就有了一个想法——能不能把这两个道具融合到一起。 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两个道具的珍贵之处，特别是鲁伯特之泪。 祈无渊一手拿着【人类之光·曚昧】，另一只手握住价值连城的宝石，没有使用任何力量，率先粗暴地尝试了一次。 夺目的宝石直接从半空中穿过了祈无渊握在右手上的【人类之光·曚昧】，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样普通的碰撞果然不行么。 祈无渊想了想，又分出两股阴气从双手指尖传递到两个道具身上。 右手上的道具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左手握住的宝石体内闪烁的细碎光芒亮度上升了一些。 祈无渊没有心急，继续加大了阴气的输出，从指尖传递出去的力量从最开始的丝丝缕缕到后面越来越多，也垂落在旁边的窗帘扬起的幅度越来越大。 过了一会，等到逐渐浓郁的阴气输出浓度到达一个阈值后，随风吹舞的窗帘扬起了一个一米多的高度后重新落下来，书房内的所有灯光在这个瞬间尽数熄灭。 祈无渊的右手上最开始出现的是一团银白色的柔和光芒，感受到微微发凉的一种舒适感觉。 他立刻将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鲁伯特之泪移过去。 当宝石触碰到神秘光团的时候，和之前什么都没发生的情况不同，这次鲁伯特之泪几乎是立刻就自动融入了光团中。 紧接着光芒的颜色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加深，逐渐从银白色变成一种奇特的颜色，冷调的浅紫色不断在其间游走浮现，成为一种迷醉神秘的特殊颜色。 ——是雪青色。 下一秒，这团神秘的雪青色光芒就猝不及防地涌入了祈无渊的左眼中。 祈无渊感觉到自己的左眼接触到一阵冰凉的水流，下一秒这股水流就流入了他的眼眶中将眼球全部包裹起来。 因为没有察觉到危险，所以祈无渊体内没有力量暴动。 过了十分钟左右，祈无渊才感受到自己左眼里的异常感消失。 祈无渊翻手一抬，一块镜子就出现在他的手上。 镜子里，祈无渊的左眼已经从深邃的乌黑色变成了一种泛着点点特殊光芒的雪青色，清透的紫色反射着一种无法形容，却又可以蛊惑人心的特殊气质。 不愧是把鲁伯特之泪装进去了的一只眼睛。 祈无渊摸了摸自己左眼的眼皮，除了感受到眼皮处有些冰凉的体温和自己的眼睛变成了异瞳外，并没有感受到其他的异常。 祈无渊眨了眨眼，他的左眼始终是雪青色没有恢复。 倒是在阴气涌入的时候，祈无渊在自己的脑中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条件达成，副本转化权限成功开启。] [【人类之光·曚昧】已升级为【人类之光·晨曦】。] 【人类之光·晨曦（低级道具）】 【开启副本转化权限的条件之一，人类亲和力略微提升，已彻底绑定，可升级。】 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具体的作用，但是这个道具已经初步显露出自己不同寻常的一幕。 “可升级”这三个字的意义更是非同寻常。 祈无渊心里一愣，紧接着少见地笑了出来：“真是……” 太有趣了。 不难看出他的愉悦心情。 祈无渊又尝试着寻找了一下其他的能力，可惜没能找到。 其中的“副本转化权限”更是除了出现一个名字外只字未提。 祈无渊有些遗憾，但也很快压了下去，他觉得自己应该再进一个副本看看——也许蒲梦说的那个特殊中恐副本就不错。 只是明天他才可以经历完最短冷却时间重新进入下一个副本，看来还要再等等了。 祈无渊想着事情，忽然就接到了郁北的电话。 “中午好？” 低沉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响起。 祈无渊看了看时间，有些急切地起身。 好吧，他对明天才能进入副本的事情又不感到可惜了。 一个身体才算是恢复健康的人，谁又能拒绝游乐园呢？ 祈无渊不觉得幼稚，反正他拒绝不了。 “你到了吗？” 祈无渊一边穿上外套一边直接朝着郁北问道，他对小时候自己一直被各种大人阻止乘坐的过山车跃跃欲试。 电话另一端的男人带着几分调侃意味地说：“可惜车开不进巷子里来。” “我在巷子门口。” 没几分钟，祈无渊就坐进了郁北的车内。 郁北注意到他的眼睛却没有多说什么。 郁北开着车，很快就从正常的街道上不知不觉间进入了一个神秘的空间。 行人早就消失了，周围全是遮盖了阳光的枯树，将环境渲染得十分昏暗，时不时有乌鸦一边发出刺耳的叫声一边从旁边飞过。 闪烁着不详绿光的游乐园里，各种陈旧的游乐设备在没有任何工作人员的情况下自己启动着，欢快的童谣在园内飘荡，混合在风声里显得十分怪诞。 祈无渊的声音里带着失望：“这不好玩。” 刚刚从过山车上下来的祈无渊一手拿着从小丑手里递过来的冰淇淋，一手扔掉刚才想要在过山车上捣乱的小鬼。 祈无渊平淡的话里带着一丝抱怨：“为什么小时候他们会说过山车对我来说是一个危险游戏？” 还不如祈无渊十三岁偷学踏空步伐的时候来得刺激。 郁北走在他的身边，轻笑了一声：“我之前说过这个不刺激的。” 在他们都还是小孩的时候，郁北确实给祈无渊说过过山车也就那样。 小时候的祈无渊却以为是郁北跟着大人一起骗他。 祈无渊失望起来，郁北带着他坐到旁边的长椅上，在这个鬼气环绕的环境里，郁北准备进入今天的正题。 在祈无渊对过山车的幻想破灭后，他主动对祈无渊说道：“谈谈？” 第167章 空都赶尸 祈无渊坐在长椅上, 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上的冰淇淋查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祈无渊手上拿着的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游乐园四通八达的道路上时不时“走”过一个破旧的玩偶或者是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 阴森恐怖的环境下，就连一丝阳光都照不进这座游乐园。 “我喜欢阴天。” 就在郁北准备和他谈谈的时候, 祈无渊忽然开口说道：“这里环境不错。” 祈无渊说的都是实话。 郁北顿了顿, 顺着祈无渊的话题说下去：“我也觉得不错。” ——所以这个游乐园才成了郁北的私人道具。 他很高兴祈无渊和他拥有同样的审美，而不是像顾和泽或者7号小队其他的队员一样讨厌这里，居然会觉得这个地方和副本里的感觉没有什么差别。 原本在一旁贩卖着“血腥冰淇淋”的小丑无意中听到了祈无渊和郁北的对话，直接推着冰淇淋车飘走了。 两个人坐在一起稍微聊了几句后, 郁北接着说：“现在可以谈一谈了吗？” 祈无渊扭头看向他：“可以。” 他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所以你知道。” ——知道系统就像是一个大型的实验机器，也知道雾锁的存在。 郁北点了点头, 承认道：“我知道雾锁。” “但是系统的事情是在融合了晏苍部分的记忆后才知道的。” 并且知道得也不全面, 基本上和祈无渊推测出来的消息差不多。 祈无渊抬眼看向郁北，两个人猝不及防对视上，郁北看着祈无渊一双神秘的异色瞳孔, 喉咙不自觉上下吞咽了一声。 过了一会后，祈无渊率先移开了视线——郁北没有说谎。 “雾锁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是谁？” 祈无渊微微皱眉，问出自己的疑惑。 雾锁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一举一动平心而论很难让祈无渊不去在意。 这个人很不一样。 雾锁邀请他组队，而祈无渊确实可以理解雾锁想做的事情。 虽然理解不代表认可就对了。 祈无渊说：“雾锁想要加速人类的进化。” “他似乎把自己带入了造物主的身份来俯看人类。” 只想要达成让人类快速进化, 抛弃掉所有被他认为是无用的人道主义的东西，体现出一种十分特殊的残酷感。 郁北赞成祈无渊说的话, 他们两个人的想法向来默契。 他顺着祈无渊的话说下去：“如果是在《机械城邦》之类的末日世界, 雾锁很适合人类。” 雾锁毫不掩饰他的目的, 甚至邀请祈无渊一起进行，他始终认为系统是一个促进人类进化的工具。 郁北说：“只不过他觉得系统还不够很狠。” “雾锁是第二世界的老玩家。” 郁北告诉了祈无渊更多的内幕消息。 “雾锁同时也是当时加入了‘绷带’成为暗中反抗第二世界的一个玩家。” 雾锁甚至加入反抗组织的时间比郁北还早。 “但是他和其他玩家想要反抗第二世界的理由不一样。” 其他玩家无一例外都是觉得系统的做法过于残忍, 他们不想再继续这种黑暗的生活了。 只有雾锁认为第二世界还不过严厉。 “他觉得系统应该再干脆一点, 直接制定一个极限标准, 杀掉所有不符合标准, 或者说是没有达标的人。” “人类是一种需要追赶的生物，只有在高压之下才迸发出最惊艳的潜力。”、 郁北直到现在都清晰地记得他和雾锁争论的时候，雾锁说出来的这句话。 ——在两个人进入系统的底层逻辑之前。 融合了晏苍身上的一部分记忆碎片后，郁北的记忆更加清晰。 他之前只是模糊地知道雾锁是一个危险人物，但是现在要明确得多。 郁北为什么那么熟悉雾锁的这套说辞，就是因为系统的底层逻辑虽然只能允许一个人进入，但是最后到达门外的有两个人。 雾锁和郁北都到达了门外，他们在到底让谁进入底层逻辑的事情上产生了分歧。 郁北需要第二世界放宽它的规矩让他有机会重新回到现实世界里去，而雾锁自始至终都坚持要第二世界更加严格。 雾锁列举了一堆分析出来的专业数据，郁北没有记住，他说人类需要进化，不能被锁死在一个小小的地球上。 “听说过「摇篮赛跑」吗？” 郁北向祈无渊传递着雾锁曾经说过的话。 郁北的记忆本来就非常不错，特别是拿回被系统刻意分离的记忆碎片后，现在重新回忆起来更是深刻。 当时在争执时，雾锁向郁北说出了一个概念，人类的发展势必要破坏环境。 摇篮赛跑——把地球看做是人类的摇篮，如果在环境崩溃前人类可以发展出不依赖甚至改善环境的科技，人类就胜利了。 反之如果在环境资源枯竭前人类如果跑不出这个“摇篮”，就会溺毙在抵达环境破坏临界点前。 没有资源，无法实现科技突破，就不可能迈出前往太空的步伐，永远被锁死在摇篮里。 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雾锁的眼里带着一种傲慢的怒火：“而人类从上个世纪初期开始到现在，基本科学根本就毫无进展！距离我们死在摇篮里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他认为科技的停滞就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动力了。 “你不明白，第二世界在这个时候出现，它就是人类的救赎！为了人类的未来，我们必须更加严格第二世界的规定，让人类加速进化，无论是从科技方面的外在进化还是内部基因的进化都是帮助我们逃离地球封锁的关键。” 雾锁的语速很快，他认真地说着：“如果不能解决死亡和科学停滞的问题，人类的科技就始终无法突破地球，第二世界可以为人类提供了这两个方面的东西。” “只不过加速进化的过程必然不会温和，但是残酷从来都是进化的主题不是吗？这么一想也不算很亏。” 雾锁并不觉得他的想法有什么错。 郁北却觉得人类的进化不应该这样。 不应该依靠这个他妈该死的吃人的地方来实现。 “哪怕是被人抱团欺负，新进入第二世界的玩家肆意被老玩家压榨？哪怕是小孩、女人、老人，因为先天体力不占优势的群体进入副本然后死掉？” “你嘴里的进化说起来就是归于这种肤浅的体力删选吗？” 当时距离整个郁家无意被卷入副本后，除了郁北全部死在第一个副本里的日子才过了没几个月。 郁北忘不了那个副本里玩家们被NPC怪物，甚至是零星几个老玩家肆意屠戮的画面，也忘不了走出副本后，周围的人就像是恶狼一样看着他的目光。 郁北轻笑一声：“进化？” 雾锁感觉自己被郁北笑话了一通，眼底浮起一丝愤怒，又很快重新隐下，他对郁北说：“但是你现在几乎是第二世界最厉害的玩家。” ——确实删选出了强者。 郁北听出了雾锁的言外之意：“那么按照你的标准，第二世界里的特级玩家里只有一个女玩家，还在前几天的一个副本里死掉了。” 当时的雾锁还没有办法回答郁北这个问题，两个人僵持着互相之间谁也说服不了谁。 “然后呢？” 不难从祈无渊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他听得津津有味，祈无渊吃完最后一口之前因为太过寒冷一直不被允许吃的冰淇淋，对着郁北问道。 郁北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然后我们打了一架。” 雾锁输了，重伤离开。 郁北带着比雾锁好不了多少的伤口进入系统的底层逻辑，然后就在里面感受到了灵魂割裂般的痛苦。 如果不和雾锁打那么一架，正常情况下郁北的承受能力应该会好得多，之后也不会被系统趁机种下记忆和能力被分割成数个碎片的种子。 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我以为雾锁已经死了。” 从第二世界一直存活到第四世界的玩家并不多了，可以说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郁北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但是没想到他现在重新回来了。” “就像你一样。” 祈无渊冷不丁地说了一声。 他对郁北说：“对其他人来说，你也是一个早就失踪甚至被认为死亡后重新出现的古早玩家。” 郁北耸了耸肩：“确实是这样。” 他又接着说：“就是这样，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的事情瞒着你了。” “从目前已经恢复的记忆来说，就是这样。” 郁北带着一丝无奈地找补道。 祈无渊站起来，朝着旁边的垃圾桶扔掉手上的冰淇淋纸杯。 “走吧，还有鬼屋没玩。” 虽然和想象中比起来要失望得多，但是祈无渊坚持要体验一遍完整的游乐园经历——特别是在没有其他人还不会觉得丢人的私人游乐园里。 郁北说了那么多祈无渊却没有什么反应，重点依然放在游乐园上。 他看向祈无渊。 一个不知道见过多少鬼的玄门世家天才提出要去鬼屋玩，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吧？ 大概是合理的。 郁北带着祈无渊朝着游乐园最西边放置着鬼屋的角落走去，越是靠近那里一路上就越发的荒凉。 祈无渊忽然说：“雾锁的想法其实我知道。” “我只是想要试探一下你。” 郁北漫不经心地说：“我知道。” 知道祈无渊的试探，但也还是毫无保留地说了。 祈无渊接着说：“如果是十八岁的时候，我应该会立刻答应雾锁的组队邀请。” 那时的他和雾锁不出意外应该十分合得来。 “但是现在我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如果一定要说一个选择的话，祈无渊对郁北说：“我更倾向于人类和系统共轭进化。” “雾锁的想法太偏激了，我不喜欢。” “居然还有让你也觉得偏激的事情。” 郁北看到祈无渊皱着眉看过来的目光，轻笑着调侃道：“我的意思是，他的想法确实偏激。” 出乎意料地，祈无渊回应了郁北的调侃：“我没有不承认我是个偏执的人。” “如果我不偏执，现在应该是躺在床上或者被关在骨灰盒里，而不是和你一起在去游乐园鬼屋的路上。” 两个人对视一眼，下一秒忍不住同时笑了出来，气氛要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轻松许多。 ———— 祈无渊和郁北没一会就走到了游乐园的最西边，这里只有鬼屋一个建筑，周围荒凉得简直就不像是一个游乐园，看不出任何有人的痕迹。 “欢迎两位光临。” 等到两人走进后，一个有气无力地老奶奶声音忽然出现。 下一秒，一个看不见脸，穿着一身黑的老奶奶佝偻着背从屋内走出来。 “今天的鬼屋主题是红山客栈。” 随着老奶奶的声音落下，她身后黑漆漆的建筑物立刻也跟着变换了形态，一座木质结构、古代客栈模样的建筑物拔地而起，建筑物的周围还有各种对应时代的细小物件装饰着，惟妙惟肖地演绎出一个逼真的客栈。 “你们的任务就是成功从客栈里出来，祝游客们玩得愉快。” 等到祈无渊和郁北将打量着客栈的目光收回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什么老奶奶的身影。 郁北对祈无渊说：“玩得愉快？” 祈无渊一眼看出这个鬼屋还差点意思，不过这只是一个游乐园，祈无渊的要求并不高。 他说：“希望如此。”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了鬼屋入口的通道。 游乐园鬼屋的构造有些特殊，进入鬼屋之前还需要先从一个类似于单人隧道的入口穿过去，大概有两三米的长度，隧道内没有任何光亮，黑漆漆的一片似乎是为了塑造这个地方特有的氛围感。 郁北走在祈无渊的身后，只是进入隧道后，在黑暗中他就看不见祈无渊的身影了。 郁北察觉到不对劲——他的眼睛在很久之前就有夜视能力了。 但是现在他却看不见祈无渊的身影。 郁北立刻加快步伐，三两步就走出了隧道。 他的眼前是被布置好的客栈，却没有祈无渊的任何踪迹。 “阿渊？” 郁北叫了几声也还是没有得到祈无渊的回复。 他的脸色沉下来，整片空间里郁北都没有察觉到祈无渊的踪迹，就像是祈无渊忽然离开了这个地方一样。 郁北几乎是立刻就找到了原因。 系统！ 祈无渊被系统强制传送进了某个副本里。 郁北立刻打开光幕，他看到祈无渊的直播间果然已经开启了。 [怎么回事？渊崽不是才通关一个副本吗？] [还没到CD吧？渊崽就可以继续过副本了吗？] 直播间里的弹幕发出一波又一波的问号，郁北没有理会这些弹幕，反手一个屏蔽后，继续严肃地盯着直播间的镜头。 此时的祈无渊在一片黑暗中，他似乎是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小房间里，其它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就在郁北想要继续查看信息的时候，下一秒，祈无渊直播间的信号直接中断了。 看着一片黑屏，郁北忍不住爆出一句脏话。 不应该是这样的。 没有哪个高级玩家乃至普通玩家经历过这种事情。 更不要说组队后的高级玩家，一般都是经历组队副本的，在组队副本里，不可能出现只有祈无渊一个人被传送进入副本里的情况，其他的队友肯定也会跟着一起进入的。 现在的情况却是，祈无渊独自被传送进入了未知副本，就连他的直播间也黑屏了。 祈无渊进入的是一个单人副本。 郁北没有任何犹豫，试图跟着祈无渊一起进入这个未知的单人副本。 郁北忽然察觉到——解邢，他的这张身份卡正好被分配在和祈无渊同一个世界观下的地方服刑。 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郁北觉得阿渊当初的报警电话实在是太有用了。 郁北立刻以解邢的身份传送进入了这个未知副本，生死不顾。 第168章 空都赶尸 祈无渊进入通向鬼屋的入口隧道, 没走两步就察觉到自己走到了尽头。 当他感到不对劲想要后退的时候，也察觉到后退的道路消失，只剩下了一个墙壁。 祈无渊在不知不觉间从鬼屋的入口隧道进入了一个密闭的黑暗空间。 他立刻冷静下来打算观察周围的环境, 想要使用照明符的行为却没有成功。 嗯？ 以前只需要随心而动，抬手就可以做到的技能现在居然没有起任何作用。 祈无渊直接伸手拿出照明符, 被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的符咒在他再次发力下却依旧不起任何的作用，黑暗的空间里就连一丝一毫的亮光都没有出现。 祈无渊还没有放下手上的符咒，脑中忽然就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滋……副本背景设定加载成功。】 【玩家已经进入特级副本——《空都赶尸》】 祈无渊立刻反应过来——他从游乐园的鬼屋入口隧道里无意中进入了一个副本。 祈无渊对这个情况倒是接受良好, 倒是系统接下来说的话让祈无渊有些惊讶。 【通关目标：完成主线任务即可离。】 【主线任务：在日全食之前，找出自己负责的正确的僵尸小队，并将其赶往空都。（中途死亡或生命值降低至0, 即为游戏失败。）】 【玩家身份抽取中——玩家身份抽取成功。】 【玩家身份生成中……】 【玩家身份——纸扎仆人（NPC身份卡）。】 【纸扎仆人：低级NPC, 不具有充当赶尸匠的资格, 请玩家自行努力升级。】 【鉴于本次副本的特殊性质, 玩家身上任何非本次副本内拥有的能力和道具将全部被封印。】 【注：玩家身上所拥有的续存类道具可持续存在。】 【以上最终解释权归「第四世界」所有。】 【游戏正式开始。】 让祈无渊有些惊讶的原因不仅是因为自己以这样的方法被无故带入了副本，更多的还是他被限制了自身所有的能力。 要知道祈无渊从学会认字开始就学会了第一个法术, 接近二十年的时间里, 他从来没有尝到过这种所有能力全部失灵的感觉。 这种体验感还让祈无渊感到有些新奇。 还好祈无渊在积分商店里兑换的生命值属于续存类道具，不然他现在的处境将会更加糟糕。 续存类道具是系统的积分商城针对身体存在异常的非健康玩家提供的特殊商品，一旦兑换后几乎没有任何再交易或者其他剥夺的办法。 祈无渊眼色一沉，所谓的续存类道具副本不加以限制的原因到底是不想还是不能……这种想法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消失了。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现在祈无渊的重点不是去想这些——他察觉到自己的左眼出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凉意。 紧接着, 这股存在感强烈的凉意逐渐攀升。 祈无渊微微皱眉，承受着愈发强劲的痛苦感觉。 进入副本后，祈无渊的左眼果然发生了异常的变化。 这种痛苦就像是正在将某种神秘珍贵的东西刻入了灵魂之中。 过了不知道多久后, 等到祈无渊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的时候, 从眼里传递出来的痛觉才逐渐平息, 他低垂着头颅，忍不住急促地喘了几口气。 祈无渊垂落的发丝上还微微带着湿润，他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左眼的眼前就浮现出泛着柔和光亮的字体。 就像是从祈无渊的视网膜上直接呈现出来的画面一样，只占据了视野的一小部分地方，并不影响祈无渊的视野。 当祈无渊微微皱眉想要隐去这些字体的时候，视网膜上浮现出来的所有异常都尽数隐藏，他的眼前又恢复了正常人视角的一片漆黑。 等到祈无渊想要再次打开这些辅助框的时候，他的眼前又重现浮现起清晰的字体。 [副本转化权限已成功激活。] [您有权对本次副本进行合理转化。] 转化？ 祈无渊想要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继续尝试着和自己左眼中出现的东西进行功能摸索。 只可惜出现在祈无渊左眼内的东西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有着系统说明的道具，祈无渊并没有找到什么有关的介绍。 祈无渊只知道这个东西应该对副本有着不小的影响作用，他尝试着开启了一下副本转化权，却被告知现在祈无渊还不能使用这个东西。 [检测到您已进入副本……] [您的停留时间还未在本次副本中达到二十四小时] [目前还未出现任何可转化条件。] [很遗憾，目前还未到副本转化权的开启机会。] 开不了权限，嵌入祈无渊左眼的东西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个鸡肋玩意。 祈无渊十分平静，就算是现在的他和普通人无异，甚至体质还要差上不少，也没有办法使用任何的道具，但祈无渊依旧毫不惊慌。 没有就没有吧。 祈无渊的想法奇怪，他在很早的时候就想过这个事情了——如果有一天他失去所有的能力变成一个普通人该怎么办？ 再糟糕也不会比自己长到六七岁了还不会说话不会认字的那段时间要糟糕了。 最弱小的幼年时期都活了下来，现在的祈无渊并不害怕失去什么东西，左右也不会过得比小的时候再艰难了。 祈无渊被传入副本的这间小黑屋面积非常小，祈无渊稍微伸个胳膊、前后各走一步就可以触碰到屋内的四面墙壁，光秃秃的墙壁上也没有挂着任何东西，这间屋子里没有窗户，唯一的门就在祈无渊的身前，却被堵得死死的，祈无渊甚至不确定有没有空气流通进来。 祈无渊没有忘记自己这次抽到的身份卡——纸扎做出来的仆人要什么大屋子保存，找个差不多的储物空间放着就行了。 搞不好祈无渊现在待得地方都不是一个什么正经的屋子，毕竟说白了他现在是的身份只是一个纸人而已。 祈无渊只好继续站在原地，既是为了防止被什么NPC忽然打开房门时察觉到什么异常，又懒得浪费时间在这种狭小空荡的小黑屋里找什么不存在的舒服站姿。 他尝试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触感和人类真实的皮肤没有什么区别，虽然是成为了纸人，但是这个身体的“做工”要比常规认知里薄薄一片的简陋纸人要精致得多，祈无渊感觉自己和活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这应该还算是一个好消息。 就在祈无渊在脑中分析目前状况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身前的墙外传来了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人正在朝这边走过来。 虽然屋外的存在走路的动静比起正常人类的走路动静要轻巧许多，但是祈无渊依然很快就发现了。 ——还好他天生敏锐的五感还没有跟着其他的东西一起在这个副本里消失。 不出意外屋外发出声响的人的目标应该就是他。 祈无渊立刻闭眼保持好站直的身姿等待着屋门的开启。 果然，他还没有等上几分钟，身前的房门就被打开了，祈无渊虽然闭着眼，但也可以察觉到屋外传来的亮光。 “小渊，可以睁眼了，客栈马上就开门了。” 一道幽幽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祈无渊应着声音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一个穿着宽松旗袍、大约三十五岁左右的女人站在门外望着祈无渊，女人的嘴上涂着大红色的口红，一缕乌黑的头发从盘好的发式中垂下来落到她肩膀的侧边，从原本整齐的装束中透露出耐人寻味地慵懒韵味。 她的左手拿着一只长杆烟斗，拿起来随意吞吐了一口后，看到祈无渊面无表情的呆滞模样，一点也不像她那么有“人味”。 女人皱了皱眉，最终还是不忍心地对着祈无渊说：“走吧小渊，别再让主人不满意了，主人可不会容忍我们犯错，昨天可以原谅你一次纯粹是心疼你这张脸。” 她用一种欣赏地目光打量起祈无渊，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发出自己的感叹：“也不知道是哪个纸扎匠把你给做出来的，除了平时呆了一点外，啧啧，这种又冷又乖的气质可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女人示意祈无渊走出专属于他的小黑屋，絮絮叨叨地说：“之后可不能再犯错了，特别是今天，主人还会在店里呆上一天，千万要好好给主人表现一下。” 祈无渊现在所有的道具和能力都被禁锢，就连卡牌之书都拿不出来，他低敛了眼眸，一言不发地跟着眼前的人向前走着，默默地从女人的话语里提炼出现在有用的信息。 只是……为什么他越听越觉得女人嘴里的“客栈”似乎不太正经？ 这让已经做好了暂时充当佣人角色准备的祈无渊有些不太好的想法。 祈无渊待得地方十分巧妙，他走进屋外后，就发现外面的空间是一条半封闭的长廊，一面是被砖红色木质护栏拦住的庭院景色，另一面则是绘制着各种装饰的墙壁。 墙壁上每个三米多的距离就出现一扇有些隐蔽的房门，门上画着精致的人型彩绘，栩栩如生的漂亮男女下一秒好像就要从墙壁上出来了似的。 祈无渊的门外也画着一个青年，青年的面容和他十分相似，微微低垂着眼眸的侧身垂看向外的姿态甚至还画出了祈无渊身上特有的卓越清冷气质。 长廊上毫不吝啬地掂量着足够多的奢侈灯光，暖黄色的灯光将入夜后的环境点缀出一层暧昧的滤镜。 祈无渊眼里难得出现一丝慌乱。 ——这算正经客栈吗？ 如果不正经要怎么办。 面对这种场景，祈无渊难得也有脑子卡壳的时候。 女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扭头看了一眼祈无渊，发现他还是和以前那样什么表情的发呆模样，忍不住对着祈无渊继续多说了一些。 “你心眼不坏，注意着点小年，别再被他的话带到沟里去，这次要是有大人问你什么话就实话实话好了。” “反正他们也喜欢看你弹琴。” 女人的眼里浮现出真切地笑意：“放心，你有这项本事，谁也学不来，小年根本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呵，这形形色色的人啊鬼呀的，兰姨我可是见多了。” 如果是弹琴的话…… 祈无渊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确实会弹奏古琴。 祈无渊跟着兰姨一起从客栈后面走上了戏台，上面早就搭好了一台古琴。 说是店铺马上开张，实则现在的客栈里已经坐上了不少的客人。 祈无渊刚刚在兰姨的示意下坐到古琴前，就听到一阵窸窣的锁链声，他抬眼下意识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客栈里的客人无一例外都看不见脚，一行穿着褴褛的人排成一排，他们的脖子、手腕、脚踝上全部都带着锁链，虽然他们有脚，但是透过灯光也可以看到他们的脚下根本就没有影子。 一个长着牛头和另一个长着马头、身形壮硕的怪物走在最前面，牛头怪物的手上还扯着绑住犯人们的几条锁链扭到一块形成的巨大锁链，一边走一边扯动着发出响声。 两个怪物随便找了个位置做下来，被牛头怪物牵着的囚犯们则乖乖地站在他们的后面。 无一例外，祈无渊入眼看到的所有客人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而是各种各样的鬼魂。 祈无渊又想到了在跟着兰姨来的路上，无意中看到了这个客栈的全名——红山客栈。 倒是和游乐园鬼屋里的客栈名字相似。 红山，黄泉。 祈无渊手上不停地调试着身前的古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一个店小二忽然走一旁走出来，他敲了三道锣鼓大声说道：“开张咯——” 第169章 空都赶尸 伴随着店小二说客栈开张的声音响起, 原本就已经聚集了不少客人的客栈大堂里，忽然间就点亮了所有的亮光。 各种罩在灯罩里的蜡烛和更加先进一些的煤油灯，甚至就连挂在好几个巧妙位置的灯泡全部都在同一时间全部亮了起来。 客栈里好几处放着精致香炉的地方都点上了香灰, 让整个客栈里都飘荡起一股昏昏沉沉、带着些许禅香的香火味。 祈无渊对这种香火味道并不陌生，这就是他平常在凶肆铺子里最常接触到的一种味道。 ——鬼魂们最喜欢吃这个东西。 小风在凶肆铺子里住下后，祈无渊还偶尔会给小风点香加餐。 店里不加掩饰的种种东西，都让祈无渊越来越清楚他现在的处境。 这里没有人类，全部都是各种类型的鬼魂, 甚至很有可能这个客栈都没有开在人间。 想来也是，要一群纸人当仆人的客栈又怎么可能普通。 祈无渊坐在台上，在抬手调试古琴的时候，一缕半束起的长发从他的肩头滑过, 一双眼眸冷冷地低头看着琴弦, 看起来十分认真。 实际上，祈无渊正在悄悄地打量着整个客栈的大厅。 目前为止，祈无渊看到的客栈里的所有员工本质都是脆弱的纸扎。 他的能力虽然被限制，但是最基本的判断力并没有消失。 这个地方说是客栈，但是占地面积并不小, 屋内的装修也带着颇有几分热闹现代雏形的考究的华丽风格。 更不要说整个客栈内入眼遍地都是珍贵的红木家具。 除了从屋顶垂下来的精致水晶灯在这个地方显得有些违和之外, 这个地方的装潢几乎挑不出任何缺点。 这家不同寻常的客栈内，无论是风水布局还是各种软硬装潢，都让人印象深刻, 这个规模的客栈让人觉得还不如改口称之为更现代的“酒店”才更加合适。 不过除了从装修上而言，出现在客栈内的这些电灯有些违和外，最重要的还是从客栈开张那一刻起, 突然从各个墙壁甚至天花板或者地板上涌现出来, 将整个大堂里为数不多的空位给占据了的奇怪客人。 大部分客人的穿着都是男人穿着长衫马褂, 女人穿着款式稍微花哨多样一点的宽松旗袍和袄裙。 死得再早一点的鬼还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古装，甚至是不知道什么朝代的官袍。 除了牛头马面这种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鬼差外，还有很多的其他各种模样的客人，他们一边坐在位置上聊着天，一边时不时地将目光看向戏台上。 更何况除了一楼大堂外，还有二楼的私密包厢内也坐满了人。 兰姨在上场前提醒过祈无渊，给他指明了客栈的老板就坐在二楼的哪个包厢里，要祈无渊好好表现。 祈无渊有些不明白，只是弹琴的话，在他不动声色地从兰姨嘴里打听出要表演什么曲目后，祈无渊就松了一口气。 需要表演的东西对祈无渊来说都只能算是一些简单的东西。 既然不是什么很有难度的表演，屋里的客人们看起来和店内的仆人们现在也还算相安无事，那么…祈无渊想了想，觉得自己需要面对的第一个危险大概不会出现在客人或者表演本身上。 需要他多加注意的应该是小年，那个在副本设定里敌视着自己的NPC。 或许是副本的安排，兰姨是一个嘴碎又和祈无渊的身份关系十分不错的NPC，从她的嘴里让祈无渊得到了很多消息，不至于对眼前的一切感到特别的迷茫。 所有的纸扎仆人都被放置在后院长廊的墙壁侧门后，说是一个小房间，更像是一个竖起来的棺材。 兰姨嘴里的小年和祈无渊一样，都是负责登上戏台进行表演的仆人。 只不过祈无渊负责弹琴，小年则是负责跳舞。 两个人按理说不会出现什么争执，但是用兰姨的话来说就是——“他不会甘心的，小年只会觉得你光靠坐在那里弹弹琴就可以把他辛苦跳舞的努力给践踏掉。” 兰姨在说到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甚至还带着几分对小年的嘲笑：“其实说白了就是他觉得自己辛苦跳了大半天，结果最后客人们的目光总是会被你夺去这点感到不满。” “他已经不满很久了，上次在主人面前对你的陷害只是第一次，你小心点，主人明天就离开客栈了，今天是小年再次陷害你的最后时间，你不能再被他陷害成功了，不然…” 屡屡犯错的仆人只有被销毁的份。 祈无渊的准备已经完毕，他的脑中忽然想起兰姨之前说的这些话语，表面上看起来依然是慢一拍的面无表情。 他没有在一楼大厅的客人里看到任何和“赶尸”有关的NPC，无论是赶尸匠还是被赶的尸体。 祈无渊低敛着眼眸不让任何人看清他的眼神。 虽然任务是成为赶尸匠，将一队尸体赶到祈无渊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的“空都”，但是今天的客栈大堂里并没有任何和主线任务有关的人物。 祈无渊并不着急，他清楚自己这个阶段的任务目标应该是赶紧从纸扎仆人这样的低级NPC成为赶尸匠。 尽管这次的副本是逆风开局，但是祈无渊一点也没有惊慌。 兰姨走上戏台，做了一个类似串讲人的工作。她带着一抹慵懒微笑，和几个常客打趣了几句后，简单地对着客人们说了几句欢迎词，轻松地将客栈里的氛围炒热起来。 场子热起来后，兰姨立刻就引出了祈无渊和小年的表演。 祈无渊拨动琴弦，用琴声立刻接上了兰姨抛过来的过渡。 他表现得像是原本就属于这个地方的NPC一样熟练，换做是一般的玩家很难不会手忙脚乱，让众多NPC生出疑惑。 伴随着坐在戏台侧边的祈无渊成功弹起来的前奏，小年从另一边缓缓走了上来。 小年长得十分好看，完全是一种美到雌雄莫辨的少年，伴随着他的舞蹈，身上还有一股子俘获人心的脆弱感，让人从心底想要好好疼爱他。 他跳得舞蹈也十分好看，妖而不惑，让人根本就不会产生什么肮脏的无端联想，只觉得赏心悦目。 单看小年一个人，无论是他的外貌还是才艺都如此卓越，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被客人冷落的情况。 一般情况下来说是这样的。 但是红山客栈的店长不是一般人，他又捣鼓出了另一个坐在戏台边上弹琴的纸扎仆人。 店长乐得店里的客人都喜欢看漂亮美人，为了继续增加店里的客流量，他找到了另一个更为好看的纸扎。 明明是坐在一旁默默弹琴的配角存在，偏偏青年的坐姿挺拔如竹，清冷凌冽的气质就像是一抹照在舞台上的月光，让人不敢放肆。 一旁跳舞的少年虽然漂亮，但是在青年的映衬下终究是缺少了一种说不上来的重要气质。 除了好看外，似乎什么方面都寡淡了不少。 面对少年还有少部分的客人心里存着某种肮脏想法，但是每当看到青年冷淡高雅的弹琴演奏后，心里根本就不敢生出什么龌龊心里。 自从青年出现后，店里的常客越来越多，甚至有不少客人直言对青年的仰慕之情。 “就是可惜，这么清冷卓越的人，只是一个纸扎仆人。” …… 又是这样！ 客人们的注意力为什么又在他身上！ 再一次和祈无渊同台表演，小年脸上笑着，却又一次忍不住观察起了客人们的反应。 和之前每一次的情况都一模一样，很少有人将目光再集中在他的身上，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看一个纸人在弹琴？ 这有什么好看的？ 小年一个转身的动作，藏住了他眼里的怨恨情绪。 ——没关系，过了今天就再也见不到祈无渊了。 上一次的陷害成功让小年信心大增。 他早就陷害过小渊，让主人相信了小渊和店里的客人眉来眼去过。 这可是店里仆人们的大忌，如果不是小渊在店里着实受欢迎，他早就被销毁了！ 没关系。 小年将眼里的毒辣隐藏得很好，他继续跳着舞，等着纸扎匠的到来。 祈无渊一连弹了三个曲子，表演才暂时结束进入中场休息。 如果不是真的在无聊的时候学过这个东西打发时间，祈无渊的NPC身份恐怕早就暴露了。 旁边连续跳了三支曲子的小年朝着台下的客人们鞠躬，在弯下腰的瞬间，他的嘴角勾起一个畅快笑容。 祈无渊这个时候正在摆弄琴弦，忽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人类。 在满是非人类的客栈里，走进来的人类十分显眼，祈无渊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不只是祈无渊，几乎店内所有的人都朝走进来的人类看了过去。 走进来的人类大约四十多岁，留着几乎没有打理过的胡子，扎紧在腰带里的黑色布衣又破又脏，他的腰间挎着一个大包，手里还不考究地夹着几张纸和竹条。 看起来就是一幅其貌不扬的邋遢模样，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了。 原来是一个纸扎匠。 众鬼魂见怪不怪，重新收回了目光。 店里来过好多个纸扎匠，只要做工好，店长都会和他们交易买下几个纸扎仆人。 正当他们都以为这又是一个来和店长做买卖的纸扎匠时，这个人类忽然放下手里的东西，指着台上收回目光正在调试琴弦的祈无渊。 纸扎匠指着祈无渊说：“他给了我卖身契，想成为我的纸人。” 此话一出，整个客栈里一片哗然。 所有客人都不敢相信这个纸扎匠说的话，脾气差一点的鬼甚至直接飘了起来，对着纸扎匠说：“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说谎可是要负责的！” 尖锐的牙齿和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道让直面危险的纸扎匠向后退了一步，他抖了抖身子，声音都带着明显的颤抖：“我、我说的就是真的。” “我这里还有他的卖身契。” 纸扎匠拿出卖身契，声音说道最后越来越理直气壮起来。 他的目光贪婪地打量着此时还坐在台上的祈无渊，一想到这么好看的纸扎仆人以后就是他的所有物了，顿时心里就什么都不怕了。 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他可没有能力做出这种纸扎。 “没错，就是这样！” 纸扎匠朝着祈无渊的方向走去：“我可以给你几分钟收拾收拾。” 纸扎仆人从被制作出来起，就一定会有一张卖身契，这代表了谁拥有纸扎的卖身契，谁就是它的主人。 客栈老板的手上就有数不清的卖身契，很明显，属于祈无渊的卖身契被人偷了出来，现在不知怎么地到了这个纸扎匠的手上。 看到这一幕，小年忍住了上扬的嘴角，但是眼里的幸灾乐祸依然十分强烈。 他对着祈无渊说：“想不到你居然会把卖身契偷出来交给这种人类。” 小年义愤填膺地说：“上次主人就因为你和一个客人的……事情原谅过你一次了，没想到这次你居然胆子那么大……” 他故意将话里的关键词语说得含糊不清，好让台下的客人们自行脑补。 小年的目光隐晦地看向二楼的包厢，就想知道客栈的主人准备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兰姨站在戏台后面，听到小年说的话后，差点握断手上的长柄烟杆。 祈无渊则没有慌乱，他继续坐在原地，目光冷冷地扫过一眼台下，就让原本惊讶怀疑的客人们重新迟疑下来，只觉得会不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小年看到这一幕，握成拳头的手心都快要被自己指尖的力量给戳破了。 ——为什么他一言不发只是一个眼神就可以稳住局势。 因为他一点也不傻。 祈无渊坐在原地，没有打理台下的纸扎匠，只等坐在二楼的客栈主人发号施令。 祈无渊并不觉得这个客栈的老板会是一个蠢货。 果然，没一会就有店小二来传话了。 店长问他怎么回事。 祈无渊如实回答，说自己的卖身契被偷了，他最近哪里也没去，一直在按部就班的上下班。 甚至就连哪个地方放着卖身契也不清楚。 小年却坚定地认为是祈无渊偷走了自己的卖身契，两个人各执一词，小年看上去明显要比祈无渊激动很多。 坐在二楼包厢里的店长听完他们各自的说辞后，思考了一会，接着就让店小二传递了自己的看法，他全程都没有下过楼。 ——“我收到过太多的卖身契了，为了方便查找，所以我很久之前就想着，干脆将手上的卖身契都会将纸扎的姓名涂去，被拿走的时候才会重新写上对应的名字。” 所以纸扎匠手上拿着的卖身契实际上是没有姓名的。 小年听到这话后，心里一紧。 该死，当时他光顾着赶时间了，晚上又没有个灯光照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卖身契上没有写名字。 他以为那个会是祈无渊的卖身契。 明明被主人保管得那么严密…… 小年咬了咬嘴唇，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却没有说话。 “这样吧，你们两个去后台自己决定，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决定出一个跟着那个纸扎匠走就好了。” 客栈的主人懒得判断谁说的是真话，直接提出了一个恶趣味的解决办法。 他知道小年看祈无渊不爽，还不如趁现在直接赶走一个算了。 只是如果要走的人是祈无渊的话，他的心里还是会有些可惜。 祈无渊抬眼瞥了一下二楼的包厢。 真是一个恶趣味十足的上司。 但是他答应了这个解决办法。 “可以。” 小年原本不想答应，但是当他看到祈无渊淡然地回应后，心里的火气又涌了上来。 “好，就这样！” 他一定要祈无渊跟着这个又丑又穷的纸扎匠离开！ 小年顺手拿起唯一一盏架在舞台旁边的灯笼，里面稳稳地放着一支蜡烛，走进了后台特意被腾出来的一间空屋子。 祈无渊什么都没拿，在兰姨担忧地目光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两个人进入房间后，房门被关了起来，小年左右看看发现确定这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且不会被监视后，立刻露出真实面露。 他对着眼前这个呆呆的青年傲慢地说道：“你这种一看就蠢得要死的纸人，趁着被我烧掉之前赶紧认输滚出去吧。” 祈无渊好久没遇到过小年这种人了。 他感到有些新奇：“你想用火吗？” 小年从灯罩里拿出蜡烛：“不然呢？” 谁知下一秒，祈无渊就出现在了小年的身侧，一手死死地握住了小年拿着蜡烛的手腕。 生命值充足，祈无渊的身体素质可不算弱，至少教训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少年绰绰有余。 小年原本以为祈无渊不会反击，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向祈无渊：“放手，你快放开我！” 祈无渊反手夺走他手上的蜡烛，冷冷地对小年说：“我给你两个选择。” “被烧死。” “或者认输离开。” 听到这话后，小年不服气，他抬手试图摆脱掉祈无渊的攻击。 祈无渊手上用力，正当他准备帮助小年做出选择的时候，忽然，祈无渊感受到手上的触感消失，被他禁锢住的小年直接消散在了空气中。 祈无渊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他的脑中就出现了系统的声音。 【已吞噬[纸扎仆人（低级NPPC等级提升。】 在祈无渊的身份卡后，浮现出一行新的语句—— 【玩家身份——纸扎仆人（NPC身份卡）。】 【纸扎仆人：低级NPC，火抗能力提升，普通烛火无法将你消灭。目前还不具有充当赶尸匠的资格，请玩家自行努力升级。】 第170章 空都赶尸 祈无渊立刻抬手朝着点亮的烛火火苗上扫去, 火焰被他的手指压着不断向下晃动。 祈无渊的手指既没有像是寻常的纸张一样被点燃，也没有像人类一样被烫伤, 他只感受到了从指尖传递上来的舒适暖意。 就像是系统描述的那样，普通的火焰对祈无渊不再起任何作用。 明火一向都是纸制品最大的克星。 无论外表有多像人类，最普通的纸扎仆人向来都是一碰到点火星子就可以直接燃烧起来，战斗力充其量只能去吓唬吓唬胆子小的人类。 但凡遇到个胆子大一点的人类，都有很大可能被火光反杀的风险。 客栈里大部分服务的纸扎仆人都是这种低级纸人，如果不是店长曾经明令禁止任何客人或者纸人相互之间用明火攻击, 他店里的仆人损失率可永远都不会降下来。 现在一般的火焰无法再轻易地将祈无渊的身体烧毁，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只是祈无渊还有些捉摸不透，他到底是怎么将小年给吞噬掉的。 祈无渊只记得他左手握住了小年的手腕，右手夺过了小年手上的蜡烛…… 祈无渊眼里立刻闪过一丝了然。 他似乎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祈无渊用的是左手去握住小年的手腕, 在小年挣扎的动作间, 他的左手手腕和小年胡乱动作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一起。 最起码碰到了三次。 祈无渊抬起左手, 手腕上出现出来的条形码闪烁着若隐若现的黑色光芒，在烛火下显得十分诡异。 如果不是还有光源存在, 这缕神秘的黑色光芒甚至根本就不容易被发现。 祈无渊心里有了法子, 准备一会再找一个NPC实验一下。 如果是用这种大鱼吃小鱼似的“吞噬”NPC来升级的方法的话，祈无渊并不介意面对这种厮杀。 或者说是他单方面的蛰伏起来等待时机，从此之后，整个客栈都成为了祈无渊的猎场。 祈无渊把蜡烛重新套回了灯罩里面, 他提起灯笼, 稳稳地走出了这个密闭房间。 后台挤满了现在所有空闲的员工, 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祈无渊和小年一起进入的屋子上, 就等着看这次争执的结果。 在看到祈无渊出来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他们看到祈无渊这幅气定神闲的模样, 特别是手上还拿着原本是小年拿进去的灯笼后，纷纷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小渊平时看起来呆呆的，没想到单从打架来说，他还是可以赢过小年的嘛。 可惜了。 平时有几个关系和小年交好的NPC看到这一幕后摇了摇头。 可惜，小年要离开客栈和那个纸扎匠走了。 他们为小年惋惜着，却没有一个人对祈无渊产生什么不满情绪。 ——这是主人定下的规矩，小年必须走罢了，和祈无渊又有什么关系？ NPC们的脑回路出乎意料的一致清奇，祈无渊如果知道他们的想法的话，只会觉得这样反而显得小年的想法和这些人格格不入起来。 小年的胆子和嫉妒心都和其他NPC显得不太一样。 如果是有经验的高级玩家的话，很快就可以看出来小年的身份。 类似小年这种NPC，就是系统在玩家面对逆风这种情况下刻意制作出的一个针对性NPC。 针对性NPC会在副本开始的时候想方设法的和玩家制造麻烦。 大部分一开始就表现出对玩家的针对性的那个NPC几乎都是和玩家在身份上有着对立关系，或者更甚者让玩家的身份因为针对性NPC早就犯过一次错误，让玩家一开始就落入下风的境界。 这种针对性NPC往往又是最容易对付的存在，只要别被对方一击堵死所有的活路，找到机会很容易就可以将针对性NPC反杀。 可以把针对性NPC当做是玩家刚刚进入副本什么信息都不知道的时候的一个小危机，处理不好玩家就会直接不明不白地死掉。 但是有针对性NPC出现的副本大多是十分稀少的高难度副本，只有高级玩家才会有和这种NPC相处的情况，面对高级玩家，针对性NPC原本的作用就很难发挥出来了，大多数高级玩家都可以发现针对性NPC的弱点，甚至说是有些过于脆弱了。 与其说这种NPC是对玩家一开始进入副本后的一个刁难，还不如说在特定副本的情况下，为玩家们被动提供了第一个帮助的存在。 就像是祈无渊不再惧怕普通火焰的身体就比整个客栈里的大多数普通纸扎要厉害了一大截。 后台的其他人还在等着小年从屋子里出来，等到祈无渊离开那间密封的屋子后，他们迟迟没有看到小年的身影，急着去向客栈老板汇报情况的店小二忍不住了，他直接走进去想要将小年拽出来。 兰姨朝着祈无渊走过来连忙问道：“你赢了？” 祈无渊点了点头：“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我赢了。” 祈无渊说的话让兰姨愣了一下，她放下烟杆：“什么叫‘某种意义上来说’？” 兰姨的疑惑还没有得到解答，她就看到不远处的骚乱，发现了祈无渊这么说的原因。 等到店小二走进屋内准备把小年叫出来的时候，他看到空空如也的屋子里，根本就没有小年的任何身影。 在没有窗户，房门之前还被死死关上的屋子里，小年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这样不见了呢？ 正当店小二疑惑着，打心底里不相信小年不见的时候，他忽然想到祈无渊手上拿着的灯笼。 再仔细判断就会发现空气里隐约传来小年气息的残留也一直都是停留在了这个房间里。 ——小年肯定是被烧死了！ “哎呀！” 伴随着店小二急促的一声尖叫，他立刻手忙脚乱地跑出房间。 “小年、小年死了！” 他指着祈无渊说道：“肯定是他把小年给烧死了。” 顿时一片哗然。 店小二向后退去，他看向手上拿着蜡烛的祈无渊的眼神瞬间变得忌惮无比。 “我先去向主人回报现在的情况！” 说完，店小二就赶忙从后台离开了。 没有员工想到小年拿进屋子里应该是用来吓唬人的蜡烛居然真的被当成了凶器，此时的祈无渊在一群纸人眼里看来就是一个拿着杀伤性武器的危险分子。 紧接着其他的员工们也接二连三地找了各种理由，嘴上说着有事，纷纷借机离开了后台。 一下子，整个后台就只剩下拿着灯笼的祈无渊和站在他旁边抽烟的兰姨。 兰姨眯起眼睛，吐出一口烟圈的同时没忍住笑了出来：“一群怂蛋。” 算了，他们不怂的话，就不是这个客栈里的纸扎仆人了， 祈无渊扭头看向兰姨：“你怎么不走？” 他提起灯笼面无表情地说：“我会放火。” 兰姨被祈无渊这个举动弄得一下子笑得更加真切了几分，好像是真的被祈无渊的话给逗笑了。 她捂着嘴笑了几声后才说：“得了吧，我知道你是什么性子。” “真可爱呀。” 兰姨感叹了一声：“小渊怎么可能会烧人，你这个呆小孩可没这种胆子。” 祈无渊觉得他这个身份在兰姨面前的形象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但是也懒得开口反驳。 被这样误会之后，对祈无渊接下来的行动来说也挺方便的。 兰姨踩着高跟鞋朝着后台出口走去，鞋跟啪啪地在地板上踩出声响。 她走到出口处，突然转身倚在门框上对祈无渊说：“不过做的不错。” “至少还没那么傻，解决掉小年就好。” 兰姨冲着祈无渊眨了眨眼睛：“放心，你的秘密我会好好保管的。” 祈无渊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深色，对兰姨的看法发生改变。 在兰姨都没有察觉到的瞬间，祈无渊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回答道：“没问题。” 祈无渊抬眼看向兰姨，带着一丝笑意地说：“到时候让你来当客栈的新老板。” 这下换兰姨有些惊讶了，紧接着她被祈无渊说的话哄得很高兴。 “是我走眼看低你了。” 她还以为祈无渊是想要自己当客栈老板才这么做。 兰姨被哄得高兴，又给祈无渊透露了一个消息：“小心点宝贝。” “不要一口气就想要去让主人消失，要慢慢来。” 要做到大鱼吃小鱼，而不是直接骄傲到去吃更大的鱼。 “不然这么做的话，你会被反噬的。” 她伸出手指抵在自己的嘴上：“好了，第二个秘密，我不追究你的身份，你也不用管我的。” 祈无渊微微欠身对兰姨行了一个礼：“当然。” 事实上，如果不是兰姨忽然开口说的这几句话，目前他根本还不知道兰姨有什么特别的身份。 两个人的谈话进展顺利，三两句就探清楚了对方的意思。 很快，祈无渊就跟着兰姨一起离开了后台。 前面大堂里坐着的纸扎匠和客人们还等着后台的结果，这会都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刚好有人在催着服务员问什么时候才有结果的时候，结果就出来了。 纸扎匠激动地站起来，他舔了舔嘴唇，眼里的激动怎么也压抑不了：“怎么样，哪个纸人要跟我走？” 他心里是想要祈无渊的，但如果是小年和他走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纸扎匠觉得自己还算是一个好满足的人。 过来大堂传消息的服务员摇了摇头，脸色是有些怪异。 他说：“主人会亲自下楼来说的。” 一听客栈的老板要亲自下来，大部分的客人都不自觉坐直了身子，直说今天来得值。 不仅看到了一出好戏，更是难得看到了客栈的老板红旌。 他们可不会同意小渊从店里离开，也不觉得红旌会放走小渊，这会都当个乐子在看呢。 服务员的话刚说完，坐在大堂里的客人们就听到了从一旁楼上传来的动静。 紧接着，就看到一个穿着宽松衣袍的男人从二楼走了下来。 男人一头暗红色的长发，从宽松衣袍里露出小半的胸膛可以看出小麦色的肌肤上饱满的肌肉，一举一动间都带着一股暧昧的张力。 他随意地走下楼梯，坐到了大堂的最前面。 红旌挥一挥手，拿起旁边服务员备好的酒杯喝了一口，也不和一楼的客人们打招呼，放肆随意的举动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霸道。 他喝了口酒，不像是解决问题的客栈老板，更像是一个来找乐子的纨绔子弟。 红旌带着几分醉意地问道：“小渊呢？” “叫他上来。” 祈无渊只打量了一眼，就看出红旌看似不拘礼节的动作下带着的强势性子。 他收敛好眼里的情绪，刻意伪装成看似高冷的青年实则仔细一看就可以看出来是没什么心思的呆滞模样。 性格强势的人都不太喜欢遇到一个同样强势的手下。 这个道理祈无渊还是懂的。 既然他现在不能直接吞噬掉红旌，那就暂时蛰伏。 祈无渊对主角这种暂时的退让行为没有什么其他复杂想法。 红旌毫不掩盖直接的目光，目光上下打量了祈无渊好一会。 最后眼里才闪过几分无趣。 不过又是一个漂亮的空壳，实则内里空洞无物. 祈无渊的伪装成功地骗过了他. 红旌躺在沙发靠背上，看不出喜怒地对祈无渊说道：“听说你烧死了小年？” “既然小年死了，要不你就跟着那个纸扎匠走？反正都是卖身契。” 祈无渊还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纸扎匠就忍不住抢答出来：“可以、可以，我都可以。” 红旌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纸扎匠立刻哆嗦着闭了嘴。 “我问你了吗？” 红旌冷冷地说：“舌头不想要了？”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纸扎匠就发出一声惨叫，一股血液从嘴里喷出来。 混合在血液里一起被吐出来的还有纸扎匠的一截舌头。 舌头还没落到地上，就被旁边不知道哪只鬼给截了过去，三两下吞咽下去，立刻消失无踪。 红旌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敲了敲桌子，他看着祈无渊说：“我在问你呢，要不要，嗯？” 祈无渊直直地看着红旌，迟钝得对周围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情绪。 过了几秒后他才说：“不。” 祈无渊似乎是在停顿的时间里想好了说辞，他接着说： “既然我可以杀掉他，那就说明如果我真的讨厌这个地方，讨厌小年，完全可以杀掉这些纸扎直接逃出去。” 不用想发设法地又是勾搭客人，又是偷出卖身契交给一个纸扎匠。 或者也不用在最后事情暴露后栽赃给小年。 “想做就可以直接杀掉他们的事情，为什么要大费周章？” ——大费周章的做这些蠢事。 祈无渊一直看着红旌，嘴里吐露出天真又残忍的话语。 “所以不是我做的事情。” “我不走。” 原本看穿了小渊空洞内里感到无趣的红旌，听到他的这番说辞后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他不再靠着沙发，转而向前坐起，对祈无渊的兴趣立刻大增。 店里居然还有这种想法的纸扎仆人。 “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红旌手一挥，痛到在一旁的地上呜咽着打滚的纸扎匠就被不知道移到了哪去。 ——等到纸扎匠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出现在哪座深山老林里了。 红旌笑着对祈无渊说：“你必须留下。” 他只觉得祈无渊的说辞十分新奇。 这种纸扎仆人，之前只让他在戏台上弹琴实在是可惜了。 红旌立刻决定要给祈无渊升职。 “就让你来当大堂经理好了。” 至于前的大堂经理？ 杀掉就是了。 原本的大堂经理正站在远处，给穿着打扮更为前卫的服务员和穿着和古代差不多马褂衣服的店小二下达命令。 大堂经理让服务员和店小二们先在此时的突发事件中好好服务好客人，送一些小食稳定好客人们的情绪。 就在大堂经理暗自觉得自己的命令是如此体贴，简直要为自己的工作能力感到沉醉时，忽然听到了远处红旌做的决定。 等大堂经理明白自己的主人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后，立刻就愣在了原地。 ——他这是要被…取代了？ 大堂经理反应过来后马上惊恐起来。 红山客栈可没有什么不干之后就退休或者是可以走人的说法。 店里的员工要么是一直干到现在都还在店里的老人，要么是被销毁或者突然失踪——基本上也算是被主人给销毁掉的存在。 大堂经理知道他马上就要被杀掉了！ 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形象，立刻朝着红旌的方向跑去。 “主人！您不可以这样做！” 大厅经理几乎是瞬间就跑到了红旌面前。 客人们看到这一幕，不少人都吹了个口哨开始起哄。 更甚至还有几个十分喜请祈无渊的常客直接说了出来：“让小渊升职当大堂经理。” 听到周围的起哄声音，大堂经理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努力平复了表情，对红旌恳求道：“主人，我在客栈里勤勤恳恳地干了一百二十六年。” “我从一个跑堂的，一路见证了客栈的变迁历史，看到客栈从原本的古代模样变成现在这个通上电线、有了沙发和留声机的时期，也当了几十年大堂经理，您不能、不可以这样对我……” 在红旌的目光下，大堂经理的声音越来越弱。 等到大堂经理的声音消失后，红旌只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在命令我？” 大堂经理急忙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我是在恳求您。” 红旌摇了摇手指：“‘不能’、‘不可以’，我讨厌有人用这些词来和我说话。” “这对我来说就是命令。” 听到红旌这么说，大堂经理的心已经凉了下来。 他还抱着最后的希望为自己争取：“主人，要不您再考虑考虑我的苦功？就让小渊升职去别的岗位？” 大堂经理这么一说，一旁其他的员工又不乐意了，纷纷瞪了他一眼。 大堂经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还不想被毁掉！ 他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个位置。 红旌看到大堂经理几乎快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滑稽模样，他被逗乐了。 他看了看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祈无渊，又看了看哭哭啼啼的大堂经理，两个人的对比简直让大堂经理看起来更加不堪。 红旌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他觉得很好玩的想法。 他对着两人直接说道：“这样吧，虽然你这个我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大堂经理之前又是借着客栈的名义和二道贩子做生意敛财，又是没少借着我的名义对一些低级的小鬼狐假虎威，为非作歹……唔，还有一些其他的破事我给忘了，反正你也没少欺负小鬼，甚至还有一个魂飞魄散了对吧？” 大堂经理听到这些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被红旌说出来后，额头上忍不住冷汗直流。 果然主人都知道！ 他之前也不想这么做的，只是他在客栈里工作太久了，久到忘记了一向不怎么来店里的红旌实际上是一个多么恐怖的主人，以为背着红旌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也无所谓。 红旌看似随意地点了一个大堂经理出来，实则并不是在胡乱点人，心里还是门清得很。 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客栈老板，从显露出来的行为和气质，已经本身这家客栈的营业对象来看，恐怕红旌也不仅仅只是一个客栈老板的身份。 就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怪物。 祈无渊脑中正在不断闪过自己的思索。 而此时的大堂经理已经“啪”地一下就跪了下来，害怕地瑟瑟发抖：“对不起，主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更加慌乱起来，嘴里开始颠三倒四地反复说着道歉话语。 完了，大堂经理觉得自己这次肯定难逃一死了。 “但是——” 红旌话锋一转，大堂经理听出了自己的一线生机，他立刻看着红旌，想要抓住自己最后的希望。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红旌的目光转向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祈无渊，看到祈无渊和这幅模样后，心里更加泛起一股难耐的痒意。 红旌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 他对着祈无渊说：“就像之前和小年一样，你再去和大堂经理比划一下怎么样？” “你活下来就是新的大堂经理。” 红旌压根就没有问祈无渊愿不愿意从弹琴的普通服务员升职成大堂经理，直接给祈无渊定好了胜利的奖品。 给祈无渊说好奖励后，红旌又对跪在另一边的大堂经理说：“当然，如果你可以活下来，那么之前的所有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你还可以继续当你的大堂经理。” 听到红旌说的话后，大堂经理立刻抬起头来，斗志昂扬地说：“多谢主人，绝对没问题！” 他看向站在旁边的祈无渊，只觉得自己都活了上百年，无论怎么样，在他全力以赴的情况下绝对不可能输给这个才刚刚被制作出来没几个月的纸人。 祈无渊没有说话，他看着大堂经理——这个由红旌帮他送上门来吞噬的NPC，心里还颇为满意。 红旌这个等级的NPC，他暂时还没有办法吞噬，甚至在兰姨的提醒下还很有可能被反噬。 但是大堂经理则不同。 从大堂经理向红旌求饶的话中祈无渊发现他只是一只活了一百多年的纸扎，同样是纸扎，和祈无渊目前的身份来说并不会有多大的差距。 还有多余的一百多年的时间沉淀可以参考积累。 祈无渊觉得这是一个再完美不过的下一个吞噬目标了。 他并不介意红旌再一次霸道地替他安排好了身份进化的目标。 只是红旌连续两次的“指手画脚”已经让祈无渊的心里很不满意了。 他本质来说也是个和有主见的人，换句话而言就是——祈无渊也是一个强势的人。 他并不想被人强迫性地随意插手自己的任何决定。 祈无渊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情绪，从外貌来看，依然让人觉得他是一个自带疏离感的呆滞美人。 只有祈无渊自己知道，他的眼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红旌已经成了他的吞噬目标。 要达到成为赶尸匠要求的NPC身份等级，大概吞噬掉他也足够了。 祈无渊低敛着眼眸，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正在想什么。 红旌对这个比赛很感兴趣，但是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还有什么奇怪想法，依然没有去围观，也不允许旁人围观。 他决定继续让祈无渊和大堂经理两个人单独进入密闭空间里去一决胜负，到时候他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可以了。 刚好祈无渊和小年之前一同进入的密闭空间被收拾出来后还没有重新打扫，这会可以用来继续当做祈无渊和大堂经理的争斗场所。 看到祈无渊和大堂经理两个人前后走入后台后，这次其他人直接都不被红旌允许进入后台了，谁也不知道后台的情况。 红旌将一切看在眼里，虽然他觉得结果很明显，但还是笑着问了站在旁边给他酌酒的服务员：“你猜谁会赢？” 服务员被红旌的这个问题给问到了，但是他并不想敷衍自己的主人，纠结了一下，还是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小渊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什么都敢做，但是……” 服务员顿了一下，发现红旌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发言而感到生气后才继续说下去。 “但是秦先生，也就是大堂经理，他毕竟是一个已经存在上百年的纸扎，单轮资历要高小渊很多，更不要说他根本就不像小年那样还会害怕普通的明火。” 服务员最后委婉地说道：“我也说不太清楚，实际上，主人对我来说，小渊更出人意料一些，只是胜负的话，五五分吧。” 红旌疑惑地看向服务员：“你一直都这么委婉的吗？还是客栈里的服务员都这样？” 服务员立刻低埋起身子，他分不清红旌的喜怒，不敢再说话。 不过红旌这会心情不错，他调侃了服务生一句后，继续自问自答道：“我觉得会是小渊。” 既然红旌都那么说了，在场的所有员工都不敢再有异议，立刻三三两两地附和了一声。 其他的客人听到红旌说的话后也满意起来。 比起现在这个又老又虚伪作态的大堂经理，他们更希望换一个赏心悦目的新大堂经理出来。 祈无渊又回到了最开始和小年一起待过的密闭空间里。 大堂经理望着祈无渊的眼睛已经忍不住泛红，他看着祈无渊的眼神就饿狼在看一块新鲜的肉。 打败他，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就可以活下来了，之前做的事情还可以既往不咎！ 大堂经理鼓足了劲，密闭房子的门刚刚被关上，他就朝着祈无渊扑了过来。 在生死面前，大堂经理奋力一搏的实力几乎发挥到了120%出来。 祈无渊立刻躲过了他的攻击。 虽然没有办法再使用任何的能力，祈无渊目前还是以躲闪为主。 但是他现在的生命值充足，不仅身姿敏锐，速度非凡，手上的力气更是带着一股狠劲。 更重要的是大堂经理并不知道祈无渊左手的手腕上还有一个藏匿在其中的条形码——那是祈无渊吞噬掉NPC的关键所在。 大堂经理活了那么多年，身上还偷偷藏着他的定制武器，攻击经验也理应比祈无渊要丰富很多。 他不相信自己这种碾压的实力，可不是小年这种低级玩意可以比得上的存在，在面对祈无渊的时候还会输掉这场对决。 就在大堂经理信誓旦旦地认为他马上就要杀掉这个只会躲闪的菜鸟时，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祈无渊一手拽住大堂经理手上的鞭子，让鞭子一圈一圈地缠到他的左手手臂上，整个人用力一拉，大堂经理反而就这样被拉了过来。 大堂经理惊讶于祈无渊这个纤细的身材居然拉得动他，而自己却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就在大堂经理被祈无渊手上的力量带过去准备借机在接近祈无渊再对他发动攻击的时候，他直接选择捏住了祈无渊左手上相对脆弱的手腕部分。 祈无渊轻笑一声。 看到祈无渊不慌不忙露出的一丝笑意，大堂经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沉，他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恐慌，立马想要收回自己握住祈无渊手腕的手，向后撤去。 只可惜这会时间已经晚了。 祈无渊左手手腕上的条形码自动浮现出来，在其间游走的一缕黑气立刻从大堂经理触碰到条形码的地方延伸到大堂经理的手臂上，眨眼间就将他全部包围起来。 紧接着，在大堂经理身上淡淡缠绕起来的一层黑气迅速消失，连带着大堂经理也消失干净。 ——祈无渊成功吞噬掉了这个大堂经理。 和吞噬掉小年后的感觉不尽相同，上次祈无渊什么感觉都没有，这次他明显感受到了一股偏凉的冷流从左手手腕的地方缓缓流入体内五脏六腑。 祈无渊被冻得不太舒服，不过比起阴气带来的刺骨寒冷来说，这种感觉对他来说还好，不一会冷意就消失了。 祈无渊体内的异常柑消失后，他的脑中就立刻出现了系统的提示音。 【已吞噬[纸扎仆人（准中级NPPC等级提升。】 关于祈无渊这次抽到的身份卡信息又出现了变动。 【玩家身份——纸扎仆人（NPC身份卡）。】 【纸扎仆人：准中级NPC，火抗能力提升，普通烛火无法将你消灭。拥有初步[操纵]能力，目前可操纵对象为：准中级纸扎仆人NPC*1，低级纸扎仆人NPC*1】 【你目前还不具有充当赶尸匠的资格，请玩家自行努力升级。】 祈无渊对于这次身份升级后自己拥有的新能力有些好奇，几乎在系统的提示音刚刚播报完毕后，他就立刻感受到了升级后的身份卡带来的[操纵]能力。 祈无渊一抬手，他的十根手指上就出现缠绕好的透明细线。 特殊的材质是犹如空气般的存在，让其他人根本就无法发现这些细丝。 祈无渊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和小年的外貌一模一样，另一个和大堂经理外貌一模一样的纸扎仆人。 他微微动了动一根手指，对面的纸扎仆人就听话地做出了对应的一个动作。 这个能力使用起来十分灵活，就是祈无渊还需要再练习一下，好让自己更加熟练。 祈无渊收起了这个能力，伴随着他心里的想法，缠绕在十根手指上的细线全部消失，连带着出现的两个纸扎也跟着消失无踪。 他觉得自己有些喜欢这个能力了。 这次又是祈无渊独自一人走出后台。 伴随着他重新回到大堂，红旌带头为他鼓起掌来。 红旌满意地说道：“我宣布，从此以后他就是新的大堂经理了。” 他没有询问祈无渊为什么可以杀死之前的大堂经理，也没有人去问这种问题，他们都下意识忽略掉了败者。 反正死掉的纸扎也会直接化成灰烬飘散到空中——就像是被烧成灰烬的纸一样，不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 自从红旌宣布让祈无渊成为新的大堂经理后，他没过几个小时就甩手离开了，只随意地留下祈无渊什么都不清楚地开始新的工作。 好在虽然老板不太靠谱，但是店里的员工工作素质都十分不错，不少人乐意告诉祈无渊大堂经理的工作内容都是负责统筹一些什么东西。 客栈里每天来往、需要进行登记入住的客人，最后登记的表格都需要给他过目。 平时大堂里的客人们有什么需求都需要他安排服务员和店小二们去负责，更重要的是，他还需要维持大堂的秩序。 这份工作被祈无渊干得有声有色，一晃眼就过去了三天。 期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如果忽略这个没有任何人类的客栈环境的话，根本就平静得不像是一个副本。 祈无渊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的直播间从进副本开始就一直变成了黑屏的事情。 他一边做着大堂经理的工作，一边时不时寻找几个适合的NPC进行吞噬，现在已经成为了中级NPC，甚至只差一步就可以成为准高级NPC。 NPC等级提升后，虽然身份卡上没有出现新的技能，但是[操纵]的能力却得到了技能升级，祈无渊现在已经可以控制三个低级NPC，两个中级NPC了。 只是一直都没有和主线任务有关的消息，换做其他人在这个时候多多少少都有些急躁起来。 祈无渊还是继续镇静地等在原地。 时间就这样到了第四天，没有触发主线任务，祈无渊手上的副本转换权限也一直没有显露出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今天有些特别。 客栈刚刚开张，就排队跳进来了九个穿着统一的某种官员服饰，额头上都贴着一张黄符的僵尸。 这还是客栈里第一次出现僵尸，他们平举着双手，一个挨着一个、指尖抵着前一个人肩膀地跳了进来。 九个僵尸腿脚不能弯曲，就直接被店小二招呼着站在了一张大方桌旁，将桌子围了起来。 祈无渊的目光被这几个僵尸吸引，被站在旁边一个忙里偷闲的服务员看到了。 服务员觉得祈无渊肯定好奇了，毕竟他的新上司是一个才被造出来几个月就进客栈弹琴没见过特别多世面的纸扎。 他索性就和祈无渊搭起话来。 服务员说：“知道吗，为什么客栈里的僵尸那么少？” 见祈无渊收回目光，对他摇了摇头，服务员更是顿时升起了一颗替祈无渊科普的心。 “我们这地方啊不收僵尸，它们一般都是变成僵尸后就要原地等待或者四处蹦跶，等赶尸匠一到就把他们给收走了全部排成一排把它们赶去空都。” “空都您知道的吧？害，这种地方应该没有人不知道，是我多嘴了。我接着说这九个僵尸。” 服务都这么说了，祈无渊也就不好再顺嘴提一句“空都是什么”了。 服务员告诉祈无渊，这九个僵尸跟着它们的赶尸匠刚到这里，结果它们的赶尸匠突然就死了。 “好像是死于什么报复吧，这个不重要，总之就是赶尸到半路它们的赶尸匠没了，没个赶尸匠的引导又不知道路，自然也走不成空都了。” “这几个僵尸正愁哪去找新的赶尸匠呢，它们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找不到赶尸匠它们可得就地解散了。” 听完服务员的话后，祈无渊知道——他的主线任务来了。 第171章 空都赶尸 祈无渊没有打草惊蛇, 他只是让服务员额外去准备了一些僵尸的食物——比如大部分鬼怪都不怎么喜欢吃的鲜肉什么的。 鬼魂们大多以香火和人类精气为食，妖怪或者僵尸一类的生物才更喜欢吃一些家畜鲜肉，甚至是喝血什么的。 祈无渊当了三天的大堂经理, 就已经对这片地方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 红山客栈就建立在红山这个地方, 红旌起名的方式真是简单粗暴。 ——也不难看出红旌和这个地方的关系。 红山明显不在人间, 但也不完全属于黄泉地狱的范围，这里更像是一个通往地狱的中转站。 形形色色的鬼怪在这里路过甚至有不少客人需要入住，除此之外，三天的时间甚至还有三两个走阴的人类从这里路过进来讨了一口水喝，一举一动都十分讲究规矩。 因为这个地方是通向地狱的中转站, 所以祈无渊就连鬼差都见过不少了, 但是什么妖怪僵尸之类没事不会朝着地狱跑的生物相比之下可就要难见多了。 至少今天祈无渊看到的这几个僵尸还是他这几天下来第一次看到出现在客栈里非人非鬼的存在。 祈无渊虽然知道大概是主线任务的线索来了，但是他没有显露出什么特别意味，只是按照对待其他客人一样的标准让服务员去对待这九个僵尸。 没有人发现祈无渊对这些僵尸的在意。 祈无渊怀疑红旌虽然离开了客栈，但是对他的关注并没有落下。 红旌这种类型的人, 祈无渊是了解的。 在红旌没有对祈无渊的兴趣消减之前，随时都会关注着祈无渊的状况。 祈无渊从一而终都伪装得十分完美。 就连兰姨和他的对话都只能看出祈无渊的“单纯”内里。 祈无渊滴水不漏的伪装不可能因为几个僵尸的出现就露出破绽。 ——他猜对了。 红旌虽然在忙着处理其它事情，但是他这几天确实也没有忘记对祈无渊的观察。 整个客栈都是他的，就算没有现代社会意义上的监控摄像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红旌想, 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监控客栈里的所有员工, 甚至是客人。 所以前任大堂经理做的那么多破事, 才会全都瞒不过红旌的眼睛。 当真是忘记了红山是谁的地盘不成？ 祈无渊和前任大堂经理可不同，他猜到了这点，才会无时无刻都维持着自己的表演。 没有和红旌见面前, 因为红旌对他不感兴趣, 根本就没有什么监视的说法, 所以祈无渊还可以和兰姨稍微透露一些他的大胆想法。 现在引起了红旌的注意，祈无渊可不好再有什么过分的行动。 吞噬NPC这个事情除外。 祈无渊发现被他吞噬掉的NPC都可以成为他的操纵对象——虽然缠绕在祈无渊手指上的细线总是让他想到玉愧的能力。 祈无渊压下心里的这股错觉，不再去想。 对了，他当初制作玉愧的时候，到底是为什么想着给玉愧创造了一个这样的能力呢？ 祈无渊有些记不起来了。 大概是当时心血来潮想到的吧。 总之就是祈无渊因为手腕上的能力十分隐蔽，他还发现从条形码上传递出来的黑气具有自动干扰的功能，更是方便了他躲过红旌的监视。 除了小年和大堂经理，被祈无渊吞噬掉的其他三个NPC都在成了他的操纵对象后，又全部被祈无渊给放了出来。 悄悄练习了好几次后，现在祈无渊操纵这些NPC的动作已经使用得十分熟练。 这些释放出来的傀儡和他们原本的模样、性格都一模一样，伴随着祈无渊熟练度的提高，他甚至都不需要一直操纵着手上的傀儡丝就可以实现一种几乎全自动的操控了。 祈无渊不像是第一次学习这种能力，更像是重新熟悉一项许久未用的技能，虽然之前忘记了这个技能，但是只要稍微训练一下很快就可以重新上手，甚至将之前的熟练度恢复得七七八八。 诡异的熟悉感让祈无渊很难忽视这其中的不对劲，只是暂时还不是仔细思考这件事的时候。 祈无渊在副本里发现的诡异地方越来越多，被束缚在心里最深处的某种存在开始躁动起来，伴随着似有若无的铁链碰撞声，祈无渊闭了闭眼，不再去想这些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不适合在副本里去想这些东西。 祈无渊不想在副本里面发生什么麻烦的事情。 之前在捡到小风的那个副本里，他就差点在那个黑工厂里没有控制得住，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是祈无渊很小的时候学会的第一句话。 祈无渊不再去想这些事。 被他操纵着放出来的三个NPC已经很好地混迹在了客栈里继续做着自己的工作，还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包括客栈的老板红旌。 有了傀儡的帮助后，祈无渊在客栈里不需要多做什么奇怪举动，就有傀儡帮他探索出来了这个地方的情况，虽然只知道这里叫红山，是个黄泉中转站，但是目前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了。 更不要说客栈内的情况，在三个原本就属于客栈员工的傀儡的信息互相交织下，祈无渊已经掌握了几乎整个客栈的平面图——除了二楼的包厢。 客栈二楼的包厢通常都是贵客们入住的地方，祈无渊手上控制的三个NPC里，包括那个中级NPC都没有权限前往二楼，顶多是以服务员的视角看过二楼的走廊，只有这个走廊的视野，根本就没什么用。 就连祈无渊现在的职位都没有前往二楼的权限。 说白了他现在还需要升级，必须在这几个僵尸离开前成为一个赶尸匠。 祈无渊虽然只是随意地吩咐了服务员几句让店小二找些鲜肉去招呼僵尸，但是谁也不知道，当服务员把他的话传递过去后，顺势接下这个工作的店小二就是祈无渊目前手上操纵的一个傀儡。 这种被随时做出来的店小二纸人并没有名字，通常都是以缝在他们胸口的一块布条上的编号作为称呼。 这个店小二的编号是寅十三，名字自然也就是寅十三。 寅十三接过服务员带过来的话，连忙下去给僵尸们准备鲜肉。 祈无渊站在客栈进门口左侧的柜台后面，他的旁边站着客栈里少有的非纸扎员工，一个负责算账的外聘鬼魂员工和一个负责站在柜台后接待办理入住手续的客人的画皮鬼。 祈无渊一边翻看着今天需要查看的客人入住记录，一边暗中分心，除了在跟着寅十三的视野不动声色地关注着那群僵尸的动向外，同时还在挑选着今天想要吞噬的NPC目标。 诺大一个客栈，在祈无渊眼里和一个自助餐厅差不多。 他想要挑选一个吞噬之后，可以直接跳过准高级阶段，直接成为高级NPC的目标。 只有成为高级NPC后，祈无渊才有把握对红旌出手。 他实在是不习惯也不喜欢这种被压着一头的不自在感。 祈无渊翻看着客人入住记录的手停了下来。 他在手写的记录本上看到了一个十分符合吞噬目标的NPC。 祈无渊记住了这个客人的信息，只觉得十分可行—— [走阴人，携有大量香火、纸钱若干。] [入住一天，下榻于三楼左侧第二间客房。] 这是一个人类。 虽然这几天祈无渊也看到过几个人类，但是路过的人类顶多在店里喝口水，连吃食都不敢触碰。 这些路过客栈的人类都统称为走阴人。 走阴人是一种特殊的职业，他们阳寿未尽但是可以前往地狱，在地狱和人间之间往返，经常干帮着家属给死人带东西的走私活路，就靠着死人亲戚给的走阴费用存活。 干这一行的人忌讳多，但是没有人不敢遵守这些规矩。 像祈无渊第一天遇到的纸扎匠，等祈无渊后来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后，都不得不认为，那是个无知无畏的愚蠢人类。 没有人类敢在红山客栈里留宿，和死人鬼怪住在一起，活人特别容易被冲撞，在这里入住稍不注意就会把自己的生气给睡没了，直接原地变鬼。 除非一种情况——这个走阴人干得是脏活。 所谓脏活，是一种黑话。 祈无渊很久之前在祈应雎的书房里找到的一本书上记载过这玩意。 有不少待在地狱等着投胎的鬼魂闲来无事，要么想着当鬼修，要么是为了贪图享受，经常妄想一些人间的东西或者其他地狱不被允许走私的东西。 最常见的就是香火和纸钱这种，只允许人间家属在固定节日里烧到地狱的珍贵东西，是绝对不允许被偷偷走私进地狱的。 一般的走阴人都只是走私传递一些亲属要送到地狱的话，这种行为是被地狱认可的。 但是接了脏活的走阴人被发现可就糟了。 所以接脏活的走阴人都会想发设法在进地狱之前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死人，以防被抓。 这类人身上多少都是有些宝贝防身的，干脏活的利益也要比一般的走阴人多得多。 就是赚的都是一些黑钱。 甚至带什么邪祟东西下来也无可厚非。 祈无渊了然于心。 他对这种干脏活的NPC吞噬起来毫不手软。 敢做这种事的走阴人本事自然不会低下，但是又不可能成为高级NPC的存在，不然他就不用还要到客栈里住一晚来故意沾染死人气息了。 倒是非常符合祈无渊的目标条件。 就在祈无渊找到又一个可以吞噬的目标NPC时，寅十三这边也没有闲着。 厨房很快就备好了将士们需要的鲜肉，寅十三端着一盘又一盘的鲜肉上桌，又给僵尸们准备了九杯鲜血。 这些僵尸身前都是官场贪污了不知道多少油水的大老爷，出手十分阔绰，单就寅十三服务了他们一下就直接给了他一锭金子——地狱可以流通的那种纸元宝。 寅十三立刻对自己的这桌客人更加热情。 在外人眼里因为小费而显得十分合理的热情，实则是操纵着寅十三的祈无渊用来套话的一个有预谋的表现。 寅十三一边灵活地服务着这些不方便弯腰转手来进食的客人，一边开始自来熟地搭话。 “各位老爷们，实不相瞒我也听说了你们的烦恼。” 没有赶尸人，去不了空都。 九个僵尸在红山游荡了差不多一天，这都已经不算是一个秘密了。 他们倒没有怪寅十三多嘴，领头的僵尸反而被寅十三的说法提起兴趣。 和人间话本里的僵尸不一样，他们虽然因为尸僵活动不便，但是话却可以说的十分清楚。 领头的僵尸说道：“哦？听你这么说，你有办法咯？” 这种地方的店小二，懂的东西确实不少。 寅十三陪笑着说道：“那还得看老爷们对赶尸匠有什么需求，有需求我这不是才可以帮老爷们去找嘛。” 僵尸们觉得寅十三说的有道理，领头的僵尸在寅十三的服侍下喝了口血继续说：“我们生前可都是高官。” “帮我们的赶尸匠那可必须有真本事，那种刚出来的还是算了吧，不满意我们可是要把他的脑子还给吃掉的。” “最好啊……要像是你们客栈老板那样的级别才行。” 领头僵尸的语气傲慢，他理所当然地说：“如果你帮我们找得到这种赶尸匠，小费自然有的是。” 寅十三陪着连连点头：“好的，我先帮各位老爷给记下了。” “不错，你再去帮我们办理一下入住吧，我们暂时在这里住上个两三天等等。” 祈无渊从寅十三那边监听到了僵尸们对赶尸匠的要求后，就切断了监听联系，让寅十三被自动操纵着去继续服侍客人。 这群僵尸摆明了不太好对付。 不过没关系。 祈无渊想着，他只要解决掉红旌后，这些僵尸也都不算是什么难啃的硬骨头了。 但是现在，祈无渊需要的是继续蛰伏的机会。 他开始操纵着其他两个被放出来的傀儡，企图做一个实验。 祈无渊先是操纵了一下自己控制住的中级NPC，一缕黑气从祈无渊的手腕浮现出来，又顺着指尖看不见的细线传递出去，消失在无人发现的尽头。 紧接着中级NPC的手腕上被黑气传导出一个条形码，条形码很快就消失在NPC的手腕上。 这是祈无渊在今天早上忽然发现的新能力——不用他亲自出马就可以利用傀儡去吞噬、操纵新的NPC。 只是利用傀儡操纵的NPC等级不能比他的傀儡等级更高。 这对祈无渊来说都不算是问题。 他操纵的这个中级NPC是隶属于厨房的一个厨师，叫做卯九。 卯九这会正好在厨房里备好一道菜，他拿起香火往菜上一通，端起菜盘就递给了身后跑腿的一个低级纸扎仆人。 跑腿的亥七十五刚刚伸手端过卯九递过来的菜，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卯九的左手手腕。 亥七十五的身体停顿了一下，眼睛有一瞬间的空洞，紧接着表面就恢复了正常模样。 祈无渊成功了。 他感受到亥七十五已经成功的成为了他的傀儡，正在被自己操纵起来端着菜朝大堂走来。 这个能力是可行的。 就是通过被吞噬傀儡操纵到的NPC不能算是被祈无渊吞噬的存在，被操纵后也无法再被吞噬。 不过如果可以好好运用这个能力的话，这个缺点也无所谓了。 大概等到红旌发现的时候，这个客栈的绝大部分员工都要更换主人了。 祈无渊十分期待这一幕场景的出现。 第172章 空都赶尸 太阳已经从东方露出了一点轮廓, 宣告着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客栈打烊的时候。 大堂里的不留宿的客人们都接二连三的离开了，决定入住在店里的客人也回到自己入住的客房里准备休息。 除了被安排下来在白天休息的时候继续在客栈里给客人提供服务的少数纸扎仆人外，大部分的员工都回到了长廊上。 无论等级高低, 客栈内的员工们在不工作的时候，都是直接被储藏在长廊墙壁一侧单独的小房间里。 说是小房间, 实际上就是一个比棺材的深度都还要薄上不少的小黑屋, 纸扎仆人们都被收纳在里面罢了。 这种逼仄狭小的居住环境压根就谈不上什么人权——当然这些员工甚至都不算是人类。 祈无渊没有需要熬夜工作的白班安排, 表面上他跟着大流一起很快就回到了长廊，和其他纸扎仆人一样被收纳进了单独的小黑屋里。 实际上，祈无渊进入属于自己的收纳小屋后，站在无法活动的狭小空间里闭上双眼，直接连接到了被他操纵的准备熬时间继续上白班服务员的身上。 卯九是一个厨子，客栈的客流量一向高，厨房的工作就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卯九经常会和不断进出厨房端盘送菜的服务员和店小二有接触。 在祈无渊点拨似的操纵下, 卯九重复着自己隐蔽的小动作，一晚上工作下来，不知不觉间就用他的手腕碰到了好多个和自己接触的人。 祈无渊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多了十来个可以操纵的低级NPC。 如果不是卯九的动作过于谨慎，可以被祈无渊操纵到的低级NPC可能还要更多。 唯一可惜的是被操纵的低级NPC无法再向同级别的NPC进行平级吞噬让祈无渊更快地拥有越来越多的傀儡。 低级NPC作用不大, 操作多了也没有意义, 祈无渊现在不仅想要吞噬掉被他盯上的走阴人NPC，还想要多拥有几个中级NPC。 到时候这些低级NPC就可以被祈无渊分出去，他作为最高指挥, 有着最优先级的操纵指令, 再把这些低级NPC分给中级NPC，以后操纵到高级NPC后再由高级NPC去分管中级NPC。 这样一层一层的延伸下去, 祈无渊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巨大势力。 祈无渊手上掌握的NPC数量还不到二十个, 他就已经想好了在这个副本后期自己发展到的状况, 并且进行了合理规划。 红山这一片区域的作息都和人类世界不一样，各种非人鬼怪都执行着昼伏夜出的作息规律来生活。 白天，特别是大晴天的时候是很少会有客人出客房的。 就连客栈的员工都讨厌在白天工作，客栈一直每天都只安排了十二个员工值白班，只负责保障客栈在白天最基本的运转。 反正在白天也很少会发生什么事情，就连最挑剔的客人也不会想要在白天从客房里出来做什么事情。 这种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见不到几个人的时候正是祈无渊要把握的时候。 ——十分方便祈无渊想要搞一些小动作的计划。 祈无渊运气很好，碰巧今天需要值白班的员工里，就有两个他现在可以操纵的服务员。 客栈很大，十二个员工只需要单独负责好各自的区域就可以，祈无渊操纵着的两个服务员站在他们需要负责的范围内，根本就看不到其他NPC的影子。 祈无渊花了点时间找角度，让其中一个被他操纵的员工站到了大堂的戏台一侧，这样就可以方便祈无渊的卓越视野可以直接看到整个大堂范围内的情况，一旦有什么突发事情就可以立刻反应过来。 待在这个地方就算被其他人发现也不显得突兀。 大堂的占地面积很大，通常需要两个服务员挨着一起管理。 祈无渊操纵的两个服务员刚好被分配到了一块，一个管理客栈入口到大堂一半的范围，另一个管理另一半一直延伸到戏台处的范围。 安排好了戏台上的服务员负责望风后，祈无渊开始将自己主要的心力放在被他操纵的另一个服务员上。 被祈无渊主要操纵着的走上客人们休息的客栈三楼的服务员不是别人，正是寅十三。 寅十三之前在饭桌上和九个僵尸简单交流过几句话，虽然这会祈无渊上楼要找的目标不是那些僵尸，但是操纵这个可以编出更多理由的NPC总是没有错的。 祈无渊是大堂经理，什么客人住哪间房他心里都有数。 他操纵着寅十三悄无声息地上楼后，很快就找到了三楼左侧的第二间客房。 这里是客栈里唯一一个走阴人入住的房间。 虽然这个房间里的走阴人是不用在白天休息的人类，但是为了让自己祛除活人的生气染上鬼魂气息，走阴人在这个时候势必要躲避阳光的照射，还要尽量遵循鬼魂的作息，让左右隔壁的鬼魂气息慢慢浸染他，最好也和鬼魂们一样进行着昼伏夜出的作息。 祈无渊知道接脏活的这些走阴人在进入地狱前都要些什么准备。 所以这个时候的他的目标NPC八成是在房间里睡觉。 只是祈无渊同时也知道，敢接脏活的走阴人，身上肯定有什么宝贝或者本身拥有什么硬本事。 胆敢独自一个人来红山客栈这种生不生死不死的地方入住的人类，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祈无渊不觉得屋子里的这个走阴人会有什么真本事，毕竟只是一个中级NPC。 ——本身有能力的NPC绝对会被系统分为高级NPC的范围，只有可能是他拥有什么保命的道具才敢来做脏活，但是道具又不算做NPC等级的评判标准，所以这个走阴人就被系统按照他原本的能力分成了中级NPC。 只要拿到这个走阴人依仗的道具就好了。 祈无渊不仅想要吞噬掉这个NPC，更想要吞掉他的道具。 祈无渊不认为红山这种一百年几乎都遇不上一次有人类住店的地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走阴人会是一个碰巧路过的NPC。 按照系统的尿性，这个NPC必然是和主线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 如果错过，很有可能祈无渊的主线任务就会在不知不觉间受到影响了。 系统一惯喜欢用这种和其他NPC比起来有些特别，但不稍微了解一番又看不出哪里不同的NPC来推动主线任务，让玩家产生迷惑，一旦错过这个和主线任务有关系的NPC，可能就再也没有完美通关之类的可能。 经历了好几个副本，祈无渊也慢慢总结出了一些系统的规律出来。 就像是《红白撞煞》里不去探索就永远发现不了的纸扎世界和真实世界、《小风的秘密》里稍不注意就挖掘不出钱校长和地下工厂的丑闻…… 祈无渊经历的这些副本实际上在最开始就都已经出现了和主线任务有关系的预告。 他现在正在有意识地尝试着去捕捉这种预告。 说不定这个走阴人的道具就是一个对祈无渊而言十分重要的东西。 祈无渊用来对付走阴人的傀儡只有一个寅十三。 寅十三只是一个低级NPC，还是客栈里的服务员，他绝对不能硬闯走阴人的房间。 既打不过也不符合客栈的规矩容易引起其他NPC的察觉。 要怎么制服这个走阴人，祈无渊的心里早就在工作的时候就有了想法。 只见伴随着祈无渊手指的轻微动作，走到三楼的寅十三在一个翻手间，手上就捧起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个酒盅和酒杯。 哪怕是隔着酒盅也没办法忽略其中装着东西的一股腐烂恶臭味。 寅十三面不改色地端着托盘朝着走阴人的房间走去。 到门口后他腾出一只手敲了敲房门。 敲了三下房门后，寅十三就耐心地等在了门口。 走阴人就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后，想了想，还是不一会就走到门口决定理会一下外面的不知名的敲门声。 宁愿亲自来门口开门也不愿意出声询问，可以看出这个走阴人的经验老练。 面对不知道什么鬼魂找上门的时候，有时候人类应答的声音要比他们亲自去门口查看要危险得多。 对很多鬼魂来说，人类理会他们的应答就可以看做是一个誓言的成立，大多数鬼魂都喜欢这样骗着人类出生答应。 所以自古以来，民间各地就有不少关于“晚上无论谁叫你都不要随意回应”的习惯。 走阴人戒备着走到房门口，他察觉到门外只是最普通的一个纸扎仆人后，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谨慎地给房门打开一个小缝，木门随着走阴人的动作发出一声细小牙酸的 “嘎吱”声。 走阴人侧着头只有一双眼睛从门缝里露出来，他的脸上裹满了黑布，也只能看拿到一双眼睛裸.露在外，隐约从他眼皮周围褶皱、褐色的粗糙皮肤里看得出，这是一个受过不少风霜折磨的人，年纪最起码已经在四十岁往上了。 走阴人眼神阴冷地打量着寅十三。 ——看来只是遇到「撞酒」了。 走阴人知道这是一种正常情况，没有大惊小怪。 敢接活的就没有胆子小的。 「撞酒」是一些小鬼或者类似纸扎仆人这种没什么能力的玩意弄出来赚钱的一个东西。 没什么能力的小鬼会特意去到地狱靠近人间的地方捡一些人类尸体的残肢断骸。特别是战乱年间，这种尸体更好捡。 然后他们会将捡到的尸体拿回去酿一种腐酒。 说是酒，不过就是这些小鬼把尸体用水泡着，放在阴凉处让尸块发酵溶解后产生的粘稠液体。 这种东西属于地狱的灰色产物，又是低级小鬼弄出来的玩意上不得台面，明面上地狱里有点身份的鬼都不喜欢喝。 但偏偏这个东西就像是人间的臭豆腐一样，闻着恶臭无比，实际上在地狱还是非常受欢迎。 除了不在意身份的鬼魂顾客外，部分喜欢喝但是又碍于身份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喝腐酒的鬼，这些想赚钱的卖家小鬼也就逐渐衍生出了新的法子来卖酒。 这个想出来的新法子就是「撞酒」。 就像这样，白天没什么鬼的时候，店小二或者服务员会端着酒在走廊里挨个隔一段时间敲一间房门。 想要喝酒的直接就可以悄悄地把酒买了进屋子里随便喝。 不用出门买酒，酒自己就撞上门来了，久而久之「撞酒」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不少小门小户的客栈茶馆里都会有这种心照不宣的服务。 只是走阴人没想到自己这次特意选了红山客栈这种大客栈都能遇到这种事情。 也对，明知道他是接脏活的走阴人，红山客栈也还敢给他办理入住，这种客栈从本质上来说也是一个混乱地方，哪有表面上看起来干净。 只是这次确实是走阴人冤枉红旌了。 红旌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客栈里做这种让他觉得丢脸皮的事情。 可惜走阴人第一次手头活紧，没办法必须入住这里，对红山客栈的这些细节规定并不了解罢了。 其他客房里的鬼要么在休息，要么作为常客发现了这个骗术也没有好心的鬼出来告诉走阴人。 ——人类住进来这不是找死吗？有鬼想要把注意打到这个人类身上来很正常。 走阴人婉拒了寅十三的推荐：“你等等。” 嘶哑模糊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吐露出来，他转身朝着屋内走去，准备给寅十三拿点小费。 走阴人在驱除活人气息的时候，一旦有鬼魂上前搭理，那就是必须要回应的。 互动完毕后，走阴人还要给和自己搭话的鬼魂烧一些贿赂小费，以免暴露自己的位置的情况。 这是不能不遵守的忌讳。 祈无渊知道干脏活的走阴人具体有哪些规矩，这些规矩繁琐又磨人，很方便让祈无渊顺着忌讳给走阴人下个套。 他直接推波助澜地给走阴人创造出了一个“意外事件”。 还好红旌并不是一个注重细节的偷窥狂魔，对待寅十三这种客栈里有一大把、他也不感兴趣的低级NPC，根本就不屑于监控。 这才有了祈无渊钻空子的机会。 走阴人给寅十三拿完小费，正准备从门缝里将纸钱递给寅十三。 ——这种纸钱都是在人间烧完后直接让走阴人给带下来的，已经是可以直接流通的财物了。 忽然，就在走阴人拿着钱的手伸出门外的时候，寅十三直接将腐酒泼在他的身上，立刻狠狠地抓住了走阴人的手，让他们两个的手腕紧紧相贴了一瞬。 “嘿嘿嘿，你要倒霉咯~” 寅十三的眼睛瞬间消失，让刚刚反应过来看向他的走阴人心里微微停滞了半秒。 趁着这个时间，寅十三直接脚下生风地溜走了。 面对着碎了一地的酒盅酒杯和洒出来恶臭无比的腐酒，更重要的是走阴人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出现了一缕黑气，黑气慢慢化成了一个禁锢在自己手腕上的黑手印。 走阴人心里一沉，只觉得这下不好了。 走阴人赶忙拿出一张符咒，贴到地上粘稠无比，似乎有着自己意识正在缓慢移动的腐酒液体上。 贴上符咒后，走阴人手上坐着手诀，嘴里小声地念叨着，足足过了五分钟，地上的腐酒才在符咒的作用下尽数消失。 走廊上似乎还迷茫着一股散不开的恶臭味道。 走阴人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处理掉了门口的一滩碎渣和酒渍，板着一张脸重新关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一回到房间就急忙盯着手腕上寅十三留下的黑爪印，用尽办法却也没有成功弄下来。 走阴人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但是他又必须要尽快在白天睡下或者减少活动，一直盯着手腕上的黑手印精力专注，根本没办法达成和鬼魂一样昼伏夜出的效果。 如果伪装不成死人，走阴人这波买卖直接做不成，那就亏大了。 走阴人吐出一口恶气，尝试了好多次都没办法除掉黑气后，最后只能恶狠狠地躺上床闭眼休息。 以防万一，他拿出了一个有拳头那么高的铜制铃铛放到床边的桌子上，铃铛的身上刻满了各种看不明白的奇妙符号。 走阴人摇了三下铃铛——这要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忍痛给自己开启保护后，走阴人有些忐忑的心情这才逐渐调整过来，慢慢进入了梦乡。 祈无渊让寅十三做完这些事情后就回到了大堂，作为红旌现在感兴趣、重点监视的对象，他并没有在白天的时候偷溜出来。 他始终可以察觉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被监视感，只是这种感觉一时间也说不上来，祈无渊只知道是红旌这会正在一股新奇劲上，还没有停下对他的监视。 祈无渊不会蠢到顶着别人的偷窥去暴露自己的事情。 等到夜幕降临，又到了客栈开张时期的时候，祈无渊才踩着时间准时上班。 祈无渊这几天按部就班的作息已经让耐心不高的红旌消退了不少的兴趣。 这会他已经发现红旌对他的监控不再是无时无刻都查看的状态，他可以感受到红旌对他的关注目光时不时会离开一会。 更特别的是，今晚是客栈里重新到了两个要登上戏台表演的纸扎仆人的日子，祈无渊看得出来红旌多少是有些颜控成分的。 这会有新挑选出来的卖艺NPC，样貌必然都是顶尖的，祈无渊猜想红旌的目光到那个时候应该不会再停留在他的身上。 不需要多久，哪怕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在祈无渊布局好了的情况下，走阴人也势必无处可逃。 ——并且红旌不会发现。 第173章 空都赶尸 祈无渊站在柜台后面, 正在给大堂里的服务员们规划着今天的工作安排。 红旌的看着祈无渊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行动，看到第四天后，红旌发现祈无渊还是做着这些无趣工作。 虽然作为员工来说可以算是十分尽心尽责了, 但是对于想要找乐子的。红旌来说，这就显得非常折磨了。 他想要看的不是这个东西。 如果不做出什么有趣的事情来，再赏心悦目的漂亮纸扎红旌都只会觉得索然无味。 红旌不喜欢小渊的表现出来的空洞性子，他现在都有些怀疑之前小渊在面对面回答他问题的时候, 那个新奇的回答，那股有趣的劲怎么现在就消失了。 红旌差点就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走眼了。 “真是让人有些失望了呀……” 红旌对祈无渊的兴趣果然从今天开始消减了不少，他看到按部就班忙活着上半夜工作的祈无渊, 虽然没有完全丧失对祈无渊的监视，想着万一还会从他的身上看到什么惊喜，但是多少也放宽了对祈无渊的监控。 红旌其实并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无聊的他表面上在自己的客栈神出鬼没，给人一种不怎么出现在客栈里的错觉。 实际上谁也不知道, 红旌一直把客栈当成了一个看乐子的地方, 随意地监视着来来往往的客人或者店里的员工打发时间——他对时间实在是没什么概念, 再不鼓捣点东西出来打发时间, 他待在这里就快要发霉了。 红旌容许客栈接待任何客人，无论地狱允不允许的存在都可以进入客栈入住或者短暂歇息，红山客栈绝对是一个混乱中立的地方。 这才给了红旌一直处理完工作后, 除了休息时间外看乐子的机会。 红旌看着祈无渊站得笔直的身姿, 祈无渊这会正握着毛笔在认真地写着什么和工作有关的记录。 看起来赏心悦目的一幕, 却让红旌打了个无聊地哈欠。 忽然，一个服务员走过来对祈无渊汇报道事情, 打破了红旌快要监视睡着的困倦状态。 服务生对祈无渊说道：“先生, 刚刚新到了戏台上表演的两个纸扎仆人。” 自从祈无渊升职之后, 客栈里的员工都没有人再叫“小渊”了，默契地改掉称呼，统一给祈无渊的称呼也顺便升了一个职。 红旌立刻被服务生话里的两个新员工所吸引，抢在祈无渊之前好奇地切换了监控人物，先一步去查看两个新到的表演员工了。 祈无渊察觉到自己身上若有若无的监视感消失，低敛着的眼眸里露出一丝笑意。 他的手指按在柜台桌面上状似自然地动了动，对前来汇报事情的服务员淡然地说道：“直接让他们去后台准备，戏台上的表演已经停了三天，今天得开始了。” “正好验下货，表演不好就直接退回去。” 祈无渊将大堂里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服务员得到祈无渊的指令后立刻离开去向这两个新来的表演员工转述他的安排。 此时，就在红旌的监视前脚刚消失的时候，后脚大堂内和左侧通向二楼包厢的楼梯故意错开的右侧通向三楼客房处的楼梯上，就传出了比一般的鬼魂客人要沉重一些的动静。 在这点人类和鬼魂的区别上，祈无渊感受到十分明显的不同。 他不动声色地朝右侧楼梯看了一眼，目光一瞥就看到了正在从楼上下来的走阴人。 ——时间掐得刚刚好。 走阴人没有向其他客人一样去大堂再坐会吃吃香灰休息一下，他穿戴整齐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露了出来。 走阴人径直朝着柜台走来，准备交房离开客栈了。 相比起客栈有些不伦不类但总体还算是偏向古代的装潢，客栈的管理运营则引入了更偏向现代雏形的一种模式。 客人在入住的时候都在柜台压了东西，离开的时候需要退房拿回抵押在柜台处的东西。 在红山这一片范围内，没有想不开的鬼会来打客栈的注意，把东西抵押在店里十分安全，所以红旌改变了客栈的运营模式后并没有得到客人们的抵制。 走阴人抵在柜台处的东西是两个纸元宝。 他不能把自己从人间带来的任何东西落在这里，无论抵押什么都必须会在退房的时候来拿走。 走阴人来办理退房手续的时候，“恰好”画皮鬼跑去帮两个新来的、马上就要上戏台表演的纸扎仆人去化妆准备了。 另一个算账的员工并不是每天都会来店里算账，这会就没来。 所以说现在还站在柜台里面的，仅仅只有祈无渊一个客栈员工。 等到走阴人距离近了之后，祈无渊假装这才察觉到他的存在，抬头平静地问道：“客人请问有什么事吗？” 走阴人想要在客栈里祛除活人气息、吸收鬼气来伪装自己，祈无渊之前稍微算了一算，早就大致推出了走阴人需要在客栈里大概会待多长的时间。 祈无渊算下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走阴人在今天晚上客栈刚刚开店的时候就可以直接下来退房离开了。 ——这还怎么方便祈无渊行动？ 所以走阴人身上必须要发生一点意外。 祈无渊昨晚的做法都不过是障眼法。 既是为了拖延走阴人下楼退房的时间，刚好可以不动声色地支开柜台处的画皮鬼和红旌的监视，也是为了转移重点，让走阴人的潜意识以为危险都是在白天发生的，到今晚退房的时候，戒备就可以稍微放松下来。 无论是寅十三故意的撞酒捣乱，还是故意放出去留在走阴人手腕上的黑爪印，都是为了让走阴人戒备的重点放在这两个意外上，好让他在祈无渊真正想要动手的时候放松下来，弄他个措手不及。 特别是祈无渊觉得如果自己运气好的话，走阴人这会来退房的时候甚至不会开启庇护他的重要道具。 因为走阴人经过了撞酒的意外后，面对无论如何也消不下去的黑手印，正常思维下为了追求稳妥害怕再遇出什么事情，很有可能已经把这个道具用在了白天待在客房里吸收鬼气的时候。 哪怕身上有珍贵道具，走阴人也不可能每个时候都会开启道具的功能。 珍贵道具的消耗之大一向都令人肉痛，走阴人可不会去奢侈到去做这种亏得比做一次脏活赚得都多的事情。 所以大概率走阴人现在的身上是没有珍贵道具保护的，应该只带着一些常规性的保护道具之类的。 这种普通的道具对现在的身份卡已经升级成了中级NPC的祈无渊来说，已经不足为惧。 就连红旌都不清楚祈无渊现在的身份距离高级NPC只差临门一脚的距离了。 走阴人如果知道白天扰乱了他许久心神的黑手印和撞碎的酒盅只是用来扰乱他心神和拖延时间，除此之外没什么用的东西的话，现在估计能气到高血压。 但是他现在并不知道。 走阴人看到站在柜台后面的好看青年，一向不怎么在意外貌的他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确实是一个好看的纸人。 走阴人才来客栈里入住了一天，不知道祈无渊之前一举从戏台上弹琴的小员工升职成大堂经理的事情。 他多看了几眼后祈无渊后，就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祈无渊地方身上。 不过是一个纸扎而已——在红山随处可见的简单玩意。 走阴人声音嘶哑地开口说道：“我来退房。” 祈无渊点了点头，先按照正常流程找出走阴人的入住记录，写上“退”字后，转身朝着柜台后面的墙壁走了两步。 他走到墙壁前，状似随意地按了按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按钮。 由榫卯结构制作出来的精巧的隐藏门就这样出现，门后的密室就是储备着各个入住的客人们押在客栈里的贵重物品。 祈无渊按着入住记录走进屋子里，准备拿出走阴人押在这里的两个纸元宝。 走阴人在柜台外等着，大概一分钟后，他就看到祈无渊拿着他的纸元宝走了出来。 就在祈无渊刚刚走出房间的时候，庞斌一个刚刚接待着客人去大堂的店小二忽然被另一个正在麻利打扫地板的服务员给撞到，两个员工这么一撞，纷纷倒在了地上，一旁的水桶也被顺势撞倒在地。 水桶里本来就装着满满一桶的水，这会更是直接全部扑了出来。 扑出来的水因为和柜台的位置十分接近，几乎全部都朝着祈无渊的方向泼了出去。 祈无渊立刻用衣袖盖住纸元宝，转身躲过了泼过来的水。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祈无渊的身上没有沾到什么水，但是被衣袖盖住的纸元宝一角却不小心沾到了几滴水痕。 祈无渊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藏在宽大袖子下的几根手指快速动了动，操纵着相撞的店小二和服务员赶紧站起来道歉。 顿时大堂里不少客人和员工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犯错的这两个员工身上。 表面上祈无渊沉着脸看向犯错的店小二和服务员。 “你们被解雇了。” 祈无渊淡淡地说出两个犯错员工的下场。 作为大堂经理，他有这个权利。 两个员工哆嗦着给客人们道了歉，没有人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包括这两个被开除的员工。 在客栈里犯下这种低级错误是不会获得宽恕的。 两个员工道完歉后就被开除了——顿时化作灰烬消散在了空气中，成为肉眼看不到的纸絮结束了纸人的意识。 这件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从红旌的注意力转移走开始，到现在也不过是只过了三分钟。 谁也想不到祈无渊在短短三分钟的时间里就操控着两个傀儡自然地演了一出戏，还以为真的是一个谁都没想到的细小的突然事件。 反正是些不值当的纸人，连真正的意识都没有，被毁掉就毁掉吧，算不上损失。 祈无渊这个时候才有些歉意地对走阴人说：“不好意思客人的元宝上沾到了一些水渍。” 走阴人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怨怼。 不过他也看到了这就是一场意外，而且观察到了祈无渊在差点被水泼到的时候也没有忘记用衣袖挡住手上的纸元宝。 走阴人除了自认倒霉外，找不到办法来怪祈无渊。 除了祈无渊的做法没能挑出错来埋怨之外，主要还是因为这个客栈的身板硬，他不敢胡搅蛮缠。 只是这些纸元宝……如果这样拿走，走阴人深知他自己就算是破了忌讳。 绝对不能破掉忌讳！ 还好只是沾了点水，只要他小心修补一下就可以恢复了。 但是走阴人当时是在柜台外把纸元宝交出去抵押的，这会也不能拿出柜台修补，不然还是会犯下忌讳。 看来要说服这个纸人让自己想办法进去修补纸元宝了。 就在走阴人盯着自己的东西准备开口说出他的想法的时候，祈无渊率先说话了。 祈无渊怀着歉意，压低了声音对他说：“这样吧客人，因为是我们的原因让这些元宝沾上了水，但是我看您的身份不简单，要不进来修补一下这些元宝？” 他的脸色不太自然，有些扭捏地说：“本来柜台后的房间是不允许客人进来的，但是谁叫这件事说来算是我的错……” 祈无渊左右看了看，这会客人们都已经收回了目光，原本站在门口的客人也被其他服务员带着入座了。 因为客栈的占地面积大，所以柜台距离大堂里入座的地方要远上不少，这会附近正好没什么人。 祈无渊这才下决心小声对走阴人说道：“千万别被人看见，我带你进抵押房里补好元宝，修补完了之后再带你出来，我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怎么样？” 走阴人原本还在想怎么和祈无渊开口，听了他的话后，心里满意起来，正好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走阴人也知道这个客栈的大堂经理打的什么主意。 不就是想压下事，不被惩罚嘛。 毕竟也算是毁掉了客人的抵押物品。 走阴人没有一点怀疑，但是他表面上还是一幅嫌弃的不情不愿的模样。 “算了，带路吧，我进来自己修。” 他半点也没有怀疑祈无渊的动机。 反正白天都已经经历过一次意外了，晚上还是在人多眼杂的客栈大堂里，能有什么可以杀了他的危险不成？ 祈无渊转身重新开门走进柜台后面的屋子里，在走阴人看不到的角度勾了勾嘴角。 走阴人立刻上道地从旁边飞速钻进柜台，走入了抵押房。 抵押房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烛火提供照明，走阴人刚刚进去，祈无渊就将手上的纸元宝递给他。 在走阴人刚刚碰到纸元宝的时候，祈无渊立刻把自己的左手往前一推，从袖口里露出的一截手腕准确无误地触碰到了走阴人的手腕。 就在东西交接之间，祈无渊的技能成功发动，吞噬掉了走阴人。 两个纸元宝掉到地上，光从走阴人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脸上也能感受到他的惊骇。 走阴人只觉得自己作恶多端这么多年，能力强悍、经验丰富，没想到居然会栽在一个纸扎仆人身上。 在被吞食的前一刻，走阴人的眼睛都瞪大了，他想要大声喊叫让人过来，谁知他被祈无渊手腕上的条形码里显露出来的黑气吞噬太快，什么动作都没有来得及做就消失在了原地。 只有一只铃铛跟着掉落的纸元宝一起从走阴人身上掉落到地上——落到地上被振了好几下也没有发出响动。 吞噬掉走阴人后，祈无渊明显感觉到了和之前自己吞噬的所有NPC都不同的感受。 哪怕没有什么特殊道具，走阴人的实力应该算是中级NPC里顶尖的那一拨，祈无渊感受到一股森森寒意从左手手腕处涌上自己的全身。 除了格外寒冷的感觉外，还有一种想要呕吐的不适感。 祈无渊闭了闭眼睛，将这些难受的感觉压了下去，他动作必须要快，不然被红旌发现就麻烦了。 或许是祈无渊急切的想法起到了作用，虽然这次的感觉格外难受，但是很快他的能力就适应了这次捕捉到的新养分，让祈无渊的身体不再感到难受。 等他恢复过来后，立刻看到了掉落到地上的一只铃铛。 自觉告诉祈无渊这就是走阴人身上的那个珍贵道具。 果然没有猜错。 祈无渊将这只铃铛拿了起来，长度只有成年人一个拳头长，宽度差不多是长度的一半，铜制的铃铛看起来十分精细，表面上还刻着密密麻麻的特殊符号，仔细看可以发现这些符号刻着的地方十分讲究，每个地方都分布着恰到好处、大小合适的符号。 祈无渊刚刚拿起这个铃铛一观察，就想到了一个东西——摄魂铃。 这是每个赶尸匠都必须要有的东西。 这次系统的提示音来得迟了半拍，这个时候才在祈无渊的脑中堪堪响起。 【已吞噬[走阴人（中级NPPC等级提升。】 。 【玩家身份——纸扎仆人（NPC身份卡）。】 【纸扎仆人：准高级NPC，火抗能力提升，普通烛火无法将你消灭，初步恢复体内阴气封印。拥有进阶的[操纵]能力，目前可操纵对象为：中级纸扎仆人NPC*2，低级纸扎仆人NPC*1】 【你目前只具备了一点赶尸匠的资格，但是机会渺茫，玩家仍需自行努力升级。】 听到系统的最后一行提示音后，祈无渊确认自己手上拿的就是摄魂铃——只能依靠阴气操控的赶尸道具。 第174章 空都赶尸 祈无渊的一系列动作很快, 从红旌放松对他的监视开始，到目前为止，总共也就花费了十分钟出头的时间, 配合着环环相扣的计划解决掉了走阴人。 系统的提示音结束后, 祈无渊明显可以感受到体内空荡的经脉间重新流转过微弱的熟悉气息。 ——他很明显的发现系统对于祈无渊的某种封印产生了松动, 所以才让丝丝缕缕的阴气重新传递出来。 感受到重新出现的熟悉能力后, 虽然尚且还十分弱小, 小到就连释放两张照明符咒都够呛, 但是仅仅只是阴气的重新出现就已经解决了祈无渊目前为止最大的困难。 祈无渊体内恢复的这些阴气可以帮助他用来操控摄魂铃。 摄魂铃的操控方法对祈无渊来说并不难, 但是这个东西的使用条件之一就是必须要有阴气存在——至少对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一个摇不响的破铃铛。 摄魂铃是赶尸途中必不可少的道具。 摄魂铃的铃声可以控制住僵尸的神魂，让他们不敢造次。 如果有人无法操纵摄魂铃或者压根手上就没有这个道具，还要强行赶尸, 那么在赶尸的路上就必然会发生凶恶危险。 僵尸可是大凶大邪的生物, 吃硬不吃软，你若没有它凶，是不可能降服他们的, 更何况是赶尸上路了。 从蒲梦给祈无渊说了那几个高级玩家黑屏前在副本里的遭遇后, 就注意到了这点。 高级玩家都有自己的本事，可以很顺利地成为赶尸匠，开始上路赶尸执行任务，能够做到这一点不难。 但是赶尸这份特殊的工作, 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单纯的力量。 在中式恐怖风格的副本里, 忌讳、习俗太多, 经常让玩家们防不胜防, 稍不注意就在哪个没注意到的生活习惯上中招了, 可以说算得上是第四世界的玩家们最厌恶的副本类型。 在这个典型的中恐类副本里, 赶尸这种和死人打交道的行业本来就有着繁琐的规矩，哪怕是最老练的赶尸匠稍稍犯错都有可能丧命，赚的就是这种危险钱。 副本只要根据这些规矩稍稍挑出几条来搞人都够玩家们喝一壶的了。 玩家想当一个赶尸匠，身上有没有摄魂铃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当祈无渊体内稍稍恢复阴气，还同时获得了摄魂铃的时候，系统的提醒才会直接拔高了他可以成为赶尸匠的机会。 也让祈无渊断定了他从走阴人身上捡到的道具就是摄魂铃。 祈无渊在房间里不能停留太久的时间，以免被其他人发现异常。 他直接把走阴人召唤了出来。 在屋子里稍微适应了一下对走阴人的操控后，就控制着走阴人拿上两个纸元宝。 祈无渊对走阴人的操纵要比其他的非人类NPC更为得心应手。 走阴人身上的不少本领祈无渊都会，这些术法虽然在这个时候祈无渊还没有办法亲自使用，但是他可以操控着走阴人，把这个NPC当做桥梁来使出各种需要的术法符咒。 只是走阴人的天赋没有祈无渊好，许多东西使出来的效率都没有祈无渊高。 ——慢点就慢点吧，总比没有的好。 祈无渊还可以用这个傀儡摆脱客栈的束缚，去到红山外面查看情况了。 在祈无渊的控制下，走阴人很快就把手上的纸元宝给修补好了，两个人走出抵押房。 谁也没有发现柜台这边的事情，从表面上来看，就是一个普通的房客向祈无渊成功退房后离开了的正常事情。 没有人知道现在的走阴人已经成了祈无渊操控的一个傀儡。 祈无渊继续站在柜台后面一丝不苟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不一会就察觉到红旌的目光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 看来那两个新来的NPC并没有引起红旌的兴趣。 可惜了。 祈无渊心里开始盘算着以什么样的最快速度解决掉红旌，好开始自己的赶尸之路。 他误判了自己身份等级的升级速度，祈无渊不想耽误时间——现在必须要更快地成为高级NPC了。 祈无渊原本以为只需要吞噬掉走阴人他就可以直接在这个副本里一步升到高级NPC的行列。 没想到还是只当了一个准高级NPC。 看来想要成为高级NPC还需要吞噬到更多的NPC。 祈无渊有选择性地一直都在吞噬着罪恶滔天的NPC，还受限于红旌，之前的升级速度并不算快。 但是他现在手上有了一个人类傀儡后，已经想到了一种新的吞噬方法——还是钓鱼大法好。 这次的身份等级提高后，祈无渊身上得到升级的技能是[吞噬]。 他终于可以摆脱必须自己亲自用手腕上的条形码触碰到对方的手腕才可以成功吞噬掉NPC的境地了。 升级后的[吞噬]技能，祈无渊可以用手上等级最高的一个NPC去代替自己吞噬掉其他的NPC。 碰巧祈无渊手上身份等级最高的一个傀儡就是走阴人。 只是这种吞噬会损失掉部分的能量，没有亲自吞噬掉NPC后得到的能量要多。 但是没关系。 祈无渊想要用走阴人的人类身份在这里钓鱼，只要钓得成功，他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鬼魂可以吞噬，这些损失不值一提。 红山这片地方全是鬼魂当道，稀有的人类身份一旦暴露，就会吸引到许许多多的鬼魂。 特别是在无人的偏僻地带，可以独自享用一个“弱小”人类的精气，根本就没有鬼魂会拒绝。 人类的精气可是比香火还要美味的东西。 现在还只是客栈的少数几个需要登记客人身份的柜台员工知道他的人类身份，因为职业操守没有将走阴人暴露出去。 这种身份最适合钓鱼执法了。 红旌看着祈无渊千篇一律的工作状态，百般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他看着祈无渊面无表情的认真模样，盯着祈无渊的目光有些发愣。 红旌在祈无渊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若隐若现的熟悉感。 算了，暂时没有找到更有意思的事情，就继续看下去吧。 红旌抬手又随意地喝完了一杯酒，常年的酗酒让他的脑子一种持续在一种微醺的感觉。 ——他根本就不知道祈无渊到底正在盘算着做怎么样的一件胆大包天的事情。 祈无渊操纵着走阴人走出了客栈。 在夜幕下，客栈外入眼全部都是暗红色的山地，一个又一个并不高的小山包不断起伏，除了零星可以看到的彼岸花外，这里没有任何植被。 一条浑浊的血色河流从远处缓缓流淌过来，路过这个地方后又朝着远处永不停歇地流去。 许多蓝绿色的鬼火不均匀地分布在半空中，使得从这里飘来飘去的鬼魂更加清晰可见，也显得这片暗红色的地图越发诡异。 因为这个地方鬼魂众多，所以夜晚的温度十分寒冷低下。 一眼望去，方圆百里就只有红山客栈一个可以落脚歇息的地方。 也难怪这个客栈的生意会那么好了。 外面的环境很明显地和客栈内奢华的装修形成对比，一片又冷又荒凉的恶劣模样。 好在这片地方的地形不是平原，有着一个又一个的小山包抵挡，视野既宽阔又狭小。 虽然可以一眼望出这里的大致情况，但只要钻入两个小山包之间，完全可以藏住一个人类的身形不被鬼魂发现。 祈无渊观察了一会这里的地形和鬼魂们的行动路线，不一会就在心里想好了自己的钓鱼计划。 捂得严严实实的走阴人在祈无渊的操纵下找到一个适合的位置。 走阴人身上的活人气息都藏得差不多了，藏好双腿后，径直“走”在鬼魂的世界里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他很快就抵达了祈无渊看好的合适位置。 ——客栈外偏僻一角的两个小山包的夹缝间。 这里虽然偏僻，但也算是通向红山客栈的一条小路，不至于一个鬼魂都不会路过，甚至路过的频率不低，只是不容易出现成群结队的。 偶尔路过的鬼魂就是祈无渊的目标。 来来往往的鬼魂里，有不少神色清醒的鬼魂，这些都可以是红山客栈的顾客，他们死后保留了自己的意识，有着独立的思维，至少也是个低级NPC。 更多的则是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随着大流飘荡在这里的呆滞鬼魂，大部分的鬼魂都属于这类空洞鬼魂，因为在地狱停滞太久得不到投胎的机会，被消磨成了没有思想的呆滞存在。 这种鬼魂感官迟钝，反而不会被活人的气息吸引过去，能被祈无渊设计钓上钩的鱼至少都是一个低级NPC。 祈无渊不怕引来更高等级的NPC，反正再高也不过是中级NPC，走阴人的实力先不说，单单只是手腕相碰的这种流氓方法就可以十分容易地趁其不备吞噬掉中级NPC。 而像红旌那样的高级NPC才是少数，目前这片区域里，祈无渊发现的高级NPC也只有他一个人，他大可以放心不会钓到高级NPC来破坏计划。 走阴人到了祈无渊的指定地点后，没有贸然行动，等待了一会发现走过两拨鬼魂了也无事发生后，祈无渊才准备开始实施他的计划。 遮盖严实的外袍被走阴人脱了下来，露出一张充满褶皱的沧桑面貌。 走阴人拿出一张符咒，嘴里念念有词地开始说起口诀，不一会他手上的符咒就自动燃烧了起来。 走阴人身上包裹掩饰的死尸鬼气很快就被符咒烧出一个窟窿来，活人的气息源源不断地从这个窟窿里钻出来朝着两个小山包的夹缝外飘去。 很快祈无渊的第一条鱼就上钩了。 ——一只快要饿晕了的低级鬼魂。 …… 快要天亮了，也就是意味着现在已经到了快要下班的时候。 祈无渊正站在柜台后面整理着手上的记录本。 他忽然顿了一下，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吸收了太多的NPC，感觉有点撑了。 过了几乎快要有一晚上的时间，祈无渊的钓鱼计划获得大成功。 客栈外来来往往的鬼魂众多，况且鬼魂们的性格比活人还要冷漠，就算有零星几个鬼发现了一些不对劲也都不是什么会多管闲事的鬼。 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NPC发现祈无渊的钓鱼计划。 走阴人已经帮祈无渊引来了二十四个低级NPC、三个中级NPC，全部都成功被祈无渊吞噬，让他在不知不觉间成功成为了高级NPC。 要不怎么说钓鱼大法好呢。 第175章 空都赶尸 一个晚上的时间, 祈无渊不仅用钓鱼的办法成功钓到了一堆NPC，晋级成了一个高级NPC。 他更是在不知不觉间利用手上的其他几个中级NPC傀儡，将整个客栈里的低级NPC全部操纵了起来。 除了少数几个诸如兰姨这种在客栈里职位较高的NPC员工和毫不知情的红旌外, 可以说现在这个客栈真正的主人已经成功易主了。 【恭喜玩家所属身份卡NPC等级提升。】 【玩家身份——次生领主（NPC身份卡）。】 【次生领主：高级NPC，火抗能力提升, 普通烛火无法将你消灭, 进一步恢复体内阴气封印。拥有进阶的[操纵]能力，目前可操纵对象为：中级纸扎仆人NPC*6, 低级纸扎仆人NPC*42。拥有强劲的[吞噬]能力，拥有独属于自己的次生世界（封印中, 暂无探索机会）】 【你目前已经具备了部分成为赶尸匠的资格，但是仍有失败风险, 玩家还需自行努力升级。】 【请玩家于二十四小时内成为一名赶尸匠，并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赶尸小队，即刻启程前往空都，否则主线任务直接失败。】 外面的天幕上已经出现了些许亮光，就在客栈即将停止营业的时候，祈无渊收到了系统更新后的提示。 感受到体内恢复得更多的阴气能量，祈无渊的感觉轻松了不少, 他对所谓的“次生世界”有着很大的好奇, 想要尝试着感受一下能不能发现什么和次生世界有关系的明显变化。 可惜祈无渊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东西。 应该和系统提示里说的这个玩意依然处于封印状态中有着关系。 祈无渊在心里放下了对这个东西的在意, 转而开始注意到急迫起来的任务时间。 他没有因为系统框定好的二十四小时的时间而感到心烦意乱，反而是想到了另一点——他不用再待在这个客栈里伪装了。 系统给出的二十四小时就是一种提醒，接下来必然会发生什么改变祈无渊当下状态的机会存在。 换句话说, 祈无渊离开客栈、成为赶尸匠上路的机会就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之内。 要知道祈无渊没有忘记自己的卖身契还在红旌手上, 这个东西不收回来他就没有办法自由离开客栈。 所以系统明确的时间表面上是它对玩家的限制, 实际上则是一种变相的提醒。 祈无渊现在自身的能力已经差不多恢复了一半, 加上他的身份技能，现在已经足够对付红旌了，他正求之不得。 ——正好让红旌看看他的客栈易主后的样子。 祈无渊像往常一样整理好今晚的入住记录后，正准备回到长廊，就像之前无数个正常的客栈日常一样。 就在祈无渊准备回到自己的“小黑屋”时，兰姨正好从走廊尽头朝这边走了过来。 兰姨走过来的姿态带着一股缓慢的优雅慵懒，实际上在几个眨眼间，她就很快地来到了祈无渊的面前。 兰姨晃荡着手上的长干烟枪，笑得微微露出眼角的鱼尾纹，她对祈无渊扬了扬下巴，目光朝着走廊的尽头看去。 祈无渊顺着兰姨的视野一道望去，恰好看到了今天新来的两个登上戏台表演的NPC。 祈无渊工作的时候就站在柜台后面，虽然大堂的占地面积很大，但还是让祈无渊听清楚了今晚从戏台那边传来的歌声和古筝的演奏声。 不得不说这两个NPC都表演得十分不错，无论是歌声还是默契配合的乐音都让人的听觉十分享受。 但是祈无渊只把这些当做了背景音，真正的注意力当时正在不断的钓鱼和操纵新的NPC身上，这两个新来的NPC正在表演，祈无渊暂时没有机会接近他们也不觉得他们有用，所以也就没有理会过这两个他并不感兴趣的NPC。 ——直到现在他看清楚这两个NPC的外貌后。 祈无渊脸色一沉，他大概明白兰姨为什么要故意过来提醒他来看这两个新来的NPC了。 这两个NPD长得一模一样，就像是一堆双胞胎。 但是重点——这两个NPC和祈无渊的外貌起码有□□分相似。 除了祈无渊身上难以被模仿的特殊气质外，这两个NPC无论是板着脸的淡漠态度还是卓越的站姿仪态都和祈无渊极其相似。 甚至就连祈无渊的气质都拙劣地模仿出了几分。 兰姨抬起烟杆轻轻地敲了敲墙壁，发出的清脆声音把祈无渊的注意力重新拽了回来。 祈无渊稍微有些惊讶，但也仅此而已看了。 兰姨看到祈无渊过于平淡的表现，不禁问道：“没有一点危机感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些幸灾乐祸。 当初就是因为祈无渊长得好看又有其他纸人没有的特殊气质，在第一次被小年栽赃犯错后，红旌才会原谅他一次，不然祈无渊就要换个身份进入副本了。 兰姨吞吐出一个烟圈：“看来有些人想要复刻你的路子了。” ——想要引起红旌的注意再想要升职什么的。 所有的纸扎仆人都是让纸扎匠做出来的，祈无渊似乎是和这个副本里的纸扎匠反冲，接连已经有两个纸扎匠针对他了。 只不过第一个联合小年一起针对他的纸扎匠已经被红旌给扔了出去，现在这个新的纸扎匠要更聪明一些，只是做了两个纸人来恶心人，倒没有把自己暴露出来。 祈无渊不想待的地方，反而是某些人眼馋得要死的一块肉。 祈无渊无所谓兰姨说的话。 坦白来说，兰姨和祈无渊的关系有点像是队友，但又不是队友，两个人在这方面的话什么都没有说过。 祈无渊能察觉到红旌的目光到现在为止也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身上。 他就说为什么红旌对他的关注度突然又增大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祈无渊偏头瞥了一眼兰姨，看到了兰姨眼里的调侃，看来是两个人谁也没有把兰姨说的话当真，那就只是一句调侃话语。 祈无渊平淡地说：“无所谓。” 他知道自己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就连红旌都想要捕获的猎人，眼界不同，根本就看不上被故意制作得和自己长得相似的纸人。 只是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祈无渊也知道，兰姨为什么只是一个中级NPC，但是待在客栈里行事却一向有一种无所谓的大胆。 他不准备在杀掉红旌后让兰姨来当客栈的新店长了。 ——如果说祈无渊是有新出路的话，兰姨则是厌倦了，眼里早就有了一种濒临日暮的死志，摆烂到了极致也就什么都无所谓了，行事自然就大胆起来。 祈无渊无意去探究兰姨这个NPC的过往，只是察觉到这可能是一条副本的支线任务。 两个人短暂地交谈了几句后，祈无渊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 整个白天的时间祈无渊什么也没做，这几天他一直很好地适应了自己非人类的身份，哪怕是笔直得站着也可以安然休息，甚至是背靠在墙壁上入睡。 谁也不能阻止祈无渊对充足睡眠的渴望和执行。 等到祈无渊睡醒后，天已经黑了下来，重新又到了上班的时间点。 他几乎睡了十二个小时，充足的睡眠让祈无渊的精神状态非常好。 ——虽然他只有十二个消失不到的时间来进行他的主线任务了。 祈无渊依旧不慌不忙地收拾好自己走进大堂。 不出他所料，客栈刚刚开张没多久，红旌就到了店里。 红旌不经常出现在这里，但是他每次来店里的时候员工们都会尽力欢迎老板的巡视。 没有人想到距离红旌上次来客栈仅过了四天多的时间，他就又来店里了，员工们人人都害怕自己一个不经意间就惹怒了喜怒无常的老板，然后直接被毁掉。 在红旌面前，不是每个人都有祈无渊那样犯错后还可以被原谅的运气。 红旌这次在服务员的伺候下没有去二楼的包厢，而是直接坐到了大堂的一个位置上——恰好是距离戏台视野最好的一个位置。 其他的客人也没有多说什么，甚至不少低级的NPC客人主动向后挪了位置，竭尽全力地想要距离红旌更远一点。 没有人觉得他们在红旌面前是一个大爷似的顾客，每个鬼都知道红旌实力强悍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存在。 距离红旌近一点的位置，只有还停在店里的僵尸们那桌没有后退——它们蹦跶着离开的动作实在是太显眼了。 祈无渊看起来只在红旌进门的时候对他低身行了个礼，之后就一直站在柜台后开始安排着手下员工们的工作。 红旌也没有对他多有什么关注。 但是实际上，祈无渊现在正操纵着服务员和红旌说着话。 祈无渊虽然休息了，但是被他操纵的几个中级NPC可是整个白天都在客栈里自助，到现在为止，不只是酒店里除了兰姨之外的所有员工，就连一部分客人都被祈无渊手下自助过头的傀儡们给吞噬成了新的傀儡。 只可惜主线任务有关的几个僵尸被系统保护着，就连想要进入它们的房间都完全不行。 现在整个酒店里的员工都货真价实的换了主人。 红旌不知不觉间已经掉入了被祈无渊掌握的地方。 就连现在戏台上两个新来的NPC都已经成了祈无渊的“人”。 红旌打了个哈欠，肆意地说：“客栈今天不营业，办理了入住的客人还请回客房，没办理的就请出去。” 虽然嘴里说着“请”，但是红旌的话里依然难掩他不容拒绝的性子。 当然也没有鬼敢不听他说的话罢了。 这是一个实力为尊的地方。 就连几个实力强横的僵尸官老爷都重新排着队一蹦一跳地上了楼。 很快大堂里就只剩下红旌和客栈里的员工们。 更或者准确地说，这里只剩下了祈无渊和红旌。 兰姨不知道去了哪里。 红旌既没有在意她，也没有直接毁掉她的想法。 他若有所思地大堂扫了一圈，又看了看戏台上还在表演的两个NPC，露出一声嗤笑。 红旌扭头对祈无渊招了招手：“过来，让我看看。” 男人今天没有将头发束起来，暗红色的发丝就这样垂落下来，还有几缕发丝顺着他的动作直接滑落到了宽松的衣袍里，隐没在线条清晰漂亮的肌肉间。 祈无渊走到红旌面前。 红旌对他说：“事实上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你。” 能把偷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人可不多。 红旌对祈无渊说：“我不认为你只是像表面上那么无趣。” “所以为了让事情更好玩一点……” 男人跃跃欲试地说：“我把这个客栈送给你怎么样？” 第176章 空都赶尸 红旌的突发奇想让祈无渊愣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红旌的思维居然这么跳跃——根本是完全让人出乎意料的想法好吧。 祈无渊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直接抬头和红旌对视上。 红旌没有因为祈无渊的冒犯而感到生气，他任由祈无渊打量，眼里甚至还带着戏谑的意思。 “我给你这个客栈, 你呢，想要这个机会吗？” 祈无渊听到红旌说的话后, 没忍住露出一个浅笑。 ——难得见他笑一下。 祈无渊的笑意一向不明显, 哪怕是微微勾起的嘴角都会很快又重新放下，让人察觉不到他的笑容。 祈无渊不经常笑, 除非实在忍不住的时候。 红旌的话很明显惹笑了祈无渊。 看到祈无渊的表情后，红旌微愣。 就像是让冰雪初次消融的徐徐春风迎面出过, 带来舒爽温柔的暖意，清冷疏离的气质尚且还在, 但却给了看到这个微笑的人一种自己会被特殊对待的错觉。 祈无渊的笑容消失得很快，昙花一现似的笑容似乎只是红旌的一种错觉。 红旌很快压下心里的惊艳，反应过来：“似乎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的反应速度实在是快，祈无渊也不打算再装下去了。 笑意消退，祈无渊重新恢复成了原本的冷淡模样。 “不是你在给我机会。” 祈无渊不再伪装，褪下掩饰后的强制气质拔地而起，和红旌对抗起来也毫不逊色。 强势、倔强, 带着强者不会弯曲的笔直脊背。 就像是含苞欲放的花朵瞬间盛开, 在刹那间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坚韧美丽。 红旌呼吸一滞。 终于对了。 这才是他想象中祈无渊的模样, 而不是空洞乏味的“好员工”。 那个无聊的样子才不是红旌期待的模样。 甚至于现在祈无渊表现出来的态度比红旌想象里的模样更加惊喜。 红旌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的眼前一亮，激动地恨不得现在就随便和谁可以势均力敌的打一架。 祈无渊冷眼看着战意越发盎然的红旌, 淡淡地陈述道：“客栈已经是我的了。” 伴随着祈无渊这句话的落下, 原本沉默地站在大堂里的各个员工都开始有序地朝着远处退去, 将空间留给祈无渊和红旌两个人。 几个中级NPC则走到祈无渊的身后, 乖顺地站立着等待他的命令。 红旌看到这幕时，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他是什么时候…… 紧接着红旌很好地掩盖了自己的情绪，对祈无渊的兴致更加高涨。 “你控制了他们？” 红旌很快也有了新的发现，他察觉到祈无渊的实力和之前见面的时候几乎天差地别。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区区一个低级的纸扎仆人，居然也能走到这步。” 红旌不知道从哪里随手拿出了一张卖身契，眼睛一直盯着祈无渊。 祈无渊看到他的动作没有惊讶，因为他知道—— 红旌不会用卖身契来解决自己。 果然，下一秒伴随着红旌手上卖身契的摧毁，站在祈无渊身边的一个中级NPC就彻底消散干净，没了任何曾经存活过的踪影。 红旌看着祈无渊的眼中带着一丝类似小孩的炫耀。 “不行。” 他斩钉截铁地说：“客栈是我的东西，可以是我想给你，但是抱歉，绝对不可以是你自己来拿。” 祈无渊看着他：“你随意，反正我对这个客栈不感兴趣。” 祈无渊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这个客栈，而是——红旌。 电光火石间，只见祈无渊的身影已经离开了原本站着的地方，直接出现在了红旌的身侧。 运动间带起的风将祈无渊的碎发吹开，虽然银月还被封印着，他的手上没有趁手的武器，但是身份卡技能里自带的细线在此时就成了绝佳的武器。 之前看似听从着祈无渊的命令随意向外走去的低级NPC们，实际上全部都被操纵着走到了祈无渊精心安排的位置上。 祈无渊利用连接着众多NPC们延伸又分叉出去的细线，在大堂里链接成了一个独特的阵法。 不过上个副本里高塔想要用这招对付整个十环街区。 阵法这玩意还真是好用。 以操纵傀儡的细线为载体，阴气沿着近乎透明的线条将整个大堂包围下来，以最小的消耗达成了最完美的目的。 红旌成了被所有丝线包围的中心。 他久违得感受到了一股危险。 实在是……太有趣了。 红旌开始认真起来。 【恭喜玩家，成功触发第一个打卡点!】 【滴——打卡完成！】 祈无渊没有在意系统此时的提示音，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红旌身上。 祈无渊设立的这个阵法只有围困和另一个作用——他现在的状态不一定有红旌强，布下其他过于霸道的阵法有可能得不偿失，反噬到自己身上。 阵法起到了很明显的作用，红旌被困在了方寸之间，只是红旌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红旌不会毁掉祈无渊的卖身契，这种胜利方法来得太无聊。 但是他可以毁掉其他员工。 几十张卖身契不知道被红旌从哪里拿了出来，飘到半空中，瞬间全部爆出红色火焰，被尽数烧毁。 被祈无渊操纵着站在特定位置的NPC们同时被毁掉，连接在傀儡身上的细线全部被收回。 在祈无渊的阵法几乎被破坏殆尽的同时，红旌本人也朝着祈无渊攻击而去。 红旌手上拿起一把刀柄镶满了宝石、华丽到极致的弯刀，向祈无渊挥去的同时刀刃上还带着极致灼热的纯粹火焰。 这个和普通的火焰可不一样，祈无渊现在的本体是纸，一旦被弯刀附带的火焰沾染上，很容易被灼烧殆尽。 祈无渊必须要躲过这个攻击。 他朝后一撤，两个人紧接着缠斗了几十招，从大堂里临近戏台的地方直接朝着楼梯口的方向打去。 说是颤抖，实则大部分时间都是祈无渊单方面地躲避着红旌的攻击，特别是附着在弯刀上不同寻常的火焰。 就在红旌的攻击又一次迎上的时候，祈无渊这次不再躲避。 他布下的阵法除了围困住红旌外，还有一个功能。 祈无渊知道红旌的身上有客栈所有员工的卖身契，想要将他们摧毁轻而易举。 他等的就是这个摧毁。 围困只是表面上的迷惑，红旌肯定猜到了祈无渊阵法操纵的实质，只要破坏掉这些低级NPC就可以了。 一旦红旌按照祈无渊的设想毁掉卖身契破坏了祈无渊的阵法，那么这个阵法的第二个功能就可以实现。 当阵法被强行破坏后，只要布阵者可以撑过三十秒，残缺阵法留下的痕迹就会重新组成一个新的阵法。 祈无渊催动阴气朝着地上细线惨留下来的痕迹重新流动起来。 瞬间整个大堂内都升起诡谲的黑色雾气，隐约还有锁链碰撞的声音。 就连整个空间内的温度陡然下降到零下。 这个阵法的另一个功能——死束。 正式启动。 原本被毁掉的阵法沾染上了死亡的颜色，在阴气的加持下，形成了不死不休的附骨之疽 炙热霸道的火焰被升腾浮现的黑色雾气柔和化解，以柔克刚的消灭掉了这个东西对祈无渊的威胁。 红旌的四肢在接触到黑色雾气的时候，黑雾立刻形成实体，形成一种冰冷刺骨的特殊的金属触觉。 ——是锁链。 红旌很快就被许多条森冷的黑色锁链固定住，阴气不断在其间游走，霸道地镇压着红旌的反抗。 他的双手朝两边打开，刻意被祈无渊操纵着的锁链死死地钉着半跪在地上，只能仰头和祈无渊对视。 阵法的第二重作用十分有效。 祈无渊微微弯腰靠近红旌，两人接近后红旌从祈无渊的身上闻到一种特殊的清香。 就像是从雪山上流淌而下的山泉，在水流的碰撞间产生的清凉雾气。 还挺好闻。 被失手束缚起来的男人，脑子里想的不是即将可能到来的死亡，而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祈无渊伸手抽走红旌怀里的卖身契。 被消耗大半的卖身契只剩下寥寥几张，祈无渊手指一夹就全部带了出来。 他将这些卖身契全部收下，随意拿出一张写下自己的名字后把这张卖身契收进了空间内。 这一套动作下来，祈无渊就彻底摆脱掉了卖身契的束缚，他的生命不再被任何人肆意拿捏。 祈无渊这才把目光看向红旌。 在红旌眼里祈无渊只是一个最卑劣的纸扎仆人而已，在轻敌的同时，张扬惯了的红旌，还从来没有遇到过祈无渊这种诡异招数。 不枉祈无渊消耗了目前自己体内大半的阴气用来捕获。 在锁链的束缚下，红旌的肌肉始终在一种紧绷的状态下。 祈无渊看着他没有说话，还是红旌率先自嘲着说起来：“怎么，我输给你，你还傻掉了？” 红旌很快就坦然地接受了这件事。 他对祈无渊平静地说道：“杀了我。” 杀了他也不要让他一直这样被束缚着。 祈无渊看着红旌，只觉得有些奇怪。 他隐约从红旌身上看出一丝熟悉感，没有贸然对红旌下手。 不是祈无渊不想立刻拥有一个高级NPC傀儡，只是他总感觉系统有可能从中作梗。 祈无渊十分相信自己的潜意识，一向不会忽略掉心里的任何判断。 这种没由来的判断已经在祈无渊进入第四世界之前的生活里验证过很多次，没有一次出错。 他故意抬手隔着锁链触碰到红旌左手的手腕。 冰冷的触感刺激得祈无渊更加冷静。 也让祈无渊心里有了答案。 他低头望向红旌，四目相对间，祈无渊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又是郁北。 第177章 空都赶尸 祈无渊就知道系统挖着坑在等他。 如果他真的把红旌弄成傀儡, 虽然表面上收获了一个可遇不可求的高级NPC。 但实际上，这么做的效果无异于是祈无渊亲手杀死了郁北的部分灵魂。 被吞噬掉的NPC是真真切切的死掉了，重新出现的傀儡不过是个毫无思维只能被祈无渊操纵的复制品而已。 祈无渊并不需要郁北的这部分力量，就算是依靠现在的实力也依旧可以继续完成任务。 从一开始, 他想要弄死红旌更多的都是为了推进副本进度, 最主要的目的是摆脱掉生命被动捏在别人手里的风险。 祈无渊选择吞噬的NPC目标都是偏恶向的系统产物, 和红旌的意义不一样。 他不想如系统的意。 自然也就不再想杀掉红旌。 只是…… 祈无渊看向红旌, 被束缚住的男人虽然暂时落入被动状态, 但是依然绷紧了浑身的肌肉。 就像一只陷入困境也没有放弃的猛兽，随时戒备着只要找到一个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想要起身反杀。 无论再这么自嘲, 红旌的一举一动显露出来的想法都是—— 要么祈无渊杀掉他，要么让他重新抓住机会, 翻身将祈无渊置于死地。 和郁北没有恢复记忆前在副本里对待祈无渊的模样, 本质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这是缺乏常识后被打乱的扭曲爱意。 无论如何相处, 所有的特别和吸引都被简单粗暴地归为了他对祈无渊的胜负欲。 不愿意承认的特殊感情被大脑自动归到了一种偏激的奇怪走向。 郁北一直都在大方承认祈无渊对他的特殊性。 被动分裂出去的不完整记忆却总是在接触到祈无渊后有着一样的奇怪态度。 ——并不承认或者没有意识到潜意识里这种特殊性。 祈无渊眼里闪过一丝苦恼。 该怎么样处理红旌, 成了现在的一个难题。 所以要郁北这个队友有什么用。 祈无渊不断用手指轻轻地敲打着寒冷的黑色锁链, 带来的轻微振动让被锁链死死束缚住的红旌感受十分明显。 他见祈无渊迟迟没有动作, 嘴上不落下风地继续说道：“有这么难以抉择吗？” 祈无渊抬眼, 从红旌手臂上束缚着他的锁链扫到他的脸。 还是有些不一样, 这个副本里郁北散落下来的碎片要嚣张得多, 至少嘴上坚决不会服软，不想落入下成。 祈无渊很少因为什么事情苦恼过。 红旌有幸成了其中一次。 祈无渊长久的沉默让红旌心里生出一些不安。 在一段时间的沉默中, 红旌逐渐摸不清楚祈无渊的想法了。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红旌也不再说话，除了被锁链困住强制半跪在地上的姿势有些瞩目外, 甚至说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和谐相处状态。 忽然, 祈无渊将目光转移到了红旌的脸上。 ？ 红旌心里的不安陡然上升到最大。 深邃的暗红色眼眸里泛起危险的火焰光芒。 红旌死死盯着祈无渊的一举一动, 在心里已经脑补出了不少虐待手段，只觉得祈无渊要做些什么。 为了解决郁北带来的难题，祈无渊确实想到了一个办法。 倒也称不上是虐待，只是说—— 在红旌猝不及防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下，祈无渊的手上带起飒飒戾气，朝着红旌的额头伸去。 祈无渊伸出右手，其余三指轻轻握拢，并起的食指和中指则贴到红旌的额头上，浓郁的阴气通过指尖迸发而出，传递到红旌的额头上。 一股堪比剧烈撞击的摇晃感和痛觉让红旌眼前一黑，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撞在了一座山上一样，硬度强得惊人。 红旌直接被“撞”得晕了过去。 祈无渊收回手指，从刚开始和红旌打斗一直到现在为止，阴气持续不断的高强度消耗给他带来的身体负荷让他不太适应。 强劲的对手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消耗掉的阴气还是让祈无渊现在被封印了一半阴气时的状态和之前多少还是有一些不同。 眼看红旌昏过去后，祈无渊撤掉了他身上的锁链，减少阴气不必要的浪费。 以阴气为力量进行的野蛮撞击这种攻击方式过于粗暴，不仅会造成阴气不可避免的浪费，而且还毫无美感，一向是祈无渊不喜欢的方式。 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意外的管用。 只要让红旌失去意识就好了。 祈无渊算了一下，等到红旌醒过来的时候，他动作快一点的话，应该可以刚好怪着客房里的九个僵尸离开，成功用这种“委婉”方式离开客栈。 他要抓紧时间了。 祈无渊立刻拿出从走阴人那里准备好的一套崭新道袍。 走阴人准备的衣服是一套黑色为主的道袍，虽然这个颜色的道袍显得过于叛逆不详，但是套在祈无渊身上，倒是被他的气质衬得合理起来。 上好的料子和精致考究的暗纹，似乎是走阴人给自己准备的，不仅做工精细，更是从整体到细节都无一不彰显其中的用心。 只是到头来还来不及床上就成了祈无渊的伪装衣物。 身份卡已经晋升为高级NPC的祈无渊轻易地收敛了气息，让人看不出深浅，更看不出他的本体只是一个“普通”的纸人。 穿上这身衣服后，再拿出摄魂铃，祈无渊刻意表现出一种比平时更为冷冽阴郁的疏离气质，夸张点说恨不得直接用冷气把人冻死。 现在表露出来的这种气质就对味了。 就这样祈无渊摇身一变就从一个客栈员工成了不会被人认错的赶尸匠。 祈无渊是了解僵尸这种生物的。 人类死后经过尸变成为僵尸，他们的眼睛甚至说是五感都因为死后的腐烂问题毁得差不多了。 一直到死后正常的尸僵状态重新变异成僵尸，大脑已经损坏的情况下，僵尸们的五感几乎被全部破坏，思考方式也不再存在，只保留了一些身前最刻板的基本行为。 僵硬的躯体甚至无法做出任何弯曲举动，就连最基本的进食也依靠纯粹的生物本能——所以才会依靠本能猎杀人类，因为强大的力量成为人类谈之色变的凶狠存在。 僵尸的身上虽然有着种种在人类看来十分难忍的缺点，但是僵尸的蛮力非常大，弹跳力强悍，跳得又快又高，还拥有偏阴类生物所有的优点，在夜间战斗力翻倍的同时，身体不腐不坏，刀枪不入，术法无奈。 哪怕在赶尸路上也只有摄魂铃无时无刻的控制才能让他们安分下来。 是优点和缺点都十分明显的一类生物。 没有视力而言的僵尸，分辨其他人的方式就是依靠每个生物上不同的气息。 所有的僵尸都可以依靠一种从其他生物上感受到的说不清道不满的气息来代替视力，分辨敌我、识别猎物都可以，特别是运动起来的生物。 甚至要比人类的五感还要敏锐。 其他的感官也有相应可以替代的办法来解决。 比如僵尸可以控制自己口腔肌肉的收缩振动来达到说话的目的，但是这种动作有些费力，这也是僵尸们都不喜欢说话的原因。 可以说话，但是没有必要。 祈无渊在书上看到过僵尸的特性。 不乏有道士降服不了僵尸的时候，依靠隐匿符再停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方法骗过僵尸，让他们误以为活人的气息消失了。 僵尸们知道鬼魂的身上带着一股死气味道，纸人身上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纸张气息。 自然也知道赶尸人身上那股活人味道里混合着的强烈的森冷气息。 所以对祈无渊而言，都不需要伪装自己的容貌，只需要改变一下气息就能顺利伪装成一个有着赶尸匠身份的人类。 这种伪装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祈无渊拿着摄魂铃，从大堂来到三楼客房，在上楼的过程中算是短暂的休息一下，略微平息了体内阴气的消耗。 所有的客人在红旌强硬的指令下都乖乖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祈无渊很快就走到了九个僵尸里带头的那个僵尸入住的客房前。 被祈无渊操纵着、没有被红旌毁掉还存活着的几个中级NPC驻守在三楼各个地方。 祈无渊感受到目标僵尸的屋前有一道突兀屏障。 ——系统觉得祈无渊的玩法太猛，为了防止他直接在客栈里直接操纵九个僵尸不菲一丝一毫力气就让这些僵尸自己去空都，系统早就给这些僵尸们布下了结界，不允许祈无渊乱来。 至少祈无渊得按照流程来完成主线任务。 祈无渊拿着铃铛的手柄部分，雕刻的咒文、图形造成微微陷下去的冰凉触感。 分成丝丝缕缕的阴气精准地注入摄魂铃，在祈无渊的操纵下沿着刻在铃铛内外的咒文游走，逐渐布满整个铃铛。 过于精细的操作让祈无渊的神态十分专注。 摄魂铃并不好操作，赶尸匠之所以稀少，光是使用摄魂铃的苛刻条件就刷掉了好多人。 等到最后一丝阴气在祈无渊的控制下完美地嵌入最后一笔咒文的时候，摄魂铃被激活！ 和原先毫不起眼的古朴面貌不同，被激活的摄魂铃哪怕还是小小一个的体积，也带上了一种镇杀肃穆的压迫感，隐约有细小的恶鬼哀嚎声从铃铛内发出。 毋庸置疑，这就是一个煞气十足的不详道具。 比起使用它，更多的人只会退却着害怕这种“邪物”缠上自己。 祈无渊却对摄魂铃展现出来的这种凶恶模样十分满意。 祈无渊面上不显，拿着已经被他完全镇压的摄魂铃，抬手摇晃了两下。 两道清脆的铃声并不难听，发出的声音有些特别，辨识度非常高，最后的尾声更是久久不散。 祈无渊察觉到原本覆盖在客房前的屏障在铃声发出后尽数散去，他用另一只没有拿着铃铛的手推开房门。 已经可以成功操纵摄魂铃了，最困难的一步已经度过后，祈无渊对开门后面对屋内僵尸的情况要放松许多。 因为他知道自己就是这一队僵尸目前最想要的赶尸匠。 果然，等到祈无渊打开房门后，迎来的不是僵尸凶猛的攻击，而是抬手站在门口的僵尸头目的打量。 腐朽死亡的感觉朝着祈无渊扑面而来，普通人哪怕没见着僵尸，光是察觉到这种压抑感觉就已经控制不住地害怕了。 祈无渊经验丰富，他冷眼看着眼前的僵尸，没什么难度地就通过了最基本的试探。 察觉到这个敲门的赶尸匠情绪稳定，僵尸头目才略微感到满意。 基本要求满足了，僵尸头目说：“铃铛。” 祈无渊明白僵尸的意思，抬起摄魂铃，操纵连接着铃铛身上的某个控制符咒的阴气又摇晃了三下。 和之前只是起一个招呼作用的两声铃铛声不同，这次摄魂铃发出的三声响动声音更为尖细，铃声也毫不拖泥带水，急促地响起三下后就停了下来，完全没有尾声。 这是僵尸头目见过指令最干脆简洁的赶尸匠。 仅仅只是三道铃声后，他就下意识跳动到祈无渊正前方，准备就绪，就等祈无渊转身一走，他就跟在祈无渊身后开始蹦跶了。 这也是僵尸头目感受到最舒服的一次“被赶”指令。 他也算是一个刺头僵尸了，从被第一个赶尸匠发现为止，已经被七八个赶尸匠赶过了，从赶尸队伍最末尾的一个僵尸，逐渐被赶成了排第一个的头目。 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把他赶到红山的赶尸匠，结果也没了。 现在僵尸头目感受到祈无渊的指令，难免对着祈无渊重燃希望——或许这次他终于可以去空都了？ 得到僵尸的配合后，祈无渊对摄魂铃的操纵越发得心应手起来。 他又转身去了其他僵尸的客房，连铃铛都不需要摇晃，僵尸们看到僵尸头目后直接自动排起了队。 没一会九个僵尸就全部排排站在了祈无渊的身后，跟着他一蹦一跳地下了楼。 【恭喜玩家在时限内获得第二重身份[赶尸匠]，并成功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赶尸小队。】 祈无渊暂时把剩下还可以操纵的NPC收了回去，目前计划还算是一切顺利。 他带着僵尸们下到大堂，准备路过戏台从后门走出去。 ——穿过大堂从正门离开就实在是有些大摇大摆了。 可能是僵尸们噼里啪啦的下楼声，也可能是红旌本身体质强悍。 总之就是，当祈无渊刚刚重新回到大堂的时候，红旌就迷糊着恢复了意识。 他的脑子还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在睁眼的一瞬间就看到了祈无渊。 祈无渊察觉到了红旌这边的状态，下意识皱了皱眉。 糟糕，红旌的体质比他想得还要好。 祈无渊错算了红旌醒过来的时间。 正当祈无渊肌肉紧绷，戒备着准备抵御红旌攻击的时候，他察觉到了红旌的不对劲。 “我好想你。” 男人的目光深地集中在祈无渊身上，眼里带着一种贪婪的眷恋。 这算是……把脑子给砸好了？ 不对。 祈无渊立刻否认了这种想法。 听到红旌的话，他只觉得自己应该是彻底给人砸傻了。 祈无渊想着这种情况要不要告诉郁北，让他直接放弃这块碎片吧，不然跟着变傻就完了。 甚至还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红旌此时脑内乱成一团。 他终于记起来自己从人间径直跌落黄泉后失去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红旌的想法和祈无渊认为的有些出入。 作为一块碎片，他始终没有记起一切和郁北有关系的东西。 只是记起了时间被刻意打乱后，更久之前的事情。 第178章 空都赶尸 祈无渊冷冷地看着红旌没有说话。 红旌没有在意祈无渊的态度,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略微缓解了一下被祈无渊撞击后产生的剧烈头痛和陡然出现的一堆记忆。 红旌的脑子里现在一片混乱，最强烈的情绪依旧是来自于眼前的祈无渊。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强烈渴求, 让他下意识把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只是刚刚说出这句话, 红旌就隐隐有些后悔。 思念的话语说得似乎太突兀了, 并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直接说出来。 红旌的视野一直死死盯着祈无渊。 心里的后悔很快就稍纵即逝——既然他已经对祈无渊说了话, 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还不如继续就这样把话给说下去。 红旌调整得很快，脑子里的一团浆糊这会已经大概已经恢复了过来。 突然涌出来的混乱记忆哪怕没有全部来得及回忆, 也被飞快梳理好, 压在大脑里被红旌了解得七七八八。 那是阿渊。 红旌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认错。 没有任何冒牌货可以代替阿渊的存在。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低贱弱小的纸扎仆人。 ——次生领主。 执掌着空都上方所有生杀大权的恐怖存在。 在四十五年前突然消失, 只留下少数几个次生世界, 导致空都大乱最主要的原因。 但这些都只是外界的评价。 对红旌来说, 阿渊是他的支柱，是不去改变这个无趣世界的唯一理由。 是红旌刚刚死后还是一个快要保护不住自己意识即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孤魂野鬼后，将他随手救起来的人。 是哪怕无聊到开一个客栈当消遣，红旌也还待在这个地方的原因。 之所以红旌敢这么肯定祈无渊的身份为真, 是因为没有任何人可以冒充次生领主的身份。 独一无二的操纵能力是次生领主的特征，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生物可以拥有这个本事。 红旌记起来了，在他跌入黄泉记忆消散前，曾经见过那么几个谎称成次生领主的人。 他们没有一个是从纸扎仆人这种低级身份开始隐藏的，几乎都是一开始就高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红旌在听说了次生领主重新出现后的消息后, 每次都兴高采烈地跑去查看。 结果每次遇到的都是只知道领主能力的半吊子, 甚至是一些根本不会操控傀儡的卑劣人类。 这些冒充成次生领主的人, 基本上都被红旌杀到了。 ——可能这也是导致他失忆的原因之一。 虽然《空都赶尸》是一个特级副本, 但是在这个特级副本里展现出来的庞大地图下不乏许多被框定出来当做各个中低级难度的副本。 难度等级越大的副本, 涵盖的副本地图就越大, 反之越小。 譬如《机械城邦》等级评定后, 荒原可以衍生为求生类副本，机械城邦可以作为智械科技类副本，人类基地甚至还能出一个和机械没有任何表层关系的灵异逃杀副本。 系统在这个副本大地图开放的初期，从好几个副本里发现了异常。 ——曾经有不少开在空都的副本都被红旌给破坏了。 全部都是因为被红旌识破了次生领主的身份，将他们毫不犹豫地杀掉了。 直到后来红旌跌入黄泉，流浪到了红山安定下来后，系统之前在空都开放的副本才重新恢复。 对红旌而言，祈无渊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傀儡丝线，将整个红山客栈里的员工悄无声息地全部变成“自己人”。 这件事本身就是祈无渊证明身份最直接有力的证据。 更何况红旌了解阿渊。 他曾经因为……消失得匆忙，如果要再次回来绝对不会继续以原本的身份毫无难度地重新回来。 以阿渊的恶趣味，主动选择伪装成纸扎仆人或者哪怕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以这种身份回来，再麻烦他也是乐在其中的。 反正绝对不会直接以次生领主的身份大摇大摆的回来。 但是，最根本的一点—— 红旌恢复记忆后，打心底里就认定了祈无渊。 一种从来没有的直觉，让他直接肯定了祈无渊的身份，思念也跟着脱口而出。 随心所欲惯了的红旌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说不清的直觉比起种种实锤证据更是让他率先认定了祈无渊的身份。 祈无渊看着红旌，等着他整理好脑子里的慌乱记忆。 既然已经被他撞见红旌醒了，那就没有再悄悄溜走的必要了。 被祈无渊和九个变扭转头的僵尸一起盯着，饶是红旌刚刚压抑下去的头痛感都隐隐又要浮现上来了。 看到祈无渊如今的打扮和跟在他身后的一连串僵尸，红旌很容易地就猜出了祈无渊现在的打算。 虽然不知道祈无渊为什么摇身一变成了赶尸匠，想要以这样的方式回到空都，但是他压下想说的话，转而改口道： “红山到空都还需要经过五道关卡，你认识路吗？” 红旌更改了自己想说的话，立刻抓住祈无渊最想知道的信息。 他丝毫不提之前说过的思念话语，将情绪隐藏得一干二净，仿佛之前刚清醒时的状态只是一种假象，和祈无渊的打斗更是在顷刻间一笔勾销。 红旌主动对之前的事情闭口不提，他退让一步后，让祈无渊和他的相处要顺畅许多。 祈无渊立刻顺着红旌的话问下去：“什么路？” 红旌轻笑一声。 果然是不知道啊……这也意味着还有好多信息阿渊都不知道。 真好。 红旌面色不显，继续问了祈无渊另一个问题：“你知道，或者说了解空都吗？” 看到祈无渊摇头的动作后，红旌直接全部说了一遍。 空都是一座在地狱和人间之间的地方建立起来的城市。 城市不大，但是恰好囊括了地狱和人间最平衡的所有范围，是一个地理位置十分独特的地方。 因为独特的特殊位置，在空都内部，阴阳也恰好达到了一种微妙平衡，无论是人类还是各种非人类，空都对他们而言都是最好的修炼场所。 作为一座城市而言，空都的占地面积不大，但是内部鱼龙混杂，各种生物都有。 “事实上，是各种非人类生物都有，人类反而很少在空都出现。” 出现的一般也是一些走阴人、赶尸匠、纸扎匠之类避不开的特殊职业。 空都是包括僵尸在内许多阴气重的生物最理想的生活地方。 不仅阴阳平衡可以祛除体内不必要的秽气，修炼起来的效率还高。 久而久之，空都就成了所有僵尸们都向往的地方。 赶尸匠的生意也有了，僵尸也不贪恋人间继续寻找人类做害了。 只是空都这个地方好出不好进。 想要找到可不容易。 红旌盯着祈无渊笑着说道：“空都以前还算好找，但是自从你…次生领主出现后，他就设下了严苛的进入限制，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空都好出不好进的说法。” 次生领主布下的设计，最终以这种方式的回旋镖打在了祈无渊自己身上。 祈无渊心里只觉得有些奇怪。 他怎么感觉红旌这句话，听得他真的很像是那个被自己布置的进入限制最终给“限制”到了的人？ 明明只是一张扮演的身份卡。 祈无渊对每次就进入副本后自己必然会得到的身份卡已经起了不止一次的疑心。 可惜一直没有继续深挖下去的机会。 祈无渊在心里记下这点，继续听起红旌透露出来的信息。 “想要进入空都的限制就是我之前说的五道关卡。” 红旌此时耐心十足，给祈无渊解释起来的认真态度说出去许多人都不相信这个人居然会是红旌。 其实想要进入空都，不只有五道关卡。 只不过祈无渊比较幸运，刚好在进入副本的时候被传送到了红山。 包括红山在内，一般的人要进入空都，都需要经历七道关卡。 从人间进入，需要向下经历七道关卡，被统一称为阳关。 从地狱前往，则需要向上经历完全不同的七道关卡，被统一成为阴关。 红山就属于属于第六道阴关。 从广泛意义上来说，这里也可以算是一个处于地狱和人间交界处的地方。 但如果真正要细分起来，这里包括红山之下的第七道阴关都不算是最准确的交界处。 所有的关卡之间如果找不到正确的联通道路，它们的间隔将会非常远，基本不可能实现徒步从这关跑到临近关卡的情况。 “每个关卡之间都是无尽的荒芜。” 比如红山周围全是一片暗红色的小山包，一览无余的地方只有一条横穿着流淌过的血色河流算是唯一的别样景观。 铺垫了那么久，红旌终于对祈无渊说出了最核心的一个问题。 “但是从红山开始，想要前往空都，需要依次经过的道路我都知道。” 在寻找空都的路上，迷路的生物不计其数。 祈无渊或许可以依靠自己成功找到正确道路，但是时间花费得总比红旌亲自带路多上不少。 红旌抛出他的小心机—— “我可以给你带路。” “我想当你的引路人。” 红旌自荐想要成为祈无渊的引路人。 褪下嚣张桀骜后，几乎没有人可以拒绝他的特殊对待。 祈无渊得知了这些重要信息，对红旌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 他看着提出邀请的红旌。 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反正也是郁北。四舍五入他们本来就是队友。 这么一想，祈无渊立刻就心安理得起来。 该说不愧是同一个人吗？ 郁北之前怎么邀请祈无渊组队的，现在红旌用的方法几乎没有差别。 第179章 空都赶尸 祈无渊没有理由拒绝红旌在这个时候提出的邀请。 他确实抓住了祈无渊最想要的东西。 “可以。” 祈无渊答应了红旌的要求。 只是和红旌的想法有点出入—— 祈无渊不打算让红旌跟着他一起上路。 “引路人可以当, 但是空都见。” 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红旌会因为自己话里说的过分要求而生气。 祈无渊捕捉到了红旌最开始显露出来又很快隐藏下去的情绪，把仗势欺人做得有恃无恐。 虽然仗势欺人，但是仗的本身就是红旌对待祈无渊的特殊情绪。 也算是拿捏得明明白白。 祈无渊之所以拒绝红旌的跟随, 是因为他知道, 从别人的讲述中知道道路和亲自带着一个约等于导航的人上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做法。 都能带着一个实力强大的人型导航去空都了，这个和作弊有什么区别。 这种踩到副本底线的事情, 就算祈无渊的胆子再大也不会贸然去做。 他是胆子大, 又不是蠢。 可以擦线，但坚决不能作弊。 祈无渊不会主动给系统递上去一个明目张胆来处罚他的借口。 不想让红旌跟着一起走, 就是为了躲开这个大概率会被系统拿出来当做作弊的机会。 对红旌来说, 不能和祈无渊一起前往空都虽然遗憾，但是也不算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在对待祈无渊的事情上, 他有着充分的耐心，和对待其他人的表现几乎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就连只是单纯提供情报, 再被一脚踹开到空都才能再见这种过分的事情, 对红旌来说都不算是什么过分举动。 已经等了那么久, 红旌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如果说在恢复记忆前, 红旌因为记忆的缺失显得暴躁霸道，那么在被祈无渊以误打误撞的方式弄得恢复记忆后, 他可以伪装得很好。 ——只要眼前的人是真正的次生领主。 “我答应这个要求。” 红旌站起来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将原本宽松放荡的衣服合拢束起, 一下子就显得正经了许多。 红旌会答应这个要求, 祈无渊并不意外。 两个人可以说得上是一拍即合，都默契地隐去了在红旌记忆恢复之前的一点不愉快。 红旌带着祈无渊从客栈后门走了出去。 走出后门, 是一个不大的院子, 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 这个院子是平日里给厨房准备的。 红旌推开院门, 带着祈无渊真正的走出客栈。 外面是比前门还要荒芜得多的景色。 在漆黑的夜空下, 没有一丁点的亮光，只有一个接一个的小山包带来了连绵缓和的起伏。 外面的温度是一种趋近于凉爽舒适的感觉，大约在二十几度左右。 红山夜晚的温度要比白天好上许多，每当白天来临的时候，这里的温度甚至可以飙升到五六十度，激烈的阳光和残酷的温度都是鬼魂之类非人类的强烈天敌。 从后门出去后，祈无渊将阴气附着在双眼上，黑夜就不再是他的束缚。 放眼望去，他没有从这里看到任何的生物存在，无论是地狱里最长见、生命力也最顽强的彼岸花，还是从前门看到的络绎不绝的鬼魂阿飘，在客栈的后门外通通没有看到踪影。 只有一条横跨了整个红山地区的暗红色河流在寂静的夜色下发出并不激烈的流水声。 红旌对祈无渊说：“红山分为两个地方。” 以客栈为基准点，红山客栈前门面向的地方就是人间和地狱的必经之路，所有在两地之间来往的生物或者说大部分前往地狱的鬼魂都必须要经过这里。 客栈前门外的世界虽然也带着地狱特有的荒凉，但是却还是经常有许许多多的生物从其间走过去，在某些特殊节日诸如鬼节七月半这样的夜晚甚至还可以说得上是门庭若市。 客栈后门小院外的地方，则是红山客栈以往被红旌下令坚决禁止进入的存在。 那里才是准确地通往空都的第五道阴间关卡的地方。 红旌对祈无渊说：“自从我来到这里后，这个地方就从来没有开放过。” ——到底是把自己当成了守关BOSS还是因为这个地方是次生领主创造的关卡啊！ 如果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得见祈无渊此时的情况的话，大概率会出现许多诸如此类的弹幕。 不得不说，红旌在一种有些诡异的方向上发展了起来。 他接着告诉祈无渊：“无论如何，你战胜了我 。” 在红旌没有恢复记忆前，并没有对祈无渊留有情面，顶多只是有些轻敌。 这并不算放水，虽然他的轻敌让自己被祈无渊抓到了。 所以按理来说—— “你已经打败了我，所以红山这一个关卡，你过得名正言顺。” 红旌十分认真，祈无渊一句不想要他陪伴着一起到达空都的话，他就能读懂其中祈无渊想要表达的意思。 既然阿渊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走一遍从这里到空都的路程，那么他就不会选择干涉。 红旌说的话并没有包含私心，祈无渊确实战胜了他。 通过第六道阴间关卡的方式也是进入红山客栈，发现客栈的后门。 接着无论是打败客栈老板也好，还是不让客栈员工发现也罢，只要闯关者可以从客栈的后门走出来，就可以很快地抵达第五道阴间关卡。 红旌抬手朝前一指：“一直向着正东方向走，以正常的走路速度大约三个小时后，就可以到达下一个关卡。” 他没有直接向祈无渊透露下一个关卡的过关方式，反而是很好地履行了引路人的职务。 ——红旌只是含蓄地给祈无渊提醒了后面五个关卡通关的方式。 点到为止的提示过后，红旌对着祈无渊说：“空都见。” 不难发现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的眷恋。 “再见。” 祈无渊和红旌告别后，拿出摄魂铃。 摇晃了一下的清脆铃声在荒芜的环境中十分明显，祈无渊带着听从摄魂铃命令的僵尸朝着远处走去。 红旌站在门口望着祈无渊远去，直到祈无渊带着九个僵尸消失在山丘和地平线之间看不到任何身影后，才转身看向客栈。 客栈里的员工要么被红旌给弄死了，要么成为祈无渊的傀儡被收进他的空间了，客人们也被红旌驱赶离开得七七八八了。 这个客栈已经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 红旌毫不留恋地一个抬手，刹那间诺大一个豪华的客栈就这么轻易地消失了。 红旌当初从建立到费心装修这座客栈，目的都不过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 现在已经不需要再打磨时间了，这个客栈自然也就没有了存在简直，甚至于还是一个累赘。 红旌的果断行为里没有一点留恋，透露出骨子里无情又冷漠的一面。 突然客栈没了全部暴露到一片荒芜的环境之中，原本待在客房里的客人们现在还迷糊着，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 红旌没有施舍一眼给他们，转身朝着祈无渊离开的方向立刻赶去。 红山霎时间似乎就成为了无主之地。 原本还懵着的客人们顿时反应过来，他们欣喜若狂地朝着客栈还存在时的后门方向飘去，就想要以这样的方式钻空子抵达第五道关卡。 谁不知道红山真正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空都。 红旌是这个关卡的执掌者，这也不算是一个秘密。 如今他走了，留下这个空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空都可是几乎每个鬼魂都憧憬着的地方。 鬼魂的数量相比于其他的非人类，要多上许多，数量稀少的僵尸可以直接在赶尸匠的带领下前往空都，鬼魂们则不尽然，它们前往空都的名额十分有限，这可都是要争取的。 就在这些阿飘争先恐后地朝着下个关卡的方向走去的时候，红旌的身影忽然出现。 他似乎是离开后又想起了什么才回来的。 红旌刚回来，跑得快已经越线了的几个鬼魂瞬间被他抬手杀掉，当场就变成了聻。 他果断的出手震慑住了其他想要跑过来的鬼魂。 “呀，差点还忘了这个……” 红旌嘴上说的话里带着些许为难，实际上对于一个玩弄空间的好手来说，根本不是一个问题。 伴随着红旌的一个抬手，剩下的阿飘们立刻察觉到了空间不一样的变化。 三两下改造下去，原本红山客栈屹立的地方，立刻就变成了由无数道看不见的空气墙构成的迷宫。 红旌更改了闯关规则——在不允许飞向两米往上的空中的前提下，只要有人走出迷宫就算是过了这关。 把自己负责的关卡改成了自动化后，红旌就毫无负担地去追赶祈无渊了。 既然不可以跟在祈无渊面前一起去空都，那他就偷偷藏着，在不被祈无渊发现的情况下一起去好了。 反正也没什么差别。 祈无渊还不清楚红旌的想法，他带着一队僵尸，沉默地走在一片荒芜当中。 此时他已经离开红山客栈有一段距离了，前后都看不见什么别样的景色，全部都是同样的红色沙土。 为了防止在相同的景色中产生方向错乱的问题，祈无渊拿出了一种引路符。 引路符一次只需要注入少量的阴气，就可以维持至少四个小时的指路功能。 祈无渊将正东方向刻入符咒中，引路符就票浮到他的身侧自动开始了服务。 有阴气存在倒是比没有阴气要方便得多。 至少祈无渊可以随手拿出各种功能的符咒来使用，在这种时候不得不说引路符的作用十分方便。 祈无渊在心里计算着走了五十三分钟后，他忽然感觉左侧到一阵异常。 那里有东西在跟着自己。 祈无渊伸手朝着空无一物的地方一抓，准确地出手让隐藏在那里的目标根本没有机会反抗，只能束手无策地被他抓住。 祈无渊察觉到手上一阵毛茸茸的柔软触感，没有察觉到危险后立刻张开手掌—— 一团圆呼呼的麻雀瘫坐在他的手上，蓬松的羽毛被揉乱了几根。 缓过神来的麻薯立刻开始服软：“我说我什么都说，别别别杀我，啾！” 嘶哑可怖的怪兽声音在荒芜的野外响起，如果不是这只小麻雀说的内容过于和音色不相符的话，说不定高低还能吓唬几个人。 祈无渊望着在前一个副本出现后偷摸跟踪了他一路的麻雀，有些好奇。 “上个副本结束后还不离开？” “还是不能离开？” 祈无渊轻描淡写地猜中了麻薯的处境，让弱小麻雀更加害怕了。 在心里哭哭啼啼的麻薯想着同事们不愿意接触的顾客果然恐怖。 “是不能离开，啾。” 第180章 空都赶尸 祈无渊猜中了——麻薯的确没能成功从《机械城邦》回到公司。 麻薯在上个副本中顺利地跟在祈无渊身后直到最后一刻。 等到玩家们都被传送出副本的时候, 麻薯抓紧机会立刻就冲了出去，跟着玩家们离开时带来的空间通道的波动希望可以一起回去。 空间通道的波动虽然被他利用到了，但是传送地点根本就不是麻薯想象中的公司站点, 而是一片漆黑的奇怪空间。 麻薯没有看到任何光亮, 刚刚进入这个空间的时候整只鸟都是懵的， 他颤颤巍巍地在空间地朝着某个方向飞去，尝试着寻找这个地方的边界。 麻薯感觉自己飞了好久也没能摸到这里的边界，反而在完全没有变化的一片黑暗中，差点把自己给绕迷糊了。 “一片黑暗？” 祈无渊抓住了麻薯话里的重点。 听起来有点像是玩家每次成功通关副本后, 都会被传送到的地方。 玩家们一向都是在黑暗空间里进行副本结算的。 ——除了上一个副本，祈无渊直接回到了现实世界。 这么一想…… 祈无渊盯着麻薯, 目光认真起来。 可能就是因为这只小鸟误入了玩家的结算空间, 所以上个副本的玩家们才没有像往常一样走流程, 反而直接回到了现实世界。 说出自己的遭遇后，差点以为自己的愚蠢行为会被祈无渊嫌弃的麻薯没想到祈无渊根本没有在意这些，而是抓住了另外的重点。 麻薯点了点头赶紧承认祈无渊的说法。 祈无渊继续问道：“之后呢？” 祈无渊让麻薯继续说下去，麻薯就接着说起自己的经历。 他在黑暗无边的空间里晕头转向地飞一会休息一会, 同时还不间断地给公司发消息, 但是得到的结果却十分令鸟失望。 麻薯既没有联系上公司, 也没有找到出去的办法。 无论在哪个副本里都能收到回应的公司客服在这个地方却毫无反应，这就意味着麻薯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走出这个破地方。 麻薯的心直接坠入了谷底。 还好他是一个不需要进行什么生理需求的普通麻雀，不然早就饿死在这里了。 在待了不知道多久后，麻薯忽然发现远处出现了一丝微弱的蓝白色亮光。 突兀的变化在只有一片漆黑的空间里显得非常明显 麻薯已经快要被寂静的黑暗空间折磨疯了，忽然的亮光就像是一束代表希望的光芒瞬间照进了他的内心。 麻薯毫不犹豫地起身朝着亮光发出的方向飞去, 看起来十分遥远的光芒实际上并不远, 在他飞了几分钟后就到达了发出亮光的地方。 准确的说, 这是一个光幕。 光幕？ 听到麻薯的描述后, 祈无渊彻底确认了他待的地方就是玩家的结算空间。 通过玩家离开副本的空间通道产生的波动，可以让玩家之外的生物进入结算空间，再把玩家挤出去顶替掉他们的名额。 ——真是一个重大发现。 祈无渊勾了勾嘴角，压下心里的喜悦。 麻薯说的这些话，在不知不觉间就给祈无渊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 按理说结算空间的这个事情顶多只能算是系统出现的一个BUG，偏偏祈无渊最擅长的就是举一反三。 结算空间可以这样，系统负责的其他地方难道就不可以了吗？ 麻薯抖了抖自己小小一团的身子，只感觉到一阵不妙。 他怎么感觉祈无渊身上传来了一股更危险的感觉啊！ 难道是自己说的话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还没有想明白的麻薯就在祈无渊的目光下哆嗦两下后继续说了下去。 ——好可怕的气质，这次工作完毕后如果可以顺利回到公司的话，他绝对要申请休假。 麻薯带着颤音将自己的遭遇继续说了下去。 当他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光幕后，立刻试图查看光幕上的文字。 麻薯顿时听到一声电子音。 “非玩家存在没有查看权限。” 听到这句话后，麻薯立刻看向光幕，他果然只看到光幕上的模糊文字。 模糊成了一个又一个小方块的文字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他不信邪地又看了好几遍，除了电子音一遍又一遍“非玩家存在没有查看权限”的重复提示外，还是看不清楚光幕上的任何一个字符。 精力消耗完毕，就在麻薯再一次失望沮丧的时候，他还没扑腾着翅膀做下来，就看到光幕上散发出来的柔和的蓝白色光芒越来越亮。 出乎意料的变化让麻薯立刻警惕起来，此时从光幕上发出的光芒已经达到了一种刺眼的地步。 麻薯用翅膀遮挡住眼睛，很快又转而自己闭眼，解放开两只翅膀朝着远处飞去。 “然后就出现在这里了。” 麻薯用猛兽般独特的嘶哑声音哭哭啼啼地说道。 他没能飞过越来越亮的光芒，直接被亮得已经和一个光门差不多的光幕彻底吞噬。 麻薯在最后只听到了那道讨厌又熟悉的电子音。 “检测到玩家125125号玩家正在副本中，结算空间异常情况已解决。” 等到麻薯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红山。 原来系统所谓的解决就是把结算空间里的麻薯传送到祈无渊所在的副本里来。 麻薯当然还记得祈无渊的玩家编号，这个时候他的脑子一点也不笨，就开始了在茫茫荒芜中寻找祈无渊的日子。 美满公司还是一如既往的联系不上，公司的诡异失联让麻薯很难不多想。 还好他还是有点能力在身上的，虽然找了好久才见到祈无渊，但始终没有在浪费经历胡乱寻找，而且也真的找到了人。 麻薯说完后整只鸟都缩成一团扒拉到了祈无渊的手上。 麻薯知道现在自己的凄凉情况，哪怕眼前的人危险度太大，他也只能厚着脸皮说道：“我都惨成这样了，你就好心收留收留我吧呜呜。” ——虽然面对麻薯的这种声音，哪怕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都只想狠心拒绝。 就连跟在祈无渊身后的几个僵尸都被麻薯哭得有了不耐烦的暴动趋势。 “闭嘴。” 这只麻雀的粗犷嗓音哭哭啼啼弄得祈无渊脑子疼。 “不要说话，跟着我。” 祈无渊摇晃了一下手上的铃铛，稳住了僵尸们的情绪后，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麻薯得到祈无渊的回复后，立刻乖巧地闭起嘴巴，扑腾着翅膀飞在祈无渊身边。 最开始的时候麻薯还能飞在祈无渊身边。 半小时后，麻薯已经飞到第三个僵尸的边上了。 又过了半小时，麻薯越飞越慢，只能勉强跟在最后一个僵尸的边上了。 麻雀不是一种很有飞行耐力的生物，至少麻薯不是。 要他不间断的飞行好几个小时无异于要命。 麻薯就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一咬牙，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麻薯坐在最后一个僵尸的帽子上瘫成一团，帽子平稳的顶部成为麻薯休息的地方。 就是僵尸每次蹦跶的时候，麻薯也会跟着一上一下的整个身子都弹了起来。 不过相比起连续飞行几个小时而言，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小问题。 麻薯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僵尸可以容忍自己搭顺风车的行为，但是既然这个僵尸没有反抗，那么他就继续坐在上面休息了。 在麻薯没有看到的前方，祈无渊勾了勾手指，释放出去的阴气重新从他的指尖回到体内。 ——帮助麻薯很好地控制住了僵尸的抗议，让他成功搭上了这个僵尸的帽子。 祈无渊恍如闲庭信步般朝着第五道阴间关卡的地方走去，实则他的脚程速度极快，正常情况下四个小时才能走到的地方，以他现在的速度，只需要两个小时就是可以顺利到达。 这么快的速度就不用担心天亮后难耐的高温了。 高温绝对是僵尸最难以忍耐的环境。 在麻薯被颠簸了一个小时，小小的脑袋都要被颠没的时候，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这个队伍刚刚停下来，麻薯就晕乎乎地从僵尸的帽子上跌落下来，做到地上不断平息着体内的难受。 等到麻薯反应过来后，就看到了屹立在他们面前的东西—— 一座插满了锋利刀刃的高山。 明明在祈无渊停下之前，出现在麻薯眼前的都是荒芜的红色砂石和各种连绵的小山包。 整个队伍往前踏了一步后，他们周围的场景就在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连温度都在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空气中飘来一股挥之不去的难闻的铁锈味。 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刀山的上方，整个环境的色调从暗红色的荒芜转化成为了一种朦胧危险的银色。 终于到地方了。 第五道阴间关卡看起来十分可怖，想要通过的方法也算不上复杂。 甚至可以说过于简单粗暴了—— 翻过去。 遍布着锋利刀刃的高山上，每个刀片都是竖着插在其中，刀刃直直地向上指着。 这些刀片之间更是只有不到一掌宽的间隔，连一个落脚点都没有，想要爬上去就必须要和这些刀刃接触，亲自用手脚攀爬。 这里还是一块被设令禁止飞行的区域。 直接飞过去的简单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 关于这个关卡，红旌也没有告诉祈无渊什么提示或者捷径。 因为捷径就摆在眼前—— 如果只是祈无渊一个人的话，直接凭借敏锐的身姿，随便用什么东西当做鞭子，就可以轻易地借着甩过去的鞭子借力翻过去。 但是现在祈无渊面临的问题是，需要翻过这个刀山的人不止是他一个人，这里还有九个僵尸和一只麻雀。 祈无渊想了想，认真地朝着僵尸头目问道： “你们的四肢如果分开后，还可以重组吗？” 第181章 空都赶尸 几个僵尸听了祈无渊的话后暂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应。 或者说他们心里已经对祈无渊的话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只是他们相比起其他生物要缓慢得多的语言能力让这些僵尸们还没有得说出口。 面对着沉默的僵尸，祈无渊正准备当做他们已经默认的时候，僵尸头目恰好费力地张开嘴巴, 发出一句话：“四肢被分开不影响，但是……” 缓慢的话语还没有说完, 僵尸头目就在祈无渊的目光下闭了嘴，没有“但是”了。 僵尸的四肢甚至头颅都可以和身体分开, 对他们来说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但是分开不影响生命是一回事，难不难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根本就没有僵尸愿意这么做。 除非赶尸匠镇得住他们。 祈无渊无疑就是镇得住僵尸的那个赶尸匠。 僵尸头目刚说了半句话就很识趣地闭嘴了。 和红山那片入眼全是连绵山包的土地相比，眼前这个关卡的四周是万丈深渊, 唯一可以前进的地方就只能是翻过眼前的刀山。 刀山两侧蔓延到最边上的时候就陡然截断只剩下悬崖，没有一点落脚的地方。 ——从根本上杜绝了其他可以钻空子的办法。 任何生物想要通过这个关卡就只能从刀尖上爬过去。 这道关卡是对进入空都的生物进行实力筛选的门槛。 不得不说这种设计很有祈无渊的风格。 空都欢迎既有脑子自身的能力又足够过硬的人。 祈无渊的道具被禁锢着, 暂时还不能使用银月。 就连这些符咒都是祈无渊阴气重新恢复后就地取材重新制作出来的。 庆幸这个地方还算是地狱的范围，并不缺祈无渊需要的黄符朱砂或者香灰之类的原材料。 但是无论怎样，没有什么可以东西取代银月这把可以跟着祈无渊的心意随时变化的武器。 祈无渊习惯了银月的相伴, 现在道具被封印后多少有些不顺手。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暂时缺少顺手武器配合的祈无渊，才盯上了这一队僵尸。 既然这些僵尸们“没问题”，这道关卡就好解决了。 祈无渊上前走到距离刀山还有一步之遥的位置。 他试探着抬脚轻轻地踩在插在山体之间的一把刀刃上。 感受到了这些刀片的稳固程度后，祈无渊伸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张符咒。 下一秒, 祈无渊手上的黄符化作一缕红色光芒朝着山上“飞”去, 距离刀山的高度大概在五米左右。 这缕红光刚刚抵达山脚还没有开始往上飞出多少距离, 就被陡然暴增的刀刃围攻，密密麻麻的刀片扎向空中的目标，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银白色的巨大的金属球。 ——全是由刀刃组成的, 没有任何间隙。 突然暴增的刀刃速度极快, 目标物的周围一圈都有涌上来的刀片, 攻击的方向不能说刁钻，只能说是没有流出任何缝隙。 只要攻击没有缝隙就不会出现被目标物逃脱的风险。 就连祈无渊面对这种密集粗暴的攻击方式都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每次都躲过去。 祈无渊动了动手指，操纵带着生命气息伪装成某种生物的红色光束降低高度。 当光束被祈无渊操纵着慢慢降低到距离高山两米的极限高度时，攻击它的刀刃们才不再发出任何动静。 测试出来了，这就是摆在眼前的捷径。 虽然距离刀山两米的高度听起来还算宽松，但是分布在山上的刀刃长度平均就在半米左右，个别偏长的刀刃暴露在外甚至直接有一米的长度。 真正留给祈无渊的安全空间只有一米五到一米左右的位置。 这些可都不是普通刀刃。 祈无渊还是一个有着一米八三身高的青年，修长的体型在这个时候反而成为了翻山的难点之一。 事实证明想要走捷径翻过去也并不容易，大部分人就算知道这个办法也多少还会受点伤。 试探完登山的安全距离后，祈无渊没有表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他又拿出了一张符咒。 这张符咒没有变成光束，而是随便化成了一只小鸟。 小鸟从距离刀山两米五的高度开始向上飞。 一直飞到距离刀山四米高度的位置才被刺杀毁掉。 果然天生拥有飞行能力的生物被刀山限制的距离会相对弱上不少。 只可惜祈无渊现在没有足够支撑化鸟符咒长时间存在，直到翻过山查看完整个刀山地形又飞回来给他提供地图情报的能力。 他大概猜到了后面的遭遇，必须为后面几个关卡节省出会尽可能多的阴气。 不过虽然不能用符咒模拟出小鸟来探查地形，但是在这里不是正好有一只鸟吗？ 祈无渊将“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跌坐在地上的一团麻雀。 刚刚从颠簸中缓过神来的麻薯敏锐地察觉到了祈无渊的打量。 他扑腾着翅膀飞起来。 祈无渊勾了勾手指，麻薯就识趣地朝他飞过来。 “有什么事嘛？” 这只麻雀软软的话语配上粗犷口音果然还是让人十分不适应。 也只有祈无渊可以无视这个诡异的反差了。 祈无渊对着麻薯说道：“证明你的机会来了。” “我不需要没用的生物出现在身边，明白吗？” 祈无渊的话十分无情，却让麻薯狠狠点头。 在丛林法则的世界呆惯了的麻薯本来就更为习惯祈无渊的这种强硬姿态。 让他去做事情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反而比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待在一边要有安全感许多。 见到麻薯这么识趣，祈无渊转头看向这座高度在百米左右的刀山。 祈无渊不是一个人翻越这座难得不小的刀山，他需要对刀山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麻薯的作用也就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了。 ——“让、让我飞过这个山去查探一下整个刀山的地势？” 麻薯扑腾着翅膀，重复了一遍祈无渊对他的要求，语气显得十分不可思议。 他看了看眼前这个危险的刀山，又咽了咽口水，如果不是心里害怕着祈无渊，某种生物本能让他下意识就想要立刻拒绝掉这个要求。 祈无渊让麻薯这么做是有道理的。 虽然刀山设下禁忌不允许这么大摇大摆的飞过去，但是麻薯不同。 “你是鸟类。” 满足天然会飞这个条件。 麻薯和鬼魂那种死后才可以飘起来的生物不同。 刀山对这种天然会飞的生物限制会相对要小，他正好符合。 “你能记住刀山的地理情况。” 作为美满公司的快递员，不可能是个路痴。 甚至恰恰相反，美满公司的快递员在记录地理位置这方面的能力要比其他NPC强得多。 麻薯可以在一片荒芜的红山中正确找到祈无渊的位置，本身就说明了很多事情。 祈无渊并没有因为麻薯表现出来的哭哭啼啼的姿态，就忽略掉他的本事。 祈无渊不是在和麻薯商量怎么做。 麻薯没有拒绝的机会。 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可能性后，麻薯朝着山上飞去，直接上路了。 反正也是在向祈无渊展示自己的能力。 心一横，他就这样朝着刀山飞去。 这只麻雀虽然体型小点，飞行速度的慢了点，性格还非常的怂。 但是该说不说，祈无渊交给他的任务完成得还是十分不错。 祈无渊没有等太久。 当他用着一把从客栈顺走的菜刀砍完第五个僵尸的左脚时，麻薯就飞了回来。 刚刚飞回来的麻薯看到整齐堆放在一边的残肢断骸差点没吓一跳。 虽然分得很整齐，僵尸也不会流血，自带僵硬的类似冷冻效果。 但是这种景象怎么看怎么恐怖啊！ ——这个玩家果然是个狠人。 简直比麻薯在公司快递站里见过最可怕的同事还要可怕。 祈无渊察觉到了麻薯的误会和因此脑补出来的恐惧。 他只是在僵尸不介意的情况下帮他们打包一下四肢而已。 浑身僵硬的僵尸根本就不可能在最宽只有一米五的距离内成功通过刀山。 亲眼看到祈无渊的测试后，原本对于难受的四肢分离计划心里还不满的僵尸们瞬间没有话说了。 他们只是说话慢，又不代表脑子笨。 如果不用祈无渊的办法把自己分割一下，那么他们就只能被刀山上的刀片分割了。 到时候鬼知道被削掉的身体部分会挂在刀山那个地方，收都有可能收不回来了。 相比之下，僵尸们立刻对祈无渊别出心裁的想法配合起来。 谁也不想让自己的身体少上一块。 祈无渊虽然手上拿的是菜刀，但是下手的力气果断狠戾。 已经被“打包”好的僵尸头目在内的四个僵尸被整齐摆放在地上。 麻薯气喘吁吁地飞回来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僵尸脑袋更是跟着全部看向他。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美满公司的快递员，麻薯也震惊地在心里缓了一下。 麻薯组织了一下语言，尽力无视掉祈无渊的硬核打包方式和排着队让他打包的僵尸们。 他和祈无渊说道：“我已经看完了刀山包括背面的整个地方。” 麻薯探查完了整个刀山前后的路线。 祈无渊想得没错，麻薯的探查能力确实十分优秀。 他不仅将自己探查到的路线告诉了祈无渊，更是判断出了哪个地方的刀刃更长，哪里的刀刃最短。 尽管祈无渊没有提其他的要求，麻薯还是职业病发作，下意识地就按照自己的办法给祈无渊规划出了三条路线。 “我已经探查过了，我们下山的一面要比上山的一侧更为陡峭，相比之下陡峭的范围应该是在10%到20%之间。” 麻薯描述出来的语句也十分专业。 值得注意的是，在他们翻过山顶，才能抵达的看不见的下山一侧除了山体陡峭外，结构还十分脆弱。 下山一侧有一个凸出来的巨大石块，麻薯不确认那个地方是否稳定。 反正风一吹就可以听到从石块上晃荡下来的碎石掉落声。 下山路上，横跨了刀山一整面的巨大石块虽然无法避免，但是关于上山的路线，麻薯还是给祈无渊挑选出来了三条。 第一条是全程都是有一米五最大的安全空间的路线。 这条线相对来说要简单一点，只是想要维持全程一米五的安全距离，难免要绕一下路，花费时间会比较长。 第二条路是麻薯以最短的上山时间为目的规划出来的，无视了所有的刀刃情况，直接粗暴地划出了一条最短路线。 第三条路线偏向平衡。 偶尔安全距离会被缩小到一米，但是胜在不是最危险的也不是最慢的路线。 就在麻薯说完以为祈无渊应该会选择他提供的第三条路线的时候。 祈无渊用着从客栈顺手拿过来的绳子一端绑好了第一个僵尸的尸.块。 “我喜欢第二个路线。” 这才是祈无渊的选择。 第182章 空都赶尸 祈无渊之所以选择麻薯判断出来的最危险的一条道路, 是因为他没有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必要。 祈无渊心里有着尽快赶到空都的理由。 时间不用浪费在这种对他来说危险程度差别不大的路线上。 无论是一米五的安全距离还是一米的安全距离，在祈无渊眼里都是差不多。 只需要用最快的速度通关就好了。 没有其他更为灵活的变化，刀山的攻击方式和限制对祈无渊来说只能称得上是一道僵硬的关卡。 不算什么太难的事情。 只要知道这些限制条件就可以了。 麻薯还没有来得及鼓起勇气再劝祈无渊几句想要他求稳, 就看到祈无渊把自己手里一端的绳子留出大约两米左右的长度后，重新握在手上。 准备工作做好后，祈无渊一甩手上的绳子。 绳子另一端牢牢绑在僵尸头目上的一堆尸.块上将其固定的部分就直接顺着祈无渊的力道朝着刀山被甩了出去。 祈无渊手上把握得精准的力道直接让缠着僵尸的绳子绕了四五圈后直接固定在了纤细的刀刃上。 阴气在绳索上传递, 极大的加强了这根普通绳子的韧性和强度。 ——就算在刀尖上缠绕几圈也不会被割断。 祈无渊迅速出手，绳子缠绕到刀山上固定住的时候，就可以正式开始行动了。 他的身姿敏捷，脚下一个用力，手上也拉紧绳索后就一跃而起，朝着刀山的方向赶去。 祈无渊弯着身子，宽大的衣袍也掩饰不住青年完美到恰到好处的腰线。 阴气不断地流转过体内，柔韧的腰部和游刃有余的核心力量都让祈无渊的动作完成得没有难度。 他一手迅速掐着手诀, 让自己保持在一个轻盈的状态, 甚至还可以短暂滑行十秒左右，甚至可以用遍布山间的刀尖来当做落脚点开始下一个滑行。 和麻薯的认为不同，祈无渊想要翻山根本就用不着依靠他手上的绳子。 这根绳子的作用只是为了分期运送这些僵尸。 祈无渊朝着山上前进了大约五米左右，立刻就迅速扔出手上留了两米长的绳子, 扔出去的绳子顶端准确无误地缠绕在了高处的一个刀刃上。 他一点也不担心绳子会不会连带着脆弱的刀片一起滑落下来。 刀山上这些看似薄薄的一片刀片, 实际上插在山里坚固无比，就连地狱力气最大的生物都不可能把刀片给□□。 为了杜绝不允许的作弊出现，这些密集的刀片看似脆弱, 实际上都被布下了各种的限制和加强。 这些特性最后却被祈无渊刻意利用起来，成为了运输僵尸的一个助力。 祈无渊的动作很快, 另一端的绳子在刀刃上缠好后, 手腕一翻, 带起来的力量和绳索上游走的阴气立刻又让绑着僵尸一端的绳子十分听话地逆时针旋转四五圈，原本缠绕得十分牢固的一端绳子直接全部滑落。 祈无渊脚下不停，此时已经又飞速朝着山上赶了好几米的路程。 察觉到绑着尸.块的一端顺利滑落后，他的手上用力一拽将绳子向上抬去。 绳索上的阴气陡然陷入一种更活跃的状态，整条长绳上肉眼可见地浮现出一种不详的黑色雾气。 阴气让这根绳子不像是死物，反而像是一条不仅有思维还十分乖顺的长蛇。 祈无渊顺利控制着绳子从向下垂落的状态以一种完全不科学的方式被祈无渊拉直后向上一抛，形成一种“向上垂直”的状态，直接将缠绕着僵尸的一端抛到了更高的地方。 就这样利用绳子两端一脱一抛的重复操纵，祈无渊在游刃有余的登山途中，不仅毫发无损，还顺利地把自己负责的僵尸也带到了刀山上。 整个过程中除了绳子上携带的僵尸被甩的七荤八素，感觉自己所剩不多的脑浆都差点被晃跑外，没有任何损失。 祈无渊一路轻松地来到了山顶。 只要解决僵尸运送的问题，这关的上山过程对祈无渊来说难度并不大。 真正让祈无渊在意的一点只有麻薯说的下山过程。 巨大的石块横躺在山上，大到入眼整个的下山地方都是这块巨石。 如果不是麻薯在这个地方相对来说飞得比较高，再加上他的经验丰富，也不一定判断得出来这里有一块不稳定的巨石。 下山途中躲不过去的危险地形是祈无渊面临的最大难处。 翻越刀山和普通的登山有很大的不同，祈无渊哪怕到达了山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休息时间。 他只是借着滑行过程中带着绳子朝前的动作，在几秒的间隙之间，趁机朝着即将下山的方向大致看了一眼。 麻薯没有说谎。 祈无渊几乎是在瞬间就察觉到了下山一面不对劲的情况。 他之前偷偷走过许多地方，面对这种暗藏玄机的“自然景观”经验丰富。 趴在真正山地上的巨大石块看似和原本的山地没有两样，甚至许多人都会将石块错认成山地本身。 但是这种根本就是和整个山地都没有连接地方的石块结构要脆弱得多。 再加上这个地方时不时吹过的大风，风化问题也十分严重。 祈无渊清楚这可不是什么自然的造化，巨大石块绝对就是故意设置的关卡。 他在心里戒备着的同时已经有了对策。 祈无渊朝着下山的方向继续前进。 相比起上山的时候，祈无渊此时捏在手上的绳索长度多了两米左右，可以在绳索固定在石块上的时候，有了更充足的应对能力。 放短了绳子的长度后，下山其间每次需要来回倒腾绳子前后两端的次数也跟着变多了五六次。 下山花费的时间自然就要比上山的时候多了一些。 好在这次下山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只是在祈无渊的动作间掉落了一些碎石块。 祈无渊第一次成功翻越刀山，顺利地抵达了另一边的山脚。 他把成功运送过来的第一个僵尸放在地上。 刀山的另一侧和祈无渊来时的一侧没有任何的区别，四周也是一模一样的悬崖。 闯关者在费劲翻越了十分危险的刀山后，面对的依然是没有变化的环境。 面对这一幕，很难有闯关者可以立刻冷静下来去思考，而不是去咒骂该死的刀山。 大部分人第一反应会觉得自己被耍了一通。 祈无渊看到这幕没有出路的环境后没有什么反应—— 他还要来回搬运好多次僵尸。 这是一个体力大活，光是想想祈无渊就头疼。 和祈无渊在其他方面的能力相比，他对于需要耐力去做的事情都不太擅长。 祈无渊一边拆掉缠绕着僵尸的绳子，随手在僵尸的头颅上贴上一张黄符，把四肢、头颅拆卸后还没有重新拼装在一起的僵尸定在原地。 倒不是害怕僵尸逃跑，主要是担心被这里的风吹走一部分尸.块。 祈无渊休息了一小会后，又重新朝着刀山跑去。 等到一个人翻越刀山的时候，才看出这个事情对祈无渊来说有多么容易。 他一手拿着捆好的绳子，一手熟练地掐着手诀。 过于灵活轻巧的动作甚至就连在上山途中，有巨大石块的一侧都没有引起一块碎石的掉落。 三分钟左右，祈无渊就飞速地回到了原来的山脚下。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几乎可以说是赏心悦目地一种方式。 祈无渊回到原地后，看守在这里的麻薯立刻飞起来去迎接。 祈无渊没有什么话都没有说，这次他在绳子两端各自绑上了一个僵尸的全部尸.块。 已经尝试着顺利地运过去了一个僵尸，证明祈无渊的方法确实可行。 只是一个僵尸的话，还远远没有到达祈无渊的运输极限。 他不想连续翻山运送九次僵尸。 只有最笨的人才会想着用一次一个的办法来运送僵尸。 祈无渊又试着一边绑着一个僵尸翻了一遍山。 第二次的过程也还算顺利，除了在下山的时候一个比足球还要大上一倍的滚石被振得从石块上跌落下来，差点砸中祈无渊之外。 祈无渊灵活地走位躲过了被滚石砸中的命运，平安无事地又抵达了山脚。 甚至这次的速度比第一次只绑了一个僵尸的时候还要快。 祈无渊解开被捆绑在绳子两端的两个僵尸，继续按照流程在他们两个的头颅上贴上符咒。 和上次一样，除了两个僵尸在运送的途中被晃得昏头转脑外，没有任何损失。 祈无渊这次没有休息，他抬头望了一眼叠放在山上的巨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既然这个刀山和巨大石块都不可能是自然的产物。 那么很有可能这个石块还有其他的作用。 石块的作用除了增加下山难度外，可能还有其他的筛选功能。 比如筛选一次通过刀山的次数。 很有可能，伴随着祈无渊翻山的次数越多或者刀山上有人翻越的累积时间越多，石块上可以操作的松动地方也就会越来越多。 还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祈无渊加快速度，又一刻不停地搬运了两边。 全部都是有惊无险地从下山侧滚落下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石块间成功通过。 祈无渊总共上下刀山跑了八次，在他本身耐力就不突出的情况下，这已经是一个十分不错的地步了。 ——祈无渊真的做到了“僵尸搬运工”这个成就。 但是刀山的另一边还有最后两个僵尸没有被运过来，祈无渊必须还要再翻一次山。 祈无渊对刀山的猜测没有错，他已经判断出来，下山时导致难度越来越大的巨石是根据时间来逐步增加难度的，而不是通过次数。 第183章 空都赶尸 祈无渊赶着时间, 最后一次顺着刀山返回了来前的地方。 在返回的路途上祈无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很快就顺利地回到了刀山的另一边。 麻薯在这里守着最后的两个僵尸。 见到祈无渊回来后，麻薯立刻飞过去：“走吧走吧~” 他的态度积极，就盼望着祈无渊赶紧通关这次的副本, 重新再产生一次空间波动帮助他回公司。 因此, 麻薯对祈无渊的一举一动十分上心, 他几乎比本人都要更关心祈无渊的副本状况。 祈无渊在绳子的两端分别绑好了两个僵尸，麻薯跟在他身边, 一起重新朝着刀山赶去。 最后一次上山的途中也十分顺利。 经过几次翻山越岭后，祈无渊动作熟练，已经可以把时间压缩到一个更短的程度来到山顶了。 翻山对麻薯来说也不算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只是他没有料到自己的速度居然已经快要跟不上祈无渊了—— 一个带着两个僵尸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飞行能力的玩家。 该说祈无渊不愧是被美满公司快递站集体抗拒的玩家吗？ 麻薯立刻拼命扑腾翅膀用力飞起来, 这才勉强没有被甩在祈无渊的身后。 抵达刀山的最高点后, 祈无渊朝着过的大风下产生了一丝轻微的晃动。 这还是之前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随着时间的推移，玩家的翻山境遇果然变糟了。 祈无渊来不及多想，在刀尖上方灵活游走的身影不做任何停留, 赶着分秒都不想浪费的时间, 朝着山下迅速赶去。 祈无渊在出发前就用绳子捆绑这次的两个僵尸时从绳子的两端各留出了一米多的距离，故意保留的一截长度成了祈无渊在面对松动危险的巨大石块时用来应对的办法。 事实证明祈无渊想得没错。 最开始他没有理会石块的松动问题，继续用之前的方法在下山的刀刃上缠绕了好几圈的绳子, 朝着山下的目的地迅速前进。 在抵达半山腰的时候，忽然吹起一阵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势头的剧烈大风。 原本和之前相比就已经松动了很多的石块, 在风力的作用下更是顺着山坡向下滚落。 密集滚落下来的大小碎石, 这些对现在的祈无渊来说都不算是危险。 但是这次不同的是, 一直停靠在山地上几乎和山体融为一体的巨大石块这次也被带得摇晃起来。 麻薯忽然大叫出来：“小心！” 在麻薯察觉到危险的时候, 祈无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 石块因为刮起的猛烈大风, 再加上各种因素叠加在一起产生的受力改变，猝不及防地就从原本的位置开始往下滑落。 这意味着，依附在整个巨大的、还算平整石块上的一切全部都跟随着移动的石块向下滑落。 刀刃却始终遵守着刻入山体的原则分文不动。 哪怕按照常识它们应该是插在石块上跟随一起滑落的。 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 巨大的石板向下滑落，数不清的刀刃却稳固地屹立在原地，并没有跟着石板一起向下掉落。 密集的刀片没有抵挡住石板的滑落轨迹，但是却让石板崩出数不清的碎石。 体积小的碎石穿过刀片之间的缝隙，像是雨丝似的密密麻麻地朝着山下滚落。 但是大部分被刀崩出来的碎石体积根本就没有那么小，它们无法从缝隙间滑落，只能堆积在两片或以上的刀刃上方。 大的石块越多越高，堆积起来的石块逐渐挤压了祈无渊可以行动的安全距离。 本来大多数时候祈无渊就只有距离山体一米宽的安全距离，这下更是被堆积的碎石挤压得更小了。 如果祈无渊不能以更快的速度下山，滑落的石块甚至有可能赶在他的前面把祈无渊放在地上禁锢着的七个僵尸全部掩埋。 强度再大的僵尸面对眼前这种山体滑坡般的可怖力量，后果也不会太好。 更何况，不断从刀刃缝隙钻过去的小碎石也是一场密集可怖的“石雨”，跟着一起向下滑落的时候正在无差别地朝着祈无渊袭来。 祈无渊现在经历的情况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山崩地裂的感觉也不容过了。 三重压力累积下，他还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想出一个如何破除现在困境的决策。 祈无渊集中精力，躲避着滚落的碎石，能力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张。 祈无渊知道想要脱离现在的危险，从这个时候开始最正确的办法不是放慢速度去躲避石块，而是——加速。 祈无渊不再躲避从上向下跌落的碎石，浓郁的阴气立刻从他的指尖蔓延出来，严实地包裹在祈无渊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厚厚的保护层。 几乎可以算是咆哮而出的阴气强势地隔绝了所有碎石的攻击，原本在跌落途中应该会砸在祈无渊身上的石块全部打在保护层上，又向着其他地方弹了开去。 祈无渊甚至在一个向下甩出绳索的动作间，趁着一秒不到的空隙，准确无误地向后伸手抓住了麻薯。 确认这团小小的麻雀被自己顺手塞进了宽大的衣袖里之后，祈无渊手诀一掐，他的速度霎时间加快，几乎以残影的速度朝着山下跑去。 祈无渊体内的阴气消耗迅速增大到之前的三倍，麻薯死死扒紧祈无渊的衣角，两个僵尸被摇晃得几乎分不清任何状况。 但无论是麻薯还是两个僵尸都没有因为这样的粗暴对待而感到不满，甚至是已经被成功运过刀山、此时正被禁锢在地上的七个僵尸都焦急地看着祈无渊。 所有依附着祈无渊的生物此时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 快跑啊啊啊啊啊！ 他们的感受不重要，命更重要。 祈无渊速度飞快地朝着山下前进，超过了巨石滑落的速度好几倍。 越是靠近山脚的地方，堆积起来的碎石堆就越多。 祈无渊可以利用的安全距离也越短。 快要抵达山脚的时候，祈无渊明显可以感受到这种距离缩小后的压迫感。 安全距离最窄的地方，目测只有六十厘米左右。 祈无渊自己通过没问题，只是他手上的两个僵尸在此刻成了棘手的问题。 现在距离山脚只有最后十米的距离了。 他在本来应该交换绳子换一头绑在刀刃上的时候，加大了绳索上阴气的输入。 柔软的绳索立刻绷得笔直，不需要祈无渊做出任何投掷动作，这根绳子就自动保持着绷直的姿态以平行于山体的姿态朝着下方飞去。 祈无渊在绳子即将离手的时候，注入了一股最为强烈的阴气，捆绑着两个僵尸的绳子就这样直直地贴着刀刃上方飞了下去。 区区十米的距离在阴气的加持下根本就不成问题，在最后时刻，绳子就这么笔直地被祈无渊甩到了山脚下。 祈无渊不得不消耗比之前更多的阴气来抵挡最后一次运输僵尸途中发生的危险情况。 两个僵尸被砸到刀山下的安全地方的时候，还没有从之前祈无渊刺激的举动中反应过来，手上没有了累赘的祈无渊独自一人就已经跟上脚步，迅速下了山。 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山脚。 但是祈无渊没有怠慢，他立刻拿起不远处地上的绳子，阴气重新注入其中，把被绑着的两个僵尸扔向了更远的安全位置，确保不会被滑落下来的巨石和带来的其他山上掉落下来的碎石块给砸到。 不仅是这两个僵尸，地上被禁锢的七个僵尸祈无渊更是立刻开始了对他们的转移。 还好祈无渊没事的时候喜欢捣鼓一些奇怪的东西，将两个符咒的作用合二为一就是祈无渊曾经无聊的时候顺手开发出来的东西。 贴在他们额头上的禁锢符咒就有双重作用。 除了禁锢作用外，还有搬运作用。 还好曾经的祈无渊觉得禁锢和转移两个符咒的功能合并后可以更好的处理事情，进而真的做出了这种双重作用的符咒。 祈无渊一边走，一边操纵着符咒抬手示意，让僵尸们自动朝着远处的阿全地方飘去。 祈无渊带着所有的僵尸都顺利抵达了安全地方后，这才算是彻底避开了刀山带来的最后的危机。 此时他的阴气消耗大半，需要休息一会来恢复精力。 祈无渊不打算立刻继续前往下一个关卡。 被封印了一般的力量，果然还是有些影响。 他们现在的位置是距离悬崖很近的一个边缘位置，远处不断向下滑落的巨石最终接触到地面，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和山体滑坡没有区别的激烈动作，石块碰撞菿地面上，产生的强大冲力让一整个巨大的石块直接被撞击成了无数个造型怪异的石片或者石块。 等到不再有什么石块向下掉落的时候，山上扬起的灰尘很快就在刮起的一阵又一阵的大风中迅速散去。 祈无渊修整完毕后，摘下了僵尸们额头上的禁锢符咒，帮他们重新组装好身体。 九个僵尸的身体组装花了一点时间，再加上祈无渊又休息了十几分钟，这会等到可以重新上路后，刀山的动静都消失了，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祈无渊无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刀山。 就是这一眼让祈无渊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巨大的石块滑落下来，堆积在山脚下形成一堆碎石。 目光越过耸起来像小山堆一样的碎石，视野向上移动，可以发现刀山上明显凹下去一块。 在数不清的刀刃中，祈无渊敏锐地捕抓到了和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的一把刀。 祈无渊非常确认，这把刀在他下山的途中没有见到过，就是在石板滑落后才出现的新东西。 这把刀要比其他的刀刃长上许多，而且还是倒着插入山体中的，黑色刀柄就暴露在外面。 只要凑近一点就可以发现这个特别的地方。 这把刀插在接近山腰的位置，祈无渊命令僵尸们原地待命——正好可以活动一下被拆分后又重新装上的四肢。 祈无渊独自回到了刀山前。 绕过山脚下的碎石堆，祈无渊轻松地登上接近半山腰的位置，拔出了这把刀。 刀山的束缚依然在，祈无渊等到重新回到山下，这才仔细地观察自己手上拿着的刀。 这把刀的刀身要比一般的刀长了将近二分之一的长度。 犹如禾苗般修长独特的刀身让祈无渊立刻回忆起来—— 这是一把苗刀。 这是黑巫的武器。 第184章 空都赶尸 黑巫的苗刀怎么会在这里？ 祈无渊手腕一翻, 提起苗刀在虚空中比划了几下。 苗刀的手感十分不错，祈无渊摆动了三两下就熟练起来。 只是祈无渊不太喜欢使用这种需要双手持用的长刀。 他对私吞这把苗刀没有兴趣，单手挥一挥好奇地比划几□□验一把手感就差不多了。 祈无渊拿着刀重新回到僵尸们还在修整的地方。 ——看出这些僵尸们还没有适应好重新装回去的四肢。 这就是强度太大柔韧度太差带来的不便之处了。 过关的时间固然重要, 但是祈无渊深知不让这些僵尸适应好, 贸然前往其他关卡, 到时候损失的时间和其他代价更大。 还不如让他们休息休息。 祈无渊又让僵尸们在这里休整了十分钟。 趁着僵尸们蹦跶活动，调整自己状态的时候, 祈无渊认真地观察起手上这把苗刀来。 可以看出这把刀的主人把它保养得非常好。 一把好刀必不可能束之高阁，而是要靠不断的战斗和鲜血去养出刀气。 这把苗刀总长度超过了一米, 它的刀身闪烁着不平凡的银白色流光, 在挥舞间可以感受到明显的锋利和肃杀气息。 虽然久经沙场, 但是除去在打斗中留下的淬炼之外, 苗刀的整体还维持着一种相对崭新的面貌。 是一把被主人淬炼得很好的刀。 祈无渊虽然在被动进入这个副本前就知道了黑巫失踪的事情，但是始终并不认为黑巫会死。 ——哪怕是捡到了这把苗刀，祈无渊也没有改变自己的猜测。 祈无渊亲眼见过黑巫对这把苗刀的重视程度, 他对这把刀上的态度无异于一个重要的队友。 除非当时的情况十分危急，不然黑巫绝对不会丢下自己的武器。 祈无渊在和黑巫的短暂接触中, 记得他手上的这把刀还有一个对应的刀鞘，但是现在却没有在刀山或者周围看到任何刀鞘或者有关残骸的踪影。 祈无渊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这把苗刀出现得不太对劲。 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透露着一股违和感。 这把刀更像是黑巫在系统直播断掉联系黑屏后遭遇到了出乎意料的危险, 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不得已被黑巫给丢下了。 苗刀虽然落在了其他的陌生地方，但是最后因为目前尚未知晓的原因，最后被回收到了刀山上。 如果不是滑落的石块暴露了这把和整个刀山都格格不入的独特苗刀, 它的存在几乎很难被人发现。 在最危急的情况下, 成功翻过刀山的人只会在下意识的推动下, 头也不回地朝远处逃走。 根本不会有人想着等到灰尘散去后回头再看一眼刀山。 对于刚刚在生死边缘游走了一圈的人, 本能的抵触几乎不会有人会注意到出现在山上的苗刀。 祈无渊这种前前后后加在一起总共过了五次刀山的玩家除外。 搬运僵尸的累赘工作反而让他在刀山不远处休整了一会时间, 进而注意到了出现在刀山上的苗刀。 祈无渊一个人带着九个僵尸过关的举动难度虽然不可避免的上升了, 但是很难说这是一件完全的坏事。 最起码就现在来说，祈无渊因为这个原因在无意中拿到了黑巫的苗刀。 祈无渊打量了一会苗刀后就把它收进了空间里。 还好系统给玩家们配备的空间格子还可以在这个副本中正常使用。 十分钟一到，僵尸们都修整得差不多了，祈无渊体内流转的阴气也彻底恢复到正常水平。 麻薯继续扑腾到跟在祈无渊身后最后一个僵尸的帽子上。 摇晃了两下镇魂铃之后，祈无渊带着僵尸重新上路。 按理来说，虽然他们现在已经翻过了第五道阴间关卡里的刀山，但是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有出路的情况。 刀山的后面依然是悬崖，甚至和来路相比……根本就没有一条连接着刀山后面的路！ 整个一面都是深不可测的悬崖，刀山后面连接着的土地就宛如漂浮在高空的一小块陆地。 僵尸们修整的地方距离周围危险的悬崖就比较接近。 对于此幕，祈无渊没有心慌，也没有去寻找出路。 因为出路已经被祈无渊猜到了。 红山地形再大，祈无渊赶路的时候都只是按照着一个正东方向一路前进，完全没有拐过弯就来到了刀山。 没有意外的情况下，翻过刀山后，在这个关卡他们应该还不用改变前进的方向。 祈无渊重新拿出一张引路符。 再次设置好正东的方向后，引路符开始工作。 祈无渊带领僵尸们沿着漂浮在身前的符咒走。 眼看着祈无渊抵达悬崖边上，马上就要朝着悬崖迈出一步路。 麻薯在后面看得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虽然他已经基本上猜到了祈无渊的做法是为了什么，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担心—— 万一这个猜测是错的呢？ 来不及等到小麻雀多虑，他就看到祈无渊迈出一步后，稳稳地站在了悬崖上。 祈无渊猜对了。 眼前看似没有路，但实际上根本就不用寻找任何机关，直接朝着东方继续前进就好。 哪怕脚下是万丈深渊，翻越了刀山的生物都有了如履平地的资格。 就是这个地方对恐高症患者不太友好。 祈无渊没有恐高症，平静地带着身后的僵尸踩在深不见底的悬崖上，朝前走去。 在上千米的高空上行走，对祈无渊而言，反而算是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新体验。 他意外地喜欢这种刺激体验。 跟在祈无渊身后的僵尸之中，倒是有一个有恐高症的僵尸。 但是人家不刻意去做的话根本就弯不下脖子——看不到脚下的高度就可以勉强控制住自己。 在祈无渊隔一段时间晃荡一次的铃铛声中，一行人很顺利地就走过了昏暗刺激的悬崖。 比起赶路几个小时的红山，这次他们只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走过某一个位置后周身的黑暗就迅速褪去，脚下也重新感受到了土地的实感。 此时的太阳已经从前方缓慢地露出了头，清晨的微光猝不及防地照在一行人身上。 祈无渊眯了眯眼，花了一两秒去适应了突然出现的阳光后，立刻反应过来——僵尸要尽量避免接触阳光。 他操纵着摄魂铃，加大阴气输出，在祈无渊精准的控制下，摄魂铃里发出一种第一次出现的急促密集的独特铃声，对阳光下变得暴躁难耐的僵尸们实行了更加严格的控制和束缚。 僵尸们此时嘴里的锋利獠牙、手上的尖锐指甲在接触阳光后瞬间都长了出来，接触到阳光的一瞬间就处于暴动边缘的僵尸们差点冲破了摄魂铃的管教。 还好祈无渊及时强行用摄魂铃控制住了他们。 严格来说，从踏出独特的悬崖路线时，祈无渊一行人就已经抵达了第四道阴间关卡。 距离人间越来越近，这些僵尸们也会越来越不好控制。 此时的太阳才刚刚升起，阳光还不算强烈。 祈无渊环顾四周，看了一圈发现这里的环境虽然比之前的两关要好上不少，但是放眼望去依然没有可以足够他们一行人遮挡太阳的地方。 这意味着祈无渊必须尽快赶路，在中午太阳光最强烈的时候之前找到一个可以给僵尸们遮阴的地方。 不然到时候的僵尸接触到阳光会更加暴动，摄魂铃起到的束缚作用也将会跟着到达最弱的时候。 和之前的两个关卡过大或者过小的地图边界都不同，祈无渊站在这里，朝着正前方看就可以看到远处的建筑轮廓。 远远望去，只有那里存在完整的建筑物，应该就是第四道阴间关卡地方。 也只有那里可以提供九个僵尸的遮阴处。 祈无渊立马做出决定——迅速朝着第四道关卡的地方出发。 他掐了一个手诀，让僵尸们的束缚变得更加严重，乖乖跟着他一起朝着目的地迅速移动。 谁知看起来并不算远的建筑轮廓，等到祈无渊真正赶起路来的时候，却发现错估了这段路程的距离。 祈无渊原本以为在他的带领下，十几分钟就可以抵达这个建筑物了。 此时的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祈无渊可以明显感受到在赶尸的途中，这些僵尸们的情绪越发激烈暴戾。 这还不是阳光最盛的时候，僵尸们的管理难度就已经比晚上大了不少。 这让祈无渊更加坚定了尽快赶路的决心。 谁知就算是以祈无渊又加快了一截的速度，也带着这几个蹦跶的僵尸走了将近四十分钟。 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他们也没有抵达目标建筑物。 ——这次是祈无渊停下了赶路的步伐。 此时一行人已经距离这一关的主要建筑物非常接近了。 大约只有一公里左右。 以祈无渊良好的视力和附近只有一簇簇杂草、堪称开阔的地带，他已经可以站在这里很好地观察眼前这栋建筑物了。 不观察还好，一观察祈无渊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这栋建筑由四五米的外墙包围起来，周围每相隔一段距离还建立起了哨塔，每个哨塔上都站着身穿制服、武装完备的站岗人员。 厚重的大门上装备着严密机关，杜绝了建筑物内外可以轻易开门进出的可能。 高墙的周围和上方还布满了流动的细小弧光，时不时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森严的戒备和黑白灰三个颜色组成的严肃建筑风格，让祈无渊十分容易地猜到了这个地方不一般的地方。 ——这是一座监狱。 第185章 空都赶尸 眼前这座监狱, 无论是和之前的红山客栈相比，还是和上一关的刀山相比，展露出来的整个都过于先进。 比起前两个关卡的画风, 这个地方的外观装修看起来就是完全现代化的模样, 祈无渊可以观察到的完善设备也全部都带着强烈的高科技或者高武器模样。 陡然改变的关卡面貌让暂时祈无渊停下了步伐。 眼前是一座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监狱，除了哨塔上正在执行着巡视任务的NPC外，并没有任何进出人士，监狱外看得到的地方，只有祈无渊一行人存在。 现在唯一不知道的就是监狱里是个什么状况了。 这座监狱完全就是意料之外的存在，和红旌向祈无渊透露出来的关卡信息并不相符。 祈无渊心下了然, 只觉得不愧是系统。 不会允许红旌肆意地给祈无渊提供各个关卡的信息, 这种胡闹注定得不到系统的纵容, 想要阻止难度下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改变祈无渊路途上所必须经过的关卡。 因为是紧急替换的关卡，所以在画风上和之前的两个关卡产生一些小变化也是没什么关系的小问题。 祈无渊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违和的地方, 将这些细节记入脑中，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也不知道他已经产生了多少种不同的想法和策略。 仔细观察了一遍监狱的整体情况后，祈无渊还是决定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他必须要在阳光变得最毒辣之前给这些僵尸们寻找一个遮阴的地方。 就算是被换出来的新关卡也无所谓。 不管怎么样祈无渊都肯定会去面对这个关卡。 还有一个重要的点, 跟在祈无渊身后的僵尸们让他十分清楚，现在的时间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再过一会, 等到僵尸们的暴动更加剧烈的时候就更不好管教了。 祈无渊带着九个僵尸和一只麻雀, 重新朝监狱的方向走去。 过快的速度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敌意，祈无渊故意放慢脚步, 以一个比正常速度稍快一些的脚程走到了监狱的大门口。 祈无渊刚刚抵达这里, 他还没有做什么, 大门内就走过来了一对五人小组。 虽然监狱大门的设计是镂空的通电金属栏杆, 但是就算是祈无渊站在门外隔着栏杆也看不到监狱里面的任何情况。 大门内还有一个四米左右的隧道, 隧道另一端是一看就十分厚重的铁门。 没有任何透光口的铁门遮挡了所有企图看向监狱内部的观察。 向祈无渊走来的五人小队是从隧道侧面的一个小门里全副武装走出来的。 看样子早就已经在祈无渊朝着这边来的时候就观察到了他。 领头的队长在距离祈无渊身前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 带着酷似墨镜的特殊能量成像设备的队长抿着嘴严肃地看向祈无渊, 祈无渊看不清楚他的目光，无法通过眼神判断他的态度。 但是这不重要。 很快队长就戒备地对着祈无渊开口问道：“你是谁？是否有通行证？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祈无渊没有被整个小队的肃杀气质所压倒，面对铺面的强势态度，反而说起另一个事情：“我的僵尸可以先遮一下阴吗？” 他一开口虽然是礼貌的询问语气，但是原本对面显得势均力敌的气势还是在瞬间就被祈无渊轻易压了下去。 队长愣了一下，显然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就在他准备下意识拒绝的时候，忽然想到监狱这次已经又被传送到了新的地方。 队长想到昨天半夜监狱刚刚来到新的环境，全部的狱警就都被统一分发告知了在这个新地方需要注意的事项。 队长的目光隔着成像设备扫过祈无渊身后的九个僵尸，拒绝的话语立马就卡在了喉咙里。 还没有到正午，这个时候的太阳依然斜斜地待在在空中，监狱的高墙下还有很大一片阴影。 队长显然和祈无渊一样，也想到了这块阴影，转而说道：“可以。” 在这个新地方可不能贸然拒绝或者答应找上门来的任何路人。 僵尸在阳光下待久了可是会因为本能产生无法控制的暴动的生物。 狱警们还是多少做过功课的。 这是不能贸然拒绝的事情。 队长“大方”的答应了祈无渊的要求。 祈无渊立刻抬起摄魂铃，一连急促地摇晃了三四下。 摄魂铃这次发出的时间听起来具有一种特殊的压迫感，如果祈无渊没有提前和这个小队打过招呼，摄魂铃发出的声音被认为是敌人的一种进攻方式都不为过。 五人小队下意识地更加戒备起来，队长更是在暗中提高了对祈无渊的危险评估程度。 虽然这个陌生来客主观上看起来没有什么敌意，但无论是从一开始就表露出来的压过他们的强势，还是诡异的行为都让小队队长不敢大意。 小队队长迅速回忆起昨晚紧急补习的知识。 祈无渊穿着道袍，身后跟着一排的僵尸，手上还拿着一个摄魂铃。 这些突出的特点，队长很快就想到了——赶尸匠。 是特殊的几个被写进了狱警们需要掌握的知识点里的职业。 狱警们都知道，这次整个监狱移动到了去往一个重要地方的必经之路上，会有这种路人路过也十分正常。 这么一想，队长和小队里其他四个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的队员绷紧的神经又稍微放松下来。 他们已经猜到祈无渊想要穿过监狱前往目的地的想法了。 恰好监狱长也下过这方面的命令，几个狱警在这个时候心里差不多都有了底。 从见到太阳开始，九个僵尸已经被强行束缚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会祈无渊想要用摄魂铃控制他们，自然就需要更为严厉的办法。 摄魂铃不可避免地发出了比以往要危险压迫得多的铃声。 让大门内的五个狱警产生误会，以为摄魂铃一向都表现得如此凶残。 ——虽然摄魂铃确实是这么凶残没错。 但是很多人都会低估摄魂铃的作用，像这个狱警小队一样刚上来就发现摄魂铃威力的人反而是少数。 獠牙已经从嘴里长出来的僵尸们恶狠狠地磨着牙，不情愿地跟着发出的铃声，听着祈无渊的指令朝着遮阴处走去。 几个僵尸刚刚走进旁边的阴影，阳光下产生的暴躁情绪立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长出来的指甲、獠牙又立马缩了回去。 现在的僵尸们只比晚上多了一些“活跃”的感觉，祈无渊手上的压力顿时感到降低不少。 等到确认了僵尸们都乖乖站在阴影里了之后，祈无渊让麻薯去看好他们。 不留痕迹地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后，祈无渊这才转而去向门内的狱警们交谈。 “不知道什么通行证，以前从来没要过这个东西。” 祈无渊开口第一句话就耿直的让人无言以对。 他故意开门见山的说辞效果十分不错。 半真半假的话让狱警们不知道做出什么回答。 人家是赶尸匠，这条路估计都不知道走过多少回了。 他们和监狱很明显则是突然出现在这里挡路的，话说到底，还是他们挡了别人的路，还要人家搞个莫名其妙的通行证。 祈无渊的回答很合理。 这么一套逻辑思考下来也十分清晰。 几个狱警一想，就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好像理亏的本来就是他们来着。 祈无渊看到狱警们的态度，心想自己分析对了。 这是一个刚刚被系统换过来的关卡，不可能在红旌向祈无渊提示后马上就捏造出一座全新的监狱来。 监狱格格不入的画风也代表——这是一所被系统从其他副本里拿过来的监狱。 他是一个赶尸匠，带入角色稍微一演，当个经验丰富经常去空都的赶尸匠很难吗？ 凭什么要向赶尸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路上的奇怪监狱提供什么通行证？ 祈无渊理直气壮的回答，仿佛就真的是一个长期工作在这里的人似的。 还是小队队长经验丰富一些，他跳过这个话题继续问道：“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虽然知道祈无渊应该是个路人，但是这些必要的流程队长还是要进行询问和登记。 祈无渊冷冷地说：“我来的不是这里。” “只是我要去的地方刚好被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你们给挡得严严实实。” ——都挡没了他还能去哪？ 他表现出来的态度是一点也不怕得罪这些狱警。 祈无渊和狱警们的态度悄然间就发生了翻转。 原本应该盘问祈无渊的狱警们，在不知不觉间就成了被盘问的对象，祈无渊的态度反倒是强硬冷漠起来。 甚至就连狱警们也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毕竟祈无渊的说辞合理，狱警们没有反驳的点。 毕竟能在这种危险混乱的监狱里当狱警的NPC，在点亮的属性点上，道德和善良这两个属性上都要比其他NPC高上不少数值。 ——道德感低了就容易跟着犯人们一起狼狈为奸了。 这样的NPC设置也正好方便了祈无渊在言语间轻易地对他们进行糊弄。 也不知道系统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建筑来当做第四道阴间关卡。 和这几个狱警NPC接触下来，祈无渊很快就发现了他们和其他NPC不同的地方。 祈无渊最开始还以为是系统在提高难度。 现在来看，怎么更像是在降低难度？ 他很快就可以知道为什么了。 祈无渊和狱警们沟通一番后，就成功带着僵尸们进入了这座监狱。 进入监狱后，首先看到的是一圈通着高压电的高高的铁网，铁网内是一片两个足球场大小的草地。 草地上除了一些大小球类物品外没有其他任何娱乐工具，一览无余的草地后是五栋一模一样的五楼建筑，建筑风格既大气又森严。 整个监狱的外墙是圆形状态围起来的，外墙上和草地里加起来更是建立了超过几百个哨塔，还有各种各样的隐蔽机关用来监视和阻止犯人越狱。 不难看出这个地方是一所戒备森严，但是内部条件又十分不错的监狱。 在这个时间，祈无渊长没有看到出来放风的犯人。 九个僵尸跟着他一起行动十分不方便。 于是他们被安排在旁边一个空闲的小黑屋里被关了起来。 祈无渊给他们上了几层限制和监视符咒，确定禁锢好了僵尸后才跟着离开。 他被狱警带着朝着草地外的一栋别致的建筑走去。 这是管理人员们工作休息的地方。 祈无渊被带去办公室见了监狱长。 刚刚开门，祈无渊就看到了那个坐在办公椅上—— 和郁北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监狱长。 第186章 空都赶尸 祈无渊看到监狱长的脸后愣了一下, 紧接着就立刻恢复常态。 ——是…郁北？ ——不太像，至少不太像跟自己组队的那个版本的郁北。 祈无渊在心里很快就否认了下意识冒出来的想法。 他虽然一眼看出了监狱长的外貌和郁北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眼前这个监狱长，祈无渊稍微一看就可以发现在这个NPC的身上有一种完全可以把他和郁北区分开来的气质。 祈无渊从他的眼里很容易地就看到了一种散漫。 或者说是一种没有任何在意事物后才会出现的特殊的漫不经心。 完全是游戏人间的想法。 这种人没有约束, 对付起来十分……危险。 祈无渊知道郁北不是这种人。 如果郁北是这样的心态，他在当初就根本不可能去促使第二世界完成系统的第一次大更新——一直到现在还被系统惦记着针对。 监狱长不加掩饰的特殊态度反倒和祈无渊几年前某个时期表现出来的态度有许多的相似。 祈无渊对自己的隐秘往事和曾经的心态没有什么想要回忆的兴趣。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几乎是在瞬间就看穿了这个监狱长和郁北完全不同的特点。 这个NPC估计又是郁北的一块碎片。 祈无渊忽然对郁北被系统刻意分散掉的碎片部分有了兴趣。 把祈无渊带到地方的狱警悄然退出办公室后，顺带还关上了房门。 此时，办公室内就只剩下监狱长和祈无渊两个人。 监狱长随意地坐在办公椅上, 黑色合身的制服很好地将监狱长精练有力的身材显现出来, 在随意抬手的动作间，隐约可以看到男人手臂上不过于夸张的肌肉线条。 监狱长伸手用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 随意的动作间透露出男人一惯的强势。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祈无渊：“你好。” 低沉磁性的嗓音听起来十分悦耳，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监狱长对着祈无渊率先打了个招呼。 监狱长有了开启话题的示意后, 祈无渊也顺势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坐下。 祈无渊有不少应付这类性格不太正常的NPC方面的经验。 ——他遇到的NPC有几个是正常的？ 祈无渊坐下后直直地看着监狱长：“你好。” 很漂亮的一双异瞳。 监狱长欣赏着祈无渊的眼睛，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后才说：“我知道你想从这里路过。” “我也很想就这样直接让你直接横穿监狱走过去, 这个很简单, 只需要我的一个指令就可以。” 监狱长的语气随和，听起来似乎非常通情达理，好像祈无渊马上就可以轻易通过这关了一样。 但是祈无渊知道这只是一个假象。 果然，下一秒监狱长话锋一转：“但是…” “我不能给你这个指令。” “我在杀死前一任监狱长上位的时候就对自己发过誓了, 我不会做一个好人。” 虽然是没有任何损失的给祈无渊行个方便这种简单的小事, 只要没有得到好处，他都通通拒绝。 哪怕监狱长知道这座监狱是昨天晚上突然才移动到这里的、也确实是他们挡路了。 但是这又怎么样？ 现在的状况是他在决定祈无渊是否可以从这里过路。 监狱长理直气壮的模样和其他的狱警NPC的设定截然不同——只要他没有道德, 就不会遭到任何道德绑架。 监狱长轻笑一声, 对祈无渊说：“当然, 放心好了, 我也不会怎么为难你。” 监狱长并不建议把他混乱的本质暴露出来。 “你只要帮我办一件事，我就让你和你的僵尸们顺利离开这里。” 狱警们会忌惮祈无渊的职业和能力，可是监狱长又不怕。 他本来就什么都不在乎，除了现在见到祈无渊后，心里升起一股难得的兴趣。 监狱长很少体验到像这次一样的新奇感受，自然就想要抓住机会对着祈无渊的事情“关切”一番。 俗称，找到了一个觉得还稍微有意思一点的玩具。 监狱长找祈无渊办的事情也非常突出他个人的恶趣味。 他要祈无渊杀掉监狱里的囚犯老大。 和其他监狱里的最高管理人想要委托别人除掉监狱刺头的想法不一样。 监狱长这么做只是想要监狱重新乱起来。 “自从那个讨厌的囚犯被转移到我们监狱后，我就少了好大一个乐子。” 监狱长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遗憾。 根据他的描述，这座监狱在前段时间被运来了一个犯下严重罪行的囚犯。 “好像是被旧情人的一通电话给举报进来的，呵。” 监狱长嗤笑一声，言语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抱怨完了之后继续给祈无渊说起其他的话。 在监狱长刻意拉近距离的行动下，两个人看起来不太想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倒是有了几分老友见面的熟稔感。 在监狱长的描述下，自从那个囚犯来到他的监狱后，狱里囚犯们原本混乱割据的几个势力居然没多久就被那个囚犯给整合起来了。 他成了囚犯中名副其实的老大。 “最开始我还觉得挺有意思的，毕竟是第一个成功整合了监狱势力的人。” 监狱长抬手揉了揉额头，看起来十分苦恼的样子：“但是现在我后悔了，有他在监狱的暴力事件都少了好多，我看不到流血事件的发生，实在是太无聊了。” 他都不能命令狱警们站在哨塔上玩无差别射杀的游戏了。 “所以你来得真巧，帮我杀了那个囚犯吧……” 监狱长说了半天这个时候才发现他还没有和祈无渊交换姓名。 ——和祈无渊说话的这段时间果然有意思，弄得他都忘了一开始就应该交换姓名的这回事了。 这个细节让监狱长更加坚定了和祈无渊的见面是一次独特经历的想法。 一个什么都觉得没有意思的疯子，忽然对某个人认真起来… 监狱长的这种态度并不是一种很好的信号，甚至可以反过来说这是一种十分危险的情况。 “阿渊。” 祈无渊忽视了监狱长不正常的地方，补上了自己的称呼。 面对越不正常的人，就越是要忽略掉这些东西，假装他的是个正常人。 监狱长说：“十二。” 他耸了耸肩：“我没有名字，之前的代号是12号，杀掉前任监狱长后，这座监狱要转移到我的名下就必须签一份合同。” 所以他就直接叫了这个名字。 就连自己的名字十二都要耐心地和祈无渊解释一嘴。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解释完自己奇怪名字的由来后，十二摆了摆手，重新把话题拐回正题上去。 “帮我杀掉那个囚犯吧，阿渊。” “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你杀掉他，我就允许你离开这里。” 祈无渊不置可否，没有立刻答应下监狱长的要求。 十二说完这些后，见祈无渊没有马上答应，他立马接着又无声地对祈无渊说了一句话：“这是我的通关要求。” 祈无渊看出了他的口型。 十二带着祈无渊扯了半天的话，看似真的以为是这座监狱无意间移动到这里不小心挡了路。 实际上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监狱是祈无渊需要经历的一道关卡。 所以之前聊的那些天都不过是十二想要多和祈无渊相处一些时间的恶趣味。 在聊完天后，还故意透露出了这个消息。 十二眯了眯眼睛，愉悦地看向祈无渊，正在期待他的反应。 像极了一只气场强势的缅因猫。 祈无渊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没有像普通人一样对十二戏耍了他的事情发怒。 祈无渊的脑中忽然出现一个和现在的情况跑偏的想法： 让一群难得多点了这么多道德和善良属性点的NPC狱警被十二这个人管辖，也算是系统整出来的一个地狱笑话了。 祈无渊在无意中对系统造成了不小的嘲讽。 面对十二恶趣味的话语，祈无渊表现得依旧风轻云淡。 尽管从事实上来说，祈无渊和十二的这次谈话，因为系统和副本身份的原因，祈无渊已经不可避免地落入了被动地步。 十二一个人就掌握着祈无渊的副本之路是否可以继续下去的关键权利。 或许这才是系统的目的。 让祈无渊碰上一个想法变幻无常，又找不到任何在意东西的NPC。 只要没有在乎的东西就不会被祈无渊拿捏了。 妄想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不难看得出系统对祈无渊奇怪的在意程度。 就算十二和郁北的关系明显成这样，也可以忽略掉这点为了阻止祈无渊过副本来赌一把。 只可惜这个策略注定会失败。 祈无渊对十二说：“打个赌吧。” 他跳出了常规状态 既然现有的规则对他不利，那就重新建立一个规则起来好了。 祈无渊不可能让自己落入绝对的被动状态中。 完全被被人牵着走，就是面临失败的开始。 祈无渊准确拿捏的话语果然吸引住了十二的兴趣。 他喜欢这种听起来就可以彰显刺激的东西。 十二挺直脊背，身子稍微朝前靠了靠。 “赌什么？” 祈无渊慢条斯理地说：“我帮你杀掉那个犯人，除此之外再给你一场十分有趣的‘盛会’。” “你觉得有趣，我就赢了，觉得无趣，我就输了。” 祈无渊将评判标准完全交给了十二。 他清楚十二这种性格不会赖账，耍赖就没意思了。 甚至换谁来当这次打赌的裁判都没有十二本人公平。 所以祈无渊直接把无关紧要的评判权给了他。 他的这个做法也很合十二的胃口。 十二的愉悦感被祈无渊轻易调动了起来。 “赌约是什么？” 十二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我赢了，你把这座监狱给我。” “我输了，我把自己给你。” 祈无渊说的赌注有些大胆过头了。 但是十二喜欢。 十二立刻就答应了和祈无渊的赌约：“成交。” “不过你吃亏了。” 十二刚刚答应下来就苦恼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所监狱比不上你。” 十二说的是不带任何色彩的纯粹实话，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是一个实诚人没错了。 “这样吧，我再加一个无关紧要的筹码好了。” 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对着祈无渊说：“如果我输了，我也把我自己给你好了。” “杀掉或者怎么折磨掉都无所谓。” 祈无渊眼底浮现出一丝狡诈的笑意：“可以。” 想要给十二这种性格的非正常人类下套十分困难。 ——得要他自己主动钻进来。 第187章 空都赶尸 十二在最后主动加上去的赌注让祈无渊很满意。 两个人谈的差不多后, 十二放下之前的事务，亲自带着祈无渊离开了办公室。 从监狱的办公楼出来后，一路上遇到监狱长的狱警们通通向着十二认真行礼。 不难看出这些狱警们对十二的恭敬态度。 这座监狱的占地面积呈现出一个标准的圆形。 正中间的草坪也是同样的圆形, 和监狱围墙形成了同心圆，占据了监狱大半的地面。 犯人们的活动空间都被控制在草坪上，还有建立在其中的几栋建筑物中。 草地外也围着一圈通着高压电的铁网，隐约还可以看见天空中呈现出半圆姿态将整个监狱笼罩住的防护屏障。 除了草坪外, 监狱最外层高墙和草坪电网之间有十米左右的距离, 全部都铺面了另一种充满了高科技质感的灰褐色的户外特殊瓷砖。 两栋办公楼就对称地建立在监狱前后两个大门的旁边，出入口是监狱管理最森严的地方。 这个恰好是中午十一点半，是囚犯们聚集在餐厅吃饭的时候。 草坪上依然看不到任何犯人。 十二带着祈无渊穿过户外瓷砖, 在他的示意下, 草坪前高高的通电围栏上唯一的出入口自动打开了。 两个人顺利地走进草坪。 没有人质疑十二为什么要不合规矩的带着一个陌生人进入监狱的草坪区——犯人们的活动区, 也是整个监狱最危险的区域。 但是在这个地方, 监狱长的命令就是规矩，没有狱警会提出质疑。 在边上站岗的一个狱警看着祈无渊和十二的身影逐渐走远，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表达着对走在监狱长身边青年的同情。 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个狱警赶紧用手肘顶了顶同事的腰，用眼神示意他别乱做出这种摇头晃脑的动作。 ———— 分为五个外观相同的建筑物里都关押着犯人, 按照从A到E的标号作为区分。 虽然平时放风的时候五个关押区的犯人都是不分你我的一起在草坪上活动, 但是被关押在A区的囚犯都是犯下穷凶极恶的重刑犯, 各个都是凶神恶煞不好惹的存在, 难免要比其他四个区的犯人要霸道一些。 可是偏偏以前仗着五个区域关押的地方不同, 只有放风的时候才可以互相接触，监狱里一直都存在着没能整合起来的几方势力。 这种构造的监狱, 不可避免地推动了囚犯之间产生混乱的实力。 ——五栋建筑的装修看上去十分年轻, 不难看出这种分区域划分的方式是十二故意设计的。 没想到真的有犯人成功整合吞并了这些势力。 十二喜欢混乱, 讨厌这种整合。 此时，A区食堂。 食堂的位置在一楼，整个建筑内部装修的豪华程度简直令人咋舌。 和五栋建筑没有任何区别的外观把不同，屋内有意地按照从A到E区的差距被设置成了从豪华到简陋的装修。 A区无论是食堂还是负责关押囚犯的单人卧室，都丝毫不输外界顶尖的五星酒店。 各种娱乐设施应有尽有，游泳池、篮球场，甚至是全息游戏室，除了不能自由地和外界通话联系外，几乎和度假村没有什么区别。 偏偏A去只有重刑犯可以被关押进来。 监狱设置的重刑犯名额也只有一百位。 这个地方把十二的恶趣味彰显到了极致——犯下严重程度超过前一百名重刑犯的罪孽，就可以取代他们入住A区。 最简单的取代方法自然就是杀掉他们。 也怪不得囚犯们始终处于一种分裂混乱的状态了，十二想出来的招数也是阴损。 A区的食堂更像是一个高级酒店的餐厅，整洁的白色餐布铺在一张张餐桌上，上面还放着散发出去清新香味的鲜花，旁边的落地窗附带着智能的开关系统，可以随意调节落地窗玻璃的透明度。 这个环境看起来哪里像是在坐牢。 食堂靠近落地窗最舒适的一角，此时一个男人正坐在椅子上看书，他身前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丰富的食物。 如果忽略掉男人身上穿着的囚服，看书时优雅华贵的姿态更像是一个正在休憩的贵族。 他的身边至少两个餐桌的位置内都没有其他的囚犯敢入座。 忽然，一个块头大到肌肉看起来都要撑破囚衣的犯人从食堂门口朝着男人这边走来。 他的右手还被纹成了一条凶狠的花臂。 “老大，昨晚发给狱警们的新资料给您弄来了。” 壮汉将手上的资料恭敬地放到餐桌上，男人不喜欢任何形式的肢体接触，在任何时候他们也就不敢失了分寸。 等到解邢看完这一页的内容后合上手中的书，他才将目光看向被手下呈现上来的资料。 通过犯人之间再加上一点和狱警的复杂关系，壮汉效率不错地就找到了解邢想要的东西。 解邢拿起资料册子，随手翻看了几下后，资料册就在他的手上不知缘由地烧了起来。 即将烧到他的手指的时候，解邢放开了最后的碎片。 解邢发现他对监狱移换位置后来到的这个地方的熟悉程度恐怕比他想象得要深得多。 不再被需要的资料册被他毁掉了，男人只是微微抬眼朝着壮汉看了一眼，壮汉就立刻绷直身子，恭敬又识趣地告退了。 解邢，或者说郁北在心里有些烦躁。 他不太喜欢这种利用身份卡来进入副本的方式。 第一是有着《红白撞煞》那个副本里被系统坑害的前车之鉴，第二则是他必须要维持身份卡的人设，时刻受到人设崩坏度的束缚。 他最喜欢的方法还是跟着祈无渊一起以组队的方式进入副本。 这种方式哪怕是抽到身份卡受到的束缚也远小于解邢这种身份卡道具带来的束缚。 他甚至不能在副本里告诉其他人他的真名。 郁北的烦躁除了这个原因外，还有就是他以解邢的身份出现在这个监狱里有一段时间了。 因为每个副本时间流速的不同，在没有到达这个副本之前，解邢已经在这座混乱无度的监狱里从最开始无意争夺静静等待监狱移动到祈无渊所在副本的佛系态度，变成被人找事后在无聊的情况下把这所监狱里所有的犯人都教训整合了一顿。 果然还是这种把NPC揍一顿自己当老大的方式好。 就是监狱长的身份让郁北有些牙疼——一看就知道他是什么东西。 自己被系统弄出来的碎片有那么多吗？ 无论怎样，最重要的是现在郁北都混成了这座四号监狱的囚犯老大，他还是没能遇到祈无渊。 就算是郁北在这个时候也不免有些担心他的判断是不是出错了。 万一这是一个错误的预感，祈无渊被系统强行带进去的副本，根本就不会和解邢这张身份卡相遇呢？ 就在郁北看不下去手上的书，准备去顺手揍几个天怒人怨的重刑犯解压的时候，忽然，他差距到了什么，抬眼朝着落地窗外看去。 温和的阳光从落地窗外透露进来，草坪上从远处走过来两个人影。 不仅是郁北，就连餐厅里正在用餐的其他犯人的目光也不自觉地被窗外的人影所吸引。 这会落地窗被设置成了屋外的人看不清楚食堂里的模样。 ——反正狱警们也可以通过遍布各地的监控和亲自到食堂里驻守的方式监管犯人，落地窗这种小要求无伤大雅也就答应了。 除了犯人们们熟悉的变.态监狱长外，他们的目光基本上都落到了跟在监狱长一旁的青年身上。 祈无渊在通过刀山关卡后，又换了一身衣服。 宽松的白色道袍在阳光下可以看见青年隐约的腰线。 冷漠如霜的脸庞上是一双充满吸引力却又显得十分神秘的异色眼眸。 虽然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个疏离的清冷气质，但是这里是监狱。 穷凶极恶的囚犯们，最喜欢这种长得漂亮还有一股子傲气的人了。 就在他们贪婪打趣的目光看向朝这边走过来的祈无渊，甚至还有几个大胆的犯人对着他吹口哨的时候，郁北用力合上了手上的书籍。 书本被砸关上的声音立刻让食堂里的罪犯们停下了骚动。 他们明显感受到了郁北的不悦。 犯人们很快明白过来——原来这个人是被老大给看上了。 也算是一种错误又正确的想法。 十二带着祈无渊来到监狱的A区，出于恶趣味的角度，他没有给祈无渊说任何和监狱内的囚犯们有关的消息。 他只是这么给祈无渊说的：“我带你去看一下你需要杀掉的目标。” 监狱A区的大门刚刚打开，看到的就是和走廊有着透明玻璃相隔的食堂。 屋内出乎意料的奢华修没有让祈无渊变脸，时刻观察着他的十二有些可惜，没能看到祈无渊脸上出现其他的表情。 祈无渊刚刚走进A区，就看到了坐在食堂一角的男人—— 被他一个电话亲自送进监狱的解邢。 或者说，郁北。 祈无渊心下了然。 不需要十二介绍，他就已经知道十二想杀的人是谁了。 祈无渊还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坐在食堂里似乎从容地无视了他和监狱长的郁北，心里不禁有些牙酸起来。 十二和其他碎片最大的不同点是——他的外貌和郁北本人分毫不差。 偏偏这个时候，郁北用的是解邢的身份卡，在这个副本里，外貌上反而还没有十二更像自己。 他反而像是一个冒牌货了。 可以说是郁北看到了他“自己”和祈无渊站在一起的融洽模样，但是又十分清楚站在祈无渊身边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这比迟迟见不到祈无渊的时候带来的情绪更加心烦意乱。 郁北还不明白心里不舒服的地方到底又是什么。 这导致他赌气般地做出了无视祈无渊的冷淡态度。 虽然男人现在看起来冷漠极了，但是食堂里的犯人们都没有忘记刚才老大的态度。 没有人想触郁北的这个霉头，郁北的手段他们可都见过。 其他人是想越狱没办法，必须在这座森严的监狱里服役。 而在他们眼里，郁北待在这里的原因，则是纯属懒得越狱。 犯人们纷纷低下脑袋专心吃饭，谁都没当看见了祈无渊，生怕被揍一顿。 更有聪明点的犯人忽然想到——这个人还是监狱长亲自带过来的，显然也不像是囚犯。 这么一想，似乎就耐人寻味起来了。 十二看到食堂里这些凶恶犯人们反常的乖巧一幕，直接就看乐了。 他改变主意，在众目睽睽下，直接指着郁北就对祈无渊说—— “你要杀的人是他。” 第188章 空都赶尸 A区所有的犯人此时都在食堂里就餐。 十二说的话直接被所有犯人都听到了。 原本还假模假样吃着饭的囚犯们听到这么刺激的话, 有不少伪装功夫还做不到家的人差点没直接把嘴里的食物给喷出来。 杀谁？ 监狱长带了个小白脸过来光明正大的说要杀他们的老大？ 犯人们基本上都没有绷住，在心里毫不留情的嘲笑起来。 这个疯子监狱长真的是彻底疯了吗？ 但凡是见识过他们老大那个狠毒作风的人，就根本不会想到这种办法好吗。 还是在这种众目睽睽的情况之下，直接说出这种惊悚的话, 根本就是最强烈的挑衅。 或者说在犯人们看来, 监狱长就是这样故意把话说出来的, 肯定是旁边那个小白脸青年得罪了监狱长，被丢过来当乐子了。 犯人们对祈无渊的态度, 霎时间又变成了一种在看小白鼠似的怜惜。 十二的话音刚落, 祈无渊就感受到不少犯人时不时向这边偷偷看过来的同情目光。 十二这会的目光这次是盯在了食堂里郁北的身上。 他恶劣地嗤笑一声, 直接转身推门而出。 踏出监狱A区前，十二才转身对着祈无渊说了一句：“好了, 开始你应该去做的事情吧。”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差点忘了，我们还没有规定一个时间。” “没有时间限制可不行。” 祈无渊淡淡地说：“明天下午六点半。” ——太阳落山前半个小时。 祈无渊率先一步向十二提出了两个人赌约生效的时间。 十二立刻答应了：“这个时间当然可以。” 实际上他原本想要给祈无渊更长的时间, 但是祈无渊率先说了一个更短的时间期限出来, 他也乐见其成。 规定好赌约兑现的时间后，十二点了点头, 男人显然十分满意祈无渊提出的这个时间。 “从现在开始, 你可以在监狱任何地方走动, 你没有犯人的限制, 自然也没有狱警的特权。” “一直到明天下午六点半，我会来找你的。” “希望到时候你可以顺利的完成我的条件和这个有趣的赌约……” “那么, 祝你好运，四号监狱的特殊客人。” 十二简单说了几句宽泛的话后就这么把祈无渊堂而皇之地扔进了A区, 直面整个A区的犯人。 他的态度算是摆明了狱警们不会对祈无渊进行任何帮助, 行动自由的前提是需要面对这些穷凶极恶的犯人们。 确实是特殊的客人。 十二话里的潜意思十分明显——接下来混迹在监狱里的时间里, 祈无渊过得怎么样全凭他自己的能耐。 监狱长的话不仅仅是对着祈无渊说的，说话时不加掩饰的音量和接近食堂的出口位置，让犯人们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无形中给祈无渊增加了不少难度。 十二说完想说的话拍拍手就走了，走得虽然干脆，但是他对祈无渊的兴趣丝毫都没有减弱。 ——监狱长的办公室内连接着整个监狱所有的监控，根本就不担心看不看得到祈无渊的问题。 十二离开后，A区的食堂虽然看起来像是恢复了最开始的平常模样，但终究还是因为祈无渊的存在在暗中掀起了一股躁动。 狱警们还好，顶多在心里感慨又一个被自家上司盯上的倒霉蛋路人，除了在心里想想外，依然继续坚守着岗位，知道自己更重要的任务是对犯人们的监视。 犯人们之间的想法则要暴露得多，要不是忌惮着郁北的存在，早就有胆子大的囚犯冲上去找祈无渊聊上几句了。 过了一小会，犯人们看到郁北依然没有什么动作，看起来似乎对祈无渊并不感冒。 似乎郁北之前合书的动作就是一个错觉。 见郁北没有动作，这个时候有不少人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老大似乎并不管这个小白脸了？ 或者说因为监狱长说的话，所以对小白脸的兴趣下降了，想让他们去教训他一下？ 有的囚犯越想越有道理，恰好这个时候祈无渊还主动朝着食堂走了进来。 祈无渊面不改色地去侧边拿过一个餐盘，A区食堂里自助形式的精美食物摆放在长餐桌上，每一样食物看起来都十分诱人。 面对目前的不利形式，祈无渊做出第一个选择——吃饭。 长途奔走这么久，他饿了。 祈无渊挑食，勉强挑选好自己喜欢的食物后，就找了一个无人的餐桌坐下。 郁北的嘴角向上扬了扬——心里已经猜到了祈无渊出人意料的举动。 其他犯人则要懵得多，这里可是A区诶！是大名鼎鼎的四号监狱啊！ 他们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这么做。 这下，原本就有些坐不住的囚犯们，很快就推选出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犯人，朝着祈无渊的方向走来。 祈无渊还没吃几口食物，身前就站过来了一个囚犯。 他冷冷地抬头看了犯人一眼后没有任何动作，立马就重新收回了眼神。 被无视的犯人霎时间就因为祈无渊的举动不爽起来。 对其他犯人来说显得还算宽松的囚服在他身上的肌肉被勒到似乎马上就要裂开，隐约可以看到囚服 看到祈无渊这样的态度，犯人马上火大地准备一伸手就去掀掉祈无渊身前的餐桌。 “妈的，一个小白脸还拽起来了是吧，看爷不收拾……” 只是他的手刚刚抬起，心里想的掀桌举动还没有实现，其他把目光集中在这里的囚犯们就看到一道快到几乎要被他们认为是幻觉的残影飘过。 壮汉囚犯还来不及有什么动作的手就感受到一股恐怖外力，他感觉自己的手几乎快要被活生生给捏断了。 剧烈的疼痛让壮汉眼前一黑，下一秒，他的腹部又感受到一种剧烈疼痛，立刻从原地被用力直接弹到了食堂出入口边的墙上，几乎砸进去半个身子。 巨大的声响过后，等到硝烟散去了，其他犯人们才看清楚壮汉的凄惨模样。 反观祈无渊这边，犯人们刚才看到的残影几乎快要被认为是错觉了。 他依然和之前一样从容地吃着东西，餐桌上的布置一样没少，除了身前被壮汉弄乱产生了一些痕迹的地板和远处壮汉惨烈的身影外，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A区食堂罕见地安静了下来。 这里的犯人们个个都是有能耐的人，祈无渊的出手虽然厉害，但也犯不着让他们这么惊讶，更重要的是—— 他们没有发现祈无渊的任何攻击痕迹。 这才是让他们对祈无渊忌惮的原因。 第189章 空都赶尸 犯人们被祈无渊露出来的这一手给震慑住了。 还好他们没有像那个倒霉鬼壮汉一样冲动地走上去。 壮汉的惨样只会让其他犯人们在忌惮祈无渊之余, 在心里发出幸灾乐祸的嘲笑。 没想到这个青年并不是一个小白脸。 囚犯们见识到了祈无渊不好惹的地方，也就没人再敢上前打扰祈无渊了。 等到祈无渊吃完饭后，郁北才起身离开座位朝着他走来。 没有人敢偷看郁北的动作, 只见几个聪明的犯人借机说道：“我吃完饭了。” 说完后立刻飞快地走出食堂, 去草坪上开始放风。 有了这几个犯人带头,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除了狱警外, 食堂里很快就只剩下祈无渊和郁北两个人。 就连被砸进墙里的壮汉也被其他犯人给拖走了。 犯人们识趣得要命，这片区域很快就安静下来。 郁北随意地走到祈无渊面前，巧妙的站位刚好躲过屋内密集的监控, 让他的脸没有被监控视角观察到，没法通过监控来看清他的表情。 他敲了敲餐桌, 似笑非笑地看着祈无渊：“好久不见…” 听到郁北不加掩饰和祈无渊早就认识的话后，已经返回了监狱长办公室的十二眯了眯眼。 他看着监控屏幕上的画面, 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祈无渊没有说话，郁北也没有着急，继续把话说了下去。 郁北脸上的笑意扩大，语气带着一丝眷恋：“祈医生。” “我可是等了你好久。” 郁北似乎完全进入了角色，正在以解邢的身份和祈无渊进行着交谈。 无需多余的话语, 仅仅只是这种姿态，在两三句话之间, 祈无渊就明白了郁北的意思。 ——这个人是自己真正的那个队友没错了。 和祈无渊想得差不多, 郁北想要继续使用解邢的身份, 就必须要保持解邢的人设。 虽然都是身份卡类型的道具，但是郁北的这个道具明显和祈无渊的身份技能卡有着不小的差别。 祈无渊默契地配合着郁北继续演了下去。 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副本, 他对着郁北不冷不淡地说：“我以为你不会想见到我。” “托你的福, 我可是被判了终身□□。” 郁北眼里的趣味更浓, 俯身恶劣地对着祈无渊一笑：“所以为了占点祈医生的便宜，我都是这么和狱友们说的——” “我是被自己情人的一通电话给举报进来的。” 郁北只需要稍微一说，以他的影响力，整个四号监狱的犯人们就在私下传遍了。 连带着这话都传到十二耳朵里去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个“旧情人”是谁。 郁北知道这里遍布着监控，他说的话几乎是同步让监狱长听了过去。 旧情人的这个身份自然就落到了祈无渊的身上。 十二握紧拳头，下一秒又放松下来。 他冷笑着嘲讽一声：“一个被抛弃到监狱的老男人。” 解邢的真实年龄成迷，但是他去过许多地方，每个地方待得时间虽然都不算长，但是把这些时间合计下来，也能发现解邢现在的着年龄起码有两百多岁。 十二在十八岁的时候成为监狱长，现在过去了五年，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三岁。 十二在心里迅速比了一番他和郁北的年龄，也不知道十二的脑回路是怎么想的，很快发现自己比郁北小了那么多之后，心情就变得愉快不少。 而郁北的这番动作，在祈无渊看来，真是把解邢的恶劣表演得栩栩如生。 在郁北的卓越表演下，祈无渊自然地就开始和他对起了戏来。 他没有否认郁北说的旧情人这个身份——这个身份伪装得好，等会说不定还有用。 祈无渊反客为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居然不是死刑。” 话里话外都是一股可惜的语气。 郁北笑着说：“可有的是人舍不得我死。” 笑容里带着几分深意。 说完话后，他懒得再和祈无渊进行变得无意义的谈论，他向前一步，微微弯腰俯身，朝着祈无渊伸手。 他邀请道：“亲爱的祈医生，我可以邀请你一起来参观监狱吗？” 郁北微低的眼眸里，带着点点笑意，恰好这会只有祈无渊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倒也不算是没有保持人设。 “你不想要杀我了吗？” 郁北又补充了一句话。 祈无渊没有去搭郁北的手，只是随即起身，用行动表明自己接受了郁北的邀请。 没有被搭手的郁北也不闹，他自然地站起身子，看起来很像是顶替了之前十二的位置，准备真的带祈无渊参观一番。 郁北和祈无渊展露出来的互动要比言语间更加刺激，带着表面和谐实则互相想要对方置于死地的暗流。 要说是完全的表演也不一定，祈无渊和郁北之前的相杀经验，挪到现在来也是有几分帮助的。 反正十二是看得津津乐道。 监狱里每个角落都分布着监控，两人想要避开监狱长的注视在私下交换消息是一个困难事情。 在草坪上放风的犯人们也偶尔会有一些人时不时地回到A区有着其他娱乐施舍的房间。 郁北带着用祈无渊参观的名义把A区，尤其是资料存储室的位置全部介绍了一遍。 他对这座监狱的熟悉程度一点也不比十二低。 严格来说，监狱里最重要的资料存储室并不属于A区，它位于A区的下方，是一个从A区一直延伸到C区、占地面积巨大的一个地下室。 并且在明面上和A区互不相连。 只是这个地方放置着监狱所有的资料，是唯一一个不会完全受到监狱长控制的地方。 四号监狱里发生的一切大小事情都必须记录在这里，无论是监狱长想或者是不想被记录下来的信息。 这是监狱最本质的不可改变的设计。 这种隐秘消息祈无渊怎么知道的？ 他不知道，知道的是郁北。 郁北告诉了祈无渊—— 参观完了整个A区，两个人自然地走进了卫生间。 为了不引起监控怀疑，郁北向前一步，接近祈无渊后亲昵暧昧地搂过他的腰，覆盖着薄茧的大手旖旎地在祈无渊的腰窝处缓慢摩擦了几下。 之前被祈无渊默认后的情人身份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他没有否认郁北的举动。 郁北低头在祈无渊的耳侧说道：“卫生间里没有监控……” 暗示的话语磨红了祈无渊的耳垂。 十二坐在办公椅上，看到这一幕时，手里拿着的文件几乎快要被他捏碎。 压下心里说不清的不满，十二倒也没有出面去阻止祈无渊和郁北两个人的行为。 人家是藕断丝连又重逢的情人关系，自己贸然去打扰，可不就是中了解邢的计了。 十二对解邢的套路熟悉得很。 思来想去，他做的也不过是让各个区域的犯人提前结束放风时间，把他们塞回了监狱。 可以把他们打扰了最好。 祈无渊和郁北刚找了个合理又暧昧的理由进入卫生间后，郁北就带着他进了一个隔间。 这是监狱里唯一没有监控的地方。 A区的卫生间整洁明亮，空气中隐约还能闻到布置在洗手台旁的香薰的清香味，宽大的卫生间也是按照最高等级的规格进行的布置。 趁着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郁北和祈无渊很快就交换了一下情报。 祈无渊知道了直播间黑屏的事情，郁北也了解了红旌的存在。 祈无渊顺便把系统针对和关卡更换的事情给郁北说了，还告诉了他自己和十二的赌约。 听到赌约的时候，郁北立刻想到资料存储室。 两个人的消息一沟通，祈无渊的分析思路立刻就顺畅起来。 资料存储室里肯定存的有十二的资料。 十二看似嘴上没门，刚一见面张口就给祈无渊说他是杀掉前任监狱长上位的。 虽然这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准确度要打个问号，但是十二这种人说的话，也多少和真相差不多。 这种话是不可以告诉囚犯的。 和祈无渊想得差不多，十二虽然疯了亿点，但是他和郁北一合计就知道犯人们根本就不清楚十二是如何上位的。 好像有印象开始，他就是这里的监狱长了。 郁北明白了祈无渊的想法，果断说道：“这个消息得告诉犯人们。” 和祈无渊的想法不谋而合。 十二的上位过程并不光彩。 如果十二之前也是一个犯人呢？ 他这个犯人当得了监狱长，凭什么其他的犯人不行？ 祈无渊不会杀了郁北。 但确是真的想让监狱发生□□。 两个人交换的信息有点多，刚刚说完这些话，就敏锐地听到了脚步声。 ——犯人们的放风提前结束了。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十二的命令。 原本只是面对面和郁北站着的祈无渊立刻被郁北抱在了怀里。 祈无渊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几颗糖果。 之前无意装在空间里准备哄小风用的，因为没有什么用，这个副本也不克扣食物，自然也没有像银月一样被封印。 郁北拿过糖果，放进从空间格子里拿出的水壶中，不知道用了什么本事，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几颗糖果融进了水里，变成黏腻糖水。 郁北喝下甜腻的糖水，嗓音瞬间变得低沉嘶哑，带起一种不仔细分辨很容易想歪的暧昧。 这时，已经有几个囚犯快要到卫生间了。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走到卫生间的门口。 “我说老大和那个要杀他的小白脸是不是有什么那啥关系啊？” “那肯定啊，我就觉得他们关系不一般……” 监狱里没什么新闻，有点八卦都能嚼好久的舌根。 就在几个犯人越说越投入，刚刚进入卫生间的时候，他们的谈论就被隔间里传来的暴戾声音打断。 “滚出去。” 是老大的声音！ 比平时还要低沉的声音，言语间还带着浓烈怒气。 这些混球犯人，几乎不用郁北再怎么引导，很自然地就想歪了。 ——特别是从隔间的缝隙看到靠的很近的两双腿之后。 犯人们吓得赶紧跑了出去，不仅自己跑走了，还贴心地把卫生间门口的牌子翻到了“正在维修”的状态。 郁北的想法很成功。 接下来好几个小时的时间都没有烦人过来打扰他和祈无渊。 两个人紧迫的时间一下子宽裕起来，谈论了其他更多的消息。 聊得差不多的时候，郁北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 他对祈无渊说：“这个副本严格来说，你其实早就来过。” “哀囚村，还记得吗？” 祈无渊接受程度良好，愣了一下后很快反应过来。 这两个副本的世界观确实挺像的。 “纸扎外的世界？” 郁北点头承认。 第190章 空都赶尸 这个世界如果祈无渊没记错的话…… 他的脑中忽然蹦出当时和陈烨拜堂结阴亲时的画面。 对于祈无渊来说,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第四世界不得已的一种妥协。 勉强算是他的一个黑历史。 祈无渊表面上面色不改，推门准备离开。 忽然，郁北从身后靠近, 想了想, 他还是停在距离祈无渊十分相近的一个位置。 郁北自己提起这个信息后又选择主动略过了这个话题。 转而自然地向祈无渊问道：“决定好了？” 郁北说的意思是——决定好今晚潜入资料存储室的计划了吗？ 郁北对四号监狱各种地形和监控分布都十分熟悉, 虽然A区明面上没有直通地下资料存储室的通道，但是暗地里并不是没有通道。 或者说不只是A区, B区和C区都有和地下室连通的道路。 郁北或者说解邢这张身份卡对这座特殊监狱的了解程度堪称可怕，看上去并不像才入狱几个月的状态。 在之前宽裕的时间里，祈无渊几乎向郁北要来了整个监狱的构造, 为他和十二的赌约做好了准备。 祈无渊在和十二提出赌约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脑海中初步拟定出来的想要对付十二的法子。 差不多猜到了监狱里的人是解邢，只是祈无渊没想到郁北亲自跟了过来。 祈无渊压下心里一丝莫名的奇怪感受后，郁北对监狱地形的了解正好也算是帮他缩短了很大的时间。 有了狱警们的巡逻时间和监狱地形后，祈无渊顺理成章地就计划好了自己的准备。 赌约时间只到第二天下午, 这意味着祈无渊需要在今天晚上进入资料存储室寻找到需要的二的资料。 祈无渊严格来说现在不属于人类, 虽然口腹之欲和类似人类的饥饿感还在, 但算是因祸得福，睡眠不再是困扰他的一件事情。 披着纸人的壳子, 祈无渊根本就不用睡觉。 除此之外，祈无渊还有一个实验。 他像试一试，面对监狱里的NPC, 他的操纵能力到底还有没有用。 到底是红山客栈的限定人物技能, 还是跟随整个副本的能力。 祈无渊抬手一推, 瞬间还没有被毁掉受他操控的几个NPC就全部出现了祈无渊的面前。 ——和在客栈里祈无渊把他们收入空间里的姿态没有任何区别。 祈无渊想了想, 留下了这几个中级NPC里唯一的一个胆小鬼。 这是一个比较特殊的NPC, 就像它的名字一样, 性子十分胆小，算是社交恐惧症的一种升级版。 胆小鬼只喜欢待在一个角落的影子里，祈无渊也算是碰巧在客栈里发现的它。 胆小鬼有着其他鬼魂没有的特性，它们的伪装能力十分优秀，如果不想主动暴露的话，几乎可以骗过任何人。 在祈无渊的操纵下，胆小鬼也没了原本的缺点，完全会乖顺地听着祈无渊的指令行动，这么一算就成了一个十分珍贵的NPC。 胆小鬼可以潜入影子中可以随便在其他NPC或者什么东西的影子里游走，跟个智能追踪监控似的。 祈无渊放出这个NPC自然有自己的原因。 在他的操纵下，胆小鬼“蹭”地一下，就进入了灯光下的影子里消失无踪。 祈无渊放走胆小鬼后，才转身看向郁北，抬起手伸出食指，从男人的脖子、喉结，一路向下滑到胸口偏左的心脏位置。 克制又模糊了边界的举动钓而不自知。 郁北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沉，不明白祈无渊的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祈无渊若有所思地伸手在郁北的心脏上点了点：“这颗心我要了。” 郁北按照祈无渊的理解去想了一下这句话，想完后立刻笑了出来。 他好像是真的在考虑杀掉自己的情况。 郁北忍不住调侃道：“我们可是拜过堂的，这么说对我是不是太狠了。” 祈无渊冷冷地瞥了郁北一眼，显然是不想提起这段类似于黑历史的遭遇。 “不是。”祈无渊否认了郁北的想法，少见地解释了一句：“不杀你。” 至少不是真的杀你。 祈无渊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话。 听了他的话后，郁北笑了笑也就没有再在这件事上说什么。 该说的事情基本上都说的差不多了，祈无渊就跟着郁北离开这里，回了郁北的牢房。 说是牢房，因为监狱A区匪夷所思的豪华装修，被关押在A区的每个犯人都拥有自己的单人房间。 房间里的设施也和酒店的套房没什么差别。 郁北是犯人们不敢招惹的老大，分得的房间自然也是最大的一间“牢房”。 客厅、卧室一应俱全，除了没有卫生间外，其他几乎和高档酒店的总统套房没有差别。 十二在祈无渊两人重新回到监控范围的时候就立刻发现了。 一手撑着脑袋都快睡着的十二立刻睁眼，眼里瞬间恢复清明。 他看到屏幕里的祈无渊，虽然性格古怪多变的监狱长还是皱着眉不爽，但是他在仔细打量了祈无渊一番，没有发现什么过分的痕迹后，神情还是不自觉地缓和了一些。 犯人们不敢议论郁北的事情，最多也不过是在私下聊天谈到某些低俗话题时，互相交换一个挤眉弄眼的笑容。 十二看了一圈监狱里的其他监控后，冷哼一声，对这些犯人们的识相行为还算比较满意。 看了一圈监控后，十二还是把大部分的注意力继续放回到祈无渊的身上，小部分的注意力则开始放在资料存储室周围和屋内的几个监控分屏上。 解邢肯定告诉他监狱的很多事情了。 十二很容易就猜到祈无渊的大概想法。 毕竟一开始还是他故意透露的自己不光彩的上位信息。 眼里全是监控屏幕上祈无渊的身影，十二忽然兴奋地喃喃自语道：“你会发现吗？” 会发现他的秘密吗？ 十二满怀兴奋地期待着。 先不说十二那边的情况，祈无渊和郁北进入牢房后，就没有再做什么。 祈无渊随手从旁边的书柜上抽了一本书打发时间。 书里写的大概是一些轻松的趣闻故事吧。 郁北手上拿着黑巫的苗刀，正在仔细打量。 ——祈无渊觉得郁北比他更了解第四世界的玩家，就把苗刀给了郁北。 郁北欣赏地看着苗刀，又时不时拿起来擦拭一下刀身，将解邢的好奇演绎得惟妙惟肖。 他确实比祈无渊要熟悉那些高级玩家，更关键的是郁北对和一切和空间有关的能量波动都有着十分敏锐的判断。 两个条件一结合，苗刀到了郁北的手上后，他很快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恐怕黑巫是进入了副本里的次世界。 次世界是副本里的一种特殊情况。 不算BUG，只是在副本剧情的发展中形成的一种巧妙的衍生空间。 就像是祈无渊进入的第一个副本那样，哀囚村就是一个次世界——全部由纸扎构成的世界。 只是一个因为真实的哀囚村里死去的村民们执念太强，逐渐被构造起来的衍生空间。 从苗刀上残留的能量来看，黑巫很有可能在他的直播间黑屏后进入了次世界。 郁北抬头用闲聊的口吻和祈无渊随口说了一句话：“希望他没有进入我们都熟悉的那个地方。” 他话里指的地方是哀囚村的纸扎次世界。 按理来说，别说那个纸扎世界，就连哀囚村都因为祈无渊和郁北两个人给毁掉了，副本都封闭了，黑巫不可能再进到哪里了才对。 除非遇到了一种特殊情况—— 在涵盖了封闭副本的更高级的副本中，覆盖了原本已经封闭副本的范围，并且玩家们来到的还是剧情意义上更早的时候。 玩家们本来就可以从高级副本的地图进入低级副本中，只要那个低级副本里没有正在进行任务的玩家就好。 只要在比较低级的副本在封闭前的时间里进入到高级副本中，就意味着可以重新进入这个封闭副本了。 所有的封闭副本都可以用这样的方法重新进入。 这也不算是BUG，毕竟时间线就在那里呢。 郁北稍微一说，祈无渊就听听明白了这个重新进入封闭副本的方法。 虽然概率小到有些不可思议。 祈无渊原本下意识想要否认郁北的猜测。 如果黑巫真的进入了当初那个纸扎世界的话…… 等等，似乎好像这样就说通了。 为什么一个高级玩家会陷入一种奇怪又不为人知的失踪状态。 哀囚村的纸扎世界并不是一开始就被判定为低级副本的，更何况那还是一个在各方面都表现得非常特殊的副本。 现在的时间线更早，里面的难度估计至少在中级或者往上。 黑巫被困在那里也就合理了。 不然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让一个高级玩家陷入这种失踪镇状态，还丢掉了自己最爱的武器。 祈无渊眼里闪过了然。 他想到了这个副本里的最后一关。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夜幕现在虽然已经完全降临，但是A区的囚犯们只是被限制在了部分范围内活动，还没有到真正的宵禁时刻。 祈无渊依然在翻看着手上的书籍，没有准备行动。 郁北坐在旁边也没有催促。 忽然，祈无渊、郁北和待在办公室里的十二都察觉到了什么，三个人抬起头来，立刻朝着祈无渊来时的监狱大门的方向看去。 郁北立刻上前拉开了客厅大落地窗前的窗帘，祈无渊和他一起站到窗前，两个人卓越的视野都清晰地看向了监狱的大门入口处。 一张符咒骤然出现在祈无渊的手中，在瞬间燃烧殆尽。 被监狱出入口处内测厚实大门隔绝的景象立刻出现在两个人的眼前。 铁栅栏做成的大门外，祈无渊和郁北看到了一对长长的接亲队伍。 队伍里每个人都穿着鲜艳的红色衣服，十分扎眼。 媒婆和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负责打点，之后是六个穿着同样喜庆的一班八音队开道助兴。 两顶大红色的四台轿子被轿夫们抬着。 前一个新郎用来坐轿亲迎的轿子明显要轻上许多。 后面的队伍里还跟着结亲双方三引四送的亲戚。 长长的队伍完全就是娶亲大引的场景，不难看出娶亲的是大户人家。 只是晚上结婚，这个时间让轮值守在监狱门口发现了门外结亲队伍的狱警队长有些犯嘀咕。 队长走到门口按照流程开始询问凑过来的管家：“你们是谁？” “我家今天主子结婚，想过个道。” 阴冷飘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得人不寒而栗。 第191章 空都赶尸 守在门口的狱警们忽略掉心里不自在的感觉, 小队队长认真记录下眼前接亲队伍的过路原因。 在浩浩荡荡的结亲队伍下，狱警们倒也没有怀疑什么。 谁叫四号监狱这次真的移动到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堵住了别人的必经之路, 监狱之前待的地方都是一些偏僻地方, 平时就不可能遇到什么和监狱无关的人。 所以挡在这种重要道路上，无论会有什么样奇怪的过路人出现在这里也不过分。 虽然这个迎亲队伍的这个排场稍微夸张了一点。 但是上午带着九个僵尸来到监狱的祈无渊夸张程度也不见得比这个队伍少了多少。 这座监狱本身就不一般，见多识广的狱警们没有丝毫的慌张。 在门口值班的狱警小队的队长在手边光幕上记录好管家说的最后一个字。 忽然, 小队队长一愣，显然是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哪有晚上结婚的队伍？ 他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了一眼结亲队伍。 目光移到这些人的下半身时，狱警果然发现了符合他心中猜测的事情—— 一眼望去, 长长的接亲队伍，在队长眼里这些人都还穿着复古的带着裙摆的衣服, 晚风一吹，就可以从被吹开的衣摆下看到本来存在双腿的地方空无一物。 入眼看得到的所有结亲队伍里的“人”都没有脚。 狱警捏紧了手上的记录设备，在心里加大了警惕。 鬼魂和人类不同，它们不是一种喜欢聚集的生物。 一般大批量聚集起来, 看上去还都是有规模有纪律的样子——基本上都是聚起来搞事的。 遇到这种情况可就要注意了，这些玩意搞起事来可是和其他生物不同, 稍不注意就犯了它们的忌讳, 遇到再不理智点的厉鬼发狠更是直接被牵连成仇人的路人也有不少。 监狱里的鬼魂类犯人都专门带得有清心静气符, 用来抑制它们的□□。 狱警显然是有不少见识的, 和面对祈无渊时被拿捏得还算好说话的态度相比，这次在面对诡异的接亲队伍时严格了许多。 就连察觉到这边情况的十二都皱着眉，一脸的不悦。 他原本饶有兴趣正在这祈无渊进行的游戏被突然出现的队伍给打乱了。 哪里来的阴亲队伍？ 十二看得更透彻, 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这列鬼魂不一般的地方。 被赋予了大喜大悲之类互动的鬼魂本身就是极其凶煞之辈。 未必会害怕监狱的煞气。 十二不得不暂时疏忽一下对于祈无渊的监控, 去处理这件棘手的事情。 对祈无渊的监视只能暂时丢给自己的手下。 不得不说, 无论是红旌还是十二, 对祈无渊都下意识地有一种恨不得全天候进行监控的癖好。 也不知道郁北是有什么问题。 除了十二之外，祈无渊和郁北也察觉到了监狱门口的特殊情况。 祈无渊立刻就发现了十二对他的松懈。 再任性的监狱长也不可能放任监狱的安危不管。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祈无渊立刻就决定改变自己的计划，不再等到深夜犯人们休息后才开始行动。 祈无渊之所以这么决定，是因为除了难得被十二忽略的原因外，祈无渊还在看到了接亲的队伍里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走在接亲最前面的鬼，除了管家之外，还有一个祈无渊认识的NPC。 ——媒婆陈嫂。 看到鬼魂状态的陈嫂后，祈无渊就发现在这个时候的时间线里，应该还是哀囚村的村民们虽然都死了，但还是因为执念和山神的原因，一直以鬼魂的状态存在着的时候。 还不像是祈无渊当初进入副本的时候，村子里的鬼都没了。 只剩下不知道变异成了什么的空壳怪物和纸扎构成的可悲世界。 祈无渊判断出了现在哀囚村的存在时间，仗着对《红白撞煞》那个副本的了解，他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胆小鬼被祈无渊操控着去密切注意起十二的动静。 祈无渊又把自己的所有傀儡全部都唤了出来。 几个傀儡立刻在他的操控下，熟稔地躲过监控——多亏了郁北的情报，朝着监狱E区和D区前进。 在十二制定的规划下，这两个区域里关押的都是监狱里能力最弱小的犯人。 居住环境简直不堪入目，D区和E区里的模样，比祈无渊知道的最差的监狱条件还要简陋。 大量属于监狱底层的犯人局促地被关押在这里。 祈无渊操控的中级NPC在躲过了监控和狱警的情况下，这些只能算是低级NPC的囚犯根本就发现不了他们。 祈无渊利用傀儡来到这个地方是有目的的。 不一会，他就在极短的时间里飞速收回了几十个低级NPC傀儡。 祈无渊的空间格子里最不缺的就是他凶肆铺子里卖的东西。 各种各样的白事用品应有尽有。 这些最普通的东西祈无渊根本就没有在它们身上下过功夫，这会进入副本后全都被系统判定成了无用的纸张和布料。 被控制了的几十个低级NPC在祈无渊提前给到中级NPC傀儡手上的白事用品的包装下，各自换下囚服，打扮成了送葬队伍的模样。 祈无渊的空间里甚至还装了一口棺材——随身带着棺材出门的人。 郁北若无其事地看着祈无渊从空间里拿出这口棺材，心里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 祈无渊三两下拿出来的东西就足够伪装成一只真正的送葬队伍了。 可能是他自己也觉得这些东西有点多，祈无渊冷不丁地解释了一句：“我是开这个店的，身上带点自己店里的商品以防万一很正常。” 确实很正常——可是这开的是管白事的店铺啊！ 如果祈无渊的直播间没坏，弹幕里肯定不乏这样吐槽的观众。 祈无渊的想法逐渐暴露出现。 他想要利用路过监狱的结亲队伍，自己创造出一场红白撞煞出来。 用系统的副本来对付系统…… 实在是一个好办法。 郁北看着祈无渊的做法，心情十分不错。 需要的傀儡准备得差不多了，祈无渊准备出门，亲自去操控一个狱警。 有了演员，至少得让他们出监狱才行。 不然怎么从另一个大门外进来？ 祈无渊倒不怕他操控的这些囚犯被其他狱警或者十二本人给认出来。 他为什么去D区和E区这两个最不起眼、实力也最弱小的两个地方挑傀儡。 说白了要的就是这种低级NPC。 鬼魂们很难出现成片的中高等级NPC，聚集在一起的鬼魂单个来看，说白了就是低级NPC。 这点并不难观察。 祈无渊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营造出一只真实的送葬队伍。 低级NPC穿着带有巨大帽子的白色罩衫，腰间绑着麻绳。 他们的脸根本就露不出来，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下巴。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其他的原因。 四号监狱里的犯人每一个都是犯下了严重罪行、死有余辜的坏人。 祈无渊虽然不知道系统为什么会给这些NPC们废除死刑。 但是他本人一向不支持废死，反正都有个机会了，在祈无渊自己的一套善恶观念下，轻松地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杀掉这些低级NPC。 祈无渊在红山客栈里收下的傀儡都是各种鬼怪。 这些犯人则不尽相同。 不是鬼，那就变成鬼好了。 祈无渊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直接控制着傀儡们杀掉了这些犯人。 鬼魂们的面容稍微动一个念头，就可以被身上的鬼气完全遮挡，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些犯人们的身份被认出来。 等到监狱方发现两个区域的犯人失踪时，祈无渊的计划也早就已经完成了。 一个又一个的鬼魂飘了起来，很快就成了一只看起来和结亲队伍非常相似的队伍。 祈无渊给他的送葬队伍做出了一种十分逼真的状态，拿这个唬人完全绰绰有余。 就在他准备出门控制狱警让自己的小队越狱时，祈无渊忽然想到什么。 祈无渊扭头对郁北说：“如果在这里把接亲队伍给搅乱了，再把新郎骨灰抢到会怎么样？” 赶在祈无渊第一次进入副本的时间线之前做了这些事，之后会发生什么？ 祈无渊随口一说后，想了想，突然还挺期待去验证这个悖论。 “不行。” 没想打郁北态度严厉，立刻强硬地否认了祈无渊的想法：“这样系统的某条或者好几条数据链会产生无数爬虫，会造成无法估算的混乱影响。” 郁北的恶趣味不比祈无渊低，但是在这件事上偏偏十分认真。 他说：“还是第二世界的时候有人这么做过。” “他死了，尸骨无存。” 郁北看着祈无渊。 祈无渊和他对视了两秒后主动移开视线，忽略掉这个话题，转而若无其事地问道—— “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加上陈烨，这个副本里已经出现三个郁北的碎片了。 这显然不合理。 郁北听明白了祈无渊的潜意思，他摇了摇头：“不用担心。” “这件事我会解决。” 见郁北看起来这幅有把握的样子，祈无渊提醒一下后就不再过问。 祈无渊离开了郁北的房间，刚走出去没多远就遇到了一队正在巡逻的狱警。 几分钟后，祈无渊操控着巡逻的五人狱警小队，顺利接替了在监狱后门处值班的小队。 一只送葬队伍被悄悄地送了出去。 包括祈无渊准备的棺材。 十二还没有处理好头疼的接亲小队，忽然就感受到了监狱的另一个大门外，又来了一队麻烦的过路人。 第192章 空都赶尸 在祈无渊的刻意举动下, 一只送葬队伍从另一个监狱大门外走了出来。 就算十二原本大方地想要轻松让接亲队伍路过监狱，现在也绝对不会那么做了。 十二当了这么久的监狱长，性格虽然不靠谱, 但是能坐稳这个位置，他的脑子肯定是活络的。 感受到送葬小队的到来后, 十二无论如何就不会再轻易地给接亲队伍放行。 相对而行的送葬队伍和接亲队伍可不能相遇。 这点禁忌十二是知道的。 他没有亲自制作出一场红白撞煞的打算。 就在十二放缓让接亲队伍过路的想法时，祈无渊开始了行动。 送葬的队伍是他假意制作出来迷惑十二用的, 就让他去纠结这个头疼的路过问题好了。 祈无渊这么做后给他自己提供了大量的行动时间，默默潜入资料存储室的难度下降了许多。 不仅如此，祈无渊似乎还感受到了系统的气急败坏。 虽然系统没有说任何话，但A区外草坪上突然刮起的大风足以让祈无渊看出系统的无声怒火。 而受制于自己指定下来的规矩, 系统甚至没有办法去提醒十二该怎么做,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祈无渊行动。 祈无渊的计划概括起来也简单——他负责潜入资料存储室拿到十二的资料, 郁北则利用他在囚犯间的老大地位，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将这些消息传递出去。 这些囚犯们不缺少狠角色。 恰恰和普通人相反，这些人如果知道十二的事情，心里的火被点燃了可是很难再被熄灭的。 届时, 十二就可以面对他觉得有意思的画面了。 祈无渊的赌约自然就赢了。 A区的狱警和监控对祈无渊来说都不在话下, 三两下就躲开了他们，接近郁北说的从A区通向资料存储室的神秘入口。 还没有到宵禁时间的犯人们依然在各个地方玩耍着, 祈无渊顺便也躲开了他们，很快来到了郁北给他说的地方。 通向资料存储室的入口就在A区的图书室。 监狱里大多数的犯人都是不喜欢看书的暴力罪犯，少部分喜欢看书的犯人中也有一部分人也更倾向于从图书室把借书借走再看。 这样两拨筛选下来，图书室自然就成了最不受欢迎的地方, 最热闹的时候也没几个犯人待在里面。 在十二处理着两只头疼的过路队伍的时候, 祈无渊已经按着郁北之前对监狱地形的介绍, 驾轻就熟地来到图书室。 这个地方犯人少, 长久下来，狱警也跟着放松了戒备，一来二去，图书室里除了还在尽责运转的监控外，就连狱警也见不到什么人影。 祈无渊朝着图书室的最里面走去，在隐匿符的作用下，模糊了监控的视野，让他径直走到了图书室的尽头。 图书馆的四面墙壁上都装饰着精美的壁纸和墙体雕花，整体都是偏欧式华贵庄园的装修。 ——和这个副本的主题更加背道而驰了，系统到底有没有注意过统一和这个副本的画风呀。 祈无渊心里轻微的强迫症又注意到了一些其他的地方。 这种想法仅仅只在心里出现一瞬，他就继续进行着自己的动作。 图书室最内测的墙上挂着三幅油画，鲜少有人知道它们全部都是昂贵的名画真迹——就算知道也没人可以偷得走。 在监狱里挂名画，不得不说这种黑色幽默似的事情也就只有十二做的出来了。 祈无渊看着眼前从左到右依次画着婴儿降生、花丛中的少女、青年的葬礼的名画，按照郁北的说法，将三幅画依次旋转不同的角度，再用阴气固定好旋转后这些画的角度。 三幅画经过祈无渊的旋转调试，画上的内容在特殊角度下巧妙地改变了内容。 婴儿降生成了老人离世，花丛中的少女变成被荆棘缠绕流血的少年。 只有青年的葬礼内容没变，但是青年的容貌从紧闭着双眼的俊美人类变成了一种惨白面容、睁着一双血红色眼睛，锋利的獠牙从嘴角露出来的怪物模样。 硬要说的话，就像是一个被油画画了下来的僵尸。 青年的容貌反而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祈无渊记下了三幅画上的场景，将这些画的角度调整好了之后，抬手敲了敲墙边的一幅装着一张插着花的花瓶照片的相框。 相框被祈无渊简单地敲了几下之后，整个图书室的这一面墙开始晃动起来，向下隐去。 因为监狱高科技的精湛做工，全程都没有发出什么大的响动。 祈无渊随手一遮，图书馆的监控就被幻觉屏蔽了，巡视的狱警们看到的监控屏幕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十二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告诉手下今晚要严格守好通向资料存储室的事情。 祈无渊顺利从落下的墙壁处走进去，下了一段楼梯后，就抵达了监狱的地下一层。 资料存储室里的温度常年保持着一种相对阴冷的水平，犯人们不知道这个地方——就算知道也不屑于来这个没用的地方。 除了监狱很少的时候，有一个管理人员会来查阅资料外，存储室里基本上就开放过。 这个地方的管理比A区的图书室还要宽松。 谁又知道最恶名昭彰、森严威望的四号监狱里，居然还有这种疏漏呢？ 甚至于祈无渊顺利进入资料存储室后，都没有在诺大的室内怎么费功夫就找到了十二的资料。 ——这些资料都有着优秀的管理方式。 没办法，存储室里的资料堆积得太多了，如果不进行分类管理的话，既不好找出来使用，也不方便储存保管。 谁知道这么做顺道也便宜了偷溜进来的祈无渊。 祈无渊轻松拿到被放在贴有【监狱长资料】字样的架子上的最后一个文件袋，塑封上还写着「第六任监狱长」的文件。 他拿出袋子里的文件原本想确认一眼资料是否准确，没想到祈无渊猝不及防看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第六任监狱长： 姓名：十二 性别：男 种族：僵尸】 第一页的文件上还附上了男人和现在的俊朗外貌相差无几的证件照。 祈无渊脑中立刻想到什么。 十二的目的、轻松到达的资料存储室…… 看到“僵尸”字眼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什么。 或许十二也在利用他当个幌子，用来达成真正的目的。 祈无渊按下心里的想法，不动声色地更改了自己的目的。 郁北或许可以不用配合他来一次假死了。 祈无渊又把这页文件抽出来一大半，发现十二已经担任四号监狱的监狱长有六十多年的时间了。 祈无渊匆匆翻看了一下，确认十二之前就是这所监狱的一个囚犯。 只是六十二年前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这座监狱发生了罕见的□□，资料上没有记载□□的原因，相比在资料存储室里也查不到详细的原因了。 以上任监狱长死亡和其他惨重的代价换得□□被镇压了之后，监狱里所有的犯人在记录上也都死掉了。 只剩下十二。 资料上十二如何成为监狱长的这段记载十分模糊，但是这个不重要。 十二确实是从犯人成为监狱长的。 祈无渊只需要这个信息就可以了。 这个监狱有着和其他监狱不一样的地方，要是犯人厉害，别说当犯人头目，直接翻身当监狱长都可以。 祈无渊拿着这份资料重新回到了图书室。 他勾了勾嘴角——看来过了这关后还要再带一个僵尸去空都了。 祈无渊很快就回到郁北的牢房，将这份资料交给了郁北。 虽然进出资料存储室对祈无渊来说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这个事实本身是建立在十二陷入了监狱即将遇到红白撞煞的危机上。 更何况在十二无力监视祈无渊的同时，他的身份也不是犯人，监狱对待犯人的某些严厉机关也不对祈无渊生效。 郁北就很难进入资料存储室。 哪怕他十分熟悉这座监狱的结构。 祈无渊把资料交给郁北后，剩下的事情就暂时和他没有关系了。 郁北整理好这些资料，准备深夜过半的时候才在适当的时间把十二的这个消息传出去。 而且这件事还不能一下子全部透露出去，还是要先挑选几个有野心又有脑子的犯人告诉才行。 搅浑这个监狱对祈无渊来说并不难。 这会祈无渊看似正在闭眼休息，实则他已经去探查送葬小队那边的情况了。 在十二为难的时候，祈无渊看到十二眼底的纠结，作为幕后黑手，他的心情十分不错。 无论是送葬还是迎亲，两个队伍都有着各自的忌讳，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一方妥协主动让路给另一方的说法。 不让路就是两个队伍都有的大忌讳，不然就不会出现红白撞煞这种危机了。 四号监狱之前也没有过这种移动到人家必经之路上的经验，十二说到底虽然知道这些忌讳是一回事，真要处理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祈无渊看十二实在是纠结，又仔细打量了他一下。 十二的模样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人类。 除了皮肤是祈无渊见过的郁北的几个碎片里最苍白的那个，就连陆斯恩都没有他的皮肤白之外。完全看不出什么端倪。 谁能想到肢体动作的十二真实身份是一个僵尸呢？ 恐怕系统让四号监狱进入这个副本，多少也是连带着这一层关系的。 想到这里，祈无渊做了一个决定。 他不需要用送葬队伍打掩护了，索性直接撤掉了送葬小队的伪装，这些NPC全部被祈无渊收了回来。 瞬间消失的送葬小队，只给十二留下了一口棺材。 第193章 空都赶尸 十二在祈无渊收回傀儡的时候, 马上就发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稍微一想，就摸清楚了其中的关系。 真是一出好戏。 他没有生气，反而想明白了祈无渊的动作后, 显露出几分诡异的愉悦。 似乎祈无渊做的是什么好事一样。 望着送葬队伍消失只留下一口棺材的模样，执勤的狱警小队成员个个面面相觑。 饶是经验最丰富的狱警对眼前的这种状况也无可奈何。 还是十二在这个时候给他们发了消息，这才让狱警们有了动作。 队长立刻操纵着监狱门口的装置，在监狱长的命令下将大门外的棺材给运了进来。 另一边, 十二亲自去查看的入口大门处, 接亲队伍见这座监狱迟迟不肯开门放行, 眼见着就要耽误他们的结婚大事了, 也纷纷着急起来。 鬼魂们心里越着急, 表面上的人样就越难稳住。 鬼魂本来就不是一种多有耐心的生物，要不是它们看出来了十二不好惹, 早就发怒了。 就在陈嫂苦口婆心地准备再对着铁门内的狱警们劝说最后一次，实在不行就……的时候，忽然, 她听到门里传来一道声音。 十二对着它们说：“进来吧，赶紧过路离开我的监狱。” 语气中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一点也不怕得罪这些小肚鸡肠的鬼魂遭到报复。 狱警们听到十二的命令后，立刻操控着机关打开了大门。 十二下令只允许它们一条直线地朝着监狱外走去, 不允许指染监狱草坪以上的地方。 祈无渊留下的棺材已经在十二的指令下, 让狱警们给搬走了，确保不会让接亲队伍看到。 十二亲自看着接亲队伍顺利地走过监狱，消失在对面的大门外。 看到狱警们合上大门后，这个时候他才放心下来。 不是鬼魂不想报复这个耽误了它们动作的存在, 只是它们欺软怕硬成了习惯。 除了在面对人类的时候, 在其他任何生物面前, 鬼魂都不能算是脑子一热就往上冲的类型。 在快要带着迎亲队伍走出监狱后门的时候, 陈嫂忽然转头看向监狱深处草坪的方向。 更准确的说，是看向了监狱A区视野最好的牢房——郁北房间。 陈嫂对着看好的位置露出一个神经兮兮地笑容。 她舔了舔嘴角，兴奋地说了一声：“这会是最好的安排。” 轻轻的呢喃还没有被吹过的微风带出去多远就尽数消散。 就连全程戒备地跟着接亲队伍横穿监狱的狱警们都没有听到这个声音。 好在犯人们刚好在这个时候快到宵禁时间了，都回到了各自的牢房，倒是没有看到外面诡异的一幕。 十二虽然注意到了陈嫂的举动，但也仅此而已。 等到他看着这些接亲的鬼魂离开监狱后，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祈无渊和十二在打赌的时候就说过这个事情——在赌约结束前，祈无渊只要没有触及监狱底线，十二就并不能亲自去A区找祈无渊的麻烦。 十二除了利用狱警、监控和监狱里无处不在的机关去和祈无渊对抗外，基本上就只能坐在监狱长的办公室里通过监控去查看祈无渊的行踪。 这也是祈无渊为什么会弄一出送葬队伍的原因，没有了十二的亲自操控，他潜入资料存储室的顺利程度才会大大提升。 十二猜到了祈无渊的做法，却没有什么恼怒的情绪，甚至任由祈无渊接下来的做法。 十二坐在办公室里，想着接下来要给自己再塑造一个怎么样的人设。 二十岁出头的冲动又好奇的人设似乎并没有激起祈无渊的什么刮目相看。 十二看了一眼资料存储室的监控就知道祈无渊已经拿到了东西。 干脆就顺着资料上记录的东西重新更改了心里想要展露出来的人设，就跟玩似的。 出乎意料的是，等到十二跟着监控再去查看祈无渊的动向时，他还以为祈无渊已经在拿到自己的资料后将这些内容传了出去。 没想到监狱里现在的氛围和之前没有区别，他和郁北依然若无其事的模样让十二立刻就猜到了祈无渊还没有动作。 时间就在这样显得有些诡异的平静中度过了一个晚上。 等到太阳再次出来的时候，祈无渊已经把自己顺手从图书室里带出来的两本书都看完了。 在浏览完手上这本书的最后一页后，祈无渊这才起身拉开窗帘，感受到屋外刺眼的阳光——看来今天是个大晴天。 祈无渊敲了敲卧室门，郁北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早上好。” 没一会，郁北就穿戴整齐的从卧室里出来，带着笑意地给祈无渊打了声招呼。 祈无渊故意选在白天透露消息——僵尸在接触阳光后会比夜晚暴躁很多。 无论十二用什么方法掩盖了僵尸的特性，但是特性这种东西总归是不可能彻底根除的。 要乱就乱得再彻底一点。 祈无渊提出的赌约时间也十分考究，正好涵盖了整个白天有太阳的时候，既能让监狱在白天发生骚乱，也可以让祈无渊趁着晚上的时候赶尸离开。 郁北和祈无渊打了个招呼后就离开了房间。 不少早起的犯人都看到了这会心情不错的郁北，在心里泛着酸水。 监狱长哪是和他们的老大不对付，简直就是合得不行吧。 监狱长亲自把解邢的前情人送进监狱来，分明是来让他们卿卿我我的吧——昨天在食堂说的杀人说法，根本就是情趣好不好？ 他们就没见那个实力彪悍的美人从老大的屋子里出来过。 不敢明着谈论八卦的犯人们在吃早餐的时候时不时互相挤眉弄眼，在看到郁北进来后，又纷纷低头乖乖吃起饭来。 郁北点了几个犯人的名字，让他们跟自己出去。 其他人仔细一看，被老大点名的人全部都是A区有能耐的刺头，甚至不乏在郁北出手前的几个割据势力的前任老大。 ——这是要造反了不成？ 犯人们闷头吃着饭，心里都有相同的疑惑，却没有再嘴上没门了。 如果他们的猜想是对的，那这个严重程度绝对就是不能说的东西。 犯人们暗自揣测的时候，郁北把监狱里有名的这些刺头叫出来，随便把他们带到了一个角落，也没有避开监控，简单粗暴地告诉了他们十二的事情。 证据都带了出来——当然不是祈无渊手上的原文件。 都说监狱A区的设置十分豪华，手腕上带个可以拍照的手表也无可厚非。 郁北按了按手表侧边的按钮，一个投影屏幕就出现在了走廊一侧的墙上。 祈无渊拿到的资料全部被拍了下来，直接地展示在这些犯人们的面前。 原本对着郁北的话还半信半疑的几个犯人，这下在心里立刻活络起来，某种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的想法彻底被点燃。 郁北看到他们眼底的野心，勾了勾嘴角满意地继续说道：“我对这些事情没兴趣。” 在外人面前已经成功和祈无渊绑定在一起的郁北这么一说，他们立刻反应过来。 郁北的意思是他想越狱！ 这几个犯人也都是人精，稍微一想就知道人家和他们的追求可不一样。 他们在监狱里被关了太久，监狱又时不时整个搬家更变关押的副本，这些犯人在外界早就没有什么牵挂了，与其费劲出去万一还流落到一个自己不适合待的危险副本，还不如在监狱里争权。 监狱最开始的这种设定是为了降低犯人们越狱的想法。 没想到反而被祈无渊给利用了。 这几个囚犯很快就想明白了，也打消了郁北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这件事的怀疑。 人家现在有了一个从穿着打扮来看都能明显看出来是这个世界的情人，有这个运气直接越狱出去和情人双宿双飞不想参与监狱的这些事情也是合情合理的。 虽然郁北的残暴举动深入人心，但是他们没有忘记郁北最开始进入监狱时的佛系。 刺头犯人们从郁北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人心浮动。 郁北略带深意地说：“慢慢想。” 郁北说完就离开了，留下几个犯人互相打量几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相同的想法。 暴动！ 他们也想要带领犯人暴动，成为新的掌权者。 郁北都放话了不会管他们的事情，这可是一个互相利用的好机会。 从上午开始，监狱里的氛围就变得诡异起来了。 狱警们从监控上看到了郁北和犯人们的讨论，也跟着戒备起来。 一瞬间，整个四号监狱都陷入了一种肃杀状态，没有得到消息的小喽啰犯人们也闻风不敢犯浑，好多小动作都跟着取消了。 十二笑了出来。 他感受着监狱现在的氛围，久违地兴奋起来：“确实有用……” 他几乎快要想到六十二年前的那种感觉了。 十二看了眼窗外。 今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太阳直直地照在草坪上，隔着窗户都可以感受到强烈的阳光。 十二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监狱长不是全天都待在办公室里的，他还需要在两栋管理大楼中去查看维护监狱的核心运力——那是监狱里这些设施得以运转的最关键设备。 十二查看完了办公室所在的管理大楼的核心运力后，和平常一样，准时准点地起身走出大楼，前往监狱的另一侧。 这个查看时间是监狱诞生的时候就固定下来的，十二不能擅自更改。 时间一长，许多犯人都知道监狱长在这个时候会出门。 此时是刚刚吃完午饭的时间，犯人们合理的放风时间。 暴.乱就是在这一刻开始的。 第194章 空都赶尸 在草坪上放风的犯人们有不少都看到了从办公楼里出来的十二。 郁北可是专门挑了犯人告诉他们十二的消息的, 这些被郁北挑中的囚犯轻易就能笼络到一批原先就属于他们的手下。 这些人倒也没像之前那样内斗，在扳倒监狱长这件事上，他们默契地达成了一种合作。 原因无他, 十二这么多年的疯癫举动他们可都是亲眼目睹过的，就这种肆无忌惮还从来都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的样子，搁谁谁不馋啊。 ——先合力扳倒监狱长，之后再各凭本事。 穷凶极恶的凡人们联合起来还是相当有能耐的。 尽管面对着狱警们比往日更为严苛的戒备, 但是这些犯人在各自老大的指挥下居然还成功地突破了草坪。 其中不乏有郁北和祈无渊故意帮助的行为。 特别是被祈无渊操纵的狱警在其中帮了大忙。 第一个被操纵的狱警就像是一个传染病患者, 不断向身边的同事扩散, 让祈无渊成功操纵了不少的狱警NPC。 如果不是为了符合十二的想法, 让这个地方变得更好玩一点, 祈无渊甚至可以把这些狱警全部控制起来。 吞噬的这几个傀儡没有让祈无渊的NPC等级再继续增长，到了高级NPC这个层面, 想要成为特级NPC就不是单纯的吞噬那么简单了。 既然不能得到任何能力上的增长，还违背了给十二制造一场好玩的惊喜的原则, 祈无渊也就没有做出把狱警全部都变成自己傀儡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犯人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尽数通过了放风时草坪的边界封锁，全部朝着十二的方向涌去。 狱警们站在哨塔上、电网前，发现□□的瞬间，直接毫不犹豫地抬手开始朝着犯人们攻击。 虽然监狱里没有死刑，但是发生□□的时候, 狱警有绝对的权利可以对犯人们展开攻击——无论死活。 十二有些疑惑，他都给犯人们设置了那么多福利，又明确地立下了叛乱既死亡的规定。 监狱里居然还会发生叛乱吗？ 说实话, 十二不理解这些犯人们的想法。 但是这并不耽误犯人们的大胆行为，他们的数目远多于狱警, 十二很快就感受到有犯人突破了狱警们的防线朝自己袭来。 十二扬起嘴角, 久违地在这座无聊的监狱里体验到了几十年前的感觉。 他漫不经心地向后一撤, 躲过了前几个涌上来的犯人的袭击。 游刃有余地将犯人们击倒后，十二眼里的兴趣慢慢落下。 不太一样。 还是像以前那样无趣，他觉得祈无渊要输了…… “哐当！” 趁着手下们围攻监狱长不让他前进时，联合起来造反的刺头们更是直接抓住机会拿出镜子，不断对着十二反射阳光。 十二微微眯眼，高悬在空中的太阳尽责地散发着炙热光芒，被反射后的光束聚集了更多的太阳热量。 十二的举动让造反的犯人们兴奋起来——果然有用！ 他们立刻发出更迅猛的攻势，企图乘胜追击。 祈无渊站在郁北的牢房里，通过视野良好的大落地窗看着草坪外混乱的景色。 他知道一时半会这些犯人还拿不下十二，甚至到最后也不一定拿得下。 但那不是主要的。 用一个人尽皆知的目的来掩盖真正的目的，这种办法祈无渊一惯会用。 他心里有着自己的想法，一点也不着急，甚至还时不时走一下神，慵懒地晒着阳光，妄图给苍白的肌肤注入几分健康。 四号监狱的凡人们很有韧性，不出祈无渊所料，一直到太阳西斜，草坪上双方的打斗也依然僵持着。 十二看出了不对劲，除了囚犯和他战斗时的坚持外，整个监狱里似乎还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着局势。 ——祈无渊手上狱警、犯人两边都各有NPC可以控制，让监狱的局面变得焦灼本来就不难。 至于为什么犯人们会有这种巴不得你死我活的韧性…大概是因为祈无渊让郁北传了一个谣言？、 祈无渊让郁北在带出去十二如何上位成为监狱长的消息时，也让郁北帮了他一个“小”忙。 现在人人都知道，他们的疯子监狱长是个僵尸，人类是僵尸的食物。 没有人会相信自己的天敌会是什么善茬，特别还是个性格本来就疯狂的天敌。 过往十二的往往事情浮现在犯人们的脑中。 都不用祈无渊怎么挑拨，犯人们很容易就开始奋起反抗。 人类和僵尸之间的矛盾在有僵尸存在的世界里可以说是数也数不清。 无关其他，除了赶尸匠这种特殊的职业以外，其他人类对僵尸就没有好的姿态——谁给天敌好脸色？ 掰扯清楚这点矛盾后，很容易就形成祈无渊希望看到的现在的局面。 当最后一丝阳光也落下的时候，祈无渊从A区缓缓走出来。 他打了一个响指，瞬间所有犯人和狱警都停下了打斗的动作。 此时的祈无渊看起来比十二还要像是这个监狱的主人。 他的目光看向十二：“时间到了。” 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说什么不值一提的事情。 十二整理了一下因为打斗，或者说和这些犯人的玩耍导致变得有些凌乱的衣服。 他对祈无渊说道：“我很期待。” “要知道如果只是这样，我就要宣判你输了。” 十二在说话时，目光上下扫视着祈无渊，眼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别急。” 祈无渊冷冷地说：“这才正式开始。” 太阳是僵尸最讨厌的东西不假，但是太阳恰恰也是可以让僵尸能力成几何倍暴增的元凶。 祈无渊拿出摄魂铃——夜晚的僵尸能力恢复寻常水平，对摄魂铃的抵挡能力也是最弱的时候。 十二看到祈无渊手上的东西后，原本和犯人们热身后现在稳操胜券的心态出现了一些变化。 他看到草坪另一端的青年手里拿着一把造型别致的铃铛，晚风吹过他的身旁，带起宽大的衣袍。 修长白皙的手指握住铃铛上的长柄，祈无渊将体内的阴气揉搓成线，控制着这些线在铃铛的刻痕上游走，就连丝毫的偏差都没有。 十二无疑是一只难缠的高级僵尸。 ——祈无渊正在想办法操控他。 和系统提供的[操纵]技能不同，祈无渊直觉不能用那招，理由无非就像不可以对红旌这么做一样。 十二没有阻止祈无渊的举动。 他和其他NPC一样注视着祈无渊，其他人是不能阻止，他则是不想。 或者说，这恰恰是他希望的事情。 来吧，看你到底有没有能力让我…臣服。 十二的心里越发期待，眼里涌出炙热浓郁的情绪，是激动也是渴望。 他的逻辑实在是让人理解。 神秘的摄魂铃伴随着祈无渊的举动，越发显得危险。 浓郁的黑色丝线伴随着回荡着久久不能消散的铃声朝着十二的方向迅速袭来。 和其他的一切东西都不同，十二没能挣脱掉这些黑线的束缚。 一根又一根的线条扎入十二的体内，表面看起来和人类一样柔软的身体，实则内里早已经是一团没有鲜血的烂肉。 丝线的穿行带来了强烈的剧痛。 十二却盯着祈无渊笑了起来。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最好可以成功。” 痛觉加深了他的激动，越是疼痛越是兴奋。 这才是活着的感觉。 平日里对付这些犯人就像切瓜一样，完全提不起十二的兴趣，厌恶到了麻木。 还好他终于享受到了一点，不，是难得的巨大快乐。 表面看来，十二看起来无比配合祈无渊的行动，实际上祈无渊用上摄魂铃试图操纵十二的每一个动作都万分艰难。 这本来就是一场争夺战。 势均力敌的感觉才是十二一直渴望又激动的事情。 这才是十二期待已久的盛宴。 四号监狱，既关押犯人，也关押监狱长。 多年的无聊浇灌了这场让十二越发感到酣畅淋漓的对决。 无论祈无渊能不能成功操控十二，在十二因为和他的对峙感受到兴奋时，祈无渊都已经赢了那个赌约。 他的所作所为才像是一个狡猾的坏人。 但是祈无渊不会允许失败发生，在知道十二的身份后，他目标明确就是要将十二制服再带到空都去。 这必定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祈无渊的直觉这么告诉他。 在不要命的往摄魂铃注入能量的情况下，祈无渊的阴气大把大把地消耗到了十二身上。 效果也十分显著。 双方争斗了没一会，祈无渊就以同时操控摄魂铃上五处不同的刻痕走向，将十二彻底围困到绝路。 黑色丝线入侵到了僵尸最重要的心脏和大脑周围，摄魂铃发出的铃声越来越诡异，渐渐变成一种五个不同频率的铃声重合起来的胆寒声音。 十二原本还有能耐抵抗，只是他忽然轻松地笑了出来。 “你通过了。” 通过了十二心里的另一层测试。 骤然褪下的心房围墙，让祈无渊猝不及防就成功地用摄魂铃控制住了十二。 十二遵从本能，快步走向自己的赶尸匠。 他凑近后问了一个对这会的十二来说并不算重要的问题：“你赢了，但是你完成我的要求了吗？” ——杀死解邢。 祈无渊点头：“完成了。” 他自然地顺着十二的话说下去：“你就是他。” “他就是你。” “你已经死了。” 祈无渊略微歪了歪头：“你早就被杀死一次了。” 作为僵尸来说，十二在六十多年前就死了。 祈无渊再杀死“他”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成立。 郁北如果真的被杀，说不定十二还要反过来去救人。 他们的一个人，郁北有危险他也会死。 十二从一开始就提了一个无理要求。 听到祈无渊的话后，十二并没有否认祈无渊将他和看似最讨厌的郁北绑定在一起这件事。 “什么时候发现的？” 十二堪称温柔地问了一句，和之前祈无渊初见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祈无渊从来没有见过郁北的哪个碎片包括郁北本人在内，拥有过这么丰富的感情变化。 俗称——戏精。 十二顺手就可以来扮演什么，但是在祈无渊看来却足够敷衍。 就像是抱着各种各样被物化了的强烈情绪的罐子，可以聪明地打开甚至调配这些罐子里的情绪，却不懂得真正的意义。 祈无渊觉得，十二或许是郁北掉落得最特殊的一块碎片。 现在不适合是试探这个猜想，祈无渊转而说道：“要求我做到了。” 他点破了十二和郁北的联系。 “赌约也赢了。” 十二甚至成了祈无渊的赶尸对象。 正当十二想着要怎么把四号监狱给祈无渊的时候，却听到祈无渊说：“可以走了吗？” 祈无渊不想要一座监狱，他还要赶着时间去下个关卡。 谁知十二这么一听，瞬间心里被逆反了，原本对于监狱易手这件事还有些不情愿，这会是彻底不干了。 “我的四号监狱是有哪里不好吗？” 祈无渊不想要，那他偏偏就非要祈无渊成为新的监狱长。 至于这些□□的犯人，谁把他们看在眼里啊！ 祈无渊是真的不想要这座监狱，当初打赌也不过是顺口提了一个打击十二的赌约罢了。 他不需要关押犯人，也用不着监狱里的这群废物囚犯做什么事情，这群穷凶极恶的犯人还看得他眼烦。 就在祈无渊想着用什么样的措辞拒绝的时候，十二居然飞速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监狱长的请辞推荐信，三两下就把监狱长的头衔改到了祈无渊身上。 十二满意了，他笑得真切，对祈无渊说：“走吧，下一关。” 第195章 空都赶尸 就在十二转移监狱长权利后的瞬间, 祈无渊就感受到了自己和这座监狱一股特殊的联系。 四号监狱是一座从来没有犯人成功越狱的严苛监狱，更是直接隶属于系统的机构，不受任何副本的任何势力指挥。 最大的特色就是可以移动。 在各个不同副本间进行无规律的移动, 自带能量转换装置, 不需要祈无渊去寻找维持整个监狱运作的能源。 理论上来说, 祈无渊成为监狱长后需要肩负起相对应的责任, 需要像十二那样一直待在监狱里。 但监狱是移动的。 ——甚至整个监狱都能背面收进祈无渊的空间格子里。 所以换一种思路想一下, 用监狱困住祈无渊, 不也可以让监狱被祈无渊困住吗？ 基本逻辑没有变, 只是需要“稍微”转换一下思维。 祈无渊勾了勾嘴角, 他知道系统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它一点也不担心把四号监狱连带着十二、郁北传送到这个副本里来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无论十二对祈无渊的阻挠成功与否, 一旦以祈无渊的性子对监狱提出指染的要求，就很容易被套住。 祈无渊后退一步输给十二就闯不过这关, 向前一步则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被十二强行移交监狱长的权限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困在监狱中。 无论是进是退都如了系统的愿。 但是系统居然没想到祈无渊的空间格子居然可以装得下监狱。 理论上来说空间格子中不允许装入任何活着的生物。 ——「监狱」是一个整体概念，里面的狱警也好，囚犯也好, 似乎都被看成了监狱的一部分。 四号监狱不止可以随意地在各个副本中移动, 更是可以任意缩小放大, 被装进空间格子里也可以自成一个缩小的世界。 就算是模拟日升日落也毫无问题。 在祈无渊尝试着将四号监狱收入空间里, 占据一个空间格子后, 祈无渊就发现了这个事情。 他原本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最后真的成功了。 虽然还是四号监狱的监狱长，但是被祈无渊携带的监狱让他不用再被禁锢在监狱里，而是主动带着监狱四处行动。 伴随着对监狱长这个职务的便利, 祈无渊越发深入了解了这座监狱, 还发现监狱的缩放功能和移动能力是两个相悖的功能。 正好还帮助祈无渊解除了这个地方会时不时无规律转移带来的苦恼。 这么一想, 对他来说，成为监狱长、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监狱也是一件不赖的事情。 祈无渊好像又明白了十二的用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四号监狱无疑是成为了祈无渊的私人监狱，不受到任何上级管理的监狱毅然只能听取祈无渊一个人的意见。 监狱科技水平非常高的能源转换能力甚至让祈无渊不用担心里面犯人们的生活问题。 他只需要稍加注意，多操控几个狱警NPC就可以很好地管理住整个监狱了——犯人们越狱后就摆脱了“监狱的一部分”这个意义范围，重新作为一个生物来理解，直接被空间格子宣判死刑。 犯人们就更不可能越狱了。 毕竟出去就是死。 十二急切地转让权益是因为看出了得到这个监狱对祈无渊来说没有任何负担。 让祈无渊有些意外，他看得出来十二的好不是因为他成了自己的赶尸对象。 他好像在恍惚的一个瞬间看到了十二心里被撕裂的一个小口子。 口子里展露出了丁点的属于十二本人的真实情绪。 十二与祈无渊分析里对他的印象相比，知道的东西还要多得多。 他不仅知道郁北和自己是一个人，欣然接受这件事的同时，也知道祈无渊成为监狱长不会损害祈无渊任何的利益。 换句话说，祈无渊现在拥有了关押NPC的权利，只要是烦过错的NPC，都可以被祈无渊强行审判，抓住就能被塞进四号监狱你。 这可是一个其他玩家想都不敢想的权利。 所以十二才装出一幅逆反心理的模样，直接把监狱长的帽子扣到了祈无渊头上。 好一个戏精。 祈无渊抬眼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十二。 十二一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十二看着祈无渊收到权限，在系统进退两难的圈套面前想到一个换一种思维解决问题的方法，试探着将监狱成功收进了空间里。 监狱消失后的晚上，高悬在空中的弯月洒下柔和光芒，裸.露出这段路程原本的模样。 荒凉的夜色中，除了祈无渊和十二外，还剩下一直被关在小黑屋里这会才露面的九个僵尸，祈无渊身后不远处正在低头饶有兴致地把玩着麻薯的郁北。 作为四号监狱里唯一一个被祈无渊留下来的犯人，郁北似乎把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手上那只毛茸茸的麻雀上，没有在意祈无渊和十二的交谈，把所有的权利都交给了祈无渊。 祈无渊此时确实也顾不上郁北。 所有玩家的空间格子都是系统出品。 系统不可能不清楚空间对监狱的兼容性，如果系统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事情，那就不可能把连忙把四号监狱放置成对付祈无渊的临时关卡。 ——所以系统并不知道它出品的空间格子，向祈无渊倒戈了。 祈无渊觉得有些不对劲，忽然他想到什么，立刻抬手轻轻地盖在自己的左眼上。 格外吸引人又显得十分神秘的雪青色瞳孔被骨节分明的手掌遮挡住。 祈无渊刚刚反应过来后，就感受到自己的左眼处涌出一股凉意。 那是一种十分舒爽的凉意，和祈无渊之前感受到的刺骨疼痛般的寒意截然不同。 [副本转化权限已成功激活。] [您有权对本次副本进行合理转化。] 这两句话是曾经祈无渊刚刚进入这个副本时，在自己左眼经历了特殊变化后视网膜上产生的清晰字体。 祈无渊在这个时候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这件事。 整个关卡最后出现了系统意料之外的走向，本来就非常可疑。 原本的副本转化权限以祈无渊没有在副本里待慢二十四小时为由没有触发开启条件，之后也一直不声不响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但是现在出现了新的情况。 几乎就在祈无渊回想起发生在自己左眼上最在意的这件事情时，他的左眼上传来了新的变化。 和涌现到左眼的舒爽凉意一起出现的是视网膜上呈现出来的两行清晰文字： [可转化条件达成。] [副本转化权限已成功开启。] 这就是转化权限吗？ 祈无渊毫不怀疑让他的空间格子脱离了系统的操控就是转化权限起到的作用。 还真是好用。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想法和对四号监狱的做法可能在潜意识里就受到了转换权限的影响，所以才会在刚才试着把监狱扔到空间里。 这种大胆的想法……好吧，确实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祈无渊心里的某个猜测作废。 跑题的思路重新回归，目前为止，祈无渊还没有摸清楚只出现了一次被使用情况下的转化权限出现的原因和规律。 但是他猜想转化权限作用的凸显和系统脱不了干系。 祈无渊之前对突然融入自己左眼的转化权限没有什么思路，一直都在转化权限这件事上思考下功夫。 现在忽然茅塞顿开。 为什么之前他在这个副本里已经待够了二十四个小时却没有触发权限？ 看来想要让权限运作，除了祈无渊自己要“努力”外，更是需要外界的条件来满足需要。 外界条件自然就来自——系统。 系统的针对和不公成了转化权限被开启的重要原因。 四号监狱如果对上其他玩家，还能说系统是在公平地分配副本关卡，毕竟从难度上来看这个监狱和其他关卡也差不多。 但是让祈无渊遇上四号监狱，针对的意味未免也太浓了。 如果祈无渊不能处理好四号监狱里遇到的问题，平衡解邢和十二的关系，稍有差错就可以算做是通关失败，容错率显然要比其他玩家低上许多。 面对四号监狱，他的通关难度绝对比其他玩家高上许多。 被掐掉面对众多玩家的直播间镜头后，系统做出了这样明显的针对。 所以副本转化权限触发条件，自动开启了。 就像是祈无渊经历的第一个副本那样。 在《红白撞煞》这个特殊副本里，如果不是祈无渊的存在，全灭几乎就成了玩家们注定的结局。 除了祈无渊这个强大实力被错估的特殊玩家外，副本转换权限也悄无声息地在其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祈无渊和转化权限的交集早就出现了。 郁北当时对祈无渊的误会也不能算是他的问题。 毕竟副本转化权限这玩意自动出现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祈无渊心下一动，浮现在视野中的清晰文字就自动消失了。 进一步了解到依附在自己左眼中的副本转化权限的信息后，祈无渊难得流露出一抹笑意。 一个稍微显得肆无忌惮的笑容。 面对未知的事情，人一旦有了依仗，就会变得比从前要大胆许多。 祈无渊有了转化权限，虽然还没有完全摸清用法，但是给他设一个可以防止系统针对的安全范围也足够了。 这样才有意思。 祈无渊的笑意一闪而过，不常外露出来的张狂模样几乎是瞬间就吸引了郁北和十二的注意。 两个人偏偏又能默契地在祈无渊发现前离开视线。 祈无渊心里想明白后，摇了摇手上的镇魂铃，郁北帮着他解开九个僵尸身上的禁锢符咒。 祈无渊拿出引路符，一行人继续趁着夜色向正东的方向前进。 第196章 空都赶尸 成功通过了第四道阴间关卡后, 祈无渊继续朝着目的地空都前进。 和之前的赶尸经历不同，这次祈无渊身边多了十二和郁北两个可以称得上是助力的人。 十二和其他几个严格遵守着规矩地跟在祈无渊身后的僵尸不同，他并肩走在祈无渊的旁边, 最开始还好奇地四处打量着周围。 现在走向第三道关卡的道路和祈无渊之前走过的什么都没有的真正的荒芜之地相比起来, 路边已经有了不少杂草, 甚至还出现了一些零星的野花。 凉爽的夜风时不时吹拂而来，无论是良好的天气, 还是一行人脚下出现的道路都比之前好上不少。 ——要知道一直到看到四号监狱之前，祈无渊带着僵尸们走的都是完全没有过道路建设痕迹的荒野, 和之前那些路都没有的地方相比，大大方便了祈无渊赶路的动作。 从某种程度上也看得出来, 逐渐出现的人工痕迹说明祈无渊一行人距离空都已经越来越近了。 祈无渊没有急着赶路，脚程要比前面的几个关卡慢了许多。 十二四处看了一会，发现周围望不到头的环境都是一成不变的模样后, 十二也就丧失了左顾右盼观察环境的兴趣。 这个时候才出发了没一会。 十二这个时候又无聊起来。 监狱外的世界实在是无聊，和他想象中的样子差别有些大。 这个破副本。 十二倒不会怪祈无渊。 他只觉得系统找的这个副本太无聊了，一切都怪那个刻板的系统。 十二找祈无渊搭话, 刚说了一个字，祈无渊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显然没有和十二说话的兴趣。 祈无渊拿着摄魂铃, 继续进行着赶尸工作。 十二居然没有继续纠缠祈无渊。 作为一个僵尸, 虽然是变异品种，但是大概是属于僵尸的一种本能。 十二知道赶尸不是一份轻松的差事。 就算是祈无渊做的再游刃有余，也需要在赶尸的路上时不时摇晃摄魂铃, 随时调整操控着僵尸们跟上他的步伐, 朝着目标前进。 十二在祈无渊表现出没有兴趣和他说话的时候, 也就不缠着他了, 免得耽误了祈无渊的赶尸工作。 看起来是个混不吝的戏精疯子，没想到还有着几分细心。 这个细节在场的人里，大概只有十二和祈无渊两个人知道。 十二对着祈无渊眨了眨眼，很享受这种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小事情的感觉。 在祈无渊面前不动声色地替自己的体贴举动骄傲完了之后，十二后退一步，转而朝着郁北走去。 郁北自觉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他不是不想和祈无渊并排着走路，只是这样做可以帮着祈无渊断后。 不管是什么副本，越到最后玩家们的体验肯定越困难。 之前在两个关卡的路途间祈无渊没有遭到过袭击，不排除之后的路上不会遇到危险。 郁北沉默着，自动选择了走在队伍最后帮着祈无渊断后。 麻薯也成了郁北的消遣玩具。 郁北一眼就看出了麻薯是美满公司的员工。 ——从上个副本跟着祈无渊跟到这个副本。 郁北显然对麻薯有着不小的怀疑。 借着把玩的名义，让麻薯感受到了想要炸毛又不得不忍下来的危险。 郁北想得比较深，麻薯把它的遭遇坦白出来后，郁北还在想美满公司的事情。 那不是一个正常的NPC势力，可以横跨无数个副本，无视系统定下的设定，那个公司旗下的NPC们又显得十分特——眼前的麻薯就是一个例子。 就在郁北发散思考的时候，十二走了过来。 他伸手想拍郁北的肩膀，被郁北骤然抬头给出的一个警告眼神劝退。 十二一点也不尴尬地放下了手。 他对郁北说道：“跟一只鸟置什么气。” 郁北没有理会他，十二也没有生气，他小声地对郁北说了一句：“想知道为什么你对我的‘针对’都不能顺利完成吗？” ——想知道为什么不能顺利回收我这个碎片吗？ 十二隐晦地向郁北提起了这件事。 郁北早在监狱的时候，见到十二的第一眼就决定了要把这个碎片收回来。 这是目前为止，郁北遇到的唯一一个有着和本体完全相同的面貌的碎片，必须尽快收回来。 当不当囚犯老大这种事情是次要的，但把十二收回来是郁北必须要做的事情。 只是失败了。 郁北尝试过的好几个收回办法对十二接连失败。 这是一个特殊的碎片。 十二果然知道他只是郁北的一个碎片。 这会他对着郁北说的话，明显是想要谈一谈。 这种重要的事情，确实一下就抓住了郁北的注意。 他松开虚握着的手掌，让麻薯离开。 被吓得不清地麻薯立刻“嘤”了一声，头也不回地飞到祈无渊身边去了。 虽然都很恐怖，但是和郁北那里给的压力相比，就连祈无渊在麻薯眼里都显得“和蔼可亲”起来。 看到麻薯飞走了，十二正准备开口，忽然，从前方“咻”地一下就飞来了一张符咒。 黄色符咒在郁北和十二身前赫然消失，两个人周围升起了代表隔音的一道光幕。 在他们被提醒了这张符咒的作用之后，光幕又很快消失。 祈无渊虽然走在队伍最前面，但是也听到了十二对郁北说的话。 显然他对两个人交谈的内容不感兴趣，也不想听到这种秘密。 从隔音符的举动来看，十二和郁北都接收到了祈无渊想表达的意思。 祈无渊控制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赶路，也给十二和郁北留够了边走路边谈话的时间。 十二对郁北说道：“我知道你想把我收回去，但是还不可以。” 他笑着晃了晃脑袋，语气说是可惜，不如说有些幸灾乐祸。 “你没觉得自己少了点什么吗？” 问完郁北后，不等他回答，十二又继续说了下去：“不好意思差点忘了，你少的碎片有点多，我不该这样问。” 损完郁北一句后，在郁北警告的威胁目光下，十二才接着袒露出自己知道的秘密。 “好吧，果然这个样子的我很无趣。” 十二浑然不觉得自己只是一个碎片，审视地打量着郁北的时候，仿佛自己只是他的第二人格。 “你的情绪被拿走了，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 “真不敢相信这个迟钝又可怜的人会是‘我’。” 听到十二说的话后，郁北皱了皱眉。 他无视了十二口中的嘲讽，对十二话里的重点有些不理解：“什么情绪？” 郁北回忆了一番，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情绪方面的缺失。 没有恢复记忆前，他不需要什么特别动用情绪的地方，恢复记忆后，他对祈无渊的情绪也做不得假。 年少时的玩伴、摆脱系统的目标。 祈无渊是他失去所有至亲后，最在意的——说是家人一样的存在也不为过。 郁北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做出来的举动也无法否认他对祈无渊的在意。 除此之外，七号小队…… 郁北忽然愣住了，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十二看郁北这副模样，勾了勾嘴角，显然是知道郁北已经明白过来了。 “发现了？” “你在意的人只剩下祈无渊了，而且现在的状态……” 十二嗤笑一声：“还不算完全在意。” 郁北略微皱眉，不太理解十二说的话。 “怎么不算完全在意？” “算了。”郁北说完后，心里忽然出现一种奇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是瞬间这种情绪又像是洒落到漏网上的水流般消失殆尽，让郁北来不及感受突然出现在心里的奇怪情绪到底是什么。 他没有捕捉到这种情绪，心里出现了一丝恼怒，愤怒的情绪又转瞬即逝。 郁北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他只能暂时对十二说起另一件事情：“所以我才会下意识忽略7号小队对吗？” 郁北是一个非常负责的队长。 不然7号小队的人在他失踪的时候不说解散，就算是背刺他这个队长都说得过去。 7号小队的兄弟们都是跟着郁北在第三世界里反抗过系统的玩家。 郁北从被困的副本里出来后，再怎么由明转暗也没道理不去见他们一面。 他却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只凭着责任给顾和泽见过几面，把7号小队重新整合了一番，布下许多命令保证成员们的安全。 虽然理性上来说，郁北的做法重新保证了7号小队的运转，见不见一面都没关系，但是这种做法实在是不符合郁北往日的做法。 十二显然知道7号小队。 他知道的东西还不少。 “终于发现了？” “庆幸‘我’自己的性格里多少还带了一颗不受情绪影响的责任心吧。” 光看郁北的反应，十二就猜到了本体做过的事情。 十二连连感叹：“也就是你对他的情绪太深了，不然我可保证不了你会不会继续进入副本，见我们这些碎片。” 十二略带深意地看向祈无渊。 郁北就算是个傻子都知道十二这个动作不简单，或者说他对祈无渊的感情应该不简单。 十二见他相信了自己的话，也损完了郁北后，才说起正题：“好了。” 他收起散漫的神情，认真地对郁北说道：“我确实拥有本体的大部分情绪，但不是全部。” 十二给郁北解释了一番。 郁北作为本体，自身还剩下10%的情绪。 十二拿到了45%的情绪，其中大部分是正向情绪，只夹杂了郁北心里少数的阴暗情绪。 十二这个疯子监狱长居然还拿到了大部分的正向情绪，这话听起来虽然像是一个地狱笑话，但确实是实话。 作为一个碎片来说，十二相对承载了本体过多的情绪，这是他表现得如此跳脱，性格多变得和疯子无异的原因。 更通俗一点就是，作为一个碎片，十二得到的情绪太多，“嗑”嗨了。 “听着，因为我得到了大部分的正面情绪，所以我才会大发善心的来告诉你这件事，配合你想要回归本体。” 十二有些嫌弃地说道。 之所以现在才告诉郁北，这也是有原因的。 如果时机不合适，十二大概永远都不准备告诉郁北，瞒着本体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活这种事对十二来说也十分不错。 “你还有45%的情绪，被分到了另一个碎片上。” 他不留痕迹地朝着身后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十二如果拿到的大部分情绪都是正面的，那另一个碎片拿到的情绪自然大部分都是负面的了。 十二露出一个带着恶趣味的笑：“阿渊进入监狱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他的存在。” 话里的“他”自然指的是拿到大部分负面情绪的另一个碎片了。 十二告诉郁北，他必须同时收回两个情绪碎片，不然根本就不会成功。 系统对郁北这个刺头玩家的恶意跃然而出。 “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了，怎么揪出那个碎片，又怎么同时回收我们就是你的事情了。” 十二难得找到一些趣味，他想了想，为了在前往空都的路上给自己的有趣经历加码，又透露出一个他知道，但是郁北浑然不知的事情。 “你喜欢阿渊。” 轻飘飘的一句话打得郁北猝不及防。 他直接被十二说的这句话弄得愣在原地。 郁北猛地望着十二，心里某种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隐秘情绪被突然揭露开，心里陡然涌现出和刚才一样的情绪。 又是一模一样的经过，还不等郁北仔细察觉出这种情绪的深刻含义，就被心里一张漏网尽数过滤消失。 但是郁北哪怕从来没有了解，现在也猜到了一个大概。 他可能真的喜欢阿渊。 郁北抬头望去前方，深邃的眼眸里映出祈无渊的身影。 他的脸色不太好，不是因为祈无渊。 只是郁北实在想不通——喜欢？他到底是怎么喜欢上的？ 不同于其他的任何感情，而是最奇怪的“喜欢”。 郁北又迅速回忆了一番，他的记忆直到进入第二世界之前都是连贯的。 他和祈无渊的交集全部都在进入第二世界之前。 两个人应该是童年玩伴，是幼时好友。 “我再申明一下，你不是恋.童。” “‘我’确实不会只因为年少时候的相处就喜欢上一个十多岁的小孩。” 十二调笑着说：“我虽然也没有那部分记忆，但还是比你要记得清楚一点。” “本体，谁说我们进入第二世界后，就没有遇到过阿渊了？” 十二的神色逐渐认真，他看向祈无渊：“你喜欢他，但是我不告诉你原因。” “等到你想办法收回了两块情绪碎片的时候，自己慢慢再回忆呗。” 那部分的回忆在红旌身上。 那是承载了他本体大部分负面情绪的同时，拥有的为数不多的甘之如饴的快乐。 第197章 空都赶尸 十二和郁北的交谈没聊多久就结束了。 他兴冲冲地揭下了祈无渊给他们设下的隔音符——从什么都看不到的半空中准确地抓住了隐藏起来的符咒。 十二捏过隔音符的手指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手指触碰到符咒的部分全部都被烫腐蚀了。 十二无所谓地扔下从自己手上凶狠地化成灰烬、顺便想要更进一步给他的手指造成伤害的符咒。 他望着洒落到道路上的灰烬，撇嘴对郁北吐槽道：“真凶啊，擅自拿掉一张符咒都不行。” 话音刚刚落下, 一道清脆的铃声就从前方传来。 祈无渊抬手操控着摄魂铃, 把十二强行召唤了过去。 ——听到了哦。 十二擅自暴力撕毁符咒后还对祈无渊的吐槽。 十二手指上被腐蚀掉的伤口以一种很快的速度痊愈，他抬手象征性地捂了捂嘴, 以为祈无渊在和自己“玩闹”。 “总之，加油吧。” 对郁北说完这句带着幸灾乐祸的话后, 十二蹦蹦跳跳地朝着祈无渊的方向跑去。 “阿渊——” 三两下就走到了祈无渊的身边, 十二眨了眨眼睛, 直勾勾地盯着祈无渊看, 眼里的渴望都要溢出来了。 活像一只乖顺听话的小狗。 “你要找我玩了吗？” 虽然赶尸的工作辛苦，但是万一是阿渊自己想找他来当个消遣呢？ 那就不算是打扰阿渊工作了。 十二想通后看着祈无渊的样子, 让人觉得他身后应该还缺一条不断摇晃的尾巴。 郁北皱着没有，从隔音符被十二扯掉后就努力地掩盖掉了眼底的复杂情绪。 只是和之前不同，他这会没有再看一眼祈无渊的身影，脑子里全是一些糟乱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是说祈无渊有什么不好。 郁北知道是自己的原因。 他只是下意识避免去看他而已。 心里滚烫着一种陌生的感受，刚刚暖主他的胸腔，就消失不见, 只留下彻骨寒冷。 然后周而复始。 郁北闭了闭眼睛，想要集中注意思考一番，却发现自己的脑子里想的东西根本就是一盘散沙，完全没有办法集中精力。 暗自轻叹了口气。 这就是“喜欢”？ 他不太习惯接受这种不完全让自己操控的情绪。 郁北没有说话，就连十二去找祈无渊的动作也放任了没有像之前那样随时上心着。 就在郁北思考什么的时候，祈无渊斜了一眼十二：“不找。” 十二被祈无渊的话弄得有些泄气, 委屈地身后的“尾巴”都耷拉下去了。 显然在和郁北说完话后, 他就又换了一种人设。 毫无顾忌地扮演着一只粘人的小狗。 “阿渊……” 十二重新打起勇气, 正准备再找祈无渊搭一次话，没想到这次反而是祈无渊率先开口说了一句话。 “不用在我面前这样。” 祈无渊微微皱了一下眉，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向十二形容。 从小生病被照料着，祈无渊的身边各种仆人来了又去，难免出现过各种心思的佣人，好的、坏的，敷衍的、上心的…… 祈无渊看人的直觉也同样被养得十分敏锐。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十二，只是本能地觉得十二和郁北的关系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也看得出十二的这些性格多变古怪的举动。 “你在害怕什么？” 祈无渊向后看了一眼郁北，慢悠悠地摇晃着摄魂铃，整个队伍的步伐又在不知不觉间慢了一些。 突然听到祈无渊的问话，十二愣了一瞬，接着马上笑了出来。 他笑得十分愉悦，就像是一个拿到了想要的糖果的小孩。 “他没看出来，你居然看出来了。” 祈无渊没有说话，等到十二发现他没有配合着继续说下去后笑声马上就停了下来。 十二也不觉得尴尬，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你觉得我在害怕什么？” “你不想当他的碎片。” 祈无渊没有隐瞒，将自己的直觉干脆地说了出来。 十二不置可否：“你好像很了解我。” 十二说的这句话才是祈无渊找他的原因。 祈无渊不想否认自己准确到诡异的直觉，但是也无法确认为什么心里会涌上来这个毫无依据的直觉。 就好像他认识十二一样。 祈无渊不想承认，但是现在不得不对十二说：“我是不是…也失去了一段记忆？” 十二的嘴角又扬起几分：“不不不，别担心，你和‘我’的情况才不一样。” 十二歪头看向祈无渊，更准确地说是看向他的左眼。 漂亮的雪青色，就像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昂贵宝石。 虽然本来也就算是一颗宝石。 十二说：“其实不只是他。” “我也把你当队友的。” 在祈无渊成功通关四号监狱之后吧。 十二带着深意地调侃道：“我多希望自己不是一块本体缺失的碎片。” “我多么想……”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受到了身上被束缚的微痛感。 黑色的丝线从十二身上冒出来一瞬后就立刻消失。 祈无渊操控着摄魂铃，给了十二一拳。 “不要背这些烂诗。” 十二说的话是祈无渊在郁北牢房里打发时间时看过的一本书里的句子。 十二立刻在祈无渊的警告下耸了耸肩：“好吧，说人话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确实挺特殊的，尽管没有什么其他记忆，但是我多多少少对本体做过的大部分的事情都有些印象。” 毕竟是承载了郁北情绪的碎片，任何情绪的出现都需要有一个事情来当做依托。 举个例子—— 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抱怨叫做无用的矫情。 经历过社会毒打的抱怨是一种带着发泄的苦涩情绪。 十二承载了那么多情绪，有这些印象也不足为奇。 他没有和祈无渊说情绪碎片的事情，下意识帮郁北掩饰了这些消息。 祈无渊是个聪明人。 这种很容易根据各种信息分析出出本体喜欢他的事情，他就是不想让祈无渊知道。 十二瞒下这件事，只是继续和祈无渊说道：“你想得没错。” 祈无渊确实还没有了一段记忆。 “不是丢失。” 十二强调道：“你和本体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的情况只有那么多，不用担心。” 十二给祈无渊说，他不需要去担心这个事情。 “等时间到了阿渊的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祈无渊和郁北虽然是两个都没了一段记忆的倒霉蛋。 但是本质完全不一样。 郁北必须主动去找，不然永远也别想回收所有的碎片了。 祈无渊不一样，他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记忆出问题都无所谓，不用去找，到了之后的某一个时间点，这些空缺自然就会被动地填补上。 十二在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深处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邃。 他没有再给祈无渊透露其他的消息——十二只知道这么多了。 至于祈无渊凭借直接点出来了十二在害怕这件事，十二也大方承认了。 “我怕我不是我。” 一句很有哲学味道的话，或者说是一句很符合十二疯癫性格的浑话。 十二说完后似乎正在回忆什么，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没事，这些不用阿渊关心。” “我会帮助阿渊的。” “放心。” 十二轻声呢喃出来的话，如果不是祈无渊听力过人也差点忽略了十二的声音。 祈无渊这会的心里有些矛盾，一方面直觉告诉他可以相信十二说的话，另一方面又怀疑于十二迅速转变的态度。 他十分清楚，在四号监狱里初次看到十二的时候就知道，这可不是一个会无故帮助别人的人。 祈无渊的嘴角不由得向下压了几分，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十二见状微微弯腰——完全没有僵尸身上应该出现的僵硬感。 他说：“对于阿渊的关心，我很荣幸。” 祈无渊手上用力，操控着阴气让十二正在弯腰向他道谢的举动立刻消失，重新让十二好好站直身子。 祈无渊懒得再和十二说话，算是知道了自己无论说什么，十二都有打蛇上棍的本事。 他向着身后扔了一缕阴气，直勾勾地朝着郁北砸去。 阴气从郁北的左肩处进入，他立刻感受到了一股让自己混乱的内心彻底冷静下来的寒意。 ——算是祈无渊向郁北扔出了一个被动的冷静BUFF了。 郁北很快就收敛好了眼眸里的复杂情绪，稳了一下身子后朝祈无渊看去。 他笑了笑，不用祈无渊说什么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赶路吧。” 祈无渊没有在意郁北和十二说完话后就显得不正常的这些举动，听到郁北的回答后，立刻摇晃了三下摄魂铃。 整个队伍的速度都在瞬间被提了上来，比之前祈无渊刻意放慢的步伐快了三倍有余。 麻薯努力卷缩在僵尸的帽子上，因为队伍突然提速被带来的大风吹得几乎炸毛，它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它讨厌祈无渊和郁北这种让人牙酸的默契！ 一行人飞快赶路后，十二也不再无聊找事做了。 他现在正期待着郁北的举动呢。 和祈无渊想得差不多，在接下来前往空都的路上一切都显得十分顺利。 一行人先后经历的第三道、第二道阴间关卡都和红旌向祈无渊提示过的内容相差不大。 在转化权限的保障下，系统暂时不敢再移一座四号监狱过来为难祈无渊了。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外，祈无渊还想到了系统按兵不动的另一个原因。 最后一个关卡。 此时祈无渊看到眼前熟悉的景色，眼里闪过了然。 面前一条宽阔的河流截断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河对岸的一块石碑上写着“哀囚村”。 第198章 空都赶尸 周围长得茂密的树木野草, 和在之前的关卡间赶路时遇到的一望无际的荒芜环境有着很大的不同。 越发显得有生命的痕迹，站在这里祈无渊不止听到了河流的哗啦水声，更听到了各种鸟叫蝉鸣的自然声音。 浓密森林里的小路出现了更明显的人为修建的痕迹, 远处还有零星的灯光。 从种种痕迹看来，这里完全就像是通向一条正常的闭塞山村的道路。 和郁北在四号监狱里交谈完毕后, 祈无渊就没有感到意外。 会遇到哀囚村这件事, 几乎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个地方距离空都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是临界点，更是一种人间和地狱的叠加状态。 似人非人, 似鬼非鬼。 这就是《红白撞煞》这个副本虽然平均下来，难度被系统评定为了低级, 但却是一个特殊副本的原因。 部分玩家知道这个副本的特殊，却不知道为什么特殊。 现在祈无渊一路走来，算是无声地揭露了这个原因。 ——只可惜直播间没能正常运行，不然这个原因大家就都知道了。 又一次来到这个印象深刻的地方，但是现在的祈无渊和之前的被动处境相比完全不同，河边也没有迎接的船夫和小船。 祈无渊和郁北的接受能力看起来都很好, 两个人表面都没有露出什么惊讶。 祈无渊驾轻就熟地走向宽阔的河边,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 船只应该还停留在和之前祈无渊在《红白撞煞》里就找到的地方。 他拿出一张照明符咒, 在柔和亮光的照耀下，从隐晦的地方很快就发现了两条船只。 和《红白撞煞》里的陈旧船只相比，这两条船各方面的痕迹都呈现出一种崭新的面貌，仿佛是刚刚才被做出来的船只。 两条船被人为拴在岸边, 每条船上船上只有两只船桨, 多年后应该在这里划船的船夫, 现在还见不到任何踪迹。 祈无渊一行人加起来有十几个, 还好僵尸体内脱了不少的水，体重要比人类轻上许多，两条船勉强可以让一行人通过。 郁北主动充当了一条船上的船夫，还不等祈无渊说什么，十二也主动跳到另一条船上拿起了干净到似乎没有一次都还没有被使用过的船桨。 祈无渊带着三个僵尸和郁北坐上了一条船，十二带着另外的六个僵尸坐上另一条船，始终跟在他们后面。 宽阔的河流始终伴随着“哗啦”的声音不太平静地流淌着，但是不用低头，就这么从河面上看，也不乏看出这条河流的清澈程度。 在月光和照明符咒的共同照射下，河流中除了时不时涌过去的白色水花外，河水呈现出来的就是一种几乎接近于透明色的青色。 此时的河水隐约还可以看到河底的面貌，也不是《红白撞煞》里的不断卷起黄色泥浆的浑浊模样。 浓郁又诡异的阴气也没有出现，完全就是一条正常河流。 ——也就更看不见在河底直立行走的死尸。 安全又宁静，甚至在夜风时不时的吹拂下，带起阵阵舒爽的凉意。 不像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副本，反而像是一个度假胜地。 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显得十分轻松，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 只可惜这样的安宁还没有维持多久，当两条船只划到河流中间的时候，头顶的月亮忽然被一阵乌云遮住。 厚重的云朵把月亮遮得十分严实，一丝一毫的月光都透露不下来。 河面上本来就没有多少的亮度霎时间又低了许多。 只剩下祈无渊布置在两条船身边的照明符还尽心尽责地发挥着作用。 在月光消失的同时，祈无渊立刻绷紧身子戒备起来。 周围所有蝉鸣鸟叫的声音都消失不见，除了水流的“哗哗”声响外，整个环境安静地诡异。 祈无渊敏锐地察觉到从流动的河水里陡然出现了什么东西。 不，不是从水里。 祈无渊利用阴气仔细观察，突然出现的东西和他的力量类似，有点同根同源的味道。 月光消失后立刻在河流里出现的陌生力量和祈无渊的阴气甚至可以产生一种奇妙融合。 ——祈无渊狠狠压制着这个力量，促使它们只能被迫接手祈无渊的主导。 如果是祈无渊还没有兑换任何和自己生命值有关的东西，也就是第一次进入副本的时候，他是不敢用这种奢侈的方法来和水中的力量硬碰硬的。 因为他一旦镇压不住，就会变成祈无渊被这股力量给主导了。 是煞气。 祈无渊已经感受出来了河里的这股神秘力量，就是在《红白撞煞》里让他极度头疼的玩意。 此时的煞气才刚刚成型十几年，比起在《红白撞煞》里经过了漫长时间累积的恐怖煞气，还不成气候。 这些煞气不是突然出现在水里的，它们真正出现的地方是——河床。 祈无渊此时已经追踪到了这些力量的依附主体。 从河床上源源不断地传来煞气，再消散到河水里，时间一长，这种不间断地传递会把整个河流都污染掉，成为祈无渊记忆里的阴煞模样。 祈无渊不是第一次过来，对这里的地形依然十分熟悉。 他分出一缕阴气，被制服的煞气无奈配合着祈无渊的动作，让这缕阴气沿着河床朝煞气出现的源头游去。 郁北和他默契配合，这个时候也继续向岸边划着船。 这缕阴气不一会就沿着河床溜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里。 这个山洞也是祈无渊熟悉的地方。 哀囚村的山神庙赫然建立在这座巨大的山洞里的最上方部分。 现在的山洞还没有怎么经过人工开凿，祈无渊通过阴气展现出来的视野看到了山洞如今的模样。 巨大的山洞从山顶一直开到了山底，得天独厚的地形中被几个横向的天然石板隔断成几个“楼层”。 最流向地下的河流覆盖。 虽然和许多年后的模样有着不小的变化，但是此时的山洞中，依然被祈无渊发现了堆积在山洞最内侧偏僻处的棺材。 三四个棺材七扭八歪地被堆放在那里，显然没有受到什么重视。 再仔细一看，棺材本身的材质用的也是最低劣的一种木材，说是棺材，更像是随意装订起来——可以盖住尸体就行的长条木盒子。 祈无渊皱了皱眉，显然不太赞同眼前的画面。 有人在刻意培养煞气。 知道哀囚村之后结局的祈无渊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是村民们做的事情。 简陋棺材里装着的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相反这几个人全部都是含冤而死的村民。 祈无渊看到这一幕有些纠结要不要把煞气处理掉。 坐视不管不符合他，或者说整个玄门的规矩。 但是郁北的话在祈无渊的心里又一次响了起来。 不能被卷入时间悖论。 他如果做了，这件事就麻烦了。 祈无渊轻呼一口气，抵达洞穴里的这缕阴气瞬间散掉。 ——没有消失，祈无渊只是让这缕阴气在山洞里四处分散，暂时蛰伏了起来。 祈无渊留着这一缕力量，心里显然在做某个准备。 现在改变这里会陷入时间悖论，但是留着自己的力量，等到“以后”呢？ 祈无渊不确定自己现在心里的想法是不是一个荒诞的猜测，但是多给自己设立几个保证向来是祈无渊的作风。 从表面来看，他一直保持着沉默，郁北依旧还在划着船，两条小船继续朝着河对岸漂去。 似乎这只是一次安全却显得乏味的渡河旅程。 船只靠近了河岸，当祈无渊第一个踏上河对岸土地上的时候，立刻感受到了整个环境里更加诡异的变化。 原本在河中船只划过一半的时候，就被浓密乌云遮挡起来的月亮此时不仅没有出来，周围的环境还在船只到岸后显得更加幽黑。 一种比没有了月光更加漆黑的程度。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连祈无渊弄出来的两张照明符，现在也只能勉强照亮半径一米左右的范围了。 不仅如此，四周的温度猛地一下，祈无渊就能感觉到降低了下来。 夜晚突兀地从凉爽变得寒冷，祈无渊虽然这会的身份不是人类，不会受到这种温度的影响，但还是敏锐地察觉出来了接下来肯定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和变得寒冷的一样，因为过冷的温度，很快环境里就起了浓浓的雾气，各种各样的植株上布满了露珠。 这下就连照明符都不太好使了，祈无渊不得不释放出一小缕阴火把周围的浓雾烧上一圈，短期内让雾气不敢靠近。 他又重新拿出了三张更高级的照明符咒。 此时符咒提供出来的照明亮度终于重新覆盖了整个队伍。 虽然僵尸们不需要照明也可以继续赶路，但是祈无渊保证照明的举动则是一种未雨绸缪的看护——不想让任何一只僵尸掉队而他还浑然不知。 祈无渊做好准备后，郁北和十二也把船只重新在岸边固定好了，一行人继续上路。 当祈无渊走过路边写着“哀囚村”的石碑时，脑海里系统的电子声，终于再次发了出来。 【恭喜玩家，成功触发第一个打卡点!】 【滴——打卡完成！】 和系统的提示音同时出现的则是——危险。 陈嫂从浓雾中走出来，带着一幅嘴角的弧度始终没有一点变化的笑容。 “哎哟，可算给我们村盼来了一个道士先生！” 陈嫂身上的穿着打扮迎亲路过四号监狱时没有任何差别，好像前脚她们刚刚迎亲回到村子，后脚祈无渊一行人就来了。 她热切地上前，想要拉过祈无渊的手。 祈无渊没有让陈嫂的动作得逞，他冷冷地看着陈嫂没有说话。 陈嫂也不恼怒——大师呢！就是要有点这种范才行！ 她也不怕自己一个鬼被眼前的道士给灭了。 又没有在人间，跑到这个地方来接赶尸活的的道士，有几个是正道上的道士？ 她谄媚地笑着：“道长先生您里面请。” 陈嫂不担心祈无渊会不会跟上来，她知道这里是一个通向重要地方的必经之路。 也就是最近这些年没有道士接活走这里了，不然来哀囚村绝对是避不开的地方。 祈无渊没有说话，摇晃了两下铃铛，默认着跟在陈嫂后面朝村子里走了过去。 陈嫂听到摄魂铃的声音，下意识哆嗦了几下，心想：果然是个有本事的道士。 她也不虚伪什么，直说：“先生，我们想要您帮我们做点纸扎。” “村里现在一个纸扎都没有，愁啊。” 第199章 空都赶尸 一行人跟着陈嫂走了一段路,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左右就来到了哀囚村的村口。 祈无渊入眼看到的村子面貌和他上次在《红白撞煞》里的模样居然没有任何差别。 ——整个村子在大晚上都打扮得喜气洋洋的模样，暖黄色的煤油灯光照在大红色的布料和窗花上，从村子里隐约还传来一股炮竹燃烧后的火药味道。 不难看出祈无渊几人到达之前不久, 新娘子刚刚才被迎娶进村子里的热闹状况。 周围一圈都飘散着厚重的浓雾，偏偏一到哀囚村附近，雾气就消散了大半, 只有薄薄的一层在村子里飘散，就像是给人笼罩了一层低饱和度的灰色滤镜。 薄雾带来的这种“滤镜”已经比一米外就什么都看不清的浓雾好上很多了。 村子里现在还很热闹, 站在村口都能隐约听到村子里面传来的各种声音。 不难想象出整个村子的人应该都出现在了酒席上。 照明符没有作用了，祈无渊心下微动, 半空中的符咒尽数被他收回。 在不知不觉间展现出了他对符咒的熟稔姿态。 陈嫂连忙夸了一句：“先生果然厉害，随便露一手都让人刮目相看。” 祈无渊略微颔首, 算是回应了陈嫂的奉承。 他的态度倒也没有过于冷淡，轻微的回复足够陈嫂满足了。 虽然哀囚村和祈无渊印象里的样子相比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不难感受得出来, 现在的村子远没有之后看起来荒凉落寞。 ——那可是真的连鬼都不存在，只留下一群怪物的荒芜村落。 和祈无渊印象里不同的还有一点，当初他还扮演着新娘NPC的时候, 一路来到哀囚村, 祈无渊还记得村子里除了到新郎家的主要道路上只有火把照明外，村子的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更别说用什么煤油灯来照明, 家家户户都有亮光了。 祈无渊跟着陈嫂走进村子, 看了一眼陈嫂提在手里的煤油灯，灯罩里闪烁着橙红色的火光, 看起来温暖灼热…… 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温度。 这些是鬼火。 哀囚村的村民们, 哪怕死了也是有些讲究在身上的。 祈无渊知道哀囚村里大致发生的大事, 也知道这个村子的结局, 但毕竟不是亲自接触过，所以直到现在祈无渊才从和这个时间点上的哀囚村的接触中了解到了哀囚村里的村民们更具体的性格和举动。 祈无渊入眼看到家家户户都配合着最重要的接亲仪式在自家的院门上贴上了大红色的窗花或者挂起了红灯笼，装点出了一条接亲道路。 每户人家的门前也挂着罩在煤油灯里伪装成正常模样的鬼火。 这个村子里的人讲究，而且……从众。 祈无渊心下了然。 哀囚村的村民们大概有着很强的集体意识。 这种集体意识再加上从小就被教育着、浸入骨子里的封建迷信，陈烨回到这样的村子里改不掉他们的这些观点和陋习，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就算有被说动的年轻人也不敢轻易从这种抱团的从众意识里抽离出来。 除了被迫害得最深的年轻女孩。 只可惜她们这种来自“底层”的微弱反抗根本就在铁板一块的村子里掀不起什么风浪。 所以后面陈烨因为山神衰弱导致的三年大旱的事情上被村民迁怒杀死也就不意外了。 过了这么久，祈无渊居然还有了一个对《红白撞煞》的剧情有更深层的了解的机会。 祈无渊在心里又梳理了一遍哀囚村的剧情，知道现在的时间点是村民们虽然全部死了，但是还依然坚持着举行撞煞仪式，遵循记忆里对年轻女孩的迫害、对山神进行供奉。、 这个时候的村民们还是鬼魂状态，没有彻底变化为完全没有意识的怪物。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时间点。 祈无渊还发现，从他们一行人进入村子开始，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在哀囚村里看到任何纸扎物品的痕迹。 和多年后的哀囚村截然相反。 要知道之后的哀囚村拥有的主要元素可是——纸扎和怪物。 怪物的雏形有了，纸扎呢？ 祈无渊心里忽然涌上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他做纸扎的技能也非常不错。 这些都是当时祈应雎特意亲自教导他的，就因为祈无渊的体质特殊，学会这些技能可以和死人更好的打交道，有益于他治病。 祈无渊很早的时候就学会了不少和白事相关的东西，纸扎自然也不在话下。 郁北不会这项本事，哀囚村里的其他人明显也不会。 更关键的是，祈无渊现在的身份不是人类。 他在这个副本里抽到的身份卡人设本来就是一个纸扎。 到底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还是一个从开始就注定的事情…… 留下纸扎的人搞不好还真的有可能是他？ 祈无渊想到这里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这种宿命感过强的感觉。 他在心里下意识否认着，决定无论怎么样，自己绝对不会给哀囚村做哪怕一个纸扎。 不然这些纸扎最后兜兜转转真的成为他进入第一个副本时，和自己作对的NPC，那就没有意思了。 在村子里走了一会后，陈嫂带着人九块来到目的地了。 她把祈无渊一行人带到村子最中心、最气派的一座院落前，院子内外站着、坐着，挤着全村老少。 陈嫂没有直接带着祈无渊走进去，她先是说村子里有人正在办婚礼，半掩着的院门恰好遮住了院子里一半的景色，只能看到屋内喜庆的打扮。 陈嫂说完眼前显而易见的事情后，又转而向祈无渊说道：“先生，您赶路到这里带着这些……” 看了看祈无渊身后的一排僵尸，藏住眼底的一丝惧怕，陈嫂建议：“村里给他们安排了空闲房子，您看，要不先让这些客人过去休息一会？” 鬼魂和僵尸都是阴性生物，按理来说互相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敌对或者害怕的情绪。 祈无渊敏锐地捕抓到了陈嫂眼里不对劲的情绪。 他若有所思地答应下来：“可以。” 很快，祈无渊按照上次在四号监狱里放置这些僵尸的动作，又一次把九个僵尸束缚在了新的小黑屋里。 祈无渊用各种带着束缚和警报功能的道具牢牢附带在九个僵尸身上，保证这些僵尸不会趁着祈无渊不备跑走的同时，也杜绝了有外人想要来把僵尸们给偷走的可能。 祈无渊认真想了想，觉得陈嫂对僵尸们表露出来的忌惮或者说惧怕情绪，很有可能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僵尸身上有着鬼魂身上没有的煞气。 弥漫在村外河边、山洞里的神秘瘴气和煞气，带着腐蚀性的极阴存在，给祈无渊留下了深刻印象。 哀囚村在黑化山神的授意下，一直都在有意地对这些煞气进行收集。 鬼上很难出现煞气，甚至畏惧带着煞气的人类，比如屠夫、恶人等等。 僵尸身上反而因为特殊的诞生原因，一直都带着不少煞气。 祈无渊压下心里的想法，把僵尸们留下当自己的鱼饵后，就离开了。 陈嫂带着祈无渊、郁北和十二三个人进入举办着婚礼的院落。 整个村子别说在祈无渊看来都是熟悉的环境，对郁北而言更是熟悉到闭眼都能走过去。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陈家大院里办席的装饰居然都不带改的。 三人刚刚跟着陈嫂进入陈家大院，就看到了院子里一半被装饰成了结婚时喜庆的大红模样，另一半则是披麻戴孝，正进行着最标准的送葬规格。 盖着头盖的新娘坐在敞开大门的堂屋里，怀里没有遗像，新郎新娘的面貌都看不清——这个年代照片是珍贵东西，哀囚村这种偏僻村落里死人都还用不上遗像。 眼前结阴亲的景象，和祈无渊印象里的景象相比起来，除了没有随处可见的纸扎白事用品、NPC们都是鬼，他也不是那个新娘外，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三个外乡人刚刚进入陈家大院很快就吸引到了原本还各自干着事的村民们的注意。 村长立刻走了上来，他露出一个亲和笑容，眼里只有穿着道袍的祈无渊。 他很快就来到祈无渊面前，介绍道：“这位先生您好，免贵姓陈，是这里的村长。” 陈村长不是不想给祈无渊介绍自己的名字，只是自从村里的人全部都死了之后，整个村子就没有人记得住他们所有人的完整名字了。 “您叫我陈老三或者陈村长都行。” 陈村长露出一口被烟叶漂黄的牙齿：“太好了，我们村子终于盼来一个先生了，您可以帮我们村一个小忙吗？” “唉，我们村上个白事师傅不巧先整个村子一步死了，等我们其他人跟着下来的时候，白事师傅早不知道跑到地下哪里去了。” 别的地下还好，偏偏纸扎村子里这些门外汉实在是不会做。 “先生，您可以帮我们做一些办葬礼用的纸扎吗？我们绝对会给丰厚报酬的！” “没办法，毕竟我们村子里的白事有点多嘛。” “大家全都死了，哈哈。” 在这个红白事一起出现的院落里，村长的话语被衬托得异常诡异。 其他来吃席的村民也在村长说话的不知不觉间停下了各自的举动，一起地盯着祈无渊。 一般人面对这种没有任何情绪的空洞眼神，在这样的诡异情况下不免心里一慌。 祈无渊和普通人不同的是，他基本上属于从小就是被鬼吓大的不正常人类。 他没有理会这种吓唬。 “帮忙做事，你们给我的具体报酬是什么？” 第200章 空都赶尸 听到祈无渊的话后, 陈村长立刻笑了出来。 “好说，都好说！” 甭管祈无渊表现出来的态度再怎么冷淡，只要表露出了想要报酬的心思，那就都不是问题。 院子内外的村民们在这个时候, 又不再一动不动地盯着祈无渊看, 重新继续坐起自己的事情来。 上一幕的违和氛围似乎只是一个一晃而过的错觉。 祈无渊说：“我有几个要求。” 他没有傻到上来就拒绝掉哀囚村的要求——尽管祈无渊确实不想给它们做任何东西。 村长心思精着呢, 一听祈无渊这个话, 就立刻招呼着几个外来客往旁屋走。 “先生来到我们村子, 路上一定也累了, 害，我都差点忘了。” 皱巴巴的脸上笑出更深的纹路，村长一边带路一边说：“先别说这些事情, 先生您请, 先来屋子里休息休息，其他事情咱们再说。” 祈无渊毫不客气地跟着村子向旁屋走去。 在这种封建村落里，就连村子里稍微有点那方面本事的先生家家户户都尊敬得不行, 祈无渊表现得稍微谦逊一点都会被村民们感觉是掉面子了。 表现得越傲气, 这些村民们才越觉得正常。 祈无渊刚刚跟着村长走进旁屋，不留痕迹地侧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坐在堂屋里的新娘。 风稍微一吹, 她的裙摆下很容易就可以看出一种没有双脚的空荡感觉。 ——哀囚村里的村民们都还没死的时候，拿去结阴亲的女孩都是在山神庙里惨死的, 鬼魂可不在村里。 现在全村里的人都变成鬼了, 想要继续完成它们想做撞煞仪式的执念就只能在一群鬼里去找新的新娘子。 很明显现在坐在堂屋里的就是一个鬼新娘。 祈无渊新下一沉。 再凶恶的鬼魂身上也只有鬼气而无煞气，但是还有一种情况—— 鬼死为聻。 聻身上的鬼气全部褪去, 进而出现缠身的浓烈煞气。 这样费劲的去产生煞气, 如果只是一个山神的阴谋实在是没有必要。 陈嫂因为学艺不精所以得出半吊子卜算, 进而村子里进行了邪恶仪式的推断……可能并不是造成哀囚村独特现象的唯一原因。 山神想要利用哀囚村收集煞气有许多的办法, 没必要用这种一次只能祭祀一个鬼，再把鬼杀掉变成聻的办法收集煞气。 换句话说，山神需要煞气有很多别的更高效的办法，更何况这里也不是真正在人间的那个哀囚村，而是进入地狱后，在和人间的边界处因为村民们死后的执念聚集在一起重新建立、还原起来的陌生地方。 祈无渊突然顿悟。 这里不算人类世界。 在第一个副本里，他受限于各方面的原因，没有任何线索和信息可以指出哀囚村的所在地并不是人间。 祈无渊现在得到了在第一个副本里没有发现的信息后，想到这点立刻茅塞顿开。 山神庇护人间一方土地这是理所当然的责任。 但如果哀囚村根本就不在人间呢？ 山神死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更何况是可以前往地狱的灵魂。 在地狱里被重新构建出来的哀囚村，根本就不会出现一个山神的角色。 村民们在祭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他们的臆想产生的“山神”，还是其他怪物。 被误会为“山神”，实际上用至邪的方式浇灌、孕育出来的生物，最终又到底会成为什么样的神秘怪物？ 祈无渊几乎是在想到这点的同时，就察觉到了这个村子身后更深一层不对劲的地方。 不愧是一个特殊副本。 和以往分析出了什么结论不同，祈无渊此时心里要沉重许多。 这件事和祈无渊知道的其他秘密都不一样。 跨越了极长的时间，牵连了许多的副本，祈无渊直觉自己只是发现了冰山一角，隐约窥得这件事幕后的巨大轮廓。 祈无渊脑子里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这个副本展露出来最重要的信息应该不是主线任务的目的地空都，而是路途上的这些关卡。 空都可能不是一个重要的地方。 ——制造出一个显眼的目标作为靶子，再在这个靶子的掩护下去进行真正想要完成的目标。 这是祈无渊百试不爽的一个高明招数。 不得不说这招声东击西在实践中一直都非常好用。 一旦把空都和祈无渊在这一路上的见闻代入到这点里面去，剩下的就说得通了。 就是这个熟悉的套路，差点把祈无渊自己给麻痹了。 想明白后，祈无渊立刻想到什么，他在心里会心一笑。 真是…… 无论是四号监狱还是再次见面的哀囚村，都让祈无渊得到了意想不到的信息。 祈无渊没有忘记，他不是通过正常流程进入这个副本的。 如果把他拉进副本的不是系统呢？ 祈无渊在之前遭遇的BUG和针对下，一直以为是系统要他进入这个副本，现在重新换个方式思考下来，恐怕这样的猜测还要打个问号。 还有郁北说过的“时间悖论”、十二对他展现出来的古怪的态度。 还有祈无渊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准确的直觉不一定是一种直觉，和有可能是一种部分失忆后的留下的自然反应。 种种迹象都表示系统的幕后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巨大阴谋。 也体现出祈无渊和系统之间肯定有一种虽然暂且还不知道，但是肯定存在的深层关系。 真相在努力浮出水面。 但是各种杂乱且看不出联系的信息哪怕对祈无渊来说，都有些过载了，让他还抓不到可以把这些信息串联起来的核心。 他得知的信息很多，却还是太少了。 祈无渊不得不放弃对这些杂乱信息的思考。 原本坚定拒绝着不给哀囚村提供纸扎的计划暂且有了其他想法。 村长带着祈无渊三人进入旁屋，在正中间的圆桌前入座，他把煤油灯挂在了一旁的柱子上，眼神全程都热情地盯着祈无渊，没有把注意力分给郁北或十二一星半点。 就在村长即将开口的时候，此时，院子里原本停歇下来的戏班子正好休息够了，一声敲锣声带起了这个临时搭起来的草台班子显得杂乱的音乐。 忽然，一道唱戏的女声传来。 和专业水平严重不足的伴奏相比，被请来唱戏解闷的女声算得上是拥有了碾压这些伴奏的能力。 村长在坐下给祈无渊倒了茶后，一直在迂回委婉地说着废话。 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是卖惨就是在诉苦，想要打动祈无渊，如果能用最少的报酬要到村子需要的纸扎就再好不过了。 村长不知道祈无渊全程就没听他的讲话，注意力都被唱戏的声音给吸引过去了。 祈无渊当然不是因为唱戏的声音好听才被勾过去了注意力。 他注意到这个声音很熟悉，和祈无渊抽到新娘NPC身份卡的时候，听了一路的唱戏声一模一样。 等到村长的废话说完后，祈无渊才在心里收回了对窗外唱戏声音的注意。 祈无渊改变了计划，原本只是对村长的敷衍也顺势改变了想法。 “你们提供材料。” 他决定帮哀囚村去做这些纸扎。 但是具体要怎么做、做什么纸扎，那就不一定是村民们想象出来的样子了。 祈无渊毫不客气地“压榨”起村长来：“我需要质量上乘的宣纸，裁出来宽度、长度全部一致竹条一捆，黑色、红色、白色三种上好的墨水或者颜料。” 他也不管村子里能不能找到这些比起寻常纸扎所需的材料要好上许多的东西。 祈无渊继续说道：“这些是你们需要拿的材料，我提出的报酬另算。” 他狮子大开口：“第一，我想要河对岸的一块足够一户人家生存的土地。” “具体哪块地我自己选，选中后那块地永远归我，无论我做什么都可以。” “村子存在一天，你们就不能去那里扰乱一天。” 村长显然没想到祈无渊会这么说，他想了一会，最终一咬牙还是坚持下来：“成了！” 也心里也知道，祈无渊这种有本事的道士先生可不好对付，不给一个好的报酬，可拿不到村子想要的纸扎。 “但是先生，您要了那块地方便说一下是有什么用吗？” 村长也不是什么脑子单纯的人：“如果会影响村子的话……” 祈无渊说：“不会。” “我要一块地，保证不会对你们的村子、村民做任何坏事。” 村长听到祈无渊给出的承诺后，心里松了一口气：“那就成，地绝对没问题。” 祈无渊接着说：“第二，我察觉到了村外有一处古怪地方。” 他装着糊涂开口：“在来村里的路上，我们路过了一条河。” 村长心里一紧。 祈无渊淡淡地说：“我不管你们有什么仪式，但是我想围观一下全程。” “只围观，不做其他的事。” “第三，纸扎给了你们后，村子必须给我和我的队伍放行。” 祈无渊说的第三条村长果断答应了，只要拿到想要的东西，他们也不会吃饱了没事干去为难祈无渊。 只是祈无渊提出的第二点嘛……村长着实是犯了难。 万一把山神大人又惹生气了怎么办？ 看出了村长的纠结，祈无渊接着说：“第一个报酬。” “村子里缺一个纸扎匠，我离开后，长期下去做的纸扎再结实也有坏掉的一天。” “我可以给你们做一个纸扎匠，就让他生活在河对岸我要的那块地上。” 村长没有发现，青年道长的一双神秘异瞳眼底，带着他不曾察觉的恶劣。 “虽然是纸做的，但是我保证，这个纸扎匠和你们看起来绝对…” “没有任何区别。” 第201章 空都赶尸 听到祈无渊的保障后, 村长哑了咽口水，明显被祈无渊口中的“纸扎匠”给吸引了注意。 一个道长先生做出来的纸扎质量再好也有坏掉的时候，但如果这个道士真的给他们村弄出来一个纸扎匠, 那不就是他们村子可以永久拥有纸扎用品了吗？ 村子稍微一想就答应了下来。 “好, 先生您提出的三个要求, 我们村子都可以答应。” 只是参观一下他们村的仪式而已, 难道还真能搞出什么破坏不成？ 村长在心里想了又想, 觉得到时候他多安排村子里几个力气大的村民在旁边看住祈无渊就行了。 更何况那些个僵尸可都还待在村子里呢, 村长就更不担心祈无渊这个明显在做赶尸活路的道士会做什么事情来捣乱给自己惹麻烦了。 在心里好好捋了一捋后, 村长放下心来, 甚至在想开后, 对上祈无渊的笑脸显得更加真诚几分。 “多谢先生的帮助, 我就不打扰了，这间屋子留给先生好好休息, 有什么事情先生您吩咐，我先去村子里招呼大家收集材料了？” 祈无渊敲了敲桌子：“时间？” 村长这才反应过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懊恼道：“对对对, 多谢先生提醒，瞧我这个记性，差点忘记商量这件重要事情了。” 他商量着对祈无渊说：“这样吧, 我马上去村子里收集材料，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就能全部收集好，到时候先生如果方便的话…明天这个时候把纸扎做出来怎么样？” “村子里需要的纸扎也不多，一对童男童女再加上一个送葬用的纸扎灵屋就好。” 也亏村长说得出来。 两个纸扎小人还可以说花不了多少功夫, 但是要做出一座纸扎灵屋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工作量。 随便一座纸扎灵屋至少都是三层小楼, 先不提灵屋本身各种需要精细制作的屋檐、华美装饰的墙壁, 单就屋子里必须布置出来的各种小型家具，都是小而繁琐的工程。 只用一天的时间实在是一个难题。 也不知道村长是无知还是在刁难人。 就连郁北听到村长的这个要求都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就被祈无渊头也不回地抬了抬手把动作给拦下来了。 祈无渊对村长说：“可以。” “那么作为报酬，村子里正在举行的丧喜事我也可以参加。” 村长在得到祈无渊的回复后，脸上立刻变得笑呵起来，他轻松地说：“当然，只要不破坏村子里的规矩、可以让我们准时拿到需要的纸扎，先生想做什么都行！” 祈无渊点了点头：“你可以出去了。” 等到村长离开后，隔音符立刻自动贴到屋内四角。 十二立刻把自己好奇的地方给问了出来：“这个村子能有多着急一定要用纸扎不可，居然要让你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做好东西，这真的不是在刁难人？” 还是这个村长不了解纸扎的制作周期，觉得一天之内做得出这三个东西？ 十二见祈无渊不仅没有反驳村长提出的纸扎交付日期，反而还一口确定下来，心里实在是有些好奇。 祈无渊倒没有隐瞒，他否认了十二说的猜测：“它们着急了。” 不是村长想要刁难祈无渊，而是已经没有办法再推迟纸扎的使用时限。 纸扎在哀囚村里应该还有其他的不可替代的用处。 祈无渊亲自经历过哀囚村的撞煞仪式，自然知道今天新娘刚嫁进来，第二天就是要去山神庙了。 山神庙里可是有不少纸扎，全部都在洞里蛰伏着。 祈无渊没有给十二再解释其他的事情，直觉告诉他村长要的三个纸扎和撞煞仪式有很大的关系。 祈无渊起身：“走吧。” 他率先朝着门外走去。 郁北作为一个被迫困在《红白撞煞》里好久的玩家，已经猜到了一些祈无渊的想法。 他很自然地跟在祈无渊身后走了出去，倒是十二摸不清头脑，撇了撇嘴显然有些不满意祈无渊和郁北的这种默契，最后才走出了房间。 在院子里吃席的村民们都没有在意走出房门的祈无渊三人，基本上当他们不存在，全部都在坐着自己的事情。 无论是玩乐还是干活，都没有了刚才村长说话时全部默契看向祈无渊的姿态，仿佛祈无渊三个人并不存在。 对鬼魂来说，这是正常的表现。 大多数鬼魂本来就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倒是祈无渊刚刚出房间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已经唱完上一段戏，正低头坐着休息的唱戏女若有所感地太有看了一眼祈无渊。 她的视野在看到祈无渊后立马就转移走了，重新低头开始发呆。 祈无渊假装没有发现这一个细节，朝着堂屋走去。 既然村长都说了他们可以随便走动，祈无渊也就不客气了。 他意思地在堂屋门外拿了三炷香和一把纸钱，跨过堂屋高高的门槛后朝着摆放棺材的地方走去。 纸钱烧了、点燃的香也插了出去。 按照流程悼念完死者后，祈无渊向前一步，走进棺材。 ——按照流程看一眼遗体也无可厚非吧？ 摆放在堂屋里的棺材，盖子以一种特殊的角度被推开，除非走到棺材旁边，不然根本就看不清死者的面容。 就在祈无渊抬眼刚刚看过去的时候，他看到棺材里死者面貌的第一眼就愣了一下。 躺在棺材里的倒霉蛋不是别人，正是黑巫。 祈无渊立刻反应过来，一缕阴气从他的指尖里游离出来，朝着棺材里涌了进去，在黑巫旁边游走了一圈后，抓住机会，立刻从黑巫的手臂处朝着黑巫体内钻了进去。 祈无渊细微的动作没有引起任何NPC的注意。 他面色不显地离开了，坐在堂屋最里面的新娘一直都没有任何反应。 黑巫应该还没有死。 祈无渊冷静地想着，通过潜入黑巫体内的阴气，暗自操控一番后，祈无渊发现了黑巫体内的生命体征。 ——只是黑巫体内的生命体征实在是微弱，如果不是阴气也同样是一种十分敏锐的能量的话，大概率也发现不了黑巫这么不显眼的脉搏。 看来黑巫在这个地方的处境实在是算不上好。 “或者说他的精神体已经进入次生世界了。” 郁北也看到了棺材里躺着的黑巫，侧身在祈无渊耳边小声说道。 他的精神体和身体分离后，还能保持长时间的半死状态，已经算是幸运了。 “一般情况下早死了。” 郁北不客气地说道：“他被选为新郎，身体在这个棺材里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暂时还没死。” 毕竟就被关在这个棺材里的感受和作用来说，他很有经验。 听到郁北的话后，祈无渊心下了然，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在院子上走了一圈后，祈无渊就回到旁屋等待村长收集材料了。 祈无渊在此期间发现了村民们的另一个特性。 ——他不能操纵这个地方的任何NPC。 祈无渊尝试了几次失败后就不再试探。 虽然在这道关卡里失去了这次身份卡带来的操纵能力让祈无渊有些遗憾，但是这也让他在心里提起了注意。 哀囚村和其他关卡如此不同寻常的地方，让祈无渊还算满意。 足够特别才能挖掘出更重要的信息。 祈无渊又想到红旌之前给他说的提示。 在抵达空都前的最后一关，红旌没办法给祈无渊任何提示。 这就是红旌对祈无渊说的关于最后一个关卡的提示。 他的原话——“这是一个非常反逻辑的关卡，我给你任何提示都可能成为阻碍。” 祈无渊心里有了计划，尽管谁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动作什么。 回到旁屋继续等待纸扎材料送来的时候，郁北在其间出了一趟门。 没一会郁北就回来了。 祈无渊闻道了郁北身上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祈无渊没有询问，郁北却敏锐地朝他解释了一句：“抱歉，清洗了半天还是有点味道。” 郁北知道祈无渊爱好干净，认为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算是一种污染，认真地对着祈无渊道歉。 十二在旁边假模假样地打了个哆嗦。 该说本体还是有点东西的吗？ 十二牙酸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还没等他开口想要损一损郁北，就察觉到村长的靠近。 祈无渊听到郁北的道歉后勾了勾嘴角，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也能让人看得出来他这会的心情还算不错。 村长找齐做纸扎的材料敲门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 它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算了，村长立刻说起自己手里的重要事情：“先生，您要的东西村民们都给找来了，您看看这些材料能不能做？” 祈无渊把村长放在桌子上的各种材料检查了一番后，对他说：“可以。” 得到肯定回复后，村长立刻松了一口气。 “那先生，您可以……” 村长小心翼翼地想要委婉催促祈无渊最好现在就开始制作，偏偏祈无渊又站了起来。 “走吧。” 他对村长说：“答应给我的那块地。” 在村长迷茫的目光中，祈无渊继续说道：“那块地我现在就要。” “这也是做纸扎的一部分。” 听到祈无渊的话后，村长马上反应过来。 祈无渊做的只要是和纸扎有关系的动作，村长都支持！ 村长马上出门在院子里找来两个壮汉村民负责划船干活，连忙又带着祈无渊三人朝村外走去。 动作利落，恨不得祈无渊立刻就把纸扎给做好。 不知道是不是有村民们带路的缘故，祈无渊感觉很快他们一行人就穿过山路、成功渡河，来到了村对岸。 祈无渊稍微回忆了一番，卓越的记忆让他很快就回忆起刚刚进入第一个副本时带的地方。 ——和眼前的景色逐渐重合。 祈无渊左右看了看，不得不承认，风水最适合他接下来施展能力的地方，就是祈无渊第一次进入副本的那座小屋。 祈无渊抬手：“那块地，我要了。” 月亮恰好从厚重的云彩后面探出头来，清冷的月光洒落到大地上，祈无渊手指着的地方恰好是一块平整的土地，上面只覆盖着细小平整的草丛。 站在这块草地上往前看去，从河流一直到来时的道路全部都看得一清二楚。 确实是一块风水十分不错的地方。 既然祈无渊要了，村长也痛快答应下来。 正当村长想要让它身后的两个壮汉村民上前稍微帮祈无渊收拾一番的时候，祈无渊拒绝了村长的意图。 “不用了。” 十二把抱在手上的宣纸递给祈无渊。 没有裁剪的宣纸有一米的宽度，长度也接近三米。 祈无渊拿在手里上下一挥，卷起来的宣纸直接全部被展开。 宣纸无风自动，还十分配合祈无渊的动作。 祈无渊左手拿着展开的宣纸，右手放在胸前，抬手掐出手诀，快速变化的手诀在祈无渊连续的动作间展露出一种神秘美感。 冷白色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晃眼。 祈无渊手上动作不停，阴气也正在以一种特殊的韵律朝着宣纸上输送而去。 所有人都看到展开的白色宣纸上逐渐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描摹出精细的纹路。 宣纸上的纹路一点点出现，最终覆盖整张画纸，形成了一种逼真的画面。 祈无渊将一个村庄里最常见的房屋院落的平面图画在了这张宣纸上！ 等到这张宣纸上的画作完成后，祈无渊不断变化着手诀的右手一顿，左手配合着朝前方的草地上把宣纸扔了出去。 阴气被操纵着划破祈无渊的右手指尖，三滴血液顺势从指尖滴落到了草地上。 “起。” 清冷的声音淡淡地从青年的口中说出，声音不大不小，偏偏让现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股大风突兀地升了起来。 伴随着呼啸而过的风声，被祈无渊扔在地上的宣纸刚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就立刻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画在宣纸上的平面图立刻真实地浮现出来，自己组合成了一座逼真的院落，接着逐渐放大，最后以正常房屋的模样稳稳地落到草地上。 ——连带着把草地压住的石砖。 一座逼真又精细的巨大纸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神奇的一幕还没有结束。 原本看起来虽然逼真，但还是能让人认出来是纸屋的房间立马出现了更奇妙的变化。 在祈无渊给出的三滴血液的作用下，原本只是纸做的屋子立刻从下到上全部发生翻天地覆的变化，真实的院墙、石砖、屋顶全部出现。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这个屋子的形成过程，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这个屋子居然是被祈无渊用纸给做出来的。 祈无渊又像是做出这座屋子一样，做出了一男一女两个青年纸扎。 纸扎摇身一变，就成了两个和哀囚村的村民没有任何区别的人型模样。 还不等村长说话，祈无渊就说：“这是村子里的纸扎匠。” “明天到点后，他们会做出村子需要的纸扎。” 不只是明天，今后都可以。 村长听到祈无渊的话后，将信将疑，又看了看被祈无渊制作出来的两个男女纸扎匠，发现他们看起来真的和村民没什么区别后，心里的顾虑打消了一些。 它再三说道：“纸扎原料我们还能提供，这两位纸扎匠一定要帮我们做出东西来啊！” “一定要啊！” 反复村长叮嘱完了之后，看到这户“人家”在这里定居下来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祈无渊这会的脸色比来之前看起来要苍白一些，消耗了大半的能力。 ——但这样的做法是值得的。 第202章 空都赶尸 祈无渊做出的两个纸扎匠就这样在哀囚村安定了下来。 ——反正哀囚村的村民到后面迟早会变成怪物。 此时的两个纸扎匠看起来平平无奇, 好像真的是祈无渊给哀囚村做出来的好处。 只有祈无渊和郁北知道，哀囚村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等到所有的鬼魂消散，整个村子在怪异的变化中, 衍生出了完全由纸扎构成的次生世界, 祈无渊的动作才收得到回报。 村子里所有的纸扎用品都是祈无渊创造的两个纸扎匠做出来的。 两个纸扎匠的生命也会在多年后消散。 祈无渊逐渐接受了哀囚村带给他的冲击, 开始反客为主起来。 《红白撞煞》里，祈无渊刚进入副本时, 扮演的身份除了新娘外, 还有另一层意义。 祈无渊不仅是担任了哀囚村选定的“新娘”这个角色的玩家, 更是—— 【“河对岸就只有你们一户做纸扎的人家，你爹娘也走了, 孤苦一个人住在这里也不如嫁过来。”】 这是在《红白撞煞》的副本开头, 作为媒婆的陈嫂去找祈无渊, 劝他嫁给陈烨时说过的一句话。 嘴碎的劝说被祈无渊记了下来。 祈无渊充当新娘的那次仪式，村民们不再需要纸扎了。 所以他成了第一个在村子里适龄少女全部被献祭后第一个被盯上的目标, 在一次又一次重复的献祭执念中，成为了最后一个祭品“新娘”。 最后一个…… 祈无渊逐渐理出了一点头绪。 就像是在冥冥之中注定的那样，祈无渊参见的是哀囚村最后一场仪式。 因为祈无渊肯定会彻底毁掉哀囚村的仪式, 所以纸扎不再重要。 而且现在还是纸扎的次生世界没有形成的哀囚村。 黑巫去的却是哀囚村已经形成的次生世界。 出现在这个关卡的哀囚村，恐怕不止一个——在时间的层面上来说不止一个。 在祈无渊身处的哀囚村之外, 至少还叠加着另一个时间比现在还要往后、纸扎次生世界已经出现的时候的哀囚村。 黑巫被困在了一个复杂的叠加状态中, 不然以高级玩家的能力和经验, 他不可能会陷入这么狼狈的境界。 祈无渊看到黑巫在棺材里精神体脱离的半死模样时想到了这点。 他转变态度答应给村民们做出纸扎时的想法，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黑巫。 如果没有纸扎出现在哀囚村，随之衍生出来的次生世界必然也会跟着消失。 黑巫就真的死了。 祈无渊倒也没有必要做得这么绝。 虽然他不清楚自己不给予哀囚村的村民们纸扎, 之后的时间里会不会有其他路人给他们。 但是祈无渊对黑巫的印象不错, 没必要去赌这个概率。 况且深入了解了一下哀囚村的信息后, 祈无渊对幕后那双看不见的手有了浓厚兴趣。 ——已经巧妙地算到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包括系统也受制于这双幕后黑手。 祈无渊越发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存在。 这不是一个单纯的玩家可以做得出来的事情。 还有可以深挖的秘密。 所以他向村长要来了哀囚村河对岸的一块地，让其驻扎了一户纸扎匠。 如果避不开现在做出的举动对“未来”的影响，那就不要避开好了。 祈无渊宁愿自己亲手洒下这个因，这样在他第一次进入副本时才可以让自己得到最大的便利。 总要给《红白撞煞》里除了几个NPC外，其他纸扎根本就不会对祈无渊展现出攻击姿态的找个原因吧。 总不能全是祈无渊演技的关系。 毕竟严格来说，这些纸扎可都是受了祈无渊的一份恩才可以出现的。 有些疑惑在祈无渊的心里解决了。 祈无渊成为次生领主的原因，也在冥冥之中埋下了种子。 这是数不清的事情互相推动产生的结果。 村长委托的事情就等两个纸扎匠做好后把纸扎拿过来交工了，祈无渊徒手弄出了河对岸的这户人家后就自然地继续当起甩手掌柜。 按理说，接下来就是祈无渊只需要再等上一天，明天晚上就可以顺利通过哀囚村这个关卡，进入空都了。 忽略祈无渊从这些零碎细节分析出的复杂局面外，单看这个副本中哀囚村出现的意义，顺利得简直就不像一道关卡。 一行人重新返回村子。 此时空中的浓雾又重新聚集起来。 几人横渡过河流后，祈无渊从刚停好的船只上走下来。 双脚一踩到地上，祈无渊就立刻扭头望向身后被厚重迷雾包括的河流。 在层层的雾气和漆黑无光的夜色中，祈无渊敏锐地捕抓到了从身后传来的一道窥视目光。 他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站在河面上的身影。 宽阔的河面看似平静，实则不断在耳边响起的“哗哗”水声显露出了河面下分布各异的许多礁石和汹涌暗流。 可以稳固站在这种暗流涌动的危险河面上的角色，远远一眼看过去就会让人下意识忌惮起来。 祈无渊的视野没有受到黯淡无光的夜晚影响，穿过层层半遮的浓雾，异色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河面上站立起来的身影。 祈无渊皱了皱眉，看到这个诡异身影时，从心里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熟悉感。 虽然这个陌生身影的轮廓清晰，但是再进一步祈无渊就看不到他的样貌，只看到了一个剪影似的存在。 尽管如此，祈无渊还是感受到了河中的身影此时正在和他对视。 对视间一股特殊的电流从祈无渊的心里划过，划出了一种非同寻常的奇妙感受。 突兀又奇怪地感受让祈无渊不得不在意。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面朝着河流，向前走了一步，想要朝着河中的身影走过去。 就在祈无渊准备做出动作的时候，河上弥漫的雾气缓慢移动着向内缩紧，完全遮挡住了河上的神秘身影。 祈无渊立刻抬手随后拿出一张符咒想要驱散河上的雾气，却在想要出手的瞬间停了下来。 他已经感受到河中的身影消失，没有再出手的必要了。 祈无渊皱了皱眉，越发觉得不对劲。 河面上的修长身影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察觉到祈无渊不对劲的动作，郁北和十二都将自己的目光看了过来。 祈无渊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似乎……就连十二和郁北都没有看到河面上的身影。 不是没有注意到，而是根本就没有看到。 这个身影只针对祈无渊存在。 祈无渊淡然地面对了这个奇怪现象，除了刚才想要追到河面上的几个急切举动外，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他很快就重新调整回了之前的状态，将这个奇怪的遭遇压在心底。 回到村庄后，村长已经给祈无渊几个人安排好了暂住地点，就是陈家大院里一侧的厢房。 和之前招待《红白撞煞》里其他玩家们的屋子是同一个地方。 陈家大院是哀囚村村长的家，也是村子里修建的最大最好的一座屋子，客房之多三人各自住进一间屋子都还有空余。 就是这几天在办酒席，屋外的院子里会有些吵。 不过祈无渊在这个副本里也不是人类，不需要睡觉。 村子里办红白事的流程都十分顺利，村民们在夜里打着牌磨时间从头到尾都无视了祈无渊几个人。 祈无渊在院子内外走了几圈后，也就回到屋子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去了。 十二一直都在自己的屋子里待着，反倒是郁北在后半夜的时候出去了一趟，很久之后，一直到天快亮了才回来。 一晚上的时间很快就熬了过去，一夜无事。 太阳就快要升起来了，村民们各自散场，回到自己家里躲太阳休息去了——鬼也是讨厌白天的。 特别是有太阳的大晴天。 新娘一直在堂屋里一动不动地坐着，从深夜坐到了白天。 又从白天等到了太阳下山。 天黑后，村民们陆陆续续就回到了陈家大院。 它们人手拿着一根长长的秸秆，秸秆最上端被点燃了，充当着村民们的火把。 和记忆里的流程分毫不差，村民们准备带着新娘一起去山神庙了。 ——依然是用秸秆当照明物上山的传统。 没有一个村民手上提着煤油灯。 村民们效率很高，太阳刚落山没多久他们就集合完毕，准备朝山神庙出发了。 祈无渊按照之前和村长谈好的条件，这会自然也拿到了一根秸秆，跟着队伍朝山上出发。 山顶的平台、拢起的雾气……一切的一切都和祈无渊记忆里的模样完美重合。 祭祀刚刚开始，就在祭台上的纸钱都还没有烧干净的时候，忽然异变发生！ 围在最内圈的村民们有好几个人都被突然转变出攻击性的雾气袭击，惨叫声响彻山谷，葬身在了迷雾中。 其他村民们立刻下意识后退朝着山下跑去。 原来这个地方的雾气是无差别攻击的么…… 祈无渊没有出手，他跟着村民们一起向后退去。 一直退到山顶平台下的山路上，这才算彻底安全了。 祈无渊站定后，立刻察觉到山顶雾气不对劲的地方。 刚才的雾气之所以突然出现攻击性，他发现是因为里面混合了一部分煞气。 那部分煞气——山神庙里传来的。 被弄死的村民们会散发出煞气，投入山洞里正是养料之一。 而这个山洞里最开始出现的煞气…… 祈无渊脑子里忽然划过黑巫的身影。 黑巫的主线任务和他一样，也是赶尸前往空都。 赶尸——僵尸！ 黑巫都陷入了现在这样的糟糕状态，他负责的僵尸必然被抢走了。 不仅是黑巫，还有其他失联的高级玩家负责的僵尸。 第203章 空都赶尸 这些跟着其他玩家的僵尸呢？ 其他玩家也人手带着好几个僵尸。 正当祈无渊心下一沉, 抬眼望向山顶的方向，他的猜测刚刚出现，就看到盘踞在山顶的雾气也开始做出一种蠢蠢欲动的变化。 浓稠的雾气几乎在瞬间就变得稀疏, 天上挂着的弯月也恰到好处地从云层后露出, 撒下了足够让祈无渊看清山顶变化情况的月光。 被雾气吞噬殆尽的村民摇身一变，在雾气的掩盖下只看得到黑色的身影轮廓, 不断做出狰狞奇怪的动作——完全是违反了人类骨骼做得出来的动作。 黑影的身姿不断变化, 看起来就像是正在进行一种怪异舞蹈。 不断跳舞、不断祈祷。 被雾气猎杀的村民们在做着怪异姿势的同时，可以明显看得出周围的薄雾正分成一缕缕的模样钻进村民们的体内。 不断扭动的村民中, 忽然有一个村民在动作间做出了侧身的姿态, 被祈无渊的视野清晰地捕抓到它的异常之处。 ——“村民”侧着的身影只有一张纸那么薄。 这才是真正的纸片人！ 这个画面, 无疑是证明了弥漫在山顶的雾气将它们吞噬的村民进行改造成了彻底的怪物。、 难怪村子这么急着要纸扎。 果然是等不及了。 再多进行几次上山祭拜的流程, 村子里的鬼口可就不够用了。 出现奇异变化的危险雾气成了祈无渊印证自己猜测的一个有力证据。 山洞里弥漫着煞气。 这种煞气的来源, 最开始很有可能就是被玩家带来的僵尸。 在祈无渊目前为止得知的消息里，哀囚村里发生的前因后果形成了闭环。 他没有立刻行动, 随着村民们一起回到了哀囚村。 被山顶雾气吞噬的几个村民没有在村子里引起任何反应。 他们继续举行着自己的仪式，等待五天后，在新郎头七的时候开始最重要的仪式部分。 死在山上的村民，以及它们最后出现的奇异模样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村民们继续回到陈家大院开始和第一天一样，听戏、打牌。 少数男人女人在帮着办酒席的主人家干活。 新娘继续坐到堂屋里保持着让人不适的沉默，唱戏的女人继续唱一会戏又停一会, 展现着和这帮演奏乐器的草台班子不符合的唱戏实力。 一切看上去都没有变化。 等到祈无渊和村长约定的时间到了之后, 他做出来的两个纸扎匠很快就自己过河来到村子里，给村长展现纸扎成果了。 女纸扎匠抱着两个纸扎的金童玉女, 男纸扎匠一个人抬着精致的三层纸扎灵屋, 两个人一赶到陈家大院, 村长看到后笑弯了眼睛, 根本就遮盖不住心里的好心情。 村长连忙让人把三个纸扎搬到了在院子正中间划出一条线，左边正在办白事的一侧。 这里早早就腾出了放纸扎的地方。 两个童男童女被放在了堂屋门口，纸扎灵屋被专门放在了侧边的一座屋子里，纸扎灵屋放进去后，这个屋子的大门就从原本紧闭的状态变成了打开状态。 等到三个纸扎放到各自的位置上了之后，白事的氛围任何人看上去，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这才对味。 “外婆，那个是什么啊，做得好漂亮。” 忽然，一道脆生生地童声在门外响起，人堆里被外婆抱在怀里的小女孩抬起露出白骨的手指，指着屋内的纸扎说。 小女孩刚说完话，就立刻被自己的外婆狠狠把手打下。 她的外婆忌惮着说，对女孩凶恶地说：“别乱指，带不走你！” 力气之大，小女孩的手指都被打掉了一根。 这已经是小女孩最后一根还挂在手上的手指了。 祈无渊从旁屋里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死去的小孩，如果不是虐杀至死这种情况，一般情况下变成鬼魂后，是没有成年人死后产生的能量稳定。 换句话说，小孩化作的鬼魂比起成年鬼更难稳定住外貌形态，很难完全伪装成人类。 祈无渊挑了挑眉，假装没有看到这对祖孙的举动。 村长笑着走过来朝祈无渊打招呼。 他十分遵守约定，主动对祈无渊说：“先生，你们现在就可以出村了。” “您看，需要我派几个村民去陪一段路还是您想自己走呢？” 热切地模样完全看不出任何威胁。 只是村长在说话的时候，时不时朝着堂屋里瞥几眼。 马上就要到新郎新娘拜堂成亲的时候了，他可不能耽误这个重要的流程。 祈无渊拒绝了村长的提议，假装没有看出他的小动作。 告别了村长后，十二刚好带着几个又被关进了小黑屋里的僵尸们过来。 趁着夜色，祈无渊继续赶路，一行人背对着陈家大院朝村子的后门走去。 伴随着祈无渊逐渐远去的脚步，伴随着小孩的哭声，院子里热闹的拜堂声越来越小。 哀囚村的后门是祈无渊从来没见过的景色。 当祈无渊走出村子的后门后，入眼的景色虽然还是茂密森林，但是朝远处抬头望去，已经可以看到一座繁华城池的轮廓。 哪怕是在半夜，远处的城池依旧灯火通明，繁华程度是目前为止在这个副本中出现的其他地方完全不可比拟的模样。 浓郁的阴冷气息都可以缓慢地传递到祈无渊站着的这个地方了。 奇妙的是，在村子里，完全看不到任何城池的轮廓，等到祈无渊走出哀囚村后，立刻就看到了远处巨大的城池轮廓。 按照常理来说，祈无渊只需要再朝着正东的方向走上一会路——目测判断不超过一个小时，就可以顺利抵达空都了。 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祈无渊刚刚走出后门，只朝着前方看了一眼后，就立刻转身重新回到了哀囚村。 故意拒绝了村长的提议，没有任何村民跟在身边带路，恰好让祈无渊有了随意动作的机会。 他不准备走出后门朝着远处看得到空都轮廓的地方走去。 况且在这个副本里进行了第二次打卡后，一直到现在，祈无渊都没有面对过真正称得上是危险的地方。 虽然有概率这样做，但是祈无渊不认为系统会把这种好事落在他的头上。 他冷静地改变了方向，带着僵尸从村子的边缘地方走过，重新朝着哀囚村的正门方向赶去。 村民们都集中在陈家大院里，路上没有任何村民，祈无渊畅通无阻地穿过整个村子，返回到正门外。 祈无渊对郁北说：“去山神庙。” 哀囚村的后门，不是前往空都的方向。 [想要去空都就按照正东方向前进。] 这个信息本身没有错，但是谁能保证在哀囚村这个时空混乱叠加的地方，一般人感知到的方向一定就是正确的？ 为什么方向不会迷惑玩家？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东西是太过寻常的常识，反而往往会被人忽略。 况且黑巫还没有救出来。 祈无渊性子冷淡，但也不是一个有能力还会对着影响不错的玩家会见识不救的人。 祈无渊不认为真正的东方就是哀囚村的后门方向。 引路符不是什么高级符咒，被欺骗的概率并不小。 更何况，祈无渊之所以连试探都没试探过就断定眼前模糊的城池轮廓不是空都，是因为他自己就能察觉出看似唬人的阴冷气息完全就是华而不实的障眼法。 ——要论玩弄阴气这方面，祈无渊比这个假的空都幻影要有经验得多。 祈无渊做出去山神庙的决定，郁北和十二都没有异议。 一行人无需过河，带着僵尸们很快就来到了山神庙脚下。 祈无渊没有再用引路符，他随手拿起地上的一支树杈，在地上横竖划了几道直线。 ——熟悉的四纵五横。 祈无渊画好四纵五横后，阴气微微一刺，一滴血液从他左手的食指指尖上滴落下来。 血滴掉落在画在地上的图案上，很快就发挥作用。 祈无渊手上的一对茭杯还被系统封印在空间格子中，剩下的问路办法中，最好用的就是四纵五横这个法子了。 很快，在祈无渊的举措下，真正的正东方向被四纵五横指了出来。 果然不是引路符一直指引的方向。 而是在不知不觉中，正东方向已经变化到了—— 正下方。 祈无渊低头一看。 四纵五横算出来的方向正正好是垂直向下的。 哀囚村的混乱果然不仅仅只是出在时间问题上，在空间问题上也更是混乱不堪。 算出了真正的方向后，他们只需要找到向下前进的办法就可以了。 向下前进的办法说来也十分简单。 祈无渊抬眼望向漆黑的夜幕下，屹立在身前的大山。 从这座山顶的山神庙里进去，山神庙里巨大的洞穴结构完全可以让祈无渊一行人顺利向下走去。 这也是最符合这道关卡出路的地方。 这座山虽然在山脚还有一个和河流地下水连接的山洞，不用爬山也可以到达。 但是僵尸们因为特性在有水的地方带着极不方便， 所以祈无渊选择上山。 正好去山神庙里一探究竟。 他从昨天下山起，就一直沉默不语没有动作，也不过是早就想好了自己的目的。 无论如何，山神庙祈无渊都准备亲自进去一趟。 很快，一行人就爬到了山顶。 山顶外摆放的祭台依然看起来十分破旧，入眼的一切和昨天相比都没有变化。 只有一点和和昨天晚上不一样——在山上突然袭过来的雾气已经尽数消散了。 祈无渊带着僵尸们顺利地进入了挂着“山神庙”牌匾的山洞。 第204章 空都赶尸 和记忆里分毫不差的哀囚村相比, 祈无渊进入山神庙后，发现这里面有很多地方都呈现出了和记忆里不一样的姿态。 比起《红白撞煞》时期的模样，此时的山神庙显得更加……原生态？ 山洞里看不出有多少人工的痕迹, 现在的模样看上去还是一个比较原始的状态。 祈无渊带着虽然不喜欢水，但是十分喜欢潮湿阴冷地方的僵尸们朝着洞穴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越是可以感受到向下倾斜的明显变化。 走了一会后, 一行人从宽阔的洞口越走越窄, 走过一段只允许一个人通过的小道后, 周围的一切才慢慢又重新变得宽阔。 当祈无渊几人走到某个地方的时候, 原本还只能称得上是宽阔的山洞道路一下子豁然开朗，从眼前的洞口道路朝前望去, 可以看到从上到下一个宽大的类似椭圆形的开 祈无渊点燃几张照明符。 飘散在半空中的照明符, 光源扩大到整个都空间，从祈无渊站着的地方可以看到, 他们一行人站着的通道出头实际上正挂在这个开阔空间凹凸不平的石墙的中间部分。 往下至少有数十米高，往上的距离也差不多。 数不清的钟乳石和石笋在这里横立, 由时间的痕迹演变来的尖锐顶部——如果祈无渊一行人贸然下去, 很难不被地上这些尖锐的石笋给刺伤。 山洞里整个巨大空间的最中间还有一处由积水形成的死湖。 月光从山洞最顶上开了个小口的地方通过, 洒下的两束柔光正好照到最中央的死水湖面。 祈无渊的目光大致扫过一圈，就知道这里是他曾经扮演新娘的时候, 玩家们被逼到山洞里那个屹立着山神巨大石像的第一个开阔地方。 现在的这个地方，没有石像、祭台, 也没有挤满空间的纸扎和新娘怨念。 更没有藏在石像底座通向下方的密室。 只是…… 祈无渊的目光被空间最中间的位置吸引。 由常年积水形成的死湖左侧方屹立着数十个又瘦又高的石笋。 说是石笋, 看起来更像是牢牢插入地里巨大又锋利钢针。 每一个锋利石笋上都粗暴地插着一个身影。 祈无渊的目光集中过去后，看清楚了那里的状况： 数十个僵尸从上到下完全被贯穿到了石笋上。 基本都是从大腿处斜插进入僵尸体内, 再从头颅处穿插出来。 粗暴的画面止不住地体现出一种震撼又邪气的氛围。 每一个僵尸的脸上都残存着张大嘴巴、正在不断极力哀嚎的痛苦表情。 煞气从它们身上源源不断地朝着死湖中心飘荡而去。 在许多年后, 代替死湖存在的赫然就是那座巨大的山神石像。 祈无渊皱了皱眉, 感觉到了明显的违和感。 正当他想要过去一边寻找继续向下的机关一边探究这幕怪相的时候, 祈无渊忽然发现—— 这些僵尸还活着！ 哪怕遭受到了这样残酷的对待，它们依然没有死去。 惊讶了一瞬后，祈无渊立刻平静下来。 僵尸的生命力一向强悍，很难被真正意义上的杀死。 想要彻底杀死一只僵尸，最基本的两个条件——炙热的阳光和黑狗血缺一不可。 其他办法最多也只是把僵尸封印起来。 所以被斜穿在石笋上的僵尸们在这种根本就照不到太阳的环境里根本就死不掉。 完全就是被当做了被幕后操控者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对象。 只要僵尸不死，它们身上就会一直存在源源不断的煞气。 别管煞气浓度怎么样，总之有就完事了。 唯一算得上是好消息的就是，僵尸的痛觉十分迟钝，经历残酷遭遇的时候产生的疼痛感比人类要低上许多。 它们脸上的痛苦表情更多的是来自于身上的煞气被不断掠夺。 细水长流地被掠夺身上最重要、最本源的力量，没有任何一种生物可以忍受这种时刻都在威胁自己生命的折磨。 这群僵尸分明就是被挂在这里，被人长期压榨它们体内的煞气来使用的。 很像祈无渊在现实世界里遇到过搞旁门左道的邪道才会用出来的手段。 祈无渊眉头微皱——没有任何搞正道法子的人会用这种残忍方式掠夺其他生物的力量。 在他的印象里，这么不择手段搞事情的都是邪.教分子。 从小在玄门大家中长大，祈无渊面上再冷也是受到正经教育的人。 不会有一个正常的玄门中人会对眼前的情况坐视不管。 无论这些副本背后到底是真实还是系统构建出来的虚妄。 这是一种底线问题。 祈无渊试探性地摇晃了几下手上的摄魂铃。 清脆的铃声经过山洞里巨大空间的加持，不断产生悠长的回音，细小而尖锐的声音在整个山洞里反复飘荡。 被七扭八歪地插在锋利石笋上的僵尸们听到摄魂铃的声音后，本能地从沉默状态变得活跃起来。 它们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想要从石笋上挣扎起来，朝着赶尸匠的身边跑去。 ——赶尸的历史太久了，以至于“遇到赶尸匠用摄魂铃召唤就要跟上去”这个观点经过漫长时间的沉淀，都已经深入了每个僵尸的记忆中。 从变异成为僵尸的那一天开始，这个观点就跟随其他的各种记忆一同进入了新晋僵尸的体内。 但是这些挂在石笋上的僵尸无论如何挣扎，它们依然不能摆脱现在的状态。 本能没有办法得到实现，跟随赶尸匠的愿景就在眼前，它们却被阻碍在这个地方，一直都在尝试，尝试后却又得不到回报。 僵尸们的情绪变得暴躁起来，更有甚者气急后开始嚎叫起来。 它们本来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种族。 就连跟在祈无渊身后的几个僵尸都受到山洞里正在奋力挣扎的僵尸们的影响，变得急切起来，在其他僵尸的无力嚎叫下，开始不断坐着各种各样的小动作。 祈无渊没有管僵尸们表露出来的急躁情绪，他继续拿着摄魂铃又摇晃了几下。 这次的声音明显要比之前清脆短促的铃声显得悠长，发出的声音也从改变了意味，和之前那道铃声起到的效果完全不同。 声音经过巨大空间的放大和不断回荡的回声后，在洞穴内久久不散。 平缓宁静地意味从铃声中传递出来，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回声加持，和之前的那道铃声相比，这次才算是久久不绝于耳。 整个山洞内都因为洞穴的特性，不断飘散回荡着祈无渊摇晃出来的铃声。 原本急促的僵尸平静下来，不再盲目地挣扎着想要朝祈无渊靠近，就连它们脸上的痛苦表情都减轻了许多。 祈无渊试探后，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他把跟在自己身后的九个僵尸扔给了郁北和十二。 祈无渊没有再使用束缚符咒把僵尸们定在原地，这里并不安全，不能把僵尸们的机动性给破坏掉。 再说，把僵尸交给郁北和十二来看管，他倒是也放心。 麻薯当了一路的装饰物，这会也张了张翅膀，准备自觉地又开始了在祈无渊经历刀山那道关卡的时候安排自己做的事情。 再不体现出它的作用，麻薯怀疑自己就要被祈无渊给遗忘了，然后就要成为郁北手上的烤鸟了！ 麻薯聪明地“啾啾”几声，没有再用浑厚的粗犷声音说话。 听出了麻薯意图的祈无渊点了点头——不开口说话的话，这只麻雀看上去也还算顺眼。 要不要把它挖到店里去看店门…… 至少当个报警器，功效还是很不错的样子。 麻薯不知道祈无渊心里在正在纠结要不要挖美满公司的墙脚对它伸出魔爪。 它正在努力地表现出自己的作用。 麻薯张开翅膀，一下子就从道路洞口冲了出去。 它在巨大的空间里盘旋着飞了两三圈，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掌握了巨大空间里清晰的地形情况。 涉及到麻薯的专业，它瞬间又褪去了身上的蠢气。 整个巨大空间呈现出一种竖起来的长椭圆形的形状，从上到下都分布着数不清的钟乳石和石笋。 这些洞穴里的独特东西每一个经过时间的沉淀都长得又高又细，尖端更是被不自然地打磨成了一种十分锋利的类似刀尖的形状。 ——绝对是人工打造出来的。 这种打造技巧十分高明，远远看出有可能会被忽略，更别提一般情况下洞内的照明度绝对没有祈无渊弄出的赵明符咒的效果好，被忽略的概率更大。 从上到下，所有的钟乳石和石笋顶端都被打磨成了锋利模样，显然不是大自然弄出来的模样。 无论再小、再隐蔽的钟乳石或者石笋，无一例外，全部都经历过了这种打磨。 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形成多年的山洞，实际上这个巨大空间里全是隐藏起来的刀屋！ 麻薯没有找到任何可以下脚的地方，唯一一条可以进入最中央的死湖去解救僵尸的道路就是——空中。 从头顶钟乳石和脚下石笋的密集中找到的唯一间隙就是从空中飞过去。 祈无渊不意外麻薯打探完地形后得到的这个结论。 他原本也是准备这么过去的。 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无非就是飞过去是最有效率、对祈无渊来说还算简单的办法。 麻薯说完这些消息后，紧接着又说了一个它在飞行过程中接近死湖的时候才看到的独特线索。 僵尸们被束缚的地方就在死湖边上，按理来说，湖中只是一潭死水，由洞内产生的积水自然形成，没有任何与之连接的进出口。 偏偏麻薯看到了湖中时不时出现的小漩涡，还有某种流动的痕迹。 将僵尸们高高穿插起来的巨大石笋下方，在石笋底部的隐晦地方，更是有黑色的线条歪歪扭扭地从石笋上延伸到了地上。 死湖周围的一圈地上，是唯一没有被石笋侵占、还可以落脚的地方。 ——很明显的人工痕迹。 在这个一眼望去感受自然的空间内，实际上每一处都分布着人工的痕迹。 从石笋上延伸出来的黑色线条至少有一厘米的宽度，这些黑线全部延伸在石地上又在某个地方汇合。 就像是一种麻薯看不明白的阵法。 只不过这种完全由歪扭线条组成的奇怪图案，要比真正意义上的阵法粗糙很多。 祈无渊听到这个消息后稍微一想就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了。 “不用意外，那是吸收僵尸煞气的东西。” 确实也不是阵法，而是一种仪式。 歪歪扭扭的黑线，真实成分是人类的骨灰和血液。 原本应该是白色的线条，只是被煞气染成了黑色。 第205章 空都赶尸 得到麻薯的回答后, 祈无渊立刻做出准备。 僵尸交给了郁北去管理，麻薯也被祈无渊留在了原地。 祈无渊准备一个人出发。 手上一挥，祈无渊手上就出现了一张符咒。 黑色的符咒是祈无渊不常拿出来使用的重要符咒。 银月始终被封闭着没有武器, 祈无渊就用自己在哀囚村里顺手拿出来的长刀。 村民们生前都需要做农活，家家户户的屋子里都摆放着各种农具, 各种不同功能的长短刀仔细找找也可以找到。 这些都是吃饭的重要东西, 哪怕死后村民们也不会忘记这些农具。 ——果然跟着一起被带到了这里。 祈无渊翻了翻手腕, 适应了一下握着长刀的手感。 这把长刀严格来说不是真正的事物, 是因为鬼魂的执念生成的一种幻象物品，恰好可以作为祈无渊释放出来的阴气的承载物。 长刀肯定是比不上银月了, 但是在这个时候拿出来使用怎么也比一般的武器要好上一些。 祈无渊也不强求, 有这个武器能用就行了。 他决定独自行动，无论是郁北还是十二全部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祈无渊抬手起势, 手上明明拿着最常用的长刀，却被祈无渊拿出了一种不凡气质。 以刀为剑, 阴气顺利地注入长刀中, 祈无渊向前迈出一步, 走入空中—— 青年以独特的舞剑身姿，踏空而行。 祈无渊正式进入了山洞内的巨大空间, 他的姿态飘逸，宛如进入了没有重力的太空中, 在锋利的石笋和钟乳石中间穿行, 视若无物地前进着。 没一会祈无渊就来到了死湖周围没有石笋矗立的平整地面。 被当做剑来配合游走的长刀被祈无渊收了回去。 祈无渊向前一步，走到了被束缚着的僵尸前面。 黑色线条歪扭着在某个点上汇合成一条粗壮的线条, 朝着死湖的方向延伸而去, 最后线条的尽头消失在了死湖的一潭深色湖水中。 祈无渊带着摄魂铃, 又重新晃荡了三下。 悠长的铃声经过宽阔空间的回荡后, 过了很久也不会消失。 祈无渊没有贸然地直接上去把僵尸们从石笋上救下来，摄魂铃发出的声音很好地对这些僵尸进行到了安抚作用，让它们稳定下来，一会不会捣乱。 类似于手术前医生打给病人的麻醉。 暂时安抚好僵尸后，祈无渊的注意放到了地上古怪的线条上。 翻滚的煞气被不详到了极致的东西承载着不断朝湖中传递。 想要破坏这些看似随便的线条并不是一件易事。 特别是在祈无渊手上所有被系统认为有用的道具都被封印的情况下，更是困难。 但是—— 祈无渊可以利用身份卡上延伸出来的能力。 无数的傀儡丝线出现在山洞中，数量繁多的丝线最后都全部汇集到了祈无渊的十指上缠绕的最重要的十根主要丝线上。 祈无渊将阴气传递到丝线上，所有的透明细线在刹那间全部被阴气附着。 整个空间里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立刻发出细微的颤动，不断有细小碎石从顶部掉落下来。 祈无渊手上用力，操控着丝线进行变化。 从每个出现线条的石笋上开始将这些诡异黑线全部覆盖住，黑色的粗线条上立刻覆盖了薄薄的一层透明丝线。 煞气源源不断地从黑线上被透明视线吸收过来，截获了所有通向死湖的煞气。 但这些还只是少部分的傀儡丝线，祈无渊大部分的注意都放在了眼前这潭死湖中。 麻薯没有说谎，明明只是一个死水湖泊，祈无渊却能清楚地看到其中不断翻涌就像是流水一般的运动。 山洞里可没有什么吹来的大风可以做到这一点。 在祈无渊的操控下，大部分的透明丝线都在湖边游走了一下，紧接着找准时机全部在同一时刻进入了湖中。 祈无渊立刻感受到了手指上传递过来的极度阴冷的感觉。 实在是太冷了，从死湖中传递过来的感受先是让祈无渊的手指暂时冻到了一种麻木状态后才慢慢反应过来。 这种冷到了骨子里的阴冷刺痛感让祈无渊想到了第一眼望到陈烨时的感受。 一种猜测在祈无渊的心里得到印证。 祈无渊手上没有因为过于寒冷的感受表露出一丝的颤抖，继续操控丝线朝着湖中探测。 他倒要看看这个湖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被截断了煞气的输送，湖里无论是什么情况也必然会露出马脚。 除了彻骨的寒冷外，祈无渊从湖中得到的第二个感受就是——黑暗。 漆黑的湖水不仅寒冷，而且还十分幽静，湖里十分干净，没有任何的生物痕迹。 偏偏清澈干净的湖水，一旦进入后就无法透过湖水看见月亮。 月光透过山顶的缝隙打在了湖面上，也仅仅只是打在了湖面上。 黑暗中只能听到水流被数不清的细线波动的声响——轻微到几乎没有的声音。 伴随着这种黑暗蔓延而生的是极致的压抑，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精神压力赫然压到了祈无渊的心上。 逼仄窒息的情绪很容易把人代入到一种莫名的疯狂中去祈求逃避。 祈无渊恰恰相反——他在这股情绪中感到了熟悉。 熟悉到就像是回归母体的婴儿，越发阴冷刺骨的死水反而让祈无渊适应下来。 他轻闭上双眼，似乎准备遵从这种忽然转变的舒适感受继续沉沦下去。 下一秒，祈无渊骤然睁开双眼。 异色眼眸里带着十分清醒，全然没有了上一个瞬间被迷惑的感觉。 祈无渊压下了在自己意识深海里不断翻滚的负面情绪。 一丝难得没有伪装好的暴戾情绪从他的眼尾消散，让人骇然的弑杀气息被揭开后很快重新伪装起来。 还好在这个副本里他的直播间坏掉了。 不然被其他人察觉到祈无渊刚才不正常的情绪波动就麻烦了。 祈无渊继续控制丝线朝着湖底前进，被牢牢关押在意识深渊的怪物也不再挣扎，只发出一声明显的嗤笑，嘲弄着祈无渊只知道压制的无意义行为。 没有理会意思底层被冲击得有了些许松动的存在，祈无渊对湖内的探索更加重视起来。 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祈无渊继续控制着傀儡丝线朝着湖底探去。 幽静的湖水比想象得还要深，虽然湖中没有感受到任何生物，祈无渊还是顺着承载了煞气的黑线在水底的传送方向，让傀儡丝向下探去。 不一会，这些丝线就自啊祈无渊的操控下触及湖底。 直到真正的进入湖底后，祈无渊才发现，死湖中的真正秘密—— 煞气被传导进了湖底最中间的位置，这里放置着一个一米左右长度，看起来像是水滴姿态的椭圆形的巨大石头。 虽然是石头的模样，但是这个东西正在不断地微微张大后又向下收缩回原样，看起来就像是正在有规律地呼吸一般。 祈无渊心里顿然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无关其他，这种情绪的产生纯粹是一种来自人类本能的驱动。 祈无渊心里一沉，很快，强韧的精神力量就让他反应过来，克服了这种本能的情绪。 再定睛一看，湖底的这个东西表面上的一层外壳根本就不是一般石头的粗糙表面。 只是一种让人晃眼看去会被欺骗的伪装。 仔细观察可以发先，这只是一层半透膜，覆盖后呈现出一张水滴状的大号鹅卵石。 这层半透膜可以交换水中的物质，帮助其中的东西进行营养吸收，保证除了煞气之外的其他东西无法进入半透膜中。 这个东西的构造和表现出来的举动特别像是一颗——放大了的胚胎。 整个死湖是养育了它的母体。 煞气是营养。 黑线是脐带。 祈无渊想到这点时，不知为何，原本已经压抑下的属于人类的本能恐惧忽然又猛地飙升。 一种揭露了某个真相的诡谲感受蔓延在祈无渊的全身。 就在这时，湖底巨大的石胎察觉到了湖底的不速之客，整个湖水都开始按照同一种频率振动起来。 因为石胎的呼吸，时不时产生流动的湖面此时也重新沉寂下来，细密又不显眼的抖动蔓延到了整个湖泊。 面对这种看似平静却蕴含危机的突变情况，深入湖底的丝线不断向祈无渊传回警报，祈无渊体内一种身体的保护机制赫然开启。 忽然，一只硕大的眼球骤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巨大的眼球缓缓旋转，锁链摆动的声音经过巨大空间的回音传递，在山洞中隐约回荡。 郁北和十二从远处看去，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突然出现漂浮在半空中的眼球。 郁北皱了皱眉头，表情立刻严肃起来：“看好它们。” 他对十二说完话后，立刻脚下用力，在几个跳跃间飞快来到了祈无渊的身边。 十二难得没有和郁北废话，注意力集中在祈无渊身上的同时，也做好戒备，守着洞口的这些僵尸。 湖底的石胎在被切断了煞气后发生排斥反应，忽然又发现了陌生的入侵者已经抵达了祂最危险的腹地。 不得不被迫“早产”的石胎十分愤怒，震荡的湖水传递着祂的情绪。 石胎表面的薄膜开始出现不一样的变化，特别是感受到死湖外赫然冒出来的另一个深感熟悉的威胁后，这种变化更加剧烈起来。 就在这种变化达到阈值的某一瞬间，石胎“唰”地一声脱胎换骨。 刹那间，一米长度左右的石胎身高被快速拉高，从湖泊中猛地站起来，脑袋直接顶到了山顶，变成祈无渊熟悉的山神石像。 无数钟乳石和被站起来的山神石像破坏掉，从上方掉下来。 祈无渊身后缓慢旋转的巨眼中在此时仿佛震荡出一种震撼压抑的合唱歌声，用人类听不懂的语言正在宏伟叙事。 所有掉落的石头都避开了祈无渊的位置。 神秘出现的山神石像和带着锁链的巨眼就像是两股同源的力量偶然相遇，正在试探着碰撞，震荡出一股诡异危险的纠缠力量。 祈无渊此时正在极力想要让这个在副本里现身的巨眼重新消失，回到祂该去的地方。 他也暂时顾不得其他的东西了。 探究一个死湖，没想到把这玩意给勾出来了。 祈无渊眼里闪过狠戾，森然凌冽的冷气在他的眉眼间翻滚。 他现在的模样完全就是一幅和平时不一样的凶狠姿态。 郁北在此时赶到了祈无渊的身边。 他拍了拍祈无渊的肩膀：“阿渊，该回去了。” 一如小时候郁北对刚刚在祈家书房里上完课的祈无渊说的话。 第206章 空都赶尸 郁北的话拉回了祈无渊沉沦的思绪。 祈无渊立刻收回意识, 束缚着巨大眼球的锁链重新牢固起来。 电光火石间，原本浮现在祈无渊身后的巨大眼球隐约要展露出自身其他部分的时候，被骤然控制住。 祈无渊的压制直接化解了刚才差点触之即发的一场危机。 原本深邃的湖水在山神石像升起的时候被尽数撒了出来, 撒到山洞里的各个地方，像是被蒸发掉了一般，又全部雾化消失。 原本的一片死湖随着山神石像的出现全部消失, 巨大的空间中央变得干燥了许多。 祈无渊抬眼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这座石像。 在月光下, 石像的面容十分模糊，被遮盖上了一层模糊的滤镜, 并不是许多年后祈无渊看到过的陈烨的面容。 五官模糊的石像矗立在山洞中，被打倒的钟乳石砸碎了地上不少的石笋, 在到处都是碎石的地面上, 被祈无渊操控着傀儡丝切断了煞气供给的黑色线条也在刚才的动荡中被进一步破坏。 被掐断了脐带的石胎化成了一座山神石像后, 祂也不再需要煞气的供给。 神秘的巨眼消失后，祈无渊在这个时候趁机把被束缚在石笋上的僵尸们解救下来。 祈无渊的手指上还缠绕着没有收回去的傀儡丝线, 数量繁多的细密丝线听从祈无渊的指令，首先将石像出现后就失去了某种生机的石笋上的黑色线条全部毁去。 摇晃摄魂铃产生的铃声响动配合着细丝的精密操作, 数十个僵尸全部被祈无渊从石笋上救了下来。 就是祈无渊用到的救助办法有些直接—— 锋利的细线勒住每一个僵尸的四肢柔软处，把它们轻松地分割成了好几大块，被果断分割的僵尸们没有感到什么痛苦, 直接就被傀儡丝线从石笋上拽了下来。 分块后可比整个身体插在石笋里的样子好拽下来多了。 被祈无渊救下的僵尸们倒在地上，又被细线帮助着重新组合好了自己的身体。 僵尸们在摄魂铃的指令下, 乖巧地站成一堆，静静平复着体内被榨了许多煞气后的虚弱模样。 没有了对煞气持续不断的输送后，它们脸上的痛苦神色消失不见。 这些僵尸现在不是祈无渊的主要目标。 它们乖乖停在原地开始缓慢修养后, 祈无渊就没有再理会这些僵尸。 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到了眼前巨大的山神石像上。 看上去一动不动的巨大石像, 祈无渊却在祂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生命力。 面容模糊的巨大石像和《红白撞煞》里祈无渊看到的样子很不一样。 不仅仅是指石像的面貌发生了不改变吗。 更多的是, 祈无渊发现这个石像里蕴含了一个磅礴的生命力。 ——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 只是这个婴儿被困在了一座石像。 和《红白撞煞》里呈现出来的单纯只是一座石像的感受截然不同，完全没有现在这种“活过来”的感觉。 祈无渊想要继续操控着傀儡丝线朝山神石像去试探，想到什么事情后，他又立刻放弃了这个做法。 祈无渊把缠绕在手指上的丝线尽数收回，换做一股阴气从他的指尖冒出。 阴气被祈无渊控制着延长，朝着石像的方向去试探。 当祈无渊手里的阴气远端触及到石像粗糙的表面时，他的举动立刻触发了石像的什么警报机制。 看到眼前石像明显的排斥举动后，祈无渊察觉到不对—— 阴气是一种本源能量，无论任何生物，体内都存在着各种不一样的阴阳相调。 换句话说，每个生物体内或多或少都存在着阴气，对祈无渊这种释放出阴气的试探行为根本就不会产生排斥反应。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个石像上翻车。 祂不是一个生物。 至少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生物。 石像发怒后，虽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但是祈无渊感受到祂的双眼从触发排斥反应后就在盯着自己。 祈无渊笑了一下，自从刚才克服了属于人类本能的惊惧反应后，这会也就不再害怕。 如果时间前后上真的存在因果关系，那么——石像里奇怪的生物一定是被他毁掉了。 这样在《红白撞煞》里，祈无渊才只会看到山洞里屹立的正常石像。 祈无渊拿出长刀，阴气随之附着到他的武器上，一把普通的长刀立刻产生了某种不一样的变化。 黑巫的苗刀一直在祈无渊这里，他却没有任何使用的想法。 祈无渊握紧了被浓郁阴气附着的长刀刀柄，眼前的石像也一直处在静止状态。 完全就是即将发生什么的严峻时刻。 石像不会放过祈无渊。 他切断了石胎目前唯一的煞气补给让石胎不得不“早产”，还放线入侵了湖底，现在更是救下了那群僵尸彻底断绝了可以供给给石像的煞气。 祈无渊哪怕只做了其中一件事情，石像都会感到震怒，更不要说全部冒犯了一遍。 祂想让祈无渊成为自己降生后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祭品。 感到冒犯的震怒石像已经盯上了祈无渊。 祈无渊也显然没有打算放过这个看上去就十分邪祟的人造玩意。 ——石胎根本就不能因为自然形成的特殊风水养育得出来。 他也没准备让这个早产石胎活下去。 就算被封印了一半的阴气，祈无渊照样也敢打。 这个石像应该就是系统在最后一个关卡上给祈无渊布置的危险了。 打败祂才能没有阻碍地挖掘出山洞空间里最中央位置的机关，继续朝着东方前行、抵达空都。 系统对副本的安排一向都是有某种规律可循的。 祈无渊没有让郁北插手的意思，郁北就尊重着他的意思，帮他看管死湖旁边的这群僵尸。 洞穴内，祈无渊和石像双方都沉默地对峙着，打破这种平静的是外面忽然下雨了。 时不时就遮盖住一会月光的厚重乌云终于开始降水。 最开始试探性地落下几个小雨滴后，雨势立马就“唰”地变大，一点过渡时间都没有。 密集有力的雨丝从山顶的缝隙里落下，恰好全部都打在了巨大石像的头顶，让本来就憋着股气的石像更加烦躁。 原本想要遵守的谨慎被不断拍打在自己头顶的细密雨丝弄得心烦意乱，最终让石像忍不住率先动了手。 祂因为提前了许多时间被迫衍变成了石像模样，机动性大大降低，并没有自己动手——反正也迟钝无比。 整个山洞里的石笋和钟乳石都听懂了石像的调遣，整座山都在跟着他的怒火开始颤抖。 一时间，身处在山洞里的人都产生了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祈无渊没有受到晃动地面的影响——他经历过的大场面并不少。 比起摇晃的地面，祈无渊主要对付的还是听从石像某种无声的指令，从四面八方朝他袭来的锋利石柱。 祈无渊抵挡着石笋和钟乳石的攻击。 长刀在他的手上被挥舞出一种凌冽的暴力美感，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带着果断的杀伐气质。 一把最普通的长刀也被祈无渊耍得有声有色。 没有任何一个石柱突破得了祈无渊的防线，无论石柱大小，全部都被附着了阴气后硬度达到某种可怕程度的长刀给劈碎，在地上留下许多碎石片。 石像的攻击除了这些锋利的石柱外，还有各种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滚石。 滚石从祈无渊的四面八方也跟着砸过来，进攻的方向甚至还包括了空中。 祈无渊没有坐以待毙，他一边躲避着这些攻击，一边缩短和石像的距离。 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了距离石像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 见这些攻击对祈无渊毫无办法后，石像又改变了一种新的攻击方式。 一种带着古老语调的低沉声音突兀出现。 石像张口“说话”了。 石像用低沉的声音发出一种并不刺耳的持续性吼叫。 听到这样特殊的声音后，祈无渊难免也分神了一瞬。 一道只有十厘米长度的钟乳石恰好在此时朝着祈无渊的心脏位置射来。 祈无渊凭借本能般对危险的警告反应过来，立刻侧身躲过了这道攻击。 只是距离太近，哪怕躲过了对心脏的致命伤，这根细小锋利的钟乳石依然从他的左肩处擦过去，划出一个很长的伤口。 ——伤口算不上严重，只是出血量有些大，瞬间就把祈无渊肩膀周围的布料染红。 祈无渊面不改色，在躲避石像攻击的间隙直接用阴气把伤口烧掉，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止住了血。 他没有理会石像发出的声音，阴火赫然出现在祈无渊的手上，不断游曳飘荡着向石像体内钻去。 阴火被祈无渊输入到了石像体内，近距离的输入让祈无渊可以在使用同等体量的阴火中，消耗最少的阴气从而达到最大的威力。 长刀在劈开数不清的石头攻击的同时，也朝着石像砍去。 祈无渊的眼底一闪而过的暴戾情绪藏在其间，没有任何人发现。 伴随着阴气还有某一种更为纯粹黑暗的力量一起被注入了石像体内。 伴随着第一道轰隆声，石像轰然从最底下开裂。 看起来强悍的石像，本质就是一个虚弱的早产儿，祈无渊找准弱点，一击必中。 果然石像之后被开了暗门和密室的底部就是祂的弱点。 只是伴随着石像瓦解的“咔擦”声，一个身影赫然出现在了祈无渊面前。 雾锁站在远处鼓了鼓掌，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情绪对祈无渊夸奖道： “不愧是阿渊，又破坏了我的一个实验。” 他摇了摇头笑着抱怨说：“真是没办法。” 第207章 空都赶尸 山洞里的巨大空间内, 数不清的钟乳石、石笋还有被祈无渊打落到地上成为的碎石尽数消失。 原本山石耸立的地方瞬间就恢复了，只剩下一些正常数量的石笋和钟乳石。 山神石像依然屹立在巨大空间中最中间的位置，从石像最底下开始因为祈无渊的攻击裂开的缝隙痕迹也全部消失，看起来似乎反而是恢复了完好无损的正常模样。 但是尽管山神石像的外貌被莫名修复了, 此时它的身上却已经没有祈无渊初见时感受到的诡异气质。 重新变回了祈无渊记忆里的样子。 甚至……祈无渊发现石像表面看上去完好无损, 实际上最下方内部已经形成了一个空洞。 改造一番后确实可以用来当做密室和暗道。 就在祈无渊心下了然的时候, 雾锁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注意力。 看到雾锁的身影后祈无渊微微皱眉。 他不喜欢雾锁这种轻佻随意的语气。 ——明明已经十分生气了。 祈无渊对雾锁表现出来的心口不一并不感冒。 虚伪。 他看向雾锁, 淡淡说道：“是你。” 躲在幕后的那个操盘手。 雾锁大方承认, 外泄出来的怒气在祈无渊的询问下消失干净。、 上下打量了一遍祈无渊后，雾锁眼底原本的怒火顷刻间就变成了一种十分满意的态度。 也不知道是在心里想到了什么东西。 雾锁看着祈无渊, 露出一个真切笑容：“好聪明。” 他对祈无渊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和你相比, 这些实验都不算什么了，阿渊想毁掉多少个都可以。” 雾锁扶了扶眼镜, 嘴里继续说着没有逻辑的怪话：“你看，别的东西再怎么样都需要我的实验才能得到进化，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称得上进化成功。” “只有你——” 雾锁看向祈无渊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奇怪的过分包容：“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人工干预，阿渊就是自然状态下最厉害、进化最成功的人类。” 比雾锁曾经在知道祈无渊这个人之前设想到的目标还要完美。 在雾锁看来, 这可是没有受到他任何干预的完美存在。 完全就是他的理论研究中最好的证明。 雾锁在不同的副本里进行各种实验，目的也只是为了用实践来验证自己的理论。 他对祈无渊带着天然的纵容。 “这么说, 阿渊明白了吗？” 雾锁承认了这个石胎是他的手笔，也不吝啬于对祈无渊展露出对他的特别。 祈无渊没有被雾锁的话语激怒。 他歪了歪头：“这个村子也是吗？” 哀囚村里发生的一切先不说，光是多年后和祈无渊建立起来的联系这就让祈无渊有够在意的了。 如果把这个说成是单纯的缘分……有人会相信吗？ 雾锁不介意在这个时候给祈无渊答疑解惑。 有脑子还有能力, 雾锁无论看多少次, 都觉得祈无渊太棒了。 他的眼中带着一种灼热情绪, 看向祈无渊的眼神完全不像是在看一个人类。 无关其他, 单纯把祈无渊看成了一个物品。 雾锁大方地回答了祈无渊的问题：“我只负责对石胎的实验研究, 这个村子的事情只负责提供技术供给, 毕竟……”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兀地闭嘴不再说话。 似乎是有什么人在警告他不要再说下去。 雾锁耸了耸肩，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暗示：“抱歉，我的合作伙伴不太想泄露身份。” 依然是一幅风度翩翩的样子。 上一个副本也好，这个副本也罢，能支持雾锁在不止一个高级副本里进行他说的实验，这样合作对象还能有谁？ 雾锁露出这副暗示模样，祈无渊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 ——系统。 祈无渊眼色一沉。 雾锁想要用外力去推动人类加速进化，他一直都认为副本对待玩家还不够残忍，所以人类的进化速度一直都十分缓慢。 雾锁的观点和第二世界的态度可以说是不谋而合。 甚至他还嫌弃过第二世界对待玩家的态度也还不够，还是过于软弱。 雾锁和系统合作，这背后必然代表着什么…… 比如系统的本意从一开始就是对人类的无情筛选，郁北只是一个被迫改变了系统更新脚步的意外。 无关雾锁想的那样，不过是恰好误打误撞，最终蒙上了一层用铁腕来帮助人类进化的误解。 看到祈无渊默不作声的样子，还是雾锁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笑着说：“好了，我已经回答了阿渊的问题，作为交换，阿渊也应该帮我一个忙吧？” 雾锁除了从一开始露面的时候露出了一丝生气的情绪外，看起来都是一幅温柔模样。 直到这个时候，雾锁都还维持着自己的温和表面。 不等祈无渊收回，雾锁就继续开口：“既然阿渊又毁掉了我的实验项目，那就让阿渊还我一个实验吧。” “这样才公平。” 雾锁的语气越发显示出压抑不住的跃跃欲试。 他的话音刚落，不等祈无渊反应，异变就发生了。 祈无渊立刻感受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伴随着抽到的身份角色卡，系统真的会给祈无渊那么厉害的技能吗？ 无论是操控还是吞噬，都是一项十分强悍的能力。 更不要提祈无渊一下子就因为独特的身份卡同时拥有了这两项霸道技能。 这本身就是系统故意设下的一个局。 系统不是把祈无渊带入副本的存在，原本也不准备让祈无渊进来搅合这个副本。 但是既然祈无渊已经被送进了这个副本，那就送他一份礼物。 雾锁满眼期待：“我的合作伙伴真是太坏了。” 伴随着雾锁的这句话，祈无渊心里一愣，浓郁的危机感陡然而生。 事实上系统给祈无渊的这张身份卡是真的。 无论是[操控]还是[吞噬]，这两个身份卡上附带的技能也全部真实存在。 这确实是一张非常特殊的身份卡，而且被祈无渊抽中了。 系统只做了一件事——它隐藏了身份卡上对[操控]和[吞噬]两个技能的一句描述。 【注：使用本身份卡携带技能时，切勿在短期内操控或吞噬过量的过恶或过善生物，否则将产生相应的过载反应。】 祈无渊想要从一个低级NPC的身份迅速在任务规定的时间范围内摆脱红山客栈的束缚，成为一个赶尸匠，特别是在自己的其他能力和道具都被封印的情况下，肯定需要在段时间内频繁使用这两个技能。 这是必须要完成的主线任务，祈无渊必须这么去做。 系统仅仅只是把这句注释的删除，就成功给祈无渊下了套。 以祈无渊的性子，他必然不会把这种霸道到无异于魂飞魄散的技能用到无辜鬼魂的身上。 他已经习惯了有事没事顺手就逮过罪大恶极的NPC来用。 祈无渊无论是在红山客栈里还是在四号监狱里挑选操控的NPC都是罪迹斑斑、死不足惜的NPC。 红山客栈那个遍地都是凶残恶鬼的地方不必多说，就连在四号监狱里挑选狱警控制的时候，祈无渊都是特意筛选了手上有过无辜人命的狱警。 祈无渊从来没有特意说过这件事，越无意于要让谁知道这种事。 实际上他的心底本来就有一套自己严格遵守的道德底线，做的事情也从不越界。 稍微仔细查看一番就会发现被祈无渊操控的NPC全是一群恶人恶鬼。 祈无渊控制住它们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承载了它们身上的恶念。 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恶念承载得多了，自然就会出现过载的情况。 庞大的恶念冲刷而出，宿主如果不能承受得住这股力量的冲击，他的自我意识就会被冲散！ 这是一种非常糟糕的情况。 而这种情况一般被称为——过载反应。 雾锁说的话犹如一个宣判，顷刻间，蛰伏在祈无渊体内的恶念尽数出现，过载反应在他的身上开始作用。 如果没了自我意识，祈无渊今后的所有举动都将会由他的恶念推动本能去进行。 无异于在副本中凭空出现了一个邪恶混乱的特级NPC级别的危险BOSS。 面对过载反应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 祈无渊自己熬过去。 无论用什么办法，把这些叠加起来的恶念冲散掉，祈无渊就没事了。 一个说起来非常简单，但时间起来十分困难的做法。 祈无渊刹那间就感受到了从心底里传来的痛苦。 他的双眼在瞬间被纯粹的恶念冲刷，眼白变成了一种黑色，瞳孔变成猩红色的竖瞳，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人类。 周身四散出的浓郁黑雾和体内不断冲刷着祈无渊意识的哀嚎痛苦互相纠缠着祈无渊的身体和精神。 根本就没有给祈无渊反应，等到他明白系统给自己设套后，立刻就陷入了此时的巨大痛苦。 雾锁看得津津有味，一边在心里计算着什么数据，一边轻声说道：“就让我来看看，阿渊的抗压能力好了。” 他希望祈无渊是真正完美的存在。 阿渊到底会怎么做呢？ 雾锁的心里充满了好奇。 而另一旁的郁北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感受到祈无渊的不对劲后，下意识想要上前去阻止什么，紧接着又立刻按捺下来。 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显露出一种忍耐情绪，他没有忘记昨天夜里走出旁屋后自己答应……的事情。 郁北将心底翻滚着的所有冲动情绪压住，死死盯着祈无渊，凌厉的眉眼间携带着化不开的肃杀冰冷。 郁北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昨晚的回忆，不断安慰自己。 什么也不能做，这是祈无渊必须经历的事情。 只有这样才可以真正意识上的拥有底牌。 郁北握拳忍耐的力道大得吓人，指甲钳进手心的肉里，有血滴沿着握紧的拳头滴落下来也浑然不觉。 第208章 空都赶尸（二合一） 祈无渊的意识仿佛落入了无限的深渊中, 原本虽然温度偏向阴冷但是还算是干燥的山洞马上在他的眼前消失。 脚踩在石地上的感觉也尽数消失，失重、漂浮…… 祈无渊的眼前迷上了一层幻影, 他的精神和现实触感被磅礴的恶念从中切断, 在痛苦的冲刷中让自己的本能不得不接管了身体。 祈无渊的意识体被隔绝在脑中最深处的精神海洋中。 原本被他完全掌握的这片精神海洋早已经在恶念不知不觉的侵染下失去了阳光和所有的温度。 褪下伪装后，祈无渊一直极力伪装起来的[孤独]和[死亡]终于被吸收过载的恶念揭开，成了主旋律。 他感觉自己飘荡在一片没有边界的冰冷深海。 没有在海面上抓到任何可以让身子悬浮起来的浮木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 祈无渊的身体从海面上顷刻间就向下继续掉落， 祈无渊模糊间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跌进了水中, 飘荡在上下无边的深海。 没有任何光线可以穿过厚重的海水，冰冷和黑暗始终都在祈无渊的肌肤上缠绕，时刻跟随、逐渐侵入骨骼，变成也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梦魔。 祈无渊逐渐忘却了此时的外界的环境，身体被感知到危险后开始暴动阴气不断冲刷的痛苦感受也在随之远去。 他的眼里依然十分清明, 但是却放任自己在这片糟糕的海洋中沉沦，在深海中下坠。 事实上, 恶念从来都不会让祈无渊产生半分的动摇。 祈无渊早就想到了对付这些过载恶念的办法。 他看似放纵任由的动作不过是为了解决一件更麻烦、伴随他更久的事情。 时间真快，已经过去快十六年了。 既然他极力遮盖的意识海洋的真实面目没办法在伪装了，那就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问题一举解决掉好了。 祈无渊低敛着眼眸，无论是发丝还是身上穿着的衣服全部都在海水中肆意飘散，配合着青年的俊美面容，尤其是眉眼间带起的淡淡冷意, 在无意中几乎把他勾勒成了某种危险又美丽的水中生物。 任由身体在海中的下坠，祈无渊半阖着眼睛, 脑中的思绪飞速回到了从前—— 他从一开始就不算是一个正常孩子, 很小的时候, 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无法改变的敌意和孤独, 一点也不讨喜。 冷淡但还算好说话的性子是祈无渊在七八岁的时候刻意改变的结果。 从那个时候祈无渊就压抑住了脑中这些自己不愿面对的真实情绪。 祈家所有人都不记得了在那之前, 刚刚被接回家的祈无渊还是一个孤僻又阴郁的小孩。 祈无渊是个早产儿，刚出生就死了母亲。 他的母亲不是因为生产死亡的——祈家家大业大，无论是从唯物主义层面的医术还是祈家可以掌握的玄学医术来说，祈无渊的母亲都不会出现难产而死这种事情。 祈无渊的母亲，是被刚出生的祈无渊吞噬力量精力衰竭而死的。 这是被祈家封存得最严密的一个秘密。 祈无渊也是被接回祈家后才在无意中知道的。 祈无渊体质特殊，身为早产儿，刚刚出生后身体虚弱，体内缺乏足够多的能量，下意识对母亲的依附就形成了一道催命符。 如果没有母亲的生命力 祈应雎虽然当即就瞒下了这件事，对外宣称祈无渊的母亲难产去世，但是一时间，他对自己幼子的感官实在是复杂。 祈应雎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对这件事实在是无法释怀，索性就让管家把祈无渊先送到一个祈家旁□□里先去养着了。 尽管祈无渊的母亲在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被祈无渊吸收后主动选择了把自己供给出去。 ——祈应雎才更加不明白。 她明明有机会杀死这个孩子。 他们还有一个大儿子，她还有一个深爱的丈夫。 为什么要为了这个幼子可以自愿去了却自己的生命？ 祈应雎在看到吸收完母体能量就睡过去的祈无渊后神色复杂。 蜷缩在柔软布料里昏昏欲睡的婴儿像是察觉到了自己父亲的目光，睁眼看了一眼正抱着自己的男人。 祈应雎看到祈无渊的眼睛后，竟然在一双婴儿的漆黑眼睛里感受到了一种深渊的古怪感觉。 匆匆取了“祈无渊”一个名字后，祈应雎就让管家把婴儿抱到了一个没有子嗣的分家。 祈无渊最开始待在祈家那户分家里的时候过得日子还行，分家的人不知道事情原委，只觉得家主大人深爱的夫人难产去世，家主大人需要暂时缓缓而已。 收养了祈无渊的人一对年轻的分家小夫妻。 再怎么说也是家主的孩子，管家给祈无渊找的这对小夫妻无论是财力还是性格都十分不错，也是真心喜欢孩子，在照料祈无渊的细心程度上完全没话说。 然后他们就死了。 祈无渊三岁的时候，亲眼目睹了这对收养了他的夫妻因为一场严重车祸死在了家门口。 “怪、怪叔叔……” 三岁小孩指着某处地方，急切地说着声音模糊的话语。 “他害死了，他死，脚、脚，是……” 是一个没有脚的怪叔叔害死的叔叔和阿姨。 小孩吃力的话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之后祈无渊又重新被接回了祈家。 经过三年的时间，祈应雎本来想着既然祈无渊回来了那就这样养着他吧。 直到他见着祈无渊的第一眼——分家的那对小夫妻形成的鬼影盘旋在三岁小孩的周围，脸上带着痛苦神色。 看到祈应雎后，他们哀怨的表情让祈应雎立刻察觉到不对劲，他们经历的车祸可能有问题。 直到这个时候祈应雎都还没有怀疑祈无渊。 正当他准备使出一张符咒稳住这对夫妻的魂魄询问车祸缘由的时候，祈应雎亲眼看到了这对夫妻的魂魄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暴力地拉拽着进入了祈无渊的后背，消失得一干二净干净。 祈无渊体内存在某种东西不允许他们出来说话。 这很不对劲。 祈应雎找不出这对小夫妻的鬼魂，自然也就无从问起。 当时的车祸现场一共就只有三个人，两个大人死了，剩下的祈无渊又是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三岁小孩。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祈应雎立刻就判断出来，心里某个一直在逃避的怀疑在这个时候终于坚定下来。 这个孩子是一个怪物。 祈应雎之所以可以直接跳过类似于有鬼魂进入母胎内夺舍了自己孩子的情况，是因为没有鬼魂可以进入祈家完成这种邪术。 ——这个小孩本身就是特殊的。 甚至是邪性的。 凭借着玄门之人的本能，祈应雎第一反应是想要杀掉祈无渊的。 但是当他低头看到祈无渊那双懵懂的漆黑瞳孔时，祈应雎还是心软了。 终究是自己的孩子。 祈应雎本来也就不是一个心硬的人。 他闭了闭眼，在祈无渊的额头上贴上一张符咒，观察了一番祈无渊体内的情况。 祈应雎道行深，小心翼翼地察觉到在自己孩子大脑里的意识深处存在着一个由祈无渊的潜意识构成的锁链后，略微放松下来。 这是一种针对自己的特殊封印。 顾名思义，有的得道高人会把难以杀灭的鬼魂或者其他大邪之物封印在自己的身体里，以己身作为封印，用到的就是类似祈无渊体内的这种特殊封印。 无时无刻都需要保持这种封印的状态，绝对不是一个轻松的事情。 祈应雎一边惊讶于祈无渊似乎天生就学会这种就算是很多圈内高人也不一定掌握的自我封印，一边暗自为祈无渊自我封印的就连他也看不透的怪物而感到担忧。 他的孩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但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绝对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祈应雎在心里纠结着，最后为自己找了个理由——真的杀了自己的孩子，被封印的真正怪物说不定就被释放出来了。 这里理由也就是祈应雎能够拿来自欺欺人了，换做玄学圈子里的其他人发现了祈无渊的这种情况早就一剑劈死算了。 他们惯是喜欢非黑即白。 祈应雎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把祈无渊交给另一个分家来带着。 待在本家的话，祈无渊的情况太容易被发现了。 祈无渊就在懵懂的情况下，和父亲冷淡地见了一面后又被送到了祈家的另一个分家。 这个家庭对待祈无渊也十分不错。 然后他们就出意外死掉了。 祈无渊这次看到出来捣乱的是一个没有脚的怪姐姐。 祈应雎又给祈无渊找了个分家领养。 然后祈无渊寄养的第三个领养的分家家庭也死了。 这次是因为一个没有眼睛的小孩恶作剧死掉的。 祈无渊想要阻止无眼小孩的动作，却差点被误会成利用天赋杀害分家的凶手。 祈应雎特意给他找的都是没有特殊能力，不知道祈家本家到底在做什么分家家庭。 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接连出了三起收养祈无渊后整个家庭的意外死亡事件，一时间不少的恶意全部朝着祈无渊涌了过来。 尽管祈应雎处理好了这件事，澄清了三起死亡事件和祈无渊都没有关系，但是整个祈家私下关于祈无渊的讨论从来没有停止。 无奈祈应雎只好给祈无渊找了一个保姆，把他送到了郊区的一个别墅里住着。 一住就是四年。 祈无渊从说话含糊的三岁小孩长到了变得不会说话的七岁。 他逐渐开始记事，却再也没有见到过脑中只剩下一个模糊影子的父亲。 祈无渊记得自己小的时候还见过几次父亲，但是…没有，他从来没有等到父亲的出现。 祈无渊的思考被保姆回家的声音打断。 “小兔崽子你居然敢下楼？还不快滚过来？” 听到这道尖细的女声，祈无渊耸了耸肩，瘦小的身体几乎支撑不起正常年纪下七岁小孩穿得衣服尺码。 宽大的衣服袖子在祈无渊走到别墅门口的途中不断甩来甩去。 保姆嘴上涂着鲜艳的红色口红，手间别着一个奢侈品牌的皮包，看到祈无渊听话地跑过来，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就用力地对他踹了一脚。 “聋了吗你？老娘允许你下楼了？不是让你待在屋子里别出来吗。” 四十岁上下的女人打扮得十分时尚，保养得当，看上去就想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有钱贵妇。 谁能知道这个人仅仅只是一个保姆呢？ 女人把祈无渊踹倒后还不解气，继续伸手狠狠拽住他的头发。 祈无渊的头皮感受到一阵痛苦，不得不跟着女人的力气站起来，一双手向上试图拽住女人抓住他头发的手。 阴郁的小孩眼里闪过了不服输的怒气。 女人哪怕是无数次看到了祈无渊的这个眼神心里又会一阵害怕，恼羞成怒地觉得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小孩吓住，进而更加生气，对祈无渊下手的动作也更狠。 保姆夹在另一只手上还没有熄灭的香烟立刻伸了过来，在祈无渊纤细的手臂上烫出好几个痕迹。 祈无渊疼得眼睛直冒眼泪，嘴里还不服气地发出类似狼崽的呜咽嚎叫。 女人一把将祈无渊甩到地上，吸了口烟说：“你这个没妈的贱.种，你的豪门老爹可不会再要你了，还敢给我甩脸色？” 听到女人的这句叫骂，对他母亲的侮.辱后，祈无渊的反抗更加激烈，又是好一阵鸡飞狗跳。 这个保姆也不是一开始就对祈无渊凶起来的，她还没资格知道祈家的真实情况，最开始也仅仅是凭借着一份优秀的履历和一直在当保姆时伪装出来的贤惠温和赢得了很不错的名声。 保姆故意伪装多年的温和和朴素打扮终于让她成了豪门太太的圈子里一个很不错的保姆，最终让她赢得了照顾祈家少爷的工作。 她知道祈应雎可是死了好几年老婆的有钱男人。 最开始的时候，她对祈无渊的照顾也十分不错，直到祈应雎过了半年也没有来看望过祈无渊。 反而是一个自称是祈无渊三叔的人过来和保姆交涉，说祈无渊就是一个害得家主夫人难产致死的孩子，根本就不得宠。 “家主大人不掐死他都算是好的了，找保姆也就是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他暗示保姆不要太在意祈无渊，尽管捞钱。 保姆也是个心细的人，一直按兵不动地照顾着祈无渊又过了大半年的时间，确认不会有人来关系这个小孩后，态度立刻就发生了转变。 这两年的时间她不仅一直花着祈家给的钱花天酒地，更是想要养废祈无渊。 万一用这个晦气孩子讨得家主欢心了呢？ 年纪尚浅的祈无渊在无法反抗的虐待下，逐渐沉默瘦弱，性子也日益孤僻阴郁。 保姆从来都不准他说话，硬生生让祈无渊的说话能力退步到了只会发出“咿呀”声音的地步。 但是祈无渊眼里的那股狠劲始终没有消失。 他想逃出去，想…杀了这个女人。 只是祈无渊三岁前还可以懵懂感知的特殊能力在进入这个别墅后就消失了，小时候体内表现出来的所有的特殊能力都就像是做梦一样。 如果不是某种直觉，祈无渊可能都觉得什么特殊能力？就是小时候做的一个梦。 沉沦在意识深海里的祈无渊猝然皱眉，他的回忆在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受到了某种力量的阻止。 这个力量来自于祈无渊自己，是他的潜意识不想再继续回忆下去。 祈无渊却不想逃避了。 他必须解决这个问题，卸下这个伪装。 关押在他心里的怪物，他的母亲。 不应该在这样下去了。 如果他注定了会是在二十五岁，祈无渊原本的决定确实是继续逃避下去。 毕竟活得太短，没有给自己的人生增加难度的必要。 但是现在不一样。 他可以活很久了，逃避那就不是祈无渊的性子。 进入第四世界后祈无渊一直没有找到时间，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来解决自己体内的另一件大事，为什么要退却？ 阻止祈无渊回忆的那股阻碍力量在他的决心下不知不觉消失了。 他继续重新回忆着自己的痛苦童年—— 祈无渊七岁的生日是在别墅地下室过的。 保姆日复一日地对着他叫骂，说着祈应雎对他的抛弃，却没有让祈无渊在乎。 骂就骂吧，反正听起来都是一堆噪音。 直到保姆骂不过瘾，说了一句：“果然是个没妈玩意。” 涉及到他的母亲，祈无渊果然又被激怒，他找到机会狠狠地在保姆的手上咬下了一口肉。 然后祈无渊就被打了个半死关进了地下室。 他趴在一块薄薄的摊子上，在潮湿的环境里身形瘦弱的小孩发起了高烧。 祈无渊的脑子在过热的难受中呼吸逐渐变得迟缓，支撑了很久的求生意识正在逐渐减弱。 他的身上开始涌出一丝一缕的黑色雾气，不一会整个地下室都被浓郁的黑雾弥漫包裹。 祈无渊从来都不知道这一段事情，那个时候他已经烧糊涂，什么都记不清楚。 直到这个时候，重新进入这段回忆后，祈无渊才猛地发现——这些从他体内出现的黑雾像极了副本里出现了不少次的黑色雾气。 ——每当有危险即将出现时，都会四处弥漫而起的黑色雾气。 玩家论坛上，一度也认同把黑雾的出现当做是一种副本里危险出现的预告。 祈无渊小时候从来没有注意到这点，现在重新陷入这段抵触的回忆后才才突兀发现，自己和系统之间可能真的有什么特殊联系。 七岁的小孩倒在地上缩成一团，提醒看上去只有四五岁大小。 就在祈无渊意识模糊即将昏过去的时候，被厚重雾气弄得漆黑一片的地下室中，似乎正在孕育什么可怖东西。 祈无渊的意识越薄弱，浓稠雾气中孕育出来的东西似乎越强。 祈无渊双眼合上，心里某种声音催促着他放弃的时候，忽然一道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小孩，醒醒。” 一道温和的青年声音叫住挣扎许久后准备放弃的祈无渊。 祈无渊艰难地想要睁开眼睛，突然察觉到一道舒服的暖流从胸口流出，把他的全身都温暖了一遍，高烧带来的难受和被长久虐待的疼痛都减轻了大半。 祈无渊有力气后立刻防备地坐起来，地下室的雾气散去，在昏暗光线的照射下，祈无渊看到了一只狐狸？ 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站在祈无渊面前，九条蓬松的尾巴在它的身后展开，看起来十分柔软，它的尾巴加起来几乎和整个身子差不多大了。 九尾白狐上下打量了一番戒备起来的祈无渊，它挺胸站得笔直，一举一动看起来都十分优雅。 看到眼前的瘦弱小孩穿着的宽大衣服下没有一处好皮肤，全是各种伤口后，九尾白狐皱了皱眉，“嘭”地一声变成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白发青年。 看到动物变成了人类，祈无渊反倒不怕起来，放松了戒备。 人类的话…可以杀掉。 祈无渊的心底骤然浮起一个奇怪却安心的想法。 这次最接近死亡边缘的经历让祈无渊体内不知缘由消失了许久的力量重新在体内展现。 出去。 可以出去杀掉那个女人了。 祈无渊毫无负担地想到了这种杀戮办法。 青年似乎听懂了祈无渊的心声，他笑着看向祈无渊，眼里带着浓厚的兴趣：“小孩，我看你天赋不错，可不能因为一个人渣毁掉了前程。” 他打了个响指，阴冷潮湿的地下室瞬间变得明亮干净起来。 青年这才做到变得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对着眼前的祈无渊介绍到：“我叫白嘉羽，让我来当你的老师行不行？” 他偶然路过这个地方，在黑色雾气把整个地下室塞满的时候，恰好发现了这个不对劲的地方。 白嘉羽觉得他和这个小孩有缘，救了祈无渊后，白校长的职业病犯了。 他是个惜才的妖，尤其喜欢给这些有天赋的小孩当老师——不然也不会答应人类去做一中的校长了。 不等祈无渊拒绝，彼时实力要比祈无渊强劲许多的白嘉羽直接就拍板定下了自己要教导祈无渊的想法。 他不准祈无渊去杀掉保姆。 至于保姆则不知道被白嘉羽弄到哪去了，祈无渊再也没有见过她。 白嘉羽取代了保姆的身份，待在别墅里真的开始教导起了祈无渊。 教的第一个事情就是——识字。 祈无渊不愿意说话，白嘉羽也不勉强。 他笑眯眯地对排斥自己的祈无渊说：“小孩，你觉得狐狸聪不聪明？” 祈无渊刚刚恢复体内的能力，重新看到鬼怪，性子更加冷冽孤僻，面对白嘉羽的问话也只是轻轻点头来回答。 白嘉羽也不着急，他接着说：“好，那就相信我，聪明的狐狸老师会给你讨回公道。” 祈无渊听懂了白嘉羽的话，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白嘉羽抬手揉了揉祈无渊的脑袋，诱哄道：“你只要把这三千个字全部认识清楚，我就立刻帮你。” 第二天，祈无渊就第一次主动找上了白嘉羽。 他指了指白嘉羽买来的一盒认字卡片，又指了指自己，示意他已经全部学会了。 白嘉羽不得不承认，祈无渊就是个天才。 天才中的天才。 他考验了一番后，又觉得这种天赋太强的小孩教起来也没意思。 白狐叹了口气，他的职业病在祈无渊身上消失了——这种聪明小孩教个屁啊，他才不配教，还不如给他一本书让他自学算了。 这么想着，白嘉羽就放弃了对祈无渊的纠缠，痛快地帮他出了主意。 白嘉羽狡猾地跑到祈家本家，讨论今年祈家小孩的升学问题。 宁城里这些特殊大家的学生一直都是官方关注的消息。 白嘉羽的上门拜访倒是提醒了祈应雎。 他纠结了一会，觉得还是让祈无渊跟着去上学好了，这个孩子的天赋那么好，得不到正向引导就可惜了。 祈应雎一时走不开，想来这个时间点也已经差不多到祈无渊可以和本家人见面的时候了，当即让自己的大儿子祈无舟带人去接祈无渊回来了。 接下来的事情……在祈无渊的印象里就是白嘉羽给他留下联系方式后就暂时消失了。 然后就是他的大哥祈无舟带着管家来到郊外别墅，发现了他被保姆虐待的痕迹。 祈无渊也看到了他的这个大哥唯一一次暴怒的模样。 祈无舟把他带回了本家，那个保姆迅速被捕入狱，一直到祈无渊二十岁的时候，听说因为受不了一直以来监狱老大带人对她的暴力行为，在女子监狱里自杀了。 之后就是祈无渊更熟悉的事情了。 祈应雎抱着他道歉，解释他的卜算结果。 祈应雎拥有整个圈子里顶尖的卜算能力，在几年前把祈无渊送到郊外别墅后就在直觉的指引下算了一卦。 祈无渊是个早夭的命数。 任何祈家直系亲属都不可以在七岁零三天之前与他相见，否则八岁前必亡。 祈应雎最开始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错愕了一瞬，还以为是自己算错了，又立刻重新占卜了三遍。 自己得出的几次结果完全不变的情况下，祈应雎不敢相信，又让自己的二弟小妹全部算了几次。 就连祈无舟都被祈应雎拉过来算过一次，得出的结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这个。 祈应雎这才决定这几年不再和祈无渊相见，而且不允许任何直系亲属去看望祈无渊。 祈应雎不知道…他只是不知道居然这个时候还有旁支的人不死心，去给照顾祈无渊的保姆传递那样的信息。 去向保姆扭曲事实，说祈应雎厌恶祈无渊的所谓亲戚是旁支里前几年因为犯错误用禁术后被祈应雎罚免职了的人。 没想到为了恶心祈应雎居然连祈无渊都盯上了。 七岁零三天之前，祈无渊越少和祈家有关的人接触越好。 祈应雎没想到却被人钻了空子。 当保姆觉得祈应雎对祈无渊的父子亲情是假的之后，每个月给她打钱过去时的认真叮嘱被当作了作秀，其他的各种关心也被保姆自己在心里找到理由自欺欺人糊弄了过去。 祈应雎最开始或许真的对祈无渊存在芥蒂，但是过了这多年，他早就想清楚了当时自己妻子的想法。 ——跟孩子生什么气。 “对不起。” 祈应雎没有拿祈无渊当小孩糊弄，而是郑重道歉后，所有涉及到祈无渊事情的人都被他用雷霆手段处理掉了。 只是祈无渊始终一言不发，一层深厚的隔阂终究还是抵挡在了这对父子之间。 祈无渊的病根也是从这个时候落下的，回到祈家后身体哪怕被养好了也一直都十分虚弱。 好在祈无渊天赋极高，又在不知不觉间掩盖住了自己体内存在特殊封印的秘密。 直到后面某天有一个无名道士找上门，带来了给祈无渊的一番断言后就消失无踪。 祈无渊天生拥有奇特体质，再加上八字也十分特别。 他是六月火龙正午极阳之时出生的，盛极必衰，祈无渊身上同时背负了至阴至阳的命格，不能达到平衡不可自圆，注定活不过25岁。 这是祈无渊印象里的那段回忆。 【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 正是因为这句话，祈无渊知道自己病恹恹的情况不只是来自于那个保姆，经过在地下室里待的那一晚后，祈无渊恢复了自身能力的时候也感受到了一种之前从来没感受到的病弱感。 正因如此，祈无渊才决定把所有的秘密彻底封死。 从一个孤僻小孩日益冷淡，但却比刚回祈家的时候好接触多了。 但现在看来，特别是祈无渊进入第四世界后再仔细回忆了一番，发现了小时候记忆里的漏洞，还有不少和第四世界对应得上来的地方。 祈无渊在三岁到七岁的时间里，感受不到体内任何能量。 小的时候祈无渊没有想过这些，之后他的记忆也有意模糊了这段黑暗经历。 如果不是现在祈无渊重新清晰地回忆起这段记忆，可能都不会想到自己三岁到七岁其间奇怪的经历。 还有最重要的黑雾，这个是和系统有关系的直接联系。 或许系统故意没有放出来的过载反应某种程度上对祈无渊来说是某种因祸得福。 祈无渊决定不再隐藏原本准备一直藏下去的秘密。 反正他现在也死不了了。 每个人类都是由身体和灵魂两部分构成。 连接这两个部分的就是人类的意识。 意识通常以一种虚拟的湖泊或者海洋的模式存在，以虚实叠加的奇妙状态存在于人类的大脑深处。 每个人类的大脑中都存在着属于自我的意识，但是随着人类的死亡，意识立刻就会随之消散。 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还没有办法从科技角度上来发现这个东西。 如果说一般人类的意识是湖泊、河流，再不济展露出来的模样也是风平浪静的温和海洋什么的，那祈无渊自我意识的形态就纯粹是一个奇葩。 ——他的意识不仅是以海洋的形态存在，在海洋的边缘更是天生就存在一道神秘的宛如深渊的黑暗海沟。 超过了五千米的狭长沟槽贴着意识海洋的边缘，最上方被无数坚固的锁链封死了。 祈无渊现在已经在自己的意识海洋中沉沦触底，来到了深渊的边缘。 被锁链封死的深渊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生物。 有祈无渊在无意间被动吞噬的恶鬼，也有从祈无渊出生时就存在的神秘生物。 其中最厉害的就是喜欢以眼球的姿态存在的深渊之主。 祂从祈无渊出生开始就被关押在深渊的最深处，力量也最为强悍。 但是因为祈无渊成了早产儿，祂最开始跟着祈无渊降生于世的时候也十分虚弱。 祈无渊的母亲主动舍弃生命力让祈无渊活了下来，她的意识残骸在某个瞬间达到了母子相连的状态，也跟着进入了祈无渊的意识海洋中。 ——和祂融合了。 进入祈无渊意识深处的是意识残骸是一个母亲对孩子天然的呵护本能。 所以硕大的眼球既是一个可怖怪物，也是一个护子心切不允许任何生物来伤害自己孩子的母亲。 祈无渊无法做到对自己的母亲下手，但是也无法做出纵容释放出祂的事情。 母亲一直都是祈无渊心里一道跨不过去的坎。 现在则不同，他要打开在深渊上的牢牢固定的锁链了。 祈无渊朝着深渊前方飘去，逐渐距离深渊只有一步之遥。 他觉得自己可以不用逃避了。 他要彻底操控这个怪物。 祈无渊一直都不服气，觉得自己肯定能控制祂。 系统在祈无渊身上下套的过载恶念和深渊中的这些怪物对比起来，其实不值一提。 祈无渊骤然睁开双眼。 黑色眼白瞬间褪去，一双好看又明亮的异瞳重新出现。 从意识深渊里源源不断的恶念被祈无渊引出。 雾锁看向祈无渊的好奇目光变得错愕。 郁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祈无渊发狠地说：“不就是恶念吗？” 恰巧他体内有的是，系统的算盘打错了。 最纯粹的黑色雾气从他的指甲涌出，飘散的气体居然看出了一种浓稠又危险的感觉。 被祈无渊收入空间的四号监狱赫然成为了多余恶念转移的最好地方。 恶念经过祈无渊的指引源源不断地进入四号监狱。 但又不止四号监狱。 系统是雾锁的合作伙伴，它想要丰富哀囚村的阴煞之气，祈无渊也满足它好了。 曾经让祈无渊疑惑的问题——多年后，哀囚村为什么始终被阴煞之气包围的疑惑现在似乎有了答案。 第209章 空都赶尸（终章） 四号监狱已经成了祈无渊的所有物, 他可以不费力气的将恶念引进去，同时还能轻松压制监狱里的囚犯，让待在监狱里的所有NPC正常运作, 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如果把四号监狱比作成一个柜子, 祈无渊的做法就像是把监狱里的所有NPC放在了一个抽屉里, 把引入其中的恶念全部放到了另一个抽屉。 两者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任何交集。 四号监狱在祈无渊的手上实在是过于好用了。 好用到甚至有些怀疑十二强行把监狱长的职位扔给他是一种故意的帮助。 只可惜四号监狱没有办法接受所有的恶念，将这些多余的恶念四散到哀囚村中似乎成了最好的办法。 但是祈无渊不想这样做。 他不会主动在哀囚村里留下一个重大隐患。 祈无渊在陷入漫长又转瞬即逝的回忆中的时候，就已经同步思考想到了解决办法。 若干年后的哀囚村虽然看起来十分糟糕，但是严格来说被煞气缠绕着阴气不断侵蚀的地方并不是真正的哀囚村，而是—— 祈无渊抬手, 直面压抑在心底的恶念时, 同时调动起在山洞外、河流另一边属于自己的那块地上安家的纸扎匠。 祈无渊在向哀囚村的村长讨要纸扎原料的时候，本来就故意多说了过量的数目。 更不要说在村长亲自带人送去的过量纸扎原料的基础上, 还要加上后续整个村子给祈无渊制造出来的两个纸扎匠又送了好多材料，基本上全村刻意找到的纸扎材料都送了过去。 这些材料现在全部都成了祈无渊得以实施自己计划的条件。 在祈无渊手腕的一个翻转间, 远处河边平地的房屋中, 一张张的白纸全部被一种力量裹挟着，立刻自动变化出各种各样的形态。 纸张自动变化出来的形态中最多的是各种年龄段的人类，每个村民的面貌还都被这些简陋的小纸扎表现得十分相似。 紧接着是各种房屋、家禽和树木，甚至就连各种各样的农具都被纸张复刻了出来。 两个被祈无渊创造出来的纸扎匠此时合力抬起了一个厚重的石板, 配合着这些自动变化出来的纸张。 各种按比例缩小复刻的纸扎自动跳到了石板上拼凑到一起, 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哀囚村的模样。 平整的石板在纸扎固定好自己的位置后，立刻隆起各种哀囚村附近的地形——整个地形分毫不差。 男纸扎匠此时又立刻去搬来装满了早些时候去河里打过来的水的水桶，女纸扎匠舀过一瓢河水，倒入石板上凹陷下去明显属于的河流位置中。 “河水”流入石块上微缩的哀囚村前后, 整个石板立刻被激活, 瞬间朝着哀囚村的方向飞去, 一边飞一边放大虚化，最后变成了一个和整个哀囚村一样大小的虚影。 虚影严丝合缝地和哀囚村的一切重合，叠加在哀囚村上形成的另一个纸扎空间终于彻底完成。 祈无渊创造出了哀囚村的次生空间。 此时，在祈无渊没有精力察觉的次生领主身份卡上，高级NPC的字样发生了改变——特级NPC。 独自完成一个次生世界的构造后，祈无渊达到条件成功升级成为了特级NPC。 在之前的时候，祈无渊的力量并不足以支撑他做出这种事，但是现在从深渊中放逐而出的数不清的恶念在对祈无渊造成伤害冲刷的同时，祈无渊的力量也形成了一种空前强大的模样。 体内的阴气不再和生命力挂钩，被系统封印的一半能力在自然解开的同时，祈无渊的体内暴发出了更大的阴气，并且不再受到生命力的限制。 虚弱的根骨被强行拔高，从一个极致的虚弱跨越到了极致的强悍。 当然，过犹不及的道理在哪里都适用，如果祈无渊没有办法将这些骤然从深渊里流露出来的力量疏散出去，爆体而亡就会是他最终的宿命。 所以祈无渊毫不犹豫地挥洒力量，亲自构筑了这个次生世界。 在次生世界形成的同时，叠加在哀囚村上的几个时空在这个瞬间达到了一种平衡，互相之间建立起了一个短暂的链接。 被困在次生纸扎世界里的黑雾和其他几个高级玩家立刻感受到这种特殊，用尽全力从各个时空的链接处闯出。 只可惜这个机会转瞬即逝，最终只有黑巫一个人凭借着对苗刀的了解，以自己的武器作为锚点，成功找准坐标从次生世界里成功回来。 黑巫是所有被卷入次生世界的高级玩家中，发现自己无法摆脱这个小世界的吞噬后，唯一一个舍得扔下自己的苗刀的人。 他一开始就想要用自己武器来当做锚点好让自己从那个奇怪的小世界里出来。 只有足够亲密的物件才能和主人产生这种联系，高级玩家身上符合要求的这种物件几乎全都是各种珍贵道具。 其他玩家害怕再也找不回来也就没舍得扔，只有黑巫果断地扔下了苗刀。 不是因为舍得，只是黑巫知道，他绝对会和自己的爱刀再见。 依靠着对自己能力的这种信心，黑巫成了唯一一个抓住机会获得锚点，成功返回真正的哀囚村空间的玩家。 黑巫在反应过来自己真的从那个古怪空间里出来后，目光恰好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雾锁，黑巫的脸色骤变，他表情严峻明显想对祈无渊说什么话。 只可惜黑巫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被迫消失了——黑巫的精神体在本能的催促下立刻被拽回了自己的身体中， 哀囚村里此时新郎新娘刚刚拜完堂，村民们对祈无渊搞出来的浩荡动作浑然不知。 在“新郎新娘，送入洞房——”的高声中，黑巫躺在棺材里骤然张开了双眼。 听到洞房的声音后，吓得黑巫立刻坐了起来。 他再醒晚点，清白可能就没有了！ 新郎的突然苏醒，让整个接亲仪式瞬间混乱起来，村民们吓得各个不知所措。 先不说黑巫那边鸡飞狗跳的情况，祈无渊这边在创造完次生世界的时候才算正是得到了“次生领主”这个称号的认可，彻底掌握了在这个副本里抽到的这张特殊身份卡。 不仅如此，大量能量的消耗帮助祈无渊降低了过多能量对身体的影响，避免了身体吃不消的危险情况。 源源不断的恶念在塞满四号监狱后，又被祈无渊引向覆盖了整个哀囚村的次生世界。 这已经是万全之策了，不然错过这次机会的话，祈无渊展露出来的恐怖能量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宣泄口，根本就没有直面内心。 不仅如此，关押在祈无渊体内的这股恶意集合，完全就是一颗爆雷。 祈无渊记得，小时候他的意识海洋中还没有这个深渊…至少没有那么漆黑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无时无刻都在吸收负面情绪和各种恶鬼的呢？ 大概是从三岁抚养他的第一任分家夫妻因为严重车祸意外死亡的时候。 导致了叔叔阿姨死亡的那个恶鬼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包括之后接二连三害死领养了祈无渊的分家成员的鬼怪也转瞬就消失了。 祈无渊之前年纪小忘性大，努力说了几次但是都没有人相信他的话后，祈无渊自己很快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现在重新回忆起来，这些鬼怪的出现本身就十分奇怪——祈家在这方面这么厉害，为什么就没有一次察觉到了这些作恶鬼魂的存在？ 这些鬼魂其实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消失，而是被祈无渊体内的力量吞噬了。 至此之后，祈无渊从小都会在不知不觉间吞噬掉许多怀有极大恶念的鬼魂，就连他的童年都有至少四年生活在极恶的环境中。 暗中有一股力量控制着祈无渊一直都在接触这些负面的环境。 这次借着系统创造出来的“机会”解决掉祈无渊之前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的危机后，绝对是属于祈无渊意想不到的因祸得福了。 有些矛盾，如果是系统出手造成他小时候的遭遇的话，知晓这些情况的它完全不会想设下这个套的。 不只是系统。 祈无渊对自己小时候的人社遭遇有了进一步认识。 原来从小他的身边就已经有了暗中的不少博弈。 祈无渊想了一瞬后觉得有这种博弈并不意外。 除了这些外界导致的东西外，从祈无渊出生开始就关押在他的意识中的硕大眼球才是重点。 祈无渊最开始还以为祂是最难解决的存在，没想到—— 就在祂想要反抗的时候，已经和祂融合到一起的属于祈无渊母亲最纯粹的护犊意识瞬间炸了，两相拉扯下，祈无渊抓住机会，继续狠戾地朝外抽离着莫名背负这么多年的恶念。 把这个抽离掉，祈无渊体内磅礴的阴气就不用和他的生命力挂钩，彻底摆脱掉这种顾虑。 就算是老天爷要扼杀他、争着要他的命，祈无渊也有了反抗的机会，而不是从七岁起就被判定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了。 祈无渊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最后一丝恶念也从他的意识中抽离出去，原本一片漆黑的深渊也呈现出一种通透墨色，比之前看上去要舒适许多。 不知不觉间，他在副本的第三次打卡也成功触发并且完成了。 祈无渊骤然睁开双眼，一双异瞳中宛如装着满天的星辰，他的眼睛就像是被雪青色和墨色的两颗无价宝石，带着疏离的贵气，一个抬眼的举动都算是对旁人的恩赐。 人还是之前那个人，但是在他的身上除了感受到毫不在意的淡漠清冷外，赫然多了一股高不可攀的……神性。 盈盈月光打在青年的肌肤上，泛出冷白肌肤的柔和微光，看得不禁让人呼吸一滞。 祈无渊毫无疑问的变强了。 他仅仅只是漫不经心地看向雾锁，压迫感就骤然降临到雾锁的身上。 作为一个自认羸弱的科研人员，雾锁差点没抗住这个眼神。 他惊讶于祈无渊的变化，这是雾锁没有料想到的事情，但是紧接着他就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顶着巨大压力，雾锁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一枚类似硬币形状的东西：“恭喜通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他脸上依然从容地笑着，对祈无渊说完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猛地消失，只在地上留下了这枚硬币。 很快在场的人就知道雾锁为什么要恭喜祈无渊成功通关了。 ——他留下的这枚硬币在电光火石间就发生了一个被控制精准的爆炸，被炸穿的山洞下骤然出现一条垂直的突兀道路。 可以看到道路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繁华城市，看上去和地狱毫不搭边，甚至城市的大体设计看起来还有些温馨。 那里是真正的空都。 祈无渊的一番恶念引出，直接连带了整个山洞，就算雾锁不帮着炸穿山洞的石地，祈无渊也找到了通向空都的办法。 雾锁干脆直接帮祈无渊做了最后微不足道的一步。 雾锁炸开的这个洞口在空间最中间的地方，稍微加工一下也可以在通向空都的道路消失后轻易被改造成通下山脚空间的连接口。 一切逐渐都和多年后山神庙的格局对应起来了。 祈无渊不介意雾锁帮的这个小忙，他也没觉得自己在这里就能杀死雾锁，那个家伙应该还留着不少后手呢。 他准备借用雾锁炸开的通道，带着僵尸们去往空都。 祈无渊抬手放出一缕阴气——去通知待在哀囚村里的黑巫一声，山洞里的僵尸多少有几个属于他，黑巫正好可以完成任务。 他不介意帮一下黑巫这个倒霉玩家。 在等黑巫过来的时候，祈无渊无视掉了在意识里宛如小猫挠痒般的…呃，一个不服气的正常大小的眼球。 祂的模样从最开始霸气十足的巨大眼球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祈无渊的做法和母亲惨留下来的本能都起到了重要作用，被激怒后，祂现在正在发脾气。 虽然闹不出什么明堂，但还是很快就被体内的另一股力量给教训了一番，整个眼球都被暂时掌握了身体的类似第二人格的母亲本能命令着回到了深渊老实待着。 黑巫花了十分钟左右甩掉纠缠着非要他死了来当新郎的村民们赶到山神庙里。 等到黑巫后，祈无渊操控着僵尸，一行人跳入了被炸开的山洞石地下。 跳出山洞的瞬间，原本还是垂直视角的道路瞬间就让人的视野一个翻转，变成了站在道路上的姿态。 前方的天空出现了蒙蒙亮影，天快亮了，几个人也不废话，祈无渊把苗刀还给了黑巫后，就朝着空都的方向赶路。 一行人趁着太阳完全露出来之前顺利抵达了空都。 空都欢迎任何通过了关卡抵达这里的人。 祈无渊几人赶过来的僵尸们也顺利进入了城中。 祈无渊原本打算也跟着这些僵尸们进城看看，没想到，下一刻系统的声音立刻出现在玩家的脑中。 【盯——检测到第125125号玩家已成功完成特级副本《空都赶尸》！】 【警告，察觉到不明危险原因，请玩家在十秒内立刻退出副本！】 系统忽然开始催促起来，祈无渊只好断掉了去空都看一看的想法。 黑巫对祈无渊抱拳，诚恳说道：“多谢先生这次的出手相救，我欠你一个人情。” 他说不出多动听的话，但黑巫十分认真地给了祈无渊一个承诺，一个哪怕祈无渊要他抵一命也可以的承诺。 黑巫说完话后就退出了副本。 就在祈无渊也准备退出副本的时候，郁北对他笑了笑：“阿渊先走。” 他认真地望向某处：“我还有一点私事要处理。” 浑然无视了系统给出的警告和十秒内退出副本的限制。 祈无渊没有阻止，给足了郁北信任。 他只是淡淡地对郁北说：“出来后去店里找我。” 这个副本虽然结束了，但祈无渊还有一些重要事情需要去处理。 第210章 北境迷宫 祈无渊从副本出来后, 又是直接被传送回了现实世界，直接略过了一片漆黑的结算空间。 他在现实世界里直接被传送进了副本，现在也是以一种之前不一样的方式回来了。 也不知道那只麻雀最后有没有成功回到美满公司。 祈无渊有些可惜, 最后几秒的时间自己和郁北说话去了, 忘记把麻薯这只如果拿来看店一定很好用的鸟给带走了。 可惜的情绪在祈无渊心里泛起了一瞬后就消失了。 祈无渊环顾四周，耽误之际还是先回去，他还有一些十分在意的事情需要处理。 郁北之前专门为祈无渊构建出来的游乐园已经消失，展露出这个地方的真实面貌。 这里是宁城的一个荒芜郊区, 祈无渊在半夜里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好没有什么路人, 不然该给吓过去了。 祈无渊拿出那剩了最后一点电的手机打车回了凶肆铺子。 ——最不张扬也还算方便的办法。 感谢科技改变玄门世家的生活。 过了将近两个小时后，祈无渊回到了凶肆铺子。 只是他站在自己的店铺前, 看着眼前玻璃门被锁死、拉上封条的店门后挑了挑眉。 店铺关门了。 应该是玉愧做出的这个决定。 祈无渊产生了一瞬的怀疑——难道他这是消失了很久吗？ 祈无渊看了看手机上显示出来的日期, 距离他和郁北的离开分明只过去了一个星期。 他以前还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回来呢。 祈无渊揭下封条, 通过特殊法术锁死的玻璃门也被他轻松扭开把手，仿佛大门本来就没有落锁。 祈无渊走进店里，早在之前他站到门口的时候, 店里原本还在玩闹的纸扎、小人等等各种小玩意通通停下动作，赶紧跑回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原本看起来混乱的店铺一楼在祈无渊推门而入的瞬间又重新变回了原本的物品繁多但十分整齐模样。 祈无渊刚一进屋，房间里的灯就“啪”地一声打开了。 他面色不改，早就习惯了店里这些在外人看来并不合理的种种行为。 祈无渊没有在屋子里感受到玉愧和小风的存在, 他淡淡问道：“他们去哪了？” 祈无渊提问后, 原本在店里伪装成正常物品的各种小玩意也不装了，纷纷展露出自己有意识存在的模样来放松自己。 一个距离祈无渊最近的纸扎小人努力抬起头, 回答了祈无渊的问题：“报告店长, 玉愧哥哥和那个小屁孩回祈家了, 他们走前看起来还很着急。” 店里的东西和小风之前发生过矛盾, 它们对小风这只面对店长和它们时有截然不同两幅面貌的凶残鬼怪没有好感。 双方曾经在小风看店的时候发生过一段鸡飞狗跳的经历，结下了梁子。 祈无渊没有理会纸扎小人对小风的称呼，他皱了皱眉：“玉愧没有留言吗？” 他猜到了玉愧和小风不在店里那就应该去了祈家，只是玉愧的着急模样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性子。 纸扎小人摇了摇头：“玉愧哥哥有说，他说如果店长回来的话，让店长在这里等一会，他们马上赶回来，店长大人就不用再跑一趟啦。” 它隐掉了玉愧说的后半句话——如果来店里的不是祈无渊，其他无论是谁，一律弄死。 祈无渊听到这句话后想了一瞬：“我知道了。” 说完后他就上楼去给准备洗漱一番——风尘仆仆地赶了一个副本的路，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太干净。 一楼店铺的大门被距离最近的一个花圈抬起一根竹片重新关上了。 灯光“啪”地一下被凭空关掉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玻璃门后跟着晃荡了两下。 祈无渊回来后，店铺里的各种东西就开始全部又伪装成了普通的白事商品。 等到祈无渊刚刚洗完澡用一个小法术瞬间烘干头发的时候，楼下的店门突然就被推开了。 玉愧和祈晋带着小风冲上了二楼。 几个人看到祈无渊正坐在书房里喝茶的时候纷纷松了一口气。 小风跑上去想要抱祈无渊，又怕冒犯，停在祈无渊面前不断纠结。 祈无渊抬手揉了揉小风的头，趴在小风肩膀上的两朵人头花瞬间展开了所有的花瓣，表示着小风瞬间变得愉快起来的心情。 祈无渊看向玉愧和祈晋，淡淡地说了一声：“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他已经登上第四世界的玩家论坛去查看了一番。 祈无渊已经知道进入《空都赶尸》这个副本里所有玩家的直播间都发生了黑屏事情。 包括他自己。 但是祈无渊直播间的黑屏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而是在他的直播间里传递出祈无渊已经进入了副本这个消息后，许多观众们都到直播间里准备观看的时候突然变成黑屏的。 他们甚至还看到了直播间几个还没有黑屏前的画面呢，足够确定祈无渊进入的是哪个副本了。 突然的黑屏在论坛上引起了很大的讨论，祈无渊的事情为之前本来就在论坛上讨论度最高的进入《空都赶尸》的几个高级玩家全部失踪事件添了一把火，论坛上一时间全是讨论这件事的帖子。 祈无渊提前进入副本的举动不符合系统玩家的规定，这点无疑也被人挑了出来。 突然改变的奇怪副本模式、对高级玩家的开刀，还有其他被玩家发帖洞察出来的反常迹象都给玩家们造成了一股恐慌。 一时间，一种即将有什么危险会发生的慌张在玩家们的心里涌现。 这并不是平白出现的恐慌情绪，系统从第三世界升级为第四世界的前夕也出现了很多有反常迹象的事情。 没有人不担心着系统的大更新。 在这种大变更下，谁也说不清楚系统下次更新后会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玩家，只有极少数人才可以做到全然的淡定。 玩家们在论坛上讨论着这件事，几乎每个帖子无论想讨论什么看法都逃不开对祈无渊直播间的黑屏事情的引用。 祈无渊进入副本后没多久，玉愧和祈晋就分别从论坛上得知了这个消息。 小风自然也就跟着知道了这件事。 祈晋还通过7号小队方便，从顾和泽那里得到郁北也跟着祈无渊进了副本的事情，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难怪他们几个会担心到回祈家商讨对策了。 祈无渊觉得这个副本的难度虽然有系统针对，但也收获了不少秘闻信息，还有副本转换权限的帮助，一番经历下来，其实并没有副本外的玩家们看得要危险。 只不过是直播间罕见的黑屏情况对他们造成了惊吓。 这也是祈无渊觉得抱歉的地方。 玉愧听到祈无渊的道歉，愣了一下，紧接着立刻摇头：“不用的，老师辛苦了，倒是我们乱担心惹得老师反过来安慰了，是我们的不对。” 饶是知道玉愧唯祈无渊是从的祈晋在听到他的这番话后都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他打断了玉愧的话，接着才对祈无渊说：“哥，你怎么了？” 祈无渊现在的态度看起来…确实有些奇怪。 实际上，祈无渊心底的恶念被抽离出去，只保留了一个正常的范围值后确实在他的性格方面有了一点变化。 他的性子依然冷淡疏离，只是在其中多了一些温良。 之前的祈无渊对身边人的关心始终是隔着一层薄膜在感受——可以感知到，但却没有多少触动。 这层隔膜随着他在上个副本最后对恶念的梳理彻底跟着消失。 祈晋的疑问刚刚说出口，紧接着他就发现了什么：“哥，你的身体是不是恢复了！” 祈晋是个奶妈玩家，定睛一看很快就发现了祈无渊身上的特别之处。 “哥，我就知道！” 他就知道祈无渊进入副本后一定是可以混得风生水起的那个人！ 这下什么疑惑都抛到脑后了，祈晋直接朝着祈无渊兴奋地扑了上去。 祈无渊伸手抵住祈晋这条金毛的额头，顶着祈晋兴奋的眼神，说道：“勉强算是好了。” 之后使用力量，祈无渊体内的阴气确实不用再和自己的生命力挂钩。 只是之前祈无渊体内留下的亏损和虚弱并没有消失，他的暗伤和病根依然存在，并不容易治疗。 更是因为体内的阴气不再和生命力挂钩，祈无渊被系统重新判定为正常人类，他在系统的积分商城里兑换的[时间]也不再起到过多的作用。 ——正常人是吊着一口气活过购买的[时间]还是活蹦乱跳、健康地活过这段购买[时间]都和系统没关系了。 祈无渊的身体还有得调养。 不过严格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坏事，祈无渊还是乐得看到阴气和自己生命力的联系被彻底掐断。 简单说了一下在上个副本里的经历后，祈无渊才对几人说道：“这个副本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这是祈无渊第一次经历这种构成奇怪的副本。 去往空都的路上布置着很多和空都关联性并不大的关卡，通关后真正抵达空都的路上却又顺畅无比。 祈晋点了点头，他经历的副本比祈无渊要多，也赞成道：“确实，二哥说得对，这个副本里的关卡联系性不强，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他想了想：“既然存在一个神秘人把哥送进那个副本，肯定是想要二哥你从其中做什么，有可能是在给你传递消息，也可能是想给你什么道具之类的。” “总之从一开始就是想要你去在意副本的过程。” 兄弟两想一块去了。 这也是祈无渊急着回来调查的原因。 这个神秘人肯定和他有关系。 祈无渊没有几个玩家朋友，认识的人更多还是玄学圈子里的人。 所以他才想过来查找一番。 就在几个人在书房里说话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凶肆铺子的大门。 祈无渊的手指点了点书桌，一楼大门上的锁就被自动打开了，代表着祈无渊对来者发出的拜访请求的允许。 很快，书房的门就被敲了两下。 玉愧去开了门，郁北站在门口，在开门的瞬间目光就首先看向了坐在书桌后面的祈无渊。 他看起来给人的感觉比之前还要冷峻，但是在见到祈无渊的身影后，立刻就露出一丝笑意。 祈无渊也看到了他，淡淡地说道：“事情解决了？” 郁北略微点头：“都解决了。” 他没有多说自己的事情以及是红旌和十二的事情到底怎么解决的。 郁北不愿意提起，祈无渊也不强求，他对郁北的这个事情不感兴趣。 只要郁北这个人是安全的就好了。 祈无渊不过问的信任也被郁北心领神会，这招对他意外受用。 ——根本不需要祈无渊说什么话就把这条大狗给安慰了。 郁北走进书房后，还有一个人跟在他的身后也走进了书房。 这个人正是黑巫。 黑巫离开副本后，一刻不停地朝着宁城赶了过来。 他虽然不知道现实世界里祈无渊的位置，但是知道7号小队的驻扎地在宁城。 黑巫再认不出郁北的身份就要愧对于自己这个高级玩家的称号了。 他找祈无渊有大事要说，立刻就朝着宁城赶路，原本打算先找到郁北转而再去和祈无渊碰面，没想到刚刚赶到宁城郊外就被郁北发现了。 郁北直接把黑巫带过来了——这个没心眼还欠了祈无渊一个人情的高级玩家，郁北乐得给他带个路。 顺便看看他到底想和祈无渊说什么大事。 黑巫见到祈无渊后，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要一个绝对不能被监听监视的环境。” 祈无渊习惯了黑巫这个直性子，打了个响指，书房四角凭空出现四张黑色的高级符咒。 四张符咒合成了一种玄妙的链接，完美满足了黑巫的要求。 ——系统根本就没办法偷听到书房里的一个字。 黑巫相信祈无渊的手段，当即就说：“做好准备，有人要拿你当实验品。” 他对着祈无渊说：“我这是偷听到的事情。” 黑巫为什么会进入次生世界？ 无非是因为在哀囚村无意中偷听到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他对祈无渊所：“系统又要更新了。” 系统更新和祈无渊被盯上这两件事看似没有任何联系，但是实际上根本就是一件事。 玩家们在论坛上的猜测没错。 黑巫的隐蔽能力并不比存在感天生薄弱的宋瑜要差，甚至他的隐蔽能力在高级玩家中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地步了。 他在抵达最后一道关卡后，无意中听到了雾锁和系统的合作。 雾锁和系统不能向玩家一样，他们之间并没有建立起脑内的电信号用以交流。 “好像是雾锁改造了什么，所以他和系统的交流不能使用这个最便捷的联系功能。” 也就给了黑巫一个偷听机会。 雾锁和系统也没有直接用人类的声音交谈，两方是通过一种人类不能听到的高赫兹声音在交流。 碰巧黑巫的听力天生就存在一种问题，可以听到超过人类范围的更高赫兹的声音，所以他的一身刀法在这个特殊的听力辅助下才更显登峰造极。 没想到他恰好还能听到这种秘闻。 系统在和一个人类合作。 他们一拍即合，想要改掉第四世界的现有规则。 “第四世界对待玩家太过软弱，筛选不出特级玩家，高级玩家的出现人数也不符合预期，甚至被系统预计的人数少了一半。” “他们说人类的进化速度太慢了，必须以第125125号玩家的经历为蓝本，至少让所有玩家都体验到同等难度的经历才行。” 所以系统需要一次大型更新来实施这种操作。 黑巫重复着自己听到的话，眼中全是厌恶和不满。 更重要的是系统和那个人类的态度。 他们都觉得这是一种进化，想要达到快速进化，就一定会有必然的牺牲，所有撑不过“进化的经历”死掉的人类都是被淘汰进化失败品罢了。 黑巫不喜欢这种态度。 这不是进化，这是疯魔的诡辩。 系统想要以祈无渊作为蓝本来制定第五世界，就必然需要祈无渊这个人作为实验品，把他的一切利用价值都要反复榨干才能更新出完美的第五世界。 这是系统表露出来的原话。 “至于怎么让他成为实验品……” 偏偏就在黑巫听到这个最重要部分的时候被系统和雾锁给发现了。 系统没办法直接杀了他，索性灵机一动就把拼命逃跑的黑巫丢进了哀囚村的次生世界。 黑巫的这段经历但凡差了一个巧合他都不会偷听到系统和雾锁的谈话内容。 偏偏这种巧合居然都可以被黑巫撞上了，撞上后就算了，竟然还被系统和雾锁给发现了。 为了把黑巫杀掉，所有玩家都被系统弄到了诡异危险次生世界去，顺带叠加了整个时空。 ——事实证明，黑巫果然是个倒霉蛋。 祈无渊听到黑巫的话后沉思了一瞬，他刚想说什么，忽然感受到一股从心底升起的浓烈危机感。 系统发现黑巫的泄密了。 这次它决定先发制人。 祈无渊感受到一阵无法抗拒的拖拽力，这种感觉和进入上个副本时的情况有些类似却又有些不同。 这次是系统的动作！ 系统打算把祈无渊抓到它最占优势的副本中去。 郁北也察觉到系统的动作，他当机立断把一个小盒子塞给了祈无渊。 祈无渊在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话是郁北坚定地说：“等我。” ———— 等到祈无渊再恢复意识的时候，他是被冻醒的。 祈无渊睁眼看到的只有一片白色，视野所及之处，全是厚重蓬松的白雪和晶莹剔透的坚冰。 这是一个由冰和雪组成的世界。 但是祈无渊目光看到的最远处也不过是现在身处的一个两平方米的正方形小房间。 这个房间四面墙全部由厚重又透明的整块冰面制成，没有天花板，正露天的暴.露在祈无渊尚且还不知名的地方。 祈无渊通过透明的冰墙看到了外面的模样。 全是各种叠加在一起的冰块，透明的景色叠加在一起，暴露出外界由无数的错杂道路组成。 这里无疑就是一座巨大的冰雪迷宫。 而祈无渊正身处在迷宫其中的一个不知名区域。 构成迷宫的冰墙具有独特的透明兴致，而这些所有的透明墙壁让整个迷宫的难度大大加深—— 祈无渊分明站在四面封闭的小屋子中，却感觉自己站在一片无边雪原上，就连冰墙的菱角都隐去了身形，让人很难看见。 对身处在迷宫里的人来说，光是认路都成了一项大麻烦。 【第125125号玩家，欢迎进入——北境迷宫。】 第211章 北境迷宫 系统的声音出现在了祈无渊的脑中, 过分寂静的雪原上伴随着系统的电子音就像是被从一种暂停键中突然抽离出来。 虽然周围的环境依然是寂静幽冷的冰原，但是天空上的云朵开始缓慢流动起来，带起刺骨的寒风贴过祈无渊的肌肤。 和上个副本不同, 在这个被突兀拖进来的新副本中，祈无渊的空间格子和任何道具都没有被封印。 零下十几度的寒冷让祈无渊立刻从空间格子里拿出一件带着不明显暗纹的雪白色风衣, 顺手把郁北在进入副本前极力交给他的小盒子暂时放进了自己的空间格子中。 管系统要说什么，先让他保暖再说。 穿上宽大的风衣后, 祈无渊修长的身形被修饰出一种飒爽气质。 附着在风衣上的暗纹开始自动运作, 给祈无渊浑身上下都带来了一种绝佳的保暖效果，让祈无渊始终可以感受到二十五度左右的舒适温度。 雪白色的衣服更是让祈无渊在茫茫雪原中误打误撞有了一个很好的伪装。 ——这根本就是一件为了让祈无渊在寒冷地带里待得舒服量身制作的衣服。 这个衣服是祈无渊几年前身体虚弱还突发奇想偷跑去南极看企鹅做的准备之一, 做这么一件衣服出来花费的心思可不少。 虽然当时最后也没用上这件衣服, 祈无渊压根就没去成南极。 但是好在现在用上了。 祈无渊被冷风吹过、冻得快要麻木的大脑终于在这个时候好上不少，重新转动起来。 这时他才腾出时间来查看系统已经说完了但还有任务框残留在视网膜前的文字。 【滋……副本背景设定加载成功。】 【玩家已经进入？级副本——《北境迷宫》】 【通关目标：完成主线任务即可离。】 【主线任务：限时五天, 走出迷宫。（中途死亡或生命值降低至0，即为游戏失败。）】 【支线任务：先行者——成为第一个走出迷宫的参赛者。】 【玩家身份抽取中——】 【玩家在本次副本中尚未抽取到任何身份卡，故保留玩家原本身份，仅以[默默无名的参赛者]用以确保副本中的行动。】 【以上最终解释权归「第四世界」所有。】 【游戏正式开始。】 祈无渊被系统迫不及待拉入的这个副本是祈无渊第一个没有抽到任何特殊身份卡的副本。 按理来说，正常玩家大多数本来也不是每次进入副本都会抽到特殊身份卡的。 祈无渊这种每次进入副本后都会抽到特殊身份卡的概率才是一种低到离谱的概率。 但是，正因为祈无渊每次都会抽到不同身份卡，这次什么都没有抽到的举动反而显得不正常。 他不认为这次自己抽不到。 祈无渊对自己和系统的关系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认知。 他更倾向于是系统隐瞒了什么。 这个副本从一开始就对祈无渊充满了不友好。 看似透明的迷宫中，在此时祈无渊接二连三地看到各种不同的身影。 祈无渊看到了许多分布在迷宫各处的参赛者, 他们都穿着厚重保暖的衣服，只露出一双眼睛, 看起来全部都站在距离祈无渊不远处的地方，实际上他们中间隔着不知道有多七拐八弯的迷宫道路。 这些参赛者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玩家, 更像是雪原上的原住民。 每个人都被困在了一个被四面冰墙密封起来的小空间中。 就在此时, 祈无渊右侧的透明冰墙上忽然出现一块屏幕。 屏幕闪动了一下, 紧接着屏幕内就出现了一幕人头涌动的盛大画面—— 从上往下俯看的视角中祈无渊可以看到这是一个巨大的类似体育馆的巨石建筑，建筑周围坐满了人，这些人身上的衣服虽然依旧厚重，但无论是衣服干净程度还是材质和质量都是被困在迷宫里的NPC们无法比拟的穿着。 体育馆内不少盛装出席的人们的衣服上甚至还缝着许多好看的花纹。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各种颜色的小旗子，伴随着呼吸出来的白雾和被冻得通红的脸颊，每个人都展露出了灿烂笑容。 无数横幅高挂在露天体育馆最顶部的石墙上，从上方飘落的彩纸更加凸显出了现场的热闹氛围。 拿着彩旗和烈酒的人们正在高声欢呼着，寒冷的冰雪世界似乎都已经被他们展露出来的热情给消融掉了。 屏幕中用了一个长镜头的精湛运镜展现了巨石体育馆内众人们的狂欢模样。 紧接着，屏幕中的镜头一晃，一个站在体育馆中间细长的移动支柱上的男人一手撑起挂在摇臂上的镜头，让实时连接了屏幕的镜头对准了他的大脸。 握着镜头的男人又矮又胖，看起来却亲和力十足，他穿着比坐在体育馆中的观众们要华丽得多的衣服。 只是这套颜色艳丽、过于华丽的西服和袖口繁琐的蕾丝边穿在这个男人身上比起贵气反而要更加凸显出他的一种惹人发笑的滑稽。 男人明显担当了这次集会的主持人的责任，他举起手臂，另一只手拿着扩音设备抵在嘴前高呼道：“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一年一度的迎冬节！” 瞬间，体育馆四周掌声雷动。 “伟大的冰雪之神的使者将在今天降临北境，为北境拉开三个月的严寒序幕！” “无情的坚冰将会摧毁性格邪恶的人类，高洁的白雪将会洗掉一年的肮脏！感谢父神的包容和仁慈，让我们得以让北境成为故土，在这片全大陆最危险的土地上长久生活，成为其他弱小人类仰望的存在！” “现在，让我们赞美寒冬、赞美冰雪、赞美伟大的父神——” 主持人几句话间就调动起了整个体育馆内的情绪，所有人都跟着喊出了巨大的声浪。 “赞美寒冬！” “赞美冰雪！” “赞美伟大的父神！” 一阵又一阵的声浪铺天盖地的涌来，更多的彩片从挂在体育馆上方的巨球中“嘭”地炸开，宛如密集的暴雨般飘荡下来，带起热烈浓郁的节日氛围。 主持人调动起情绪后，游刃有余地开启了接下来的流程——尽管接下来的流程少得可怜。 在体育馆内祭祀完了冰雪之神后，就没有了其他需要在体育馆内进行的流程。 毕竟北境是一个全年都是冰雪覆盖的地方，生存已然不易，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几乎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不过那是以前。 虽然现在可以让全体百姓参与的全民性娱乐活动依然稀少，但是自从一百多年冰雪之神在北境降临过一次之后，伟大的父神为他们带来了各种各样的神奇物品。 传说冰雪之神为他们的祖先开辟了一方城池。 巨大的石块在神明的抬手间，几秒之内就堆砌成了一面高达数十米的城墙，足以抵御任何入侵。 剩下的巨石废料更是被伟大的冰雪之神顺手利用，建起了这座恢弘的体育馆。 在北境城邦外，神明离开的时候，更是留下了数不清的特殊冰墙和厚雪。 不仅是这些军事资源，神明还给北境的居民们带来了不受寒冬影响的粮食、点化了他们的智慧让他们懂得了什么是教育、让他们学会了建造房屋、制作衣物…… 伟大的冰雪之神就是每个北境人民的父神！ 为了纪念祂，北境的居民自发地将冰雪之神来到的日子设立成了迎冬日。 主持人说了一大堆无用的赞美诗。 祈无渊待在冰室中，数完了上个副本中自己结算得到的说有东西、观察完了郁北递给他的小盒子、整理了一遍自己的空间格子后，主持人对冰雪之神的赞美依然滔滔不绝。 面对屏幕上对祈无渊来说堪称催眠的无聊画面，他听得是昏昏欲睡。 为了防止自己真得睡着，祈无渊开始又一次在心里清点起上个副本结算后自己得到的东西。 系统发布的积分对祈无渊来说一直都没什么用，如今不受到生命值的限制后，积分唯一的价值也不复存在，面对自己得到的巨额积分，祈无渊无动于衷。 除了积分这个常规奖励外，祈无渊毫无疑问又得到了一张身份技能卡——[身份技能卡-次生领主] 只是和其他的道具不同，这是祈无渊得到的第二个特级道具。 身份技能卡整体散发出一层淡淡金色光芒，看上去奢华无比，存在感直接拉满，粗看起来，这张卡比祈无渊在《机械城邦》中拿到的世界游客卡牌要更加贵气。 [恭喜玩家获得特殊奖励：「身份技能卡-次生领主」（特级道具）] [原本和其他五张卡牌共同合成的？级道具，成功收集到其他五张卡牌，说不定可以合成意想不到的道具哦。] 在每张身份技能卡上的道具说明中一直被遮挡住的字眼终于浮现出来。 一共有六张身份技能卡，也和卡牌之书上的页数对应了起来。 这是祈无渊拥有的第五张身份卡。 [你从一个最普通的低级纸扎一步一步成为了尊贵的次生领主，其间的辛苦只有你自己知道，但也因为这段特殊经历，你在拥有可怖的实力和随心所欲的创造力的同时，也拥有阅尽千帆的心机和智慧。] [你的每一个精湛能力背后都代表着曾经的艰难付出。] [使用该身份卡后您将获得「操纵」和「吞噬」两项技能，检测到宿主已经拥有顺利度过过载反应的经验，使用本身份卡技能时您不会受到任何反噬，PS：“每一个精湛能力背后都代表着曾经的艰难付出”，使用本身份卡后，您将随机体验到某类“艰难付出”的感受。] [持续时间：1分钟；冷却时间：72小时] 祈无渊简单地看完了这张道具卡的设定后，就把这张卡放入了卡牌之书。 他可以感受到当这张卡牌放进卡套中的时候，卡牌之书明显地抖动几下，显现出了一种激动情绪。 祈无渊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 除了积分和这种特级道具卡外，祈无渊还从上次的副本中获得了一个东西。 更准确的来说是他的称号得到了升级。 [检测到第125125号玩家在同一个副本中行走距离累积超过一百公里，成功解锁「冲鸭！」称号升级条件！] [冲鸭！]升级为[坚持冲鸭！] [佩戴此称号可以获得： 移速永久增加5% 危急时刻可提高自身30-60倍移速，持续时间十分钟（冷却时间24小时） 可在水面上行走，行走时增速15%，持续时间十分钟（冷却时间32小时）] [恭喜玩家耐力提升，「坚持冲鸭！」在「冲鸭！」原称号的基础上持续速度得到提升，持续时间从原本的五分钟翻倍为十分钟。] 祈无渊在被系统强制拉入了现在这个冰天雪地的环境中，这个称号的升级对他而言十分有用。 祈无渊无聊地半阖着眼，就在他第二次数完了自己获得的道具后又数完了空间里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后，屏幕上主持人对冰雪之神的赞美终于来到了尾声。 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串话的主持人居然到现在还十分有激情。 自觉不善言辞的祈无渊都有些佩服。 放进现实世界，这个主持人高低也能当一个传销头目。 “……在我们的父辈祭拜伟大的冰雪之神二十年后！” “神明有感而召，交给了我们迎冬节上最有趣、最值得期待的项目——” “北境迷宫大赛！” 北境迷宫大赛的出现，是因为第27个迎冬节上，人们正在祭祀冰雪之神的时候，突然在北京城邦前方雪原西侧上出现了一个完全由巨大的透明冰墙建造起来的迷宫。 拔地而起的特殊迷宫经过人们的小心探索后，很快就被他们解读出了真正的含义。 这一切肯定都是神明的旨意！ 冰雪之神想要一场比赛！ 从此之后，每年的迎冬节上，都会有城里的重刑犯再加上抽签被选中凑数的倒霉蛋被选进迷宫。 迷宫中会自动为所有的参赛者生成一个四面都是冰墙的小密室，直到比赛开始后才会消失。 迷宫大赛逐渐也成为了北境居民的一项全名娱乐活动，观赏性极佳。 而比赛内容是： “所有参赛者请注意，对你们来说，只要活着走出迷宫就算是胜利。” “第一名走出迷宫的参赛者就是冰雪之神的使者！” “迷宫内不禁止任何形式的厮杀和搏斗，为了活下来、为了成为唯一的尊贵使者，请你们——” “尽情厮杀吧。” “我宣布，第八十七届北境迷宫大赛正式开始！” 第212章 北境迷宫 伴随着主持人的声音落下, 冰墙上的屏幕闪烁了两下后就紧跟着关闭。 困住祈无渊的四面冰墙全部落下，透明迷宫的真正面貌暴.露在眼前。 所有参赛者的位置也全部互相暴.露在明处。 巨石体育馆内，四块巨大的屏幕开始运用特殊的方式实时转播起了透明迷宫里的状况。 带着科技感电子屏幕被复古精致的“相框”包围, 碰撞出一种未来和过去交织的奇怪感觉。 巨幕挂在体育馆是个方向的石墙上方，保证坐在馆内每个方向的观众都可以看到屏幕内的状况。 观众席上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忽然，在比赛开始的同一瞬间, 无数玩家都收到一个消息——他们关注的125125号直播间开播了。 黑屏后一直没有动静的直播间重新开播，一时间数不清的玩家都选择了进入直播间一探究竟。 当玩家们看到直播间里的画面时愣了一下。 直播间呈现出来的画面是一个俯视镜头，记录下了体育馆内热闹的一幕幕场景, 挂着巨大屏幕的四面石墙也存在感十足。 伴随着一片“怎么回事？”和“好久不见，这是在干什么？”之类的嘈杂弹幕中，不少玩家们都在直播间里寻找祈无渊的身影。 终于有几个玩家率先找到了祈无渊。 [快看，渊崽在那四块屏幕里！] [这个体育馆里的人好像在什么比赛？] [哪呢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渊崽是屏幕里面唯一一个穿白衣服的那个。] [现在屏幕里的镜头还没拍到他，等到一会应该就会重新拍到了。] 带着疑问的弹幕和寻找祈无渊的一片弹幕全部涌了出来，在直播间飞快地滚动着。 越来越多的玩家，包括没有关注过祈无渊直播间的玩家也闻讯而来，纷纷想看个究竟。 125125号直播间刚刚开播半分钟, 直播间里已经涌入了将近十万个观众, 人数还在不断上涨——这个热度堪称第四世界的顶流。 就在这时，异变突然发生。 直播间呈现在玩家面前的画面开始剧烈扭曲起来，不安感在每一个观看直播的玩家心里升起，飞速滚动的弹幕也停顿下来，一时间直播间的屏幕上一条弹幕都没有。 老玩家们凭着直觉和经验，在不安感涌上来的时候就立刻试图关掉这个直播界面。 然而无论是反应速度多快的玩家, 都无法再退出这个直播界面。 更不乏其他慌张的玩家把自己手腕上条形码出现的位置拍红了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但是从下一秒开始, “打开的直播间关不掉”都已经不算是一个大问题了。 因为—— 所有进入了125125号直播间里的玩家都在瞬间被传送走了。 无论是在系统空间里待着的、在自己的家园里放松一下看直播的, 更或者是在现实世界各个地方里的玩家都突然失踪了。 无论是在公共空间还是在私密空间, 全部无一例外。 现实世界里目睹了玩家失踪的其他正常人却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就连和这些玩家原本有着互动的其他人也在瞬间将他们遗忘。 例如咖啡馆里端着咖啡服务员准备给某个玩家送餐的时候，忽然一愣，紧接着喃喃说道：“奇怪，我想做什么来着…记不清了……” 只有其他没有进入125125号直播间的玩家目睹了这一切。 比如7号小队的其他队员，在祈晋消失后，7号小队的队员间存在着独特链接的某个道具发挥作用，将祈晋失踪前一分钟的视频传递给了每个队员。 他们清楚地看到了从祈晋从第一时间发现祈无渊的直播间打开后就点了进去，然后过了半分钟突然消失的整个过程。 打开的直播间只能带着一个用户消失。 顾和泽在第一时间接收到祈晋传递过来的消息后就皱了皱眉。 ——这是一件性质严重的大事。 “所有队员先不要打开自己的光幕做任何事，不要慌张不要外出，等我回来。” 顾和泽下令后随之起身出发，看上去准备去找什么人。 另一边，凶肆铺子里，祈晋和玉愧在祈无渊消失后不一会都接到了125125号直播间开启的消息。 祈晋手快，抢先一步打开自己的光幕，投屏到了书房前方的墙上，其他人就顺势跟着看了起来。 郁北在几分钟前离开了店里，说要去想办法进入祈无渊被系统拽进去的那个副本。 只是没有解邢这个身份作为锚点，他需要去花费一点时间。 黑巫则留在了店里，和其他几个人一起看了祈无渊的直播间。 所以四个人看直播，最后只有一个倒霉的祈晋消失了。 ——其他人的光幕都没有打开。 黑巫阻止了玉愧想要打开自己光幕去论坛上一探究竟的动作。 “还不确认玩家的始终条件是不是打开光幕。” 他给蒲梦打了个电话，三两句就了解到了现在的情况。 黑巫没有和蒲梦多说，电话果断后，对玉愧和小风说：“基本上可以确认，用自己账号进入125125号直播间的玩家都失踪了。” 又立刻补充道：“要开始了！” 系统等不及要更新了！ 黑巫隐晦的话语玉愧和小风都听明白了。 此时店里还剩下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面色凝重起来。 只是系统想更新，为什么要让数万人失踪？ 也不知道这些失踪的玩家去了哪里。 他们得想个办法，无论是跟着祈无渊进入副本也好，还是去找到失踪玩家到底去了哪里也好。 三个人的性格都不是坐以待毙的类型。 玉愧带着小风去了隔壁储藏室，尝试着找一找店里有什么道具可以和祈无渊或者祈晋建立联系。 几个人里黑巫进入无限世界的时间最长，他继续想着办法，试图回忆上次偷听到的系统谈话或者想起上次重大更新时系统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系统用祈无渊的直播间做了一个局，无数玩家都被钓上了钩。 为什么一定是祈无渊的直播间？ 要说祈无渊的直播间里人多的话，比祈无渊直播间流量更好、人更多的直播间，在刚才也能找出来好多个。 祈无渊又不注重直播营业。 再说，系统为什么不同时让所有在看直播的玩家都失踪？ 黑巫想到这里，电光火石间就明白过来。 “我知道了。” 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后，他把玉愧和小风找了过来。 “玩家失踪后待的地方肯定也在祈哥现在进入的副本里面。” 125125号直播间是系统放出来的一个链接。 所以也只有进入125125后直播间的用户失踪了。 明确目标后，几个人有了清晰的方向，玉愧在其间联系了一次郁北，然后继续想办法去找到一个进入祈无渊所在副本的办法。 …… 祈无渊对外界混乱的消息一无所知，他只猜到刚才自己在屏幕中看到的那股体育馆里的人应该会通过某种手段观赏着迷宫里的这场比赛。 并不知道系统的直播间也重新打开。 在一片寂静中，祈无渊看到不少人都开始贴着一边的墙壁小心翼翼地行动起来，他们的眼里都带着凶横和警惕，不断戒备着站在周围的其他参赛者。 就算是还停在原地没有动作的部分参赛者也在不断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面貌，他们哪怕不行动也看得出是在思考着对策。 只有祈无渊，不仅停在原地没有动作，更是连他对现在环境的思考都看不出来。 看起来就像是处在一种搞不清楚的发懵状态中，再加上与其他人相比要轻薄很多的穿着更是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冻傻了。 可能是因为祈无渊看上去的特别引起了注意，投射到巨幕上的隐藏镜头也格外照顾他，相比于其他有所行动的参赛者，祈无渊在巨幕上的身影多了半分钟左右。 观众们看到祈无渊的状态后，果然跟着笑起来。 主持人跟着解说道：“快瞧啊，这里有一位一看就是今年重刑犯不够为了抽数被抽签进入迷宫的倒霉蛋。” “让我们由衷的祝福他！” 假惺惺的反话惹得观众们发出更大的笑声和嘲讽。 祈无渊听不到场外的嘈杂，他闭上双眼，不再需要“节约”后，释放出去的阴气将自己所处的透明迷宫全部覆盖。 整个迷宫的占地面积比祈无渊想象中的模样还要大上不少。 不曾想经过阴气的一番扫描后，祈无渊却没有得到整个迷宫的地形图。 在之前的副本进行的每一次扫描中，祈无渊都可以用这个方法在脑中建立起阴气扫描后的对应地图。 偏偏这次他的脑中自动消散了对迷宫地图的构造，祈无渊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 不出意外这个是对处于迷宫副本的玩家的特殊限制。 更何况，祈无渊这么做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拿到迷宫地图来作弊。 他不认为现在看起来除了透明的墙壁外没有其他特殊之处，也没有什么危险的迷宫会像表面上呈现出来的样子那样简单。 祈无渊释放出阴气，想要扫描的是潜伏在迷宫里的危险。 只是他这个消耗阴气的做法哪怕是现在消除了体内的隐患后，也难免显得有些奢侈。 祈无渊体内常年累积下来的旧伤可都还没养好呢。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无非是——郁北递给他的小盒子。 祈无渊发现盒子里装的东西不是其他，正是祈无渊买不起也不准备买的塑体丹。 祈无渊低敛着眼眸，眼底的晦涩情绪很快就掩盖了下去。 郁北把这个东西递给了祈无渊，他就真的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体情况，解决后顾之忧了。 祈无渊在这个被系统针对的特殊时刻也不矫情，收下了这个贵重的道具也随时准备找到一个适合的时机就使用。 只是…想找郁北谈谈。 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束后，他真的想找郁北十分认真的谈一件事。 不知不觉间，祈无渊在心里重新审视了他对郁北的关系。 想要试图从一种理性的态度去分析对郁北的看法。 但有些东西似乎并不能从理性去看。 祈无渊想法的转变重点不在于郁北送了“价值九亿积分”的道具。 而是“送了”的这个举动。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郁北会对他这么好。 轻易就扔给他这么一个道具，随意得就好像这只是一个什么普通的东西。 在祈无渊的世界观里，他是没办法理解的消化这种巨大好意的。 想不清楚之前，他的心里都会一直在意这件事。 打断祈无渊思绪的是最后一缕查看完迷宫角落后被收回来的阴气。 等到所有的阴气尽数收回后，祈无渊探查到了这座迷宫果然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模样—— 地下。 透明迷宫的所有危险都藏在地下。 冻土上覆盖着厚重白雪的地面是北境范围内所有土地的特色，正因如此，在新奇的透明冰墙的衬托下，迷宫里的普通地面就被忽视了。 但实际上，所有的陷阱和怪物都藏在冻土之下。 祈无渊刚刚探查到这个秘密，他的左前方就传来了一声刺耳尖叫。 “啊啊啊！” 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的尖叫猛地停了下来。 祈无渊看到在他的左前方，一个参赛者在行进过程中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没过几秒，整个参赛者就被拖入了地下。 在其他参赛者什么危险都没有看到的情况下，迷宫中出现了第一个死者。 第213章 北境迷宫 所有原本正摸索着在迷宫前进的参赛者全部停了下来, 脸上或多或好都展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按理来说，北境的迷宫比赛已经进行到了八十七届，一个迷宫再大，在每年都进行的直播比赛下, 也肯定会被人们给摸清所有的地形、知道迷宫里的危险什么的。 祈无渊借机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遍视野里看得到的所有参赛者。 他们的表情无一例外, 全部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看来现在的情况并不是祈无渊想得那样。 ——没有参赛者知道这个迷宫里会是什么样子。 原本祈无渊都做好了NPC参赛者们熟知迷宫地形的恶劣情况。 没想到第一个参赛者的莫名死亡直接就否认了他的这个猜测。 参赛者的反应说明了这是一个“活”的迷宫。 祈无渊环顾四周, 轻易地就分辨出了谁是抽到签来参赛的倒霉蛋, 谁是必须参赛的重刑犯。 一眼望过去, 重刑犯和抽到签的普通参赛者的几乎达到了一比一的平衡。 如果是重刑犯因为一直被关押在监狱不知道迷宫的消息也就算了，但是如果真的有什么迷宫的消息透露出来, 城邦里的居民不可能不去关注这件事。 不可能有真实存在但打听不到消息。 所以这是一个“活”着的迷宫。 每一年比赛的时候, 参赛者面临的都是经过变化后的全新迷宫。 或者迷宫本身就在无时无刻地变化着。 所以就算把之前迷宫比赛的数据收集起来也毫无意义。 这是最接近现在情况也最合理的一个逻辑。 祈无渊低敛着眼眸，挺翘浓密的睫毛颤了颤, 看起来更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削青年。 然而, 在此时所有参赛者都被刚才的死亡事件震住停下来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他开始行动了。 迷宫里的道路有着统一两米的宽度, 祈无渊向左边走了几步, 随意选择了靠左的位置，贴着冰墙朝前方走去。 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所有可以看到他的参赛者的注意力。 祈无渊没有理会注视着自己的各种目光, 继续自己的动作。 迷宫底下藏着的除了各种危险外, 祈无渊还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东西。 但是这种感受隔着一层屏障, 阴气探查不进去，祈无渊的感受并不清晰。 他只是凭直觉认为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当然, 也有可能是系统为了钓鱼放出来的诱饵。 但祈无渊还是想要一探究竟。 他不认为这个系统连难度等级都给不出的迷宫副本, 出口会是最符合常识、最中规中矩的样子。 或许比起寻找迷宫出口, 去探究地下的神秘存在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不只是系统分析各种数据洞悉了祈无渊, 祈无渊也在一场场顺利通关的副本经历中摸清楚了系统的喜好。 系统严格来说是一个强人工智能, 但正因为他的过强能力，反而在经过多年和人类的接触，多少同化出了一点接近人类的固化思维。 祈无渊的脑中忽然浮现出关于系统的这个念头。 心里出现的这种想法——就好像他对系统的运作十分熟悉一样。 卡牌之书里六个卡槽，只剩下最后一张身份技能卡祈无渊没有拿到。 伴随着快要完全收集的卡牌，就像是一个特殊的倒计时，某种真相也在逐渐浮出水面。 祈无渊不再疑惑或者抗拒时不时从心里冒出来的陌生感觉，他相信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想要隐藏的真相注定会有公布的那天。 祈无渊面色冷漠，继续向前行动。 参赛者和屏幕后坐在体育馆内的人都看着祈无渊的动作，他们在想或许这个小白脸看起来这么冷静的样子，说不定真的找到了什么规避危险的办法，可以让他们刮目相看呢？ 实际上，和所有人猜测都不一样，祈无渊找的不是怎么去规避迷宫中的危险，而是想要—— 主动触发危险。 阴气的扫描无法给祈无渊提供一个迷宫地形的轮廓，但是除此之外，其他该有的功能一向不少。 祈无渊大概感知到了迷宫中各处危险的分布。 既然无法从其他参赛者遇害时的场景中看出危险是什么，那就让自己去试试。 从听到主持人一大段关于神明的赞美话语中，祈无渊虽然听得无聊，但是也明白了不少消息，最起码得以知道了现在的时间点。 如果这个地方和祈无渊之前了解到的北境是同一个地方的话，那么此时的北境还并没有“领主”的这个概念产生。 现在祈无渊进入北境的时间点也比他在鲁伯特庄园内听说到的北境要早上许多。 这片城池还是神明的信仰之地，城邦中拥有最大权利的存在还是建立在冰雪之神信仰上的教堂中的主教。 领主的权利集中，甚至是这个职位本身的出现，都需要建立在弱化全城居民的信仰力这件事之上。 而对祈无渊来说北境领主必须出现。 因为若干年后，他会成为新的北境领主。 不管系统有什么阴谋，这个影响未来的事情都不能改变。 在飞速的思考间，祈无渊的心里就有了一个脉络清晰的目标—— 削弱。 把神明的信仰削弱掉，或者加赋予自身。 祈无渊已经发现被放置在卡牌之书里的代表凛冬伯爵的这张身份卡被已经被暂时封锁了起来。 四五条银色锁链骤然出现在书页中，就像是一开始就被绘画出来的东西一样和谐，延伸进入了卡牌，覆盖在卡牌画面中沉睡在冰棺之上，将冰棺里沉睡的青年禁锢在其中。 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锁链代表了对道具卡的封锁。 这是在这个副本里，祈无渊手上所有的道具中唯一一个被封印的存在。 而凛冬伯爵的身份卡一旦解开封印可以使用的话，绝对是一张可以在正副本里达成绝杀的身份卡。 ——所有北境生物的尊敬、神明信仰对自身的影响同时将会降至最低。 祈无渊收敛了眼眸，顺着迷宫的道路来到一个分岔路口，是直走还是向右？ 祈无渊没有过多纠结，直接选择向右转了个弯。 只是可惜，他转进了死角。 按理来说，一般人在看到这幕的时候就会立刻想着离开，转身退回原来的道路上了。 但是祈无渊不是一般的人，这个死角才是祈无渊想要抵达的地方。 进入这个拐角开始，祈无渊就察觉到了一种比之前要高上许多的危险氛围。 参赛者因为视野原因，没办法看清楚祈无渊已经进入了迷宫死角，还以为祈无渊还在继续前进。 屏幕外的观众们却看得一清二楚，嘘声立刻就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观众们不明白祈无渊为什么会在走进一个死胡同后还继续向前而不是及时止损退回去。 这是在做什么？ 观众们的心里不自觉地升起了同一个疑惑。 然而下一秒，他们的好奇被冲散——祈无渊向前走到某处的时候，触发到了和之前那个死亡的参赛者一模一样的机关装置。 没救了。 观众们断定完毕后，立刻开始热烈欢呼起来。 进入迷宫的参赛者说白了本来也是献给冰雪之神的祭品。 祭品死得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观众为每一个参赛者的死亡而激动着。 那都是他们献给父神的礼物！ 然而，就在观众们欢呼着可以见识到第二个死亡的参赛者时，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祈无渊敏锐地听到了一声金属机关被扣动的细小声响。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成功触发了危险。 厚重的坚冰之下，关押了怪物的笼子被打开，闻到人类气味的猛兽被放了出来。 瞬间穷凶极恶的怪兽挥舞着触角，它所在之处上方的坚冰在这时突然变得十分脆弱，方便了怪物的破冰而出。 接触到外界的空气后，怪物的触手自动变成了透明的状态。 祈无渊的动作也很快，在触手即将接触到自己脚踝的时候抽身而出。 肉眼无法看见的透明触角，在祈无渊看来却十分明显。 从被攻击的位置跳出来后，祈无渊抬手引出一小簇冰蓝色的火苗。 他不准备在这个副本里的使用符咒——最起码别在众目睽睽下被人发现符咒的痕迹。 祈无渊的心里有了对策，面对居民们坚固的信仰，还是用魔法打败魔法来得方便。 被祈无渊刻意改变了颜色的阴火，比起火焰，给人的第一感觉反而更像是某种坚冰。 尽管阴火依然以火苗地形式跳动、活跃着。 面容俊美的冷冽青年在一个抬手间，冰蓝色的细长火焰从他的指尖释放而出，连接成一条长长的锁链，快速又精准地甩到了透明触手上。 从接触到的时候开始，整条从冰面下窜出来的透明触手上都在顷刻间覆盖到了一层薄薄的从透明到冰蓝色渐变的火焰，火焰的尾部时不时飘逸出幽蓝色的火星。 看起来美丽又神圣。 震撼了看到这一幕的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知道青年控制的是一团火焰，但是寒冰与火焰两个天然对立的元素的碰撞，实在是太震撼了。 对于这个时候的北境居民来说，别说见过，完全就是从来没想过的一幕。 他们崇拜冰雪，也追随火焰。 只有获得火焰的眷顾才能不被温暖抛弃，因而失去生命。 更何况祈无渊故意将阴火的颜色改成了一种独特的冷色调，比起人们印象里最常见的暖红色火焰，更显出冰与火的融合。 从触手开始蔓延，袭击祈无渊的怪物身上每个地方都附着上了难缠的阴火，普通的水流根本就无法将其熄灭。 隐藏在冰面□□积硕大的怪物哀嚎起来，发出“呼噜”的巨大声音，在阴火燃烧到某处的时候它的叫声骤然停止。 死掉的怪物身体立刻消失不见。 迷宫里发出了第二次尖叫，同样的死亡和失踪再次上演，只不过这次人类和怪物的地位却发生了对调。 明亮而冰冷的阳光洒落下来，光束打到祈无渊的身上，在青年的周围覆盖上一圈光芒，莫名衬托出一种神性。 不同于其他人类的独特异瞳和这个年代的人们最推崇的雪白肌肤，高冷清贵的气质隔绝出青年和人类的差别。 “神使…绝对是神使吧！” 不知道谁说的一句话，豁然间点出了人们心里的想法。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附和声开始出现。 之前嘲讽过祈无渊的观众纷纷朝着屏幕的方向下跪，有的甚至开始准备割掉自己的舌头以视惩罚。 今年的神使出现了！ 在迷宫里就出现了，这是神使降临得最早的一年，是他们的幸福！ 祈无渊想做的就是这个误会。 用魔法打败魔法，信仰打败信仰。 第214章 北境迷宫 祈无渊冷眼看着从地下冒出的怪物在火焰中被焚烧殆尽后又完全消失。 透过厚厚的冻土, 怪物在临死前感受到的痛苦中下意识摆动出的浑浊慢慢消失，透过透明的坚冰，祈无渊略微低头就可以看到地下的情况。 在祈无渊对地下一览无余的情况下, 四周始终看向他的参赛者们却因为视线问题, 完全看不到祈无渊脚底的情况。 祈无渊看到脚下的模样。 怪物死前破出冻层伸出地面的触手为他弄出了一个开口。 经过濒死时的挣扎，怪物的触手在不断摆动的动作间将这个开口越弄越大, 在无意中弄出了一个通向地下的洞口, 直径差不多有一米的洞口完全可以让单人轻松通过。 在怪物的尸体消失后，就成了向下的天然通道，时不时还有碎冰向着洞口下方掉落。 祈无渊看到了其他参赛者没有洞察到了的地下—— 扫开一层厚厚的白雪, 再透过更为厚实的一个冻层，在这之下的空间开始就不再有任何实物, 而是一个宽阔黑暗的空间。 这座透明迷宫的冰面只是一层厚重的外壳。 祈无渊望着眼前的模样, 还没有来得及有什么动作, 忽然间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力量正在以一种奇怪的感觉缓慢充盈了一丝。 祈无渊体内的阴气能量已经庞大到了一定地步，哪怕是也一丝一毫的增加也很难实现。 这不正常。 这种感觉并不是间断的, 反而更像是持续性地在进行车。 他想了想，操控着体内力量的流动，将这种混入体内的外力全部抽离、挤压到了自己的指尖上。 这是——信仰？ 祈无渊愣了一下, 很明显地感受到指尖上迸发出的光芒, 带着神圣而纯真的力量。 强大，却不完全属于他。 祈无渊的猜测成功了。 被当做冰雪之神的神使而出现后, 人们对祈无渊的看法立刻发生了改变, 无数居民们发自内心地向他顶礼膜拜, 只为了让敬爱的神明感受到他们内心的虔诚。 就连迷宫里的参赛者们也完全把他当成了神使。 信仰不坚定的参赛者眼里流露出绝望——神使出现, 他们就只能被当做祭品给处死献祭了。 更多的参赛者则是恨不得对着祈无渊顶礼膜拜。 如果不是他们的身上不允许带着尖锐物品进入迷宫, 甚至说不定连自杀的狂热参赛者都出现了。 就是这些纯粹的力量因为神使的身份汇集到了祈无渊的身上, 人们渴望着神使可以替他们向敬爱的冰雪之神传递出自己的真挚情谊，成为一个他们和父神得以沟通的桥梁。 这股信仰之力并不是为了祈无渊本人而出现的。 所以这个力量不属于他。 祈无渊不打算贸然接受这个力量。 和目光短浅只会看到眼前好处的人不同，祈无渊不认为这么容易得到的信仰力量算是什么好东西。 它的成分太杂，也算不上是因为祈无渊本人而产生的力量，收下就代表了后患。 祈无渊想了想，所有凝聚到指尖上的信仰之力开始被他尝试着压缩起来。 经过短暂的尝试后，信仰之力表现出了可行的融合姿态。 他随即加大了对这股信仰力量的禁锢——解除了体内封印后，祈无渊对自身力量的使用越发游刃有余起来。 宛如空气般感受不到的透明质感的信仰之力逐渐被压缩出一种泛着莹白的颜色。 先是被压缩变成一种类似雾气的存在，紧接着继续凝结，从肉眼可见的气态继续浓缩，接着又在很短的时间内经历液化、固化。 最后，在向内旋转的印象下，信仰之力凝结成了一颗水滴形状的半途明物质。 这颗由祈无渊凝结出来的物资整体呈现出一种雪青色的颜色，边缘泛起的颜色要比中间的透明模样更浓烈一些，晶莹剔透的模样轻易就投过了阳光的折射，带来一种神圣而震撼的美丽。 ——看起来就像是一颗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名贵宝石。 这是由最纯粹的信仰凝结出来的宝石。 凝聚着无数人类心中的诚恳情绪。 信仰构成的宝石本来就代表着无价的意义。 半透明的雪青色看起来十分符合北境的印象。 寂寥而幽美，孤郁而高洁。 在这颗宝石出现的时候，祈无渊的左眼里迸发出一闪而过的光亮，似乎引起了某种共鸣。 看着手上凝结而出的宝石，居民们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还在继续向内输入。 祈无渊的脑中忽然就冒出了这个因为自己误打误撞弄出来的宝石的名字。 “凛冬宝石。” 他顺着心里突然出现的想法开口说道：“这是由你们共同创造的宝石。” 不是因为神明而产生的东西。 “代表了北境坚韧意识和不屈意识的结晶。” 不是因为对神明的信仰，那只是催生出生活在北境的人们坚强的面对恶劣继续生存下去的理由。 生存本来就不是易事，人类的生存不是来自神明的庇护，而是自身的努力。 所以—— “凛冬宝石是代表了北境城邦、价值无价的宝石。” 祈无渊的声音不大，偏偏所有参赛者和透过巨大屏幕看向他的所有观众都听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的注意都在祈无渊身上，他说的话回荡在每个人的心中。 许多原本在顶礼膜拜的人更是抬起头颅，看向了巨幕中神色冷淡的青年。 被名为凛冬宝石的水滴状结晶持续不断地接受着人们的信仰之力，宝石四周闪烁着细碎的光芒，看上去美得更加朦胧。 凛冬宝石独属于北境的无价之宝。 ——想法印入了每个人的心中。 当这种想法在刹那间深入人心的时候，居民们对冰雪之神一直以来的坚定信仰出现了一丝十分细微的动摇。 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丝裂缝的产生。 祈无渊故意做出举动被当做了神使后，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去享受人们的崇拜，所有的举动都在物化这种信仰力量，在不知不觉间揭掉了宗教崇拜中最重要的神秘性。 这是一个绝对致命的打击。 宗教的神秘性是人类对神明过分尊重的原因。 祈无渊低敛着眼眸，随手将旁边洒落在地上的坚冰碎片指挥着漂浮起来。 漂浮起来的坚冰随便在祈无渊的轻易操纵下，很快就变化成一条精致的细长带子，系在凛冬宝石身上，做成了一条项链。 覆加了阴气力量的坚冰，质量卓越，几乎不会受到任何理由而融化。 就在项链制作制作成功的时候，祈无渊没有察觉到，躺在卡牌之书中属于凛冬伯爵的身份技能卡的卡面上，原本将冰棺束缚的几条锁链的其中一条缓缓消失，似乎从来没有来过。 不只是卡牌发生了变化—— 骤然之间，祈无渊感受到一种时间猛地流逝变化。 呼啸的风从他身边吹过，周围的一切变成了一种快速闪过的虚景。 所有参赛者也好，场外的观众也好，全部的声音都在远去。 周围的环境也在变化，祈无渊看到地下的空洞越来越小，似乎正在自动修复。 是时间的作用。 只有时间才会有这种对一切都可以修复的能力。 ——现在的时间正在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加速流逝着。 祈无渊立刻发现了突然发现的奇怪变化的原委，他当机立断，银月变化成一根细长的手杖，手杖尾端伸入了被之前怪物的挣扎弄出来的空穴中，手杖尾端处的阴火马上发挥作用，将连接了冰面下镂空空间的通道撑住，不至于重新被冰封。 祈无渊的一系列探查下来，他有一种预感——被破开的冰面并不能任由它被冰雪重新覆盖。 只有地下的怪物才能打破这个独特的冰层，参赛者却不行。 就像是无法爬上迷宫的墙壁、破坏迷宫四面的墙壁一样，参赛者也不被允许破坏迷宫的地面。 这是副本最基本的运转规则，不允许因为任何原因而破坏掉。 是所有人都需要遵守的铁律。 不得不说祈无渊对付这种副本铁律做出来的办法十分有效。 等到所有的动静全部消失后，祈无渊四周的景色已经变了一个模样。 迷宫还是那个迷宫，但是四周的道路明显不同了，祈无渊也从身处一个迷宫的死胡同中变成了处在一条前后近五百米都没有岔路的通畅直线中。 除了改变的迷宫环境外，祈无渊的第一感受是——变冷了。 此时的气温比起之前的感受，起码低了十度，呼吸间都会产生瞬间凝结成白雾的气体。 祈无渊一手缠着凛冬宝石做成的项链，一手握着银月手杖。 地上的冰洞在阴火的影响下没有消失。 分布在四周的参赛者此时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参赛者的面貌也全部换了一遍。 衣着更是要比之前祈无渊看到的参赛者的衣服要保暖许多。 很明显的时间变化让祈无渊所处的环境有些熟悉却又变得有些陌生。 这个特殊的透明迷宫不只是一座空间上的迷宫，还是一座存在着时间变化的迷宫。 其混乱程度可见一斑。 系统给祈无渊挑选的副本当然不是什么善茬。 祈无渊的耽误之际是分清楚这种瞬间变化仅仅只是针对他一个人还是所有的参赛者。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其他的参赛者，想要率先观察一番，如果这种时间的概念不仅只是针对他一个人的话，那就没有进入迷宫冰层之下的意义了。 如果时间限制只是迷宫对祈无渊的针对条件的话，那么从这个冰洞里进入迷宫的地下才会依然有它的意义。 就在此时，祈无渊感受到了脚踩的土地上产生了一种违和的抖动频率。 不易察觉却抖动得十分规律—— 迷宫下方又一个怪物被释放了出来。 怪物此时正在迷宫的冻层里游走，它似乎正在观察着冰层之上的猎物。 找到一个合适的猎物后它就会给出全力一击。 祈无渊注意到了这一切，开始快速扫视着周围的参赛者。 这不是迷宫中固定的陷阱，而是一种更灵活、危险性更大的危机。 忽然，他和冰层中的怪物都注意到了同一个目标。 在祈无渊右后方站着一个参赛者，他裹紧了身上和其他参赛者一样穿着的衣物还是觉得十分寒冷，身体被冻得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这个参赛者的眼里闪着泪花，表情十分难堪，还带着一种明显的迷茫和愤怒。 无论是展露出来的气质，还是站在原地踌躇不前的举动，都明显地暴露出了他的孱弱。 绝对是所有迷宫中参赛者里最弱小的存在。 偏偏比起其他粗糙的参赛者，还带着一种娇生惯养的格格不入感。 一看就觉得是这一个非常“好吃”的猎物。 祈无渊和冰层中的怪物同时出击。 阴气迅速分散出去将面前的道路全部进行了一番探险，祈无渊依靠这些分散阴气传递回来的迷宫道路的信息，立刻找到了抵达这个被标记为猎物的参赛者的位置。 在冰洞处做好标记后，三两下祈无渊就从迷宫中拐到了参赛者的位置。 迷茫无措的参赛者看着祈无渊气势凛冽地朝自己赶来，却并没有展露出什么慌张情绪。 他的脸上反而还出现了一种类似于希望的表情。 就好像这个参赛者认识祈无渊一样。 “大佬，求带我……” “嘭——” 破冰而出的怪物张开大嘴，连带着参赛者原本站着的地方的被破开的冰块一起吞入口中，打断了参赛者想说的话。 祈无渊的动作很快，但是比起无视了迷宫地形在冰层中任意游走的怪物来说还是慢了一分。 就在怪物朝着参赛者动手的一瞬，祈无渊立刻甩出银月，银月化作一条锁链，眨眼间就缠绕在了参赛者的腰上。 祈无渊一个用力，就把参赛者的身体直接带起，他的手腕一翻带着向后的力量把锁链拉过来，这个参赛者就被扔到了祈无渊身后的安全地带。 破冰而出的怪物扑了个空，一个长着类似蛇尾、身体部分长达数十米，头颅却和人类很像，还有一头雪白色长发的怪物盘踞着向上立起。 发现到嘴的猎物被救走后，它发出一声带着怒火的咆哮，吓得旁边其他看到这一幕的参赛者立刻想尽办法朝远处跑走。 发泄出了一些愤怒情绪后，它低下头朝祈无渊问道：“你为什么要救他？” 带着一些嘶哑的女声吐露出怪物的疑惑，甚至还歪了歪头，表示它的不解。 “我饿了，需要吃饭。” 怪物发泄完自己的怒火后，带着疑惑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淡。 “人类需要吃饭不会考虑牲畜的感受，我需要吃饭，冰面上的人类就是我的食物。” 因为之前的那个猎物看起来弱小，所以它选择了直接狩猎。 因为感受到了祈无渊带来的危险，所以它选择谈判。 真是一个纯粹的怪物。 祈无渊看着它，也用同样简单的话语回复道：“因为我想留下他。” 这个参赛者和其他人看上去格格不入的气质也让祈无渊十分在意。 他不像是生活在北境的NPC，更像是一个等级不够偏偏还误入了这个危险副本的玩家。 怪物歪了歪头，上下打量了祈无渊一会，然后说：“好吧。” 它果断放弃了对参赛者的猎食。 “看来我只能等你离开后再来吃东西了。” 说完，怪物就重新钻入了冰面中，裂开的冰层也在第一时间恢复了过来。 确认安全后，被祈无渊救下的参赛者不断感谢着说：“谢谢、谢谢你……” 他有些语无伦次。双腿也在阵阵后怕中软了下去。 这个参赛者表现出来的样子显然是认识祈无渊的。 祈无渊转头淡淡地说：“你认识我。” 这个参赛者下意识就点头承认：“我认识您是因为我一直都是您直播间里的一个忠实观众，我可喜欢大佬您的直播了，对了，我叫叶贤，您叫我小叶就好。” 叶贤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段话。 他是一个刚刚过了几个副本、有点经验的低级玩家，平时的爱好就是看看直播，祈无渊的直播开得频繁，他之前一连看了祈无渊四个副本直播，确实说的上是认识祈无渊了。 叶贤在之前看直播的时候没少认为遇到祈无渊的玩家走大运，轻松抱上祈无渊的大腿后过副本真方便。 他也不是想过要是自己遇到祈无渊了肯定也是“我上我也行”。 直到现在真正直面祈无渊的时候，叶贤才发觉他就连面对面和祈无渊说句话都紧张无比，担心着自己的命运，根本就做不到什么冷静自如。 还没等祈无渊问其他的话，叶贤就一股脑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从叶贤毫无保留的吐露中，祈无渊知道了自己直播间发生的事情。 叶贤在125125号直播间开启后，就迫不及待地点了进去，然后就成为了失踪的数万倒霉玩家之一。 祈无渊皱了皱眉，心里沉重起来。 系统用他的直播间来钓鱼的做法实在是太明显了。 这么多的玩家，系统到底想要做什么？ 叶贤接着说，他在观看直播的时候感受到一种不可抗拒的拖拽感。只感觉自己被拖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等到意识恢复过来后，发现自己和许多其他观看直播的玩家一起已经进入了一个神秘的地方。 “我睁眼的时候，差点以为是在海底。” 头顶上游曳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巨大生物，仔细一看才发现它们在一层厚重的冰层中，把固态的冰块当做液态的水，以一种奇妙的状态在冰中流畅地动作着。 叶贤发现四周站满了好多玩家，他几乎是最后醒来的那一批。 因为叶贤看过的玩家直播很多，他记下了不少主播的脸，这会他环顾四周，居然发现这些人中不乏中级玩家，甚至有好几个高级玩家。 在这个地方，进入副本后就变“脸盲”的特性居然也消失了。 透过幽暗的日光，可以让他们看到冰层的上方是一个巨大的迷宫，不远处放着一个特殊的石板，石板和其间的冰柱构成了一个特殊装置，看起来像是什么传送装置。 叶贤越看，心中越是惊恐不已。 不难发现叶贤说的地方就是迷宫下方的巨大空间。 他问叶贤：“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叶贤咽了咽口水，有些愤恨地说：“都是因为一个规矩！” 被传送到地下的玩家中除了众多中低级玩家外，也不乏厉害的角色。 叶贤待的地方，就有一个头脑厉害的中级玩家。 他分析出所有失踪的玩家都被分成了数十个不同的群体，他们所在的地方只有一千人左右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个玩家之后更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触动了旁边的石板，这确实是一种传送装置—— “装置被触发后系统告诉我们，玩家被分成了十分不同的队伍，每个队伍都被平均分到了一千零二个人，以空间叠加的姿态全部都在那个地下。” 换句话说，迷宫的地下存在着十个叠加起来的平行空间，所有从直播间中被拉进副本的玩家都在其中。 每个平行空间里的传送装置轮流生效，他们需要派人当做献给神明的祭品进去，被传送到头顶的迷宫中去。 玩家们想要得到从那个地方出来的第一个线索，就必须向神明献祭礼物，祭品产生后再随机刷出对应线索。 献祭的祭品越多，刷出线索的几率越大。 并且这个线索只有九个。 当第九个线索出现后，最后一个没有获得线索的平行空间顶部的冰层就会破灭，无数的怪物向下涌来，所有空间内的玩家被分类为“祭品”，永久失去离开副本的资格。 所以经过一番选拔后，叶贤就这么被推了出来。 祈无渊问道：“只有触发传送装置才会得到系统的告知吗？” 叶贤肯定地说：“没错，在这之前我们把地下空间里所有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也没翻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在那以前系统也一直没说话。” 那么很有可能叶贤所在的那个平行空间是第一个触发这个传送装置的空间——还有时间。 祈无渊立刻朝着被他锚定的冰洞重新返回，叶贤始终被银月化为的锁链束缚着，方便祈无渊一起把他带走。 在锁链零星的碰撞声中，祈无渊回到了一开始的冰洞处。 他毫不犹豫地向下跳入，被锁链拽住的叶贤也一起跟着向下跳去。 跳入其中后才更直观地发现了这个冰层的厚度平均下来起码有三四十米这么高，部分地方的冰层厚度甚至还要翻倍，足够许多怪物在其中生存了。 在足够刺激的失重感中，叶贤不断喊叫：“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喊叫声在冰层下方的巨大空间中不断回响，让此时身处在下方的某个平行空间里的玩家们未见其人先听其声。 快到抵达空间底部的时候，祈无渊单手掐了一个手诀，平稳落地。 被锁链带下来的叶贤也在覆盖在银月身上的阴气影响下，安全地被带到了地上。 他还在回复着心里的不平静，祈无渊已经收起锁链朝前走去。 眼前的一千人全部都看向突然从“天”而降的祈无渊。 他们都是祈无渊直播间里的观众，自然认得出眼前的人是谁。 祈无渊对他们说：“不要紧张。” “我会带你们出去。”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不大的声音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清楚了。 没有任何过多的语言点缀，所有人心里的焦虑却被冲淡了许多。 第215章 系统核心 被困在平行空间里的这些玩家们本来就是从祈无渊的直播间里被抓进来的, 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他在副本里的作风。 就算有从来没看过祈无渊的直播，只是在这次刚好点进他的直播间被抓进来的倒霉玩家，也在其他资深直播粉的讲解下, 对祈无渊有了初步了解。 ——他给出的承诺从不食言。 祈无渊在副本中表现出来的样子，无论是对哪个玩家许下的承诺或者他认定了想做的事情都做到了。 再者, 他是副本中最厉害的那个玩家。 这个理念经过祈无渊在各个副本中一次又一次的表现后，不断在直播间的观众心里产生了烙印。 他们相信祈无渊的力量, 相信他说出来的话。 所以祈无渊的安抚是有效的。 祈无渊看了一眼旁边地上的转送装置， 传送装置呈现出一种才被触发的明显模样，幽蓝色的光芒在石板上的暗纹上不断流转, 时暗时明的闪动带起浓重的神秘色彩。 三个看起来明显要比其他人的实力强劲的中级玩家站在最前方, 他们研究出了石板的触发机制, 传送装置上明暗交替的幽蓝色0光束在石板的花流转刚刚启动, 看样子系统通报规则的声音在刚才也已经传了出来。 ——正好，省得在解释一遍。 祈无渊对玩家们说：“可以让我进去吗。” 带着陈述语气的话让发现了石板机关的几个玩家下意识点头。 反正对他们来说也不亏，还不用挑一个玩家出来当祭品。 这个空间里最厉害的也不过是三个中级玩家，他们愣了一下, 紧接着对祈无渊的说法也就赞同起来。 这个空间和叶贤待得那个不一样，这里没有一个高级玩家, 找不到绝对的力量领袖，严格来说这三个能力比其他人稍高的玩家额很是头痛要怎么办。 刚才整个空间里的氛围都十分压抑, 祈无渊的承诺和做法都帮他们想了一条明路。 能够依赖大佬, 让大佬做决定就好了。 不是每个玩家都喜欢争个领导权出来当, 更多的人还是更喜欢在有办法的情况下去依附其他大佬。 祈无渊的提议没有任何人拒绝。 不少人都关心地看向祈无渊, 几个领头的玩家更是对祈无渊表示感激的同时不断真切提醒着。 “大佬要小心啊。” “谢谢…大佬一定会带我们走出这个奇怪副本的。” 倒是有部分人觉得他们进入这里都怪祈无渊,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直播间里发生了这种奇怪的事情的话, 不然他们也不会被拉进这个地方。 只是当着祈无渊的面, 他们不好说出口，心里却把祈无渊的行为当做理所当然，不会觉得祈无渊代替这里的其他人站在石板上成为“祭品”会有什么不妥，也不觉得应该对祈无渊说什么谢谢。 ——说白了不都是他的错吗？ 祈无渊察觉到了这股敏锐恶意并没有理会。 弱者找来用来安慰自己、消除焦虑的一个理由罢了。 他们的实力本来就不应该被卷入这个副本，在心里抱怨一番也无可厚非。 除非他们真的想要做些什么，不然对于这种心里的抱怨……祈无渊听多了。 蝼蚁的埋怨重要吗？ 不重要。 叶贤被祈无渊留在了这里，他站到传送装置中，做好了准备。 由石板和寒冰构成的传送装置在地下意外地不算寒冷，大约有十五度左右的温度中却并没有融化。 寒冰坚固地冻结着所有竖起的石板，石板内外表面被刻下了各种各样的花纹，部分花纹又和覆盖在上方的冰层相互连接，把装置表面所有的花纹构成了一张连续的线路图。 祈无渊站进了这个装置中之后，花纹纹路上忽明忽暗的幽蓝色光芒霎时间全部亮起。 藏匿在花纹中的光芒全部以最明亮的亮度迸发出来，让直视着传送装置的玩家全部下意识闭上眼睛，被光灼得睁不开眼睛。 叶贤看到这一幕愣住了，忍不住朝着祈无渊大喊道：“不对，不是这样的！” 喊完后他又立刻侧着头躲避刚才在慌忙间直视的刺眼光线。 叶贤的这一嗓子，喊得所有人心里一紧。 祈无渊眼眸里没有一点慌乱情绪，他继续平静地站在那里，只是抬眼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叶贤。 他不觉得系统会放过他。 更多的可能应该是——想尽办法的去针对他。 祈无渊拿出卡牌之书，修长的手指打开了华贵的书封，祈无渊的一举一动给人的感觉完全就是一个传承悠久的大贵族。 不少人看到祈无渊突然从手上拿出一本书的这一幕时，恍惚间都幻视了当初的另一个副本中祈无渊的身份。 在不少玩家眼里，凛冬伯爵的身份似乎重新回到了祈无渊的身上，之前属于祈无渊本身的淡漠疏离的气质早瞬间发生改变。 就像是披上了一层外壳，陡然间就变成了带着高冷傲气的古老贵族，却不让人觉得虚假。 祈无渊要的就是系统的针对。 系统能钓鱼执法，他为什么不可以？ 祈无渊从卡牌之书中拿出了一张身份道具卡。 被他拿出来使用的不是凛冬伯爵的身份，而是—— 【「身份技能卡-世界游客」（特级道具）】 这是祈无渊手上最特殊的一张道具。 唯一一张没有对身份人物的技能做出描述的身份道具卡，却从笼统的概述中知道这张卡本身就是一张一个跨越无数“世界”的卡牌。 这个副本里十个不同平行时空关押玩家们的机制，在《鲁伯特庄园》中就有所展露。 那个在反季节花室中玩家们的比赛。 祈无渊没有忘记那个时候不同的玩家进入的地方和现在关着玩家们的平行空间几乎有着一模一样的机制。 系统用这个东西来关押上万名玩家图谋不轨，陆斯恩却用来搞一场客观来说并不算重要的比赛。、 无端的想法在心里一闪而过，紧接着祈无渊就收回了自己脑中跑题一瞬的思绪。 无论怎么样，想要破局就不能跟着系统的思路走，他要扭转在副本中面临系统针对的不利局面，首先要做的就是掌握自己的主动权。 虽然副本转换权给祈无渊保住了系统迫害的最后一丝底线，但是祈无渊深知不能把这种关键的东西交给任何外力。 世界游客的身份卡从卡牌的名字到描述，处处都透露出了这个身份和空间方面的信息有着不浅的关系。 这也是祈无渊决定使用这张身份卡的原因。 他抽出卡牌，手上的身份道具卡骤然消散，化作一道带着特级道具独有的淡金色的光芒钻入体内。 下一秒，传送装置上幽蓝色的光芒达到最明亮的鼎盛时刻，所有玩家都下意识地或低头或侧眼回避着散发出强烈光芒的转送装置。 没有人直视传送装置，也就没有人发现幽蓝色的光芒中被吞噬掩盖的一抹淡金色柔和光线。 紧接着，很快刺眼的光芒就消失了。传送装置上的幽蓝色光芒变成一种暗淡到几乎看不出正在发光的亮度。 祈无渊的身影也跟着消失无踪。 众人反应过来，看向不再发出明亮光芒的传送装置愣了一下。 所以，大佬这是成功了？ 他们不用再选出一个祭品——真是太好了。 这个时候，松了一口气的玩家中才有一个人反应过来问叶贤：“你是谁？” 怎么能跟着祈无渊进来的？ 有了第一个问的人后，其他玩家才纷纷跟着反应过来。 对啊，这个玩家是怎么来的？ 叶贤伸手揉了揉被刺激得不太舒服的眼睛，感觉到周围其他人的迷惑，连忙解释。 解释了一番后叶贤才让这些玩家明白自己是从另一个平行空间里被当成祭品推出来遇到祈无渊后再跟着被带来到这里的一串事情。 说清楚后其他玩家也没有什么，就让他继续留在了这里。 “那你刚才在传送装置开启的时候为什么会大惊失色？” 叶贤挠了挠头：“我之前站装置里面接受传送的时候就没有出现这种亮得都快成光污染的样子。” “可能这就是因为大佬和我的差距吧。” 叶贤主动找补了一句，觉得自己在大惊小怪。 可能传送装置就是会因为被传送者的能力强弱发出这种光芒呢？ 叶贤压在心里深处恐慌想法——转送装置是不是出错了？他想要离开这个副本唯一能抱住的大腿会不会遇到严重的危险？ 这种疑问通通被叶贤压在了心底。 不会的，大佬的事情肯定不需要他担心。 叶贤猜对了。 传送装置在传送祈无渊的时候确实出错了。 化身世界游客的祈无渊带着一顶黑灰色的爵士帽，手上正提着一个老式的皮质手提箱。 在感受到温暖和煦的微风的瞬间祈无渊就察觉到了不对。 睁眼一看，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到了一个学校门口，翠绿色的树枝被春风吹出“沙沙”的声音，学校里时不时从不远处的操场内传来学生们的欢闹声。 祈无渊抬眼一看，校门口上方的牌匾上赫然写着—— 幸福中学。 “是新来的祈老师吗？” 校门内一个老师匆匆走过来。 同时，世界游客这张卡牌上的技能介绍上出现了新的语句。 【「身份技能卡-世界游客」（特级道具）】 【你是游走在各个世界中的游客，许多有趣、神奇的地方都留下了你的痕迹，偏偏你又是一个富有恶趣味的人，就像个渣男一样在许多世界里都制造出了一堆麻烦。偏偏你又是一个让人恨到牙痒又无可奈何的真正的天才，所以这些麻烦大概更多的是因爱生恨或者因恨生爱？】 【爱好自由又走过太多地方的你，不会在同一个世界停留三个月以上。（使用本身份卡只可在所处世界停留至多三个月。）】 【所以你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忠告——最好不要再去一次已经去过的世界，那会让你有一些小麻烦。】 【使用该身份卡后您将拥有去到过的每一个世界的记忆和近乎全知全能的知识，该身份卡没有具体能力的使用说明，但是它可以在特定条件下无视某些规则，打破某种束缚直接进行世界跨越，是拥有非常大的自由和创造性的存在，PS：您的使用将决定了这张身份技能卡的价值。】 【获得技能道具：世界游客创造的愿望种子*1（可赠送，建议慎重决定后再赠送给最合适的人。）】 【持续时间：1分钟；冷却时间：72小时】 【被动技能：进入所处世界后将自动获得合理NPC身份。】 身份卡上出现的一串变化，祈无渊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露出一丝笑意回答了那个来接他的老师的话。 “是我，请问怎么称呼？” 祈无渊瞬间就适应了自己的角色。 来接他的老师笑着说道：“你好你好，我姓赵，叫我赵老师就好了。” 赵老师把祈无渊接进了学校。 他带着祈无渊先是去教职工公寓让祈无渊领了房间钥匙，等到祈无渊进屋把行李放好后才又带着祈无渊在学校里转了一圈。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祈无渊可能比赵老师还要更熟悉这座学校的构造。 逛完了一圈学校后，赵老师把祈无渊带去了医务室。 “祈老师，这里就是你的工作地方了，上任校医离职后医务室学校就一直在派人打扫着，很干净的，可以直接用。” 赵老师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敲门走了进来。 “老师，孟照风同学晕倒了，我们班主任说学校有新校医了让我们过来帮忙喊人。” 第216章 系统核心 赵老师愣了一下, 这才反应过来找过来的同学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皱了皱眉，眼底出现了不加掩饰的厌恶。 “怎么老是他，真的是麻烦……” 抱怨了一句后, 赵老师这才不情愿地对两个找过来的同学一板一眼地说：“他晕倒了你们就不知道把人抬过来？怎么还要叫老师过去的？” 两个同学面面相觑，表情带着明显的不情愿，却还是低下头来说：“对不起老师。” 好讨厌，为什么要管那个傻子怎么了。 “他在哪？” 祈无渊淡淡地声音传过来，打断了赵老师原本想要继续教训两个带着麻烦过来的学生的举动。 “没事, 我过去就行了, 赵老师有事情可以先走。” 赵老师听到祈无渊愿意单独过去解决这个事情还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立刻顺势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净，也没管祈无渊的语气听起来冷漠不冷漠了。 “那好吧，我确实还有点事情，祈老师辛苦你了。” 客套完了一句之后, 赵老师转身就准备走。 他在心里忍不住自言自语——这个祈老师看起来那么冷淡不搭理人，看不出来还是一个挺上道的人。 既然是来当校医的那就一个人去做好校医的工作好了，自己反正也没必要跟上去。 赵老师这么想着，很快就走出了医务室。 祈无渊跟着两个过来通知的同学朝着目标教室走过去。 在路上祈无渊三连句话简单地就套出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初一三班上节课是体育课，整个班都在操场上上课。 “除了那个傻子，我们都不知道他去哪了。” 其中一个同学说着话，言语间虽然对孟照风的称呼依然是带着贬义的蔑称，但是表现出来的敌意并不浓烈。 根本就是因为人云亦云的讨厌才跟着无端的排斥起孟照风，是没有大恶, 但也还是无法原谅的从众者。 “后来我们回到教室后才发现，他真的是个傻子, 居然被人反锁到卫生角防拖把的柜子里了。” 等到他们□□育课回来后才发现柜子里的孟照风, 关够了把人刚刚放出来后, 没想到他就晕倒了。 正好上课铃响起，班主任走进教室发现了这件耽误他上课的事情，口气不太好地让人去医务室叫老师，他先板书一下这节课要说的知识点。 祈无渊眼神暗了暗，听完学生的解释后没有说话。 在祈无渊有意无意的步伐加速下，很快三个人就走到了孟照风晕倒的教室。 初一三班的班主任正站在讲台上写着板书，教室里的同学们或站或坐地看着教室的后方，嬉笑和玩闹的细小声音不绝于耳。 除了几个坐在前排认真看书的学生外，其他人都还在拿孟照风开玩笑。 出现在班上的新校医吸引了所有学生的注意力，不少学生讨论的话题不再是对孟照风的嘲讽，而是议论着新老师的一切，外貌、能力、怎么来他们学校的…… 学生们发出窸窸窣窣的噪音，祈无渊没有理会。 祈无渊皱了皱眉，他走进教室穿过坐在围观的同学，来到教室后方的空间。 他的注意力放在了此时自己看到的人身上—— 一个看起来比同龄人要瘦弱许多的小孩躺在地上，他的呼吸平缓，长长的刘海泛着好久没有洗过头的油光遮盖住了上半张脸。 小孩展露出来的下半张脸上显示出来的是一种十分不健康的干黄脸色。 他直挺挺地倒在并不算干净的教室地上，还有一两根拖把压在他的腿上。 祈无渊哪怕不懂医学也能一眼看出眼前的这个小孩之所以晕倒主要原因肯定是因为身体展示出来的长期的营养不良。 他没有说话，只是上去毫无顾忌地把昏倒在地的小孩抱了起来。 祈无渊很轻松地就把人给抱了起来。 ——这个小孩要比同龄人轻上不少。 祈无渊对班主任打了声招呼，顺利地就把人给带走了。 班主任对此毫不关心，甚至没有核对祈无渊到底是不是学校里新上任的校医。 祈无渊把孟照风带到医务室后，趁着医务室的监控还没开，直接恰了个清洁符咒算是给孟照风洗了个澡。 换衣服、喂葡萄糖溶液、挂点滴，祈无渊熟练地给小孩做好了一切。 医务室由两个房间构成，外面的房间放着办公桌椅和几个大药柜，简单的看病开药就在这里进行。 里面的房间单独没有向外进出的门，只能通过和外面那个房间相连的房门进出，这个房间中放着三张被白色屏风隔离起来的病床，专门负责给暂时收留的更严重的病人使用。 幸福中学的各种设施确实十分完备。 确实有一所好学校的派头。 孟照风被祈无渊照顾着躺在最靠近门的一张病床上后，祈无渊就坐在外面个房间的办公桌前等着。 他假装看着各种不重要的文件。在心里盘点着现在的情况。 所以真的是一个轮回吗？ 怪不得他每次在副本中抽到的身份卡都无需进行多么刻意的扮演。 他就是角色本身。 只是他在“此时”扮演的角色成了“过去”自己经历的“更久远的过去”，那么未来又是什么呢？ 为什么要这么做。 祈无渊需要找到一个理由。 或者说是去找到一个必须这么做的目标。 既然未来的他在知道这件事后依然选择了继续使用世界游客的身份在各个副本中穿梭，那肯定就有一个让他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祈无渊想不通这一点。 哪怕在脑中推理了许多个可能也没有想到一个可以自我说服的逻辑闭环。 为什么他可以从一个正在进行的危险副本中抽身出来，进去另一个甚至在时间线上还不成立的副本？ 既然推断不出来，那么就一定是还缺少关键信息。 祈无渊不得不暂时放弃对这个问题的想法，好在他并非毫无收获。 祈无渊重新梳理了一次从他第一次进入副本到现在的所有经历。 他发现了一个事情。 一个差点因为祈无渊的刻意逃避而被忽略的事情。 雾锁一直都带着一枚祈无渊亲手做的耳钉。 那枚耳钉…… 祈无渊敛了敛眼眸，哪怕是极力掩盖也还是透露出一丝古怪的情绪。 这种事情在祈无渊身上可不容易发生。 因为——祈无渊清清楚楚地记得，这是他送给自己大哥的东西。 更因为这枚耳钉是祈无渊随手做出来的试验玩意，所以有且只有一个。 祈无渊不想去怀疑自己的大哥，祈无舟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家人之一。 虽然祈无渊嘴上从来不会表露出这种情绪，但在他心里确实是这样。 无论是卜算的启蒙还是各种是非观念的建立，祈无渊都受到了祈无舟的教导或者影响。 而且祈无舟出国处理事情，已经去忙了接近半年，在这之前被当做祈家继承人培养的他平时也十分忙碌，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 祈无渊在心里下意识为自己的亲人辩解，但是无法否认，他确实产生了怀疑。 为了不让感情影响自己的判断，祈无渊眼神顿了顿，随后还是下定决心。 ——拜托了，母亲。 在意识深渊中因为缺少恶念的滋养，已经从带着不可名状的精神污染的巨大眼球变成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眼球的怪物骂骂咧咧地被体内纯粹母爱的部分裹挟着从深渊底处钻了出来。 祂漂浮在祈无渊的意识海洋中，找到了被祈无渊主动递出来的微小部分的感情。 这些是祈无渊对祈无舟产生的所有感性的亲情情绪。 整个眼球骤然张大，从中间裂开一张长满了锋利牙齿的大嘴，将这部分情绪全部吞了进去。 ——看着吓唬人，不过只是替祈无渊暂时保管一下这部分关于祈无舟的情绪罢了。 祂在吞掉了这个情绪后，又骂骂咧咧地回到了深渊底层。 祈无渊在此时骤然睁眼，眼中已经恢复了常见的冷静，甚至偏向一种冷漠情绪。 忽然，祈无渊侧身看去。 躺在病床上的孟照风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后已经慢慢转醒。 他感受着从来没有体验到的温暖夕阳和屋子里虽然弥漫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但依然可以感觉到十分干净的气息。 孟照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在看到坐在屋外的祈无渊后缩了缩身子。 这个人…看起来好可怕…… 小孩敏锐地捕捉到了大多数人都没有看出来的东西。 祈无渊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的疏离感。 孟照风懦弱地瑟缩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不道个谢直接走？ 就在此时，他的目光对上了祈无渊看过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间，孟照风下意识掀开被子。小声地说：“对不起，我这就离……” 祈无渊过来给他换刚好打完的输液瓶。 “躺下。” 孟照风呆呆地又顺从着祈无渊的话立刻躺下。 祈无渊看出了孟照风的害怕和戒备，他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继续说：“打完这瓶再走，明天找个有时间的点继续过来让我看看。” “你的身体处于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再不调理拖下去会严重影响你的身体发育。” 祈无渊正在一板一眼地做着校医的职责，却给孟照风听得心里发愣。 这是第一个告诉他，什么叫做营养不良的人。 祈无渊淡然地说：“明天开始过来，最好挑饭点的时候固定过来这里。” “帮你治病。” 营养不良最好的治病办法——补就完了。 第217章 系统核心 第二天孟照风就准时准点地在中午下课后去找了祈无渊。 他的心里其实并不想去找祈无渊, 只是习惯了去听其他人的话。 如果不听话，应该又要被打一顿了。 孟照风敲了敲医务室的门，被厚重刘海遮住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光芒。 昨天回家后，因为身上变得太干净, 被妈妈看出来后他又被打了一顿。 孟照风刚刚敲完门, 医务室的门就马上被打开了。 祈无渊看到孟照风抬起的右手手腕下衣袖在重力的作用下微微向下搭在手腕上。 ——露出瘦弱手臂上的半个淤青伤口。 祈无渊让孟照风做到办公桌对面：“吃饭。” 给小孩准备的全是一些清淡食物, 虽然简单，却营养均衡，最开始调理身体的时候不宜太补。 孟照风愣着不知道祈无渊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请他吃饭？ 祈无渊拿了一张新毛巾, 去水池边用偏热的温水把毛巾浸湿, 走过来一声不吭地拉过孟照风的右手。 “用勺子，换一只手。” 呆坐在办公桌前不知所措的孟照风听着祈无渊的话, 迷茫又顺从地用左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勺子。 “吃饭。” 祈无渊又重复了一句, 掀起孟照风右手的袖子，拿起毛巾在淤青处给他热敷。 孟照风感觉从热毛巾上传来了一股暖流, 从手臂直接流向了他的全身。 他显得有些呆愣, 显然是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陌生的感觉。 这是什么意思？ 孟照风不太理解，如果这个人想要欺负他，孟照风还能找到不少理由来解释, 但是这个校医老师的做法怎么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似乎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可怕了。 但是孟照风心里的戒备依然存在。 他小口地喝着粥，食物入嘴的第一口小孩的双眼就亮了起来——好吃！ 就这样，一天、两天……三个星期后，孟照风和祈无渊的关系已经好了很多。 至少面对祈无渊的时候, 孟照风也会说几个字了。 祈无渊的基本不说话, 叫孟照风过来就是吃饭再让他躺在里屋的病床上睡个午觉。 时间久了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孟照风开始主动摸索着想要和祈无渊搭话。 虽然孟照风在学校、家庭中的处境仍然没有改变, 但是和祈无渊的接触让他获得了一丝喘息。 其间祈无渊不是没有尝试过去提前改变小风的不幸遭遇。 但是他发现自己并不能改变孟照风的任何处境, 甚至祈无渊在之前还偷偷去了一趟行政楼。 把行政楼地下三楼都走了个遍, 祈无渊才不得不承认，他无法破坏甚至改变这里的任何东西。 祈无渊受到了某种禁锢。 很有可能是来自这个副本本身的规则。 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终究是为了演变成一个副本准备的。 祈无渊没有权利去阻止这个副本的出现，这是系统都没有办法违背的规则。 但是—— 祈无渊可以在一个灵活范围内改变规则。 他无法改变孟照风现在的从处境和经历，但是可以做到让小风在之后成立的副本中不至于被当做一般的BOSS对待。 原来如此。 祈无渊心下了然。 之后他和孟照风的相处依然如此，他没有插手的机会去改变孟照风现在面临的困境。 比起参与者，祈无渊更像是这个小世界里的旁观者，甚至没有对NPC出手的机会。 果然符合“游客”的身份。 祈无渊在这里已经待了一个月，眼看着小风受到的欺凌越来越严重。 他也因为每天中午对小风的收留和从不参与的社交互动显得和其他同事格格不入，这样的行为也使祈无渊陷入了一种被其他老师排斥的冷淡状态。 祈无渊自然不会理会这些低级NPC的态度。 他继续若无其事地给孟照风提供一个可以午休的地方。 什么都不说，反而让孟照风自己感受到了祈无渊身上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的恶意。 他开始慢慢地接近祈无渊。甚至因为祈无渊话少，自己主动去找祈无渊说了几次话。 祈无渊敛了敛眼眸，孟照风没有看清楚他时不时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的到底是什么情绪。 ——这种什么都不能改变只能看着的样子，祈无渊并不喜欢。 但是现在还不能改变这种情况。 又这么过了几天后，某天中午在吃饭时，孟照风带着小心翼翼想要讨要一个夸奖的心思对祈无渊说：“我…喜欢画画……” “他们说我画得画很好看，我也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经过祈无渊一段时间的调理，孟照风看起来和同龄人相比虽然还算是瘦弱，但是脸上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不再是一脸蜡黄。 小孩的一张脸藏在又厚又长的刘海 听到孟照风说的话后，祈无渊放下手中的报纸。 终于还是来了。 这个副本马上就要成立了。 祈无渊淡淡地说：“喜欢就去做吧。” “你有追求兴趣的权利。” 得到了祈无渊鼓励的话语后，孟照风眨了眨眼，紧接着笑着说：“好！” 这还是祈无渊第一次看到小孩露出笑容。 “我想画好多好多的画，我还要给祈老师画画。” 借着祈无渊的鼓励后，孟照风这会的胆子突然大了很多，吐露出了平时十分不容易的内心想法。 “祈老师喜欢花吗？我最喜欢花了……所以想把祈老师和我喜欢的花画在一起成为一幅画。” 孟照风喜欢开在路边最常见的白色野花，也喜欢这个可以在每个中午收留他午休带给他温暖的祈老师。 只不过这种情感抒发太强烈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来。 鼓起了勇气也不过是含蓄地表示想要给祈无渊画一幅画。 祈无渊眼神暗了暗。 还没等他说话，孟照风反而不好意思地说：“我希望祈老师可以再等等我，我现在还不会画人，只会画一些花花草草。” “不过校长想邀请我去学画画诶，妈妈也同意了，祈老师你等我学会画人了之后，我肯定给老师画一张画！” 在小孩子眼里，亲手用最大的精力画出的一幅画就是最可贵的报酬。 听到小风说的话后，祈无渊改变了主意。 他假装拉开抽屉，实则一个种子模样的东西从空间格子中被他拿出来出现在祈无渊的手上。 “小风，过来。” 孟照风听话地站了过去。 祈无渊把种子模样的东西递给他：“这个叫愿望种子。” 孟照风在祈无渊的示意下捧着双手接过愿望种子。 黄豆大小的种子呈现出一种椭圆形，纯黑色的外壳显得有些粗糙，看上去十分普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孟照风搞不清楚这个是什么东西，但既然是祈老师送给他的东西，那他一定会好好保存。 刚这么一想，孟照风就眼睁睁地看到被他捧在手里的种子钻进了自己手心的肌肤中。 “祈老师，这、这是……” 孟照风慌张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祈无渊揉了揉他的头，若无其事地说：“没事。” “以后如果有一个医生来找你合作，答应就好，但不要完全答应。” “可以合作，但是要留个心眼。” 祈无渊没有告诉孟照风——种进他体内的愿望种子会实现孟照风情绪最浓烈的、发自内心的一个愿望。 这个愿望是复仇。 孟照风被害死后为了复仇产生的浓烈情绪会让赋予他“本我”的力量，成为这个小世界实力最强的BOSS。 从那一刻起，这个歌副本就成立了。 但唯一的不同点是，愿望种子的存在让孟照风自己产生了一个从死去的普通鬼魂变成BOSS的力量，并不是依靠副本的规定或者什么外力来形成的。 所以也不会像其他副本BOSS那样和副本存在一荣俱荣一毁俱毁的强绑定关系。 祈无渊才能顺利地把小风带出副本，真正结束所有的悲剧。 祈无渊把愿望种子送给了孟照风后，什么也没有做。 苦难不是磨练，苦难只是一种毫无意义的悲剧。 他无法插手孟照风生前的遭遇，也不会歌颂他经历的苦难。 除了副本规则的限制外，在这个地方待了几十天的祈无渊也察觉到了其他不对的地方——最好做一个和其他普通NPC一样的存在。 进入这个世界本身可能就是系统作祟下的套。 祈无渊不确定自己的这种猜测是否正确，他并没有证据，但是祈无渊向来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自己现在的遭遇。 所以最后的结局还是按部就班地进行到了这一步—— 孟照风死了。 他成为了害死学生的替罪羊，引得舆论声讨。 祈无渊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声音。 他冷眼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无数拿着□□短炮的记者挤在校门外，试图“攻入”学校，许多家长也跟着抗议，声讨着让学校开除祈无渊。 祈无渊冷眼俯视着下方发生的混乱场景，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他提起老式手提箱，按了按头上戴着的黑灰色爵士帽，下一秒消失无踪。 祈无渊又一次使用了世界游客的身份道具卡，进行了世界穿梭。 这个副本已经成立，他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祈无渊的猜想，幸福中学里吵闹的画面在他离开后的瞬间全部被按下了暂停键，紧接着从学校内行政楼下方传来浓郁黑雾。 少年的怨念和不甘化作复仇的火焰，烧向了所有加害者。 灰烬飘散在半空中变成一种独特而厚重的灰色雾霭，整个空间经过来自BOSS的复仇火焰的洗礼后，都呈现出了一种被摧毁的颓靡和绝望。 一瞬间就从一个看起来十分正常的地方变成了更符合玩家们印象中的副本模样。 祈无渊没有看到这一切的变化。 郁北却看到了。 系统这次把祈无渊强拉入副本的行为确实十分棘手。 郁北想要进入副本寻找祈无渊，首先要做的就是定位祈无渊所在的副本。 和上个副本不一样，这次他没有任何东西作为锚点，只能再找其他办法进入副本，多花费了不少时间。 只是可惜他最终也没有到达祈无渊所在的副本。 因为郁北被截胡了。 他在穿梭副本的时候，直接被系统给拦截下来。 等到郁北重新恢复意识后就来到了让他眼熟的底层逻辑。 这个地方是他曾经和系统“面对面”沟通的地方。 各种冷色调的数据流在诺大的黑暗空间中穿梭，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虚影，看上去堪比光污染。 这些数据流看起来虽然密集，但是每条数据流都在自己的轨道上互不打扰地进行着流动。 被密集到晃眼看去更像是各种颜色的线条的数据流包围在其中的是一团泛着柔软的奶白色光芒的巨大球体。 球体看起来的样子完全就是由一团柔和光芒组成，并没有实体似的。 这个巨大光团相当于系统的芯片。 也算是系统的核心面目。 郁北神色严肃：“你想做什么？” 话语刚落，在他的面前就骤然浮现出一个光幕。 系统特有的电子音从光团中发了出来：“你已经找回所有碎片恢复记忆了。” 它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这个可能性只有1%。是125125号玩家改变了这个概率。” 郁北不置可否。 红旌和十二确实是他被分割的最后两个碎片，也是最重要的两个碎片。 甚至郁北还没来得及告诉祈无渊他已经收回了所有的碎片。 系统说：“你的记忆全部恢复了，现在就不能再和他见面。” 全然没有它才是导致郁北的记忆好部分灵魂被分割成好几块碎片的自觉。 “你觉得他会去改变这些副本吗？” 半空中张开的光幕上陡然浮现出了祈无渊出现在幸福中学校门口的情景。 系统继续用平稳无趣的语调说：“一个实验，或者说打一个赌。” “第125125号玩家使用道具在各个副本中穿梭时，一旦强行改变副本规则，我就赢了。” 郁北很快就跟上了系统的话：“如果他没改变，仅仅只是在被允许的范围内小幅度修改规则而不影响副本的整体进程，那我就赢了。” 系统说道：“没错。” “你赢了我就放弃和那个人类的合作。” “输了我会立刻开始第三次数据大更新。” 它要证明一个事情。 一个雾锁之前拿出来说服他的证据。 祈无渊身上的“进化”到底和系统有没有关系。 如果在不改变副本规则的情况下，祈无渊在副本中的处境依然像之前那样云淡风轻，那就不算有关。 甚至说不好因果关系改变，是因为祈无渊，才出现了这些副本有别于其他副本的情况。 在系统眼里，祈无渊经历过的副本都是不同程度的特殊副本，产生了各种情况的变异。 但不得不承认，系统是认可这种副本的，甚至有意地把这些副本的变异情况添加到了下次大更新的指令中去。 越是和祈无渊的接触，越是让系统的核心程序运行过载。 让它主板发烫的反应是系统从来没有意料到的事情，它对祈无渊的针对可能并不是单纯的出于抹杀目的。 所以系统把想要去寻找祈无渊的郁北截胡下来，想和他打一个赌。 “再加一条我就和你打这个赌。” 郁北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赢了除了放弃和雾锁的合作外，我要你把存储的所有和雾锁的有关资料同步给我和阿渊。”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系统，也就郁北一个人在面对这种和系统对峙的情况的时候还可以提出这种要求。 系统在瞬间就推算出了其中利弊。 “成交。” 反正人类离不开它。 就算是雾锁死了，它也无需担心其他的问题，卖队友卖得十分干脆。 ———— 郁北透过斜在半空中的光幕，看到祈无渊离开后，刹那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的幸福中学。 他对系统说：“阿渊已经离开这个副本，我赢了。” 系统光球上的柔和光芒闪烁了几下，紧接着就承认了郁北说的话。 比起人类，系统各方面的反应都带着一种人工智能特性的直接。 郁北继续看着光幕，经过一小会的短暂“黑屏”后，光幕上重新出现了祈无渊的身影。 郁北看清楚祈无渊站的地方后，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变扭起来—— 祈无渊站在修建于空都城中心区域的最高的建筑中。 微风吹过束起的黑色长发，祈无渊眨了眨眼，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地方应该是哪里。 “领主大人，我们该出发了。” 第218章 系统核心 祈无渊穿着一身黑色衣袍, 站在阳台上俯瞰着脚下灯火通明、充满了古韵的空都城邦。 一个下属打扮的NPC走进房间，距离祈无渊还有两三米远的位置就半跪了下来。 带着白色面具的NPC尊敬地低着头对祈无渊说：“领主大人，我们该出发了。” NPC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空虚, 比起正常人说话的声音更像是从一个空旷的山洞里传出来的声音。 应该也不是什么人类。 祈无渊看了一眼脚下的空都, 路上蹦跶的僵尸和时不时穿过各种建筑物的鬼魂。晚上的空都看起来十分热闹又意外和谐。 他很快反应过来, 这次穿梭到的世界到底是哪里。 祈无渊伪装得很好，平静地应了属下一声。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祈无渊不动声色地跟着自己的属下走了出去。 稍微听了一会就明白过来。 他是刚刚被天道孕育出来的次生领主。 今天是他第一次离开空都的日子。 现在祈无渊要出空都一趟, 因为他的属下检测到空都下方的锚定点松动了, 这可是大问题, 必须要祈无渊亲自去处理一趟。 空都名义上没有城主, 是一个自治城邦，但是这个地方一直以来的权利都被次生领主实际掌管着。 领主制定下所有的城市规则，严格控制着城中的秩序和各种各样的制度。 祈无渊没有像常理中那样从城中最高的楼下到第一层再离开这个地方。 他从半空中走了出去, 宽大的衣袂被半空中的微风吹得展开, 飘出一道漂亮的痕迹。 他独自隐蔽地离开了空都。 祈无渊闭眼感受了一下, 确实从自己的体内感受到一种多出来的连接。 想要进入空都下方的锚定点反而要去到下一层地狱，从下一层地狱的上方反向进入, 而非直接在空都内向下进入。 锚定点是比空都更重、更隐晦的东西。 空都是所有人口中的珍贵地方, 各种地狱生物在这个地方修炼无异于最优渥的世外桃源, 在这个金贵地方呼上一口气都抵外面修炼一天带来的好处。 这种夸张的好处自然不是白得的。 所有的好处都在暗中被标好了代价。 空都下方就是一个谁也不知道的锚定点。 锚定点一举稳定了人界和地狱两个地方, 也锚定了两个地方的往来通道，是整个世界生老病死的轮回部分中最重要的一环。 空都的存在首先是镇压, 没有几个人知道进入其中的生物除了次生领主外, 终生不得再出城门。 除非彻底修炼得道。 而次生领主算是一种天生和锚定点有关系的特殊生物。 祈无渊在不受到空都影响的同时, 也天生地和地下的锚定点建立起了联系。 无需任何人引导, 祈无渊就可以去找到锚定点存在的地下, 去查看锚定点松动的情况顺便补上锚定点松动的错误。 祈无渊按着出现在脑中的熟悉流程处理好了这次的松动原因——前几天次生领主还没孕育出来的时候, 城里两拨势力打架，基本上两拨势力的人都死完了。 激烈的冲突是次生领主被孕育出来第一个原因，也是这场冲突把空都下方的锚定点冲撞得有些松动。 不是什么大问题，祈无渊来到下一层地狱后很快就处理好了。 就在他准备回空都时，敏锐地听到了不对劲的微弱声音。 祈无渊想到什么，朝着发出动静的地方走了过去。 他很快就到了地方。 隐去身形的次生领主没有被眼前的任何鬼魂发现。 在一片荒原上，很容易就注意到这个地方。 四五个凝实的鬼魂围在一起，被它们围困在中间欺负的鬼魂身体看起来就像是一道随时会消失的虚影。 虚影鬼魂表情呆滞，让人不太看得清他的脸，但仍然可以从模糊的身影中看出他的英俊面容。 祈无渊：…… 他很清楚这个被欺负的鬼是谁。 红旌原来真的是被自己救下来的吗？ 祈无渊看到眼前这幕，他知道被欺负的鬼魂的身份，也知道他是郁北的一个碎片。 红旌倒在地上，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眼，看到的不是围着欺负他的几个鬼魂，而是骤然闯入自己视野的一个身影。 他看了祈无渊最后一眼，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面对红旌，祈无渊确实做不到袖手旁观。 所以在回空都的路上，祈无渊又顺手带了一只鬼。 祈无渊没有把已经虚弱到昏迷过去，随时可能会魂飞魄散的红旌带入空都。 反而是把他带到了空都上方的次生空间，这是独属于祈无渊的空间，不会受到空都规定的影响。 空都中所有居民在城内起到的就是用自己的灵魂重量镇压锚定点的作用。 这种作用带来的束缚使得这些生物几乎不可能再踏出这个地方，在空都里修炼起来事半功倍的效果，不过是对于不知不觉间已经进行了巨大付出的城内居民的补偿罢了。 ——这也是祈无渊刚知道这个秘闻时就决定在前往空都的两条路上各设下五道关卡的原因。 之所以会严格控制整个城市的鬼口进出，并且把这个当成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来处理，就是因为这个地方存在着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巨大隐患。 挑选出少数人进入空都，重质不重量，可以让空都得到更好的运转。 如果空都得不到好的运转，那么他也会受到相应的影响。 这个身份本来就带着这份责任。 红旌不能成为空都的居民。 他一旦被困在空都，郁北想要拿回这个碎片的难度就困难了许多。 祈无渊这才把红旌带回了他自己的地方。 之后的事情就按部就班了起来。 祈无渊管理着空都，弄出了十道前往空都必须经过的关卡。 除此之外，他还亲眼看到了哀囚村的出现——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此时祈无渊的内心已经十分平淡，就算可以做什么他也不会行动。 祈无渊明确地感觉到了什么。 他在这个副本的时间已经比上一个副本增加了许多，无论是几十天还是现在的两百多天，属于他的记忆本身也被日复一日的身份伪装冲刷，出现了些许的同步。 如果继续这么做，这种同步可能会加深，到时候抽离不出来那才是大麻烦。 祈无渊敏锐的捕抓到了这种信息，他的观察一向细微。 所以这么多天的时间，祈无渊一直保持着一种旁观者似的冷漠。 只是这个认知唯一出现意外的地方没想到会是哀囚村。 祈无渊在日常对锚定点进行检修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他在面对哀囚村时会出现的这个特殊事情。 祈无渊眼里闪过一丝深邃。 这期间必然有什么联系。 他是在哀囚村直视了自己一直在逃避的记忆，心里一直在意的疙瘩和不愿面对的汹涌恶意在这里得到释放。 不完全是因为系统给他设下的身份技能的套，为了应对过载反应不得不这么做。 另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山洞中提供了足够的条件，可以让祈无渊释放被封印在自己体内的恶意而不用担心有什么大的问题。 祈无渊试探完了之后，想了想，还是觉耳朵哀囚村是个特殊的地方。 赌一把算了。 祈无渊把愿望种子洒入了哀囚村门口的河流中。 世界游客的身份让祈无渊每进行一次世界跨越时，都会获得一颗愿望种子。 他把愿望种子洒进这条河流中，河水流入地下、进入山洞，通过各个细小的分支进入村中的家家户户。 一条河流覆盖了哀囚村附近的所有区域。 或许这样就是创造出一个可以接纳磅礴恶意的环境的关键。 放入愿望种子后，祈无渊就离开了哀囚村。 除此之外，红旌被祈无渊救回去之后，他经过了这么多天的时间修养却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也就一直被祈无渊放到自己的次生世界里养了起来。 虽然没有苏醒，但是红旌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慢慢恢复着各种伤口。 终于在祈无渊把愿望种子洒入哀囚村没几天后，他察觉到了红旌即将醒过来的动静。 彼时正在空都的祈无渊一下子就回到了自己的次生空间。 次生空间是天道孕育领主的地方，也是他的第一个次生世界。 这个空间平时就盘踞在旁人看不见的空都上方。 空间内部全是大片大片的云彩，入眼只看得到各种形态的柔和雪白。 离近了才发现这里所有白云都是由最纯粹的能量构成的。 红旌就躺在一片厚重的云朵上，在昏迷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体内就直接被充盈了灵魂力量。 还好红旌是属于郁北的一块碎片，不算是副本里的NPC，不然祈无渊就算是在无意中触碰到了副本规则。 因为从郁北的记忆和精神中被迫剥离，红旌在强行获得大部分本体的感情后，原本已经造成了十分虚弱不堪的地步。 如果不是固执地为了保留自己最珍贵的回忆，不让其消散的话，红旌甚至差点就没能坚持下来。 他是被分离出来最脆弱的一块碎片。 所以当红旌睁开双眼看到祈无渊的时候，阴戾的情绪瞬间从他的眼底消散。 这是……阿渊？ 红旌从来没想过自己还可以见到他。 祈无渊看到了红旌醒过来时表现出来的一丝错愕。 和郁北其他的碎片不一样，没有掉入黄泉失忆前红旌是正儿八经的认识他。 红旌看到祈无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刚才没有控制住暴露出来的一丝真实情绪让祈无渊察觉到了什么，说话已经没有意义了。 紧接着红旌才发现这个地方的玄妙之处，纯粹到以云朵的姿态存在的力量不仅修补好了他的虚弱，甚至还让他的能力得到了提升。 但是他现在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情。 “你认识我。” 祈无渊斩钉截铁地说。 祈无渊的突然出声使得红旌抬眼和他对视。 面对着祈无渊，红旌点了点头，承认了、 他没有办法对祈无渊撒谎。 特别是这种面对面的情况。 系统核心存在的底层逻辑处，郁北喉头滚动，看到红旌准备坦白的这一幕后侧眼避开了光幕。 男人面容冷峻，然而仔细观察可以看到他眼底的变扭。 红旌说：“我认识你，不是指小时候的认识。” “我见过你很多次，一直到你二十二岁的时候。” 也就是三年前，郁北被系统关进副本里的时候。 郁北听到这句话时忍不住想——他就知道，这个知道一切却对着祈无渊什么都瞒不住的特殊碎片一定会全盘托出。 祈无渊偏偏碰到了这个碎片。 第219章 系统核心 第二世界关押了所有的玩家, 确实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 只能说凡事总有意外。 郁北早第二世界后期经历的某个副本中拿到过一个特殊道具。 那是系统为了发阻止这群玩家闹腾想出来的办法——给领头闹事的玩家一点甜头，看他们会不会放弃闹事。 郁北在“无意”中拿到的道具就是最符合他内心想法的道具。 一个可以在过副本的间隙暂时回到现实世界的特殊道具。 只是郁北的这部分记忆连带着深刻感情，全部在之后被系统剥离出来塞进了红旌和十二两个碎片体内, 让他全然忘记了这一切。 也忘记了他曾经在好几年的时间，都在看望祈无渊。 郁北第一次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 郁家已经在系统的印象下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家里的所有产业也被各种势力在系统的推动下分食殆尽。 郁北最开始只是用这个道具重新夺回现实中郁家留下的企业。 他已经因为系统的随机抓取失去了“家”的概念, 不能再失去家人留下的任何东西。 直到这么往来四五次后，郁北才勉强稳住了局面。 他的出现也慢慢恢复了人们的认知——因为系统影响而忘记的郁家有关的一切全部都慢慢重新出现。 郁北在这个时候, 心里忽然想到什么。 如果其他人都慢慢想起了郁家，那么那个人呢？ 郁北心里忽然升起兴趣, 有了一丝期待。 阿渊还记得他吗？ 这么一想，他就直接偷摸去了祈家本家。 在第二世界里的经历让郁北看起来暴戾而危险。 在生死之间磨练出来的强大能力让他瞒过了所有人, 秉着不想惹麻烦不方便正式的态度，来到了记忆中祈无渊居住的小院。 他看到了坐在屋子中祈无渊。 记忆里的小孩五官已经长开了，本来就拥有一幅精致面貌的小孩长大后看上去更加令人惊艳。 因为病弱显得苍白的脸色削弱了青年身上的疏离感, 反而增加了一种的脆弱感。 很好看。 郁北刚看到祈无渊后, 心里就词穷得只剩下最直白的三个字。 他不是一个在乎外貌的人。 但是心里某个柔软的角落在见到祈无渊后确实被触动了。 郁北不知道, 这种他完全陌生的感情还可以一个听起来有些俗套却格外浪漫的词语来形容—— 一见钟情。 郁北觉得有些奇怪, 他皱了皱眉, 把见到祈无渊第一眼时就出现的异样情愫压在了心底。 努力压下因为心跳变快胸腔中有些酥麻的情绪，郁北注意到了祈无渊身上其他的变化。 他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祈无渊身上的病情明显加重了。 小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郁北记忆里的阿渊小时候虽然也算体弱, 但是还可以和他一起在户外时不时跑跑跳跳,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病弱到长期卧床。 屋内传来的咳嗽声打断了郁北的思绪。 郁北下意识朝别院的屋内望去。 屋子里摆放的全是低调昂贵的实木家具, 几样名贵稀少的药材随意地被放在桌子上, 一只喝完了的药碗也放在旁边。 郁北心里觉得不对。 祈家这么砸钱养着病, 种种细节看得出来这不是表面功夫, 怎么阿渊的身体看起来反而变差了。 郁北从空间中随手拿出一个治愈药丸, 想给祈无渊试试。 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童年好友，一方面也想看看如果不是玩家的话，服用下积分商城中出品的道具会怎么样。 就在郁北想要这么做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了不对。 除了他以外，还有人在窥伺着祈无渊。 郁北察觉到不对劲后，原本想要现身的打算立刻消散，继续在暗处默默观察。 一观察他就在这里就站了几个小时。 现在郁北可以确认在祈家本家中只有他自己察觉到了这个不正常的监视感。 其间无论是祈无渊也好，但是祈家的仆人甚至包括来看了一次祈无渊的祈应雎都没有发现这个不对劲的对方。 这才让郁北彻底确认，这种特殊监视感只有他发现了。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郁北心里一沉。 和实力无关，更有可能的事实是监视祈无渊的这个力量和他“师出同源”。 郁北的能力是在系统设立的副本中经历了生死磨难后一点点成长积累起来的，但是无论如何，他的能力本质还是和系统有关。 祈家人施展的力量是一代一代依靠家族天赋传递下来的，完全和系统没有关系。 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力量体系。 所以后者的力量体系没能察觉到前者的偷窥就说得过去了。 原本只是突发奇想过来试探童年玩伴是不是还记得自己的郁北，在偶然间发现了一个重要事情。 ——系统在关注祈无渊。 甚至还是一种高度关注。 系统为什么要关注他？ 这种偷窥是第二世界出现前就有的还是出现之后？ 担心被系统察觉后打草惊蛇，郁北没有贸然在祈无渊面前露面。 他把这个消息记在心里后就悄悄离开了。 没多久，郁北又去了祈家一趟，这次他想要在不露面的情况下给祈无渊送一颗治愈药丸。 他不希望祈无渊被系统惦记上，这可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谁知，郁北的试探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治愈药丸刚刚离开他的手上就像蒸发了一样消失无踪。 其他道具在现实世界里离开郁北的手上也还会继续存在，顶多是其他人在取得郁北的同意前无法被使用罢了。 但是偏偏他想要送给祈无渊的治愈药丸却出现了不一样的变化。 郁北故意作对，又在祈无渊的别院中留下数颗药丸，全部都消失了。 除了治愈药丸外，什么回血药剂、调理胶囊，但凡是他手上有的治愈类道具，全部都丢了出来，结果还是全部都消失了。 郁北挑了挑眉，准备继续再放一点其他的道具，终于被忍无可忍的系统警告了。 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光幕，郁北轻笑一声。 他发出的动静按理来说祈无渊应该早就发现了，郁北朝屋内瞥了一眼。 此时的祈无渊却若无其事地继续翻看着手上的书籍，没有察觉到院子里的任何异像。 郁北试探出了许多信息后，他这才摆了摆手，依着系统的警告离开了祈无渊的院子。 仿佛扔掉让其他玩家知道后肯定会心痛的大几千积分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似的。 他第二次去见了祈无渊，挖掘到了更多不对劲的地方。 系统越是明令禁止，郁北就越是对这件事感兴趣。 他本来就是反抗系统的“闹事分子”。 更何况这是和祈无渊有关的事情。 郁北在弄清楚系统对祈无渊的监视前，他不会放弃去暗中寻找祈无渊的做法。 之后，在经历一个又一个副本的间隙间，郁北都会回现实世界一趟。 如果他最开始还能用观察系统监视情况、担心祈无渊的借口来寻找祈无渊，那么在这么做了四五次之后，郁北直接懒得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了。 郁北经历的副本各个危机四伏，在第二世界的每天还都要直面各种各样的人类负面情绪。 他发现只有回到现实世界，更准确地说是回到现实世界后待在祈无渊的别院的时候，才可以感受到片刻的平静。 不知不觉间，郁北心里的想法从单纯的想要在系统对祈无渊的特殊对待中保护他，逐渐擦杂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只有在面对祈无渊的时候，他才会感到真正的放松。 况且只要郁北不出现在祈无渊面前，系统也不拦着他做什么。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郁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祈无渊没有察觉的地方。 他看着祈无渊一点点地学习各种法术，亲眼看到了祈无渊惊艳绝伦的天赋，也在祈无渊一言不合独自溜出祈家的时候默默跟随在身后，帮他在未曾察觉的时候解决掉一些危险或者麻烦。 这样的日子竟然在郁北刺激的生活中出现了短暂的平静和温馨。 除了郁北被系统明令禁止不允许接触祈无渊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缺点。 郁北也没有忘记去寻找系统为什么会一直监视祈无渊的原因。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系统出现第一次大更新开始。 那段动荡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第三世界的来临后，郁北才有时间离开副本去寻找祈无渊。 这个时候郁北才找到一点苗头。 郁北从那个时候接触到系统后才断定，系统就是一个被设定好的强人工智能。 它在拿所有玩家做实验。 如果说玩家是系统的实验品，那么祈无渊呢？ 它是不是也把祈无渊当做了实验品？ 祈无渊从小到大一直病弱的身体让郁北很难不在意，他是见过这几年来，祈无渊的经历的。 他比谁都能感受到祈无渊身上那股不认命的倔强劲。 他不该就这样被当做系统的实验品。 ——如果郁北的猜测是真的话。 特别是这个时候，郁北发现在第三世界阶段时期，他想办法送给祈无渊的治疗道具终于不会消失了。 系统设下的某种设定被打破了。 只是这些道具依然被系统严防死守禁止其与祈无渊接触。 不过没关系，至少这也是一种进步。 郁北对自己想做的事情从来都不缺少耐心。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郁北决定攒下积分想要兑换积分商城中那个价格夸张的塑体丹道具。 之后的日子郁北一如既往在副本生存的空隙间，回到现实世界中去寻找祈无渊。 每一次的相处都让郁北格外珍惜。 他静默地陪着祈无渊去寻找改命机会，看着祈无渊制作出玉愧，看着祈无渊搬出祈家去开自己的凶肆铺子。 郁北的眼中是他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只是他依然受到系统的限制不被允许出现在祈无渊面前。 郁北心有不甘，这种情绪在不知不觉间就体现在了他攒积分的速度越来越快。 就连7号小队的队员们都发现了他们队长不对劲的地方。 顺带着顾和泽在一次处理完事情后还向郁北打趣道：“你这是怎么了，攒积分跟攒老婆本一样，看上谁家姑娘了？” “不得了啊，郁队都有喜欢的人了。” 顾和泽这话说的本来的意思就是开玩笑，他们这种生死边缘徘徊的人，能活多久都是一个问号，谁还会不负责的去表白姑娘。 ——今天表白成功再一起了，后天万一在副本中死了，让人伤心一场这不是就是不负责吗。 谁知，听了顾和泽的话后，郁北突然像是被点醒了一般。 他一直都觉得祈无渊在他的心里是特殊的，只是始终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这种特殊。 原来是喜欢…吗？ 郁北想了一会，很快就接受了。 他本来就是个直来直去的作风。 既然喜欢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所以祈无渊才能逐渐成为他的精神寄托。 郁北这么一想，很快就理清了自己对祈无渊的感情。 只是他还没做什么准备，甚至想清楚后还没有见到祈无渊一次，7号小队就出事了。 “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红旌的话里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之后的事情祈无渊确实知道—— 郁北的记忆和精神体被切割成数个碎片流落到各个副本中，本体则被系统设计困在了特殊副本中，如果不是祈无渊的关系差点永远也出不来。 听到红旌毫无保留的讲述，祈无渊敛了敛眼眸，藏下了眼底的复杂情绪。 祈无渊面色不显，看起来依然是寻常那副冷淡模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到底产生了怎么样的情绪。 原来是这样。 其实祈无渊在郁北被算计的一年前左右，就察觉到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的监视感。 有人在跟着他。 只是祈无渊没有察觉到这个监视感中有什么恶意。 ——他可以察觉到郁北的存在也是因为祈无渊外出寻找改命机会的时间越来越多。 郁北在暗中忍不住帮祈无渊扫平危险环境的次数变多，时间一久，以祈无渊的观察能力，自然就察觉出来了。 只是当时的祈无渊并不知道这个身处暗中的人是郁北。 毕竟就在他想要揪出这个人的时候，祈无渊再也没有察觉到这个神秘人的存在，之后他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原来是因为郁北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被困在副本中了。 一下子就连在一起了。 祈无渊在上个副本中就察觉出了自己小时候出现的不对劲的地方。 果然是系统的原因。 红旌的讲述圆上了祈无渊分析的逻辑中重要一环。 从祈无渊三岁开始，就在从中作祟的——系统。 系统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盯上了他，可能是特殊的体质，也可能是因为他的母亲难产而死后化为了特殊的守护力量。 总之，极端的恶意灌溉成了一个实验。 让祈无渊无辜经历了二十多年的病弱折磨。 祈无渊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 但是此时却难得让人察觉到了一丝从他身上外泄出来的愤怒。 就像是被寒冰包裹着的一团怒火，让人心生惧意。 忽然，祈无渊将情绪隐藏得干干净净，话题反转—— “你喜欢我。” 祈无渊对红旌，或者是透过他向郁北说道。 被他察觉到了。 郁北和红旌心里同时一滞。 祈无渊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为什么系统不允许郁北出现在他面前了。 他只“需要”接受恶意，绝对不能接收到任何可以和恶意抵消的其他情绪。 爱是一种奇妙伟大的情绪，可以消融掉一切的负面情绪，对祈无渊接受的恶意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这里的爱是一种泛指。 无论亲情还是爱情都被囊括在其间。 祈应雎因为无论再怎么释怀心底也没办法忘记他的妻子是因为祈无渊而死的。 所以他无法给出这种亲情的爱。 祈无舟也好，祈晋也好，他们对祈无渊确实有亲情，但是兄弟之间的亲情本身就注定了他们的感情达不到这种标准。 系统比郁北更早的察觉到了他对祈无渊的爱。 甚至察觉到了郁北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一见钟情。 祈无渊只把自己说的这句话当做一种陈述。 他一向聪明，听了红旌的讲述后察觉到这种感情也并不意外。 祈无渊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难得一见的淡淡笑容。 微笑转瞬即逝，他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冷淡表情。 祈无渊对着红旌邀请道：“我们可以谈谈吗？” “在解决掉这些事情之后。” 祈无渊发现系统和郁北的窥视了。 郁北喉咙滚动，一个“好”字在嘴边徘徊，恨不得这会就立刻答应。 只是现在的境地终究不适合说话。 红旌倒是嗤笑一声：“便宜他了。” 他对本体确实和其他碎片的态度很不一样。 之后的日子千篇一律，红旌和祈无渊的相处和之前郁北和他的没什么区别，两个人还是以朋友相处，似乎之前提到的事情全都没发生。 一直到某一天，祈无渊感觉到这个世界对他的排斥。 该离开了。 红旌送着祈无渊离开了。 祈无渊重新转换成世界游客的身份，消失在这个世界中。 红旌目送着他离开，心里一阵厌烦——他不知道本体还要多久才会来到这个副本，然后可以再次遇到祈无渊。 只有再次遇到本体，他才有可能从这个副本中出去。 这么一想，红旌更不喜欢郁北了。 只是没想到祈无渊才刚刚离开，系统就出手了。 第220章 系统核心 望着跌落进黄泉后所有记忆被洗清掉的红旌, 郁北挑了挑眉。 “果然是你。” 郁北对系统淡淡地说道。 系统果断承认：“清洗掉你的这块特殊碎片的记忆后，才可以给他安排身份成为NPC融入副本。” 听了它坑自己坑得有理有据的话后，郁北冷笑一声。 系统的特性他都摸清楚了, 生气倒也不至于，只是确实很不爽而已。 祈无渊在这个副本里的时候系统不好插手，他已经熟悉了系统的气息, 贸然下手只会暴露它。 祈无渊离开就好了, 反正系统也不着急。 光幕上随着红旌失忆后重新被注入新的“记忆”、融入副本自认为是一个副本原住民为最终画面, 之后就再次黑屏了。 祈无渊还是没有选择破坏副本规则。 之后，祈无渊又去了好几个副本。 他进入了十二还是囚犯时期的监狱，在无意中帮助十二成为了新的监狱长后就离开了。 在监狱里的时候，祈无渊没办法打开自己空间中的那个监狱。 他离开后，因为四号监狱的特殊性, 系统没办法像红旌那样对待十二, 只能勉强模糊掉他对祈无渊的一些认知。 十二对祈无渊的记忆始终存在。 所以十二花了一些时间，确认《空都赶尸》中遇到的祈无渊就是本人后，立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帮忙。 之后就是北境。 祈无渊一睁眼就是北境领主，城内的信仰已经消融了许多, 迎冬节和迷宫比赛都已经被废除。 他在那里收养了陆斯恩, 在祈无渊刻意的听之任之的情况下，之后就发生了在《鲁伯特庄园》中回忆到的一系列情节。 祈无渊在这个副本中第一次起了想要改变副本规则的心思, 临到最后才压抑下来。 祈无渊最后去的一个副本就是《机械城邦》。 这个副本有些特殊，他去的时间线早了一点—— 还没有形成副本的世界中, 机械人的概念还是摆在祈无渊领导的实验小组的组会报告上的一个计划书。 此时的这个世界，还是人类的世界。 各种高科技目不暇接地出现, 大路上每座人类的城市都高度繁荣。 高科技的存在滋养了人类一直就存在的傲慢。 整个世界的人类骨子里都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自以为是。 祈无渊没有拒绝这个计划。 他被要求研究高塔部分, 人类想要研发出机械人来作为他们的仆人、奴隶使用。 祈无渊在这个副本中的身份是一个顶尖科学家。 无数的知识涌入他的脑海, 不仅是这个世界中的各种科学知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更多的知识也跟着一起进入了脑中。 这些知识就好像是本身就属于祈无渊的东西，只是之前一直被剥离了，此时才算是真正的还了回来。 祈无渊很快就制作出了高塔。 高塔在他手里的构造更像是一种不完全形态的系统。 他有感觉，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和充裕资金，他可以制作出一个真正的系统出来。 就在祈无渊给生出意识的高塔刻入自己设定的强人工智能安全准则刻入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不可拒绝的拉拽力。 系统出手了。 祈无渊终于结束了他在各个世界中的漂泊。 他进入了一片漆黑空间。 祈无渊没有慌乱。 他的脑中忽然出现一个想法—— [世界游客]是连接起他手上其余四个身份卡牌的重要身份。 那么最后一个还没露面的身份卡牌就是四个身份卡牌为答案，引导出来的另一个重要身份。 “创造。” 祈无渊脱口而出，紧接着，在一片黑暗中，他的身前骤然出现一抹亮光。 一张卡牌浮现在祈无渊身前。 他看到最后一张身份卡上的内容后露出淡淡笑意。 果然是这样。 祈无渊收下最后一张身份卡，周围的环境立刻就发生了巨大变化。 从系统底层逻辑的地方延伸出一大片无垠空间。 祈无渊和郁北终于再次相见。 代表系统的巨大光球浮现在半空，柔和的光芒时不时闪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它遵守承诺，把它知道的雾锁的资料全部发给了祈无渊和郁北。 祈无渊在接收到雾锁的资料后神色一松。 ——不是大哥。 紧接着，还没等祈无渊说什么，这片无垠空间中鼓突然被破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浓郁的灰色雾气从破开的口子中涌现出来，将这个空间都变成了一种压抑的灰蒙色彩。 五光十色的数据流似乎也跟着没了亮度。 雾锁穿着一件实验室的白大褂出现在几人面前。 两只衣袖的末端还带着斑驳的暗红色。 雾锁扶了扶脸上有些滑落的眼镜，朝着祈无渊嘴角咧开露出微笑。 “你好，我就说我们一定会见面的。” 和祈无渊打完招呼后，他又对系统说：“我就知道我们的合作可能会有点小问题。” “你还是选择了他。” 听到雾锁的话，系统没有理会，它平静地说道：“不是我选择了第125125号玩家，而是他选中了我。” 系统之前的验证已经得出了推论，不得不承认它很有可能搞反了因果关系，不是因为祈无渊进入无限世界而变得更厉害，相反，应该是祈无渊的身份让副本…… “越无知的人越理直气壮。” 祈无渊突然开口，打断了雾锁带起来的节奏，没有让他继续掌握主动权。 “你没有丝毫的玄学天赋，却还要待在我大哥身边学习。” 祈无渊直接戳破了雾锁心里最不想承认的事情。 雾锁确实和祈无舟有关系，但严格来说并不是多亲密的关系。 玄学是一个天赋比努力要重要得多的圈子。 雾锁是一个天才科学家不假，但是他的身上没有一丁点适合学习任何术法的地方。 祈无渊记起来了，在祈无舟某个和他进行过的无意谈话中，提到了一次雾锁。 “我在读大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学长。” “他是个科研天才，可惜我去看过他身上没有半点玄学天赋，不然就可以把他拉进我们小组一起研究了。” 彼时的祈无舟正在进行着企图寻找玄学和科学两者之间联系、用一个统一定律去概括的热门课题。 他真的有过拉雾锁入伙的想法。 可惜无法感知到任何玄学的体质让祈无舟不得不放弃对雾锁发出这个邀请。 如果不是接收到了系统传递出来的资料，祈无渊或许还没有那么快的时间可以发现雾锁的真实身份。 一个疯狂的科学家。 本来雾锁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综合能力第一，却进不了学校最好的研究小组。 这事就没法和雾锁解释。 ——你看不到鬼魂，所以同学不好意思我们不收你。 这种解释怎么看起来都更像是火上浇油，还不如不解释算了。 雾锁心生不满，但也忍了下来。 直到几年前，他被系统选中成为了玩家。 雾锁突然有了玄学“天赋”。 他终于进入了祈无舟所在的科研小组。 雾锁喜欢这种感觉。 喜欢玄学这种纯粹是由人体构造出来的精妙力量，至今无法得到科学解释。 这是进化。 他开始坚信，人类的进化方向就是这个。 但是还远远不够。 雾锁听着祈无渊说话，没有否认，他继续强调地说道：“人类的进化速度还是太慢了。” “数万年前的智人和现在的人类除了大脑容量和四肢发生了变化外，最基本的基因根本就没有得到进化。” “进化出来的多余脑容量也没有得到开发，大脑在人类的所有器官中仍然算是被开发利用得最少的一个。” “而现在的社会，使得人类的基因失去了自然选择的催促，科技的进步让无论多么懒惰多么低劣的基因也能繁衍后代继续传递下去。” 雾锁看向祈无渊的眼神始终带着一种狂热。 “人类正在锁死自己的上限，我一直都在为人类感到悲哀。” “还好人类还没有自我放弃。” “玄学，来自人类本身的力量，是人类进化的绝对有力表现！” “这种力量实在是太美好了。” 雾锁用副本积分兑换的道具让他好好体验了一把这种滋味。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种玄学出现的几率实在是太随机了。 就连玄门世家都不能保证每个后代可以继承到这种能力。 雾锁不甘心。 有什么办法可以降低随机性，还能通过正儿八经的竞争来淘汰低劣者，让更多优秀的人类获得“进化”呢？ “系统的出现本来就是为了人类进化而服务，越残酷才能越体现出效果。” 雾锁眼神冷漠，浑然没有一点属于人类的感情。 系统稍微体现出一点仁慈，都让雾锁不够满意。 “为什么要阻止人类的进化？” 为了实现自己的想法，雾锁开始做实验。 他的脑子确实聪明，精明残酷，在无限世界中很快就混得有声有色。 在副本中获得的所有道具和奖励又被他反过来用于研究。 在变.态学霸可怕的钻研精神和领悟能力下，他的实力进步神速。 他也有能力在现实世界和副本世界中同步开始自己的实验。 甚至通过祈无舟在偶然间接触到了祈无渊。 那个在玄学圈子里大名鼎鼎的短命天才。 当时雾锁就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实验品为什么是个被断言的短命鬼。 要是可以用积分道具帮他续命怎么样？ 雾锁用道具偷了祈无舟的耳钉，潜入过一次祈家本家。 只可惜还没有找到祈无渊的住所，就被系统明令警告了。 “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 雾锁脱下染血的白大褂：“刚才的实验很不错。” 他打了个响指：“我用一个平行空间的一千零二个人做了实验。” 一个类似系统展示的光幕形象出现在雾锁的左侧。 屏幕中出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遍地尸骸流出的血液染红了石地，只有两个表情麻木的人半跪在平行空间中。 雾锁说：“你们看，只要残酷一点，就有两个玩家被逼出了潜力。” 两个中级玩家合力活了下来。 而雾锁做的，用他的话说——不过是做了点挑拨离间罢了。 “这两个玩家并不是一千零二个人中最厉害的，但是我激发了他们的潜力。” 雾锁的话里带着一丝骄傲，并不觉得他做错了。 “你们看，对人类就是要残酷点。” 他进行了许多类似的实验。 只是雾锁最看重的还是祈无渊。 祈无渊冷声问道：“为什么你要在意人类能不能进化？” 他实在好奇，这种雾锁到死都不用担心的事情为什么让他怎么上心。 就好像有个疯子天天在耳边说：“太阳几十亿年后就要毁灭了，我们尽快准备对策”一样不可理喻。 雾锁眼里出现浓烈的失望：“连你也想不到吗？” “不过没关系，你不理解就算了。” 他本来也不觉得其他人类可以理解自己。 “总有一天，所有人类都会感谢我的，我会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那个科学家。” 偏激疯狂的科学家陷入了自己内心独特的逻辑闭环，谁也无法说服他。 对此，祈无渊的想法是打一顿就好了。 眼看祈无渊要动手，雾锁也不害怕，尽管他知道自己的战斗力远比不上祈无渊——但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雾锁打了一个响指，系统发现自己的部分组建开始脱离自己的控制。 他是个机械天才。 系统能毫无顾忌地告诉祈无渊和郁北他的资料，雾锁也能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慢慢蚕食系统。 如果说系统和雾锁的区别的话，那就是一个还在考虑是否更新数据让玩家的体验变得更为残酷，一个则是已经明确目标，巴不得玩家的处境越残酷越好。 雾锁经过多年的窃取，已经掌握到了系统身上的原理。 他知道自己正面无法战胜祈无渊——那就不要傻乎乎的用常规的正面战斗的方法好了。 雾锁的身影在这片空间中隐匿，这里是系统的底层逻辑，是核心所在。 偷窃了系统部分权限的雾锁恰巧就偷走了这个空间中的管理权限。 原本温和的数据流在一瞬间暴动而起，带着混乱朝祈无渊和郁北攻击而来。 系统遭遇重大危机，正在试图夺回自己的权限。 雾锁居然是从玩家端进入窃取的权限！ 这根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 系统正在加急处理，郁北和祈无渊被这些数据流缠上却不好放开手脚。 每一个看似柔弱的数据流都代表了一个副本。 贸然对峙不仅消耗精力，还会对数据流对应的副本造成各种严重打击。 光是现在，不正常流动的数据流就已经让所有深陷在对应副本中的玩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动乱。 数据流渐渐把祈无渊和郁北包围起来，将四周封锁后，无数的数据流构造出了一个类似拳击场的模样，闪烁着五光十色的光亮。 雾锁的声音在此时出现。 “你们就在这里决一胜负吧，只有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就可以活下去。” “不这么做的话，我就每隔五分钟崩坏一条数据流，让副本里的玩家去做，你们拖得越久，无限世界里的生态越残酷。” “看，我想的办法是不是很厉害。” 他说得倒是轻松。 祈无渊和郁北破坏了他这么多次实验，现在终于轮到雾锁掌握了绝对主动权来进行一次实验了。 这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不枉雾锁这么多年进行的韬光养晦。 祈无渊没有动作，仿佛对雾锁话里对数据流的破坏毫不在意。 他淡淡地说：“你觉得我是迄今为止进化得最好的人类。” “是系统解决了我短命的问题还是系统让我学到了什么？” 祈无渊天生体质特殊，所有在副本中使用的能力都是因为本身的天赋异禀现实生活里学的。 既然祈无渊要聊，雾锁也奉陪到底——破坏一些数据流反正也挺好的。 雾锁知道系统没有教给祈无渊什么东西 ，不与他争论这个，只拿短命这点说事。 “难道不是在积分商城中售卖的[时间]帮你续命，延缓了从小的病弱吗？” 雾锁直白地说。 祈无渊拿出卡牌之书：“你好像搞错因果关系了。” 是系统的从中作祟，让祈无渊从三岁开始持续不断的摄入各种恶意。 是系统的原因导致祈无渊的身体变差。 “如果没有系统，我就不会被这些病痛缠身。” 至少不会被断言在25岁死掉。 最起码天道能容忍他活到三十岁吧。 卡牌之书随着祈无渊的声音发出阵阵白光，最终合成一张卡牌。 祈无渊得到的第六张身份道具卡是[创造]。 六张卡牌集齐后，终于露出祈无渊的真实身份—— [系统创造者] 拥有最高的权限，是独自发明了系统的绝对顶尖存在。 伴随着祈无渊前世的死亡，这个身份成了他被刻入灵魂的烙印。 所以出生自带劫难——按照计划他应该是一个死胎。 祈无渊的身上本来就同时背负了至阴至阳的命格，出生即死亡才应该是他的归宿。 但是谁也没想到会有意外发生，灵魂烙印的帮助、母亲的付出让他活了下来。 也让祈无渊三岁时就被系统发现。 祈无渊一字一句地说：“雾锁，你的努力就是一个偏激到极端的笑话。” 对人性、对生命的漠视，让他一步步沉溺在自己的研究里，甚至不愿意丢掉禁锢心灵的套子去外面看一眼。 卡牌之书和六张身份卡一起合成的最后卡牌[系统创造者]融入祈无渊的体内，雪青色的左眼中赫然出现一个齿轮符号。 趴在意识深渊里的眼球吐露出之前替祈无渊保管的情绪，从祈无渊的意识深处来到现实世界。 人类之光和副本转化权限全部融入这颗眼球之中。 祈无渊手指一挥，眼球随之注入了系统光团。 被盗取的权限漏洞瞬间全部补上，无数动荡的副本随着数据流的恢复而恢复。 他明白这个眼球是什么东西了——系统的“钥匙”。 这把钥匙上有母亲留下的残念共存，相当于是一把双层钥匙，现在拿出来和系统融合，格式化系统后再用祂重新启动，更换为系统更完善的逻辑思维后也就不担心了。 雾锁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因果关系。 不只是他，就连祈无渊也是在之前才反应过来。 系统的针对不一定是厌恶，也有可能就是试探。 人工智能是一个非常黑白分明的智能产物，做事可以达到目标的话，不会在意过程。 这也算是系统身上的一个缺点，还可以改进。 系统一直在怀疑，祈无渊带着自己创造者的烙印。 “系统被创造出来的原因确实是为了帮助人类进化。” 祈无渊没有得到自己前世任何除了系统以外的记忆。这是人类无法抗拒的轮回法则。 祈无渊不知道为什么前世的自己要创造这个东西，但是他对这个也不感兴趣。 拥有和系统有关的记忆就足够了。 “但不是像这个‘帮助’。” 祈无渊给雾锁做下裁决。 系统的发明只是为了帮助人类，既然是帮助在设计之初就绝对不会想要夺取人类的性命。 此时，随着祈无渊已经重新掌握了系统的所有权限，雾锁永远不甘地死在了这个地方。 祈无渊回头对郁北说：“等我。” “过几天我们谈谈，你先回去。” 郁北只觉得祈无渊说话都直白得可爱。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祈无渊认出了系统创造出来的无限世界。 对于祈无渊的这种性子，郁北有些无奈。 不只是郁北，所有的玩家都被祈无渊一股脑地扔出了无限世界。 他花费了三天的时间，这才不眠不休地改造好了系统。 系统已经被彻底格式化，重塑的系统被完全革除掉了危急人类生命的部分程序。 这是祈无渊前世就没有设计的部分，应该是系统在漫长的自我进化中产生的东西。 所有玩家被扔出无限世界的三天后，他们才收到系统第三次重大更新正式消息。 玩家们争先恐后地进入游戏，发现系统取消了副本的死亡机制，他们不会因为第四世界的任何事情发生死亡——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全息游戏。 所有玩家获得的能力在现实世界中将全部消失，只被允许在副本空间中使用。 副本积分也取消了兑换和现实世界挂钩的东西的功能。 玩家们和一般人之间仍然存在保密协议需要遵守，但是他们已经不用像之前那样，经过一段休息时间后必须进入副本去用生死冒险了。 除了少数弑杀的玩家反对这种系统变得软弱更新外，其他所有进入无限世界的玩家无一不感到高兴。 提心吊胆的漫长副本生活，终于可以结束了！ 祈无渊推开凶肆铺子的大门，门内一众白事玩意和郁北玩得到还挺好。 “要不要当副店长？” 祈无渊直白又委婉地对郁北说：“塑体丹的九亿积分太多了，我这辈子应该还不完。” 郁北勾了勾嘴角，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住祈无渊。 “没事，下辈子接着还。” “欢迎回来。” - 第221章 番外一 “他为什么会生气？” 祈无渊不解地歪了歪头。 刚刚从祈家本家里被祈应雎“赶”出来的郁北坐在车内驾驶座上, 微微侧身把头靠在坐在旁边的祈无渊的肩膀上，像一只正在无声撒娇的大狗。 他埋头蹭了蹭祈无渊的脖子，低沉的声音带着慵懒语调：“不知道。” “可能是上年纪了吧, 易怒。” 看似在因为被祈应雎为难的事情寻求祈无渊安慰, 实际上在撒娇的每个动作间都带着贪心的占有，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强势展露出来。 郁北在说话间, 带着薄茧的指尖不断摩挲着祈无渊的后背，带起一种眷恋, 任凭谁看到这幕都会在瞬间发现这是一对正在热恋期的小情侣。 祈无渊对待感情虽然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方面的事情所以表露得直白且干脆, 但是实际上在大多数时候, 他的情绪都十分内敛。 性格使然，祈无渊已经习惯了这种内敛。 郁北自然地就相对放纵一些，把自己的强烈的情绪融入每一个对待祈无渊的小动作中。 祈无渊很吃这套。 或者说, 对郁北这种强势的性格来说，祈无渊只吃这一套。 郁北的每一次亲密动作祈无渊都能在郁北说着“阿渊, 你是我的爱人”中得到纵容。 他的声音乖顺, 说的话也很有道理，祈无渊每次都能放任男人的举动。 这次郁北又是在装乖讨好。 当然，这种话不能说太多，太贪心了阿渊会发现的。 某个已经找出规律装乖的男人在青年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嘴角。 距离系统更新到第四世界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 祈无渊和郁北也在一起一连了, 两个人的相处状态用小风的话来说就是—— “讨厌他, 抢走老师的混蛋男人, 他来了之后自己就从来没单独见过老师。” 可见小风吃到的狗粮之多。 产生的怨念有多深重, 甚至让这个小孩的力量都能够在现实中实力又上涨几分！ 郁北和店里“喜欢”祈无渊的各种物种斗智斗勇, 也乐在其中。 男人本性恶劣, 他就喜欢让小风或者其他店里“活过来”的小物件看到祈无渊是自己爱人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祈无渊瞥了一眼：“幼稚。” 就算是这样, 也不得不承认, 有郁北的加入后，小风和玉愧都要活泼了很多。 祈无渊点了点头还觉得满意，觉得玉愧和小风有些人样也挺好的。 事实上，无论是谁在接触到祈无渊和郁北后，都不得不承认，他们就是一对非常合拍的情侣。 他们两个就是天生一对。 所以现在祈无渊决定带着郁北回趟本家，就当在长辈那里说一声，免得再过几年旁系有不长眼的人给他张罗着去弄一些麻烦的相亲。 原本祈无渊主动说要回家一次，祈应雎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 祈应雎一边让管家吴叔去准备，好迎接祈无渊回家住，一边坐在书房继续处理事务，假装出一幅稳重的样子。 不过再怎么伪装，祈应雎心里的高兴还是忍不住暴露了出来。 祈应雎担心了很久的自己二儿子的健康问题随着祈无渊顺利过了26岁的生日后，开始真的消退。 虽然祈无渊在解决完系统的事情后就给他说了，祈应雎愣是到现在才放心。 祈应雎心里开心，不仅是因为祈无渊的身体问题得到解决，他心里一直担心的一件大事被解决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祈应雎从祈无渊不冷不淡的语气中，听出了自家儿子和之前不太相同的语气。 这种细微的变化还是被祈应雎发现了—— 自家儿子好像谈恋爱了。 “带个人回本家和您见个面。” 虽然祈无渊的语气随意又直接，就像是在说什么家常，却还是让祈应雎心里一惊。 “好，路上注意安全。” 祈应雎嘴上说的沉稳，实际上，电话刚刚挂断，他就抑制不住地扬起嘴角. 祈应雎对站在一旁的吴叔说：“阿渊明天要回家一趟，叫厨房做点好吃的。” 顺带不经意地说：“多添一副碗筷，阿渊要带个朋友回来。” 什么叫“带个朋友”回来，自家孩子这种独来独往的性子，这么说肯定是有情况。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认识的哪家姑娘。 吴叔也反应过来，欣慰地笑了出来：“二少爷带回来的朋友肯定是关系十分好的朋友。” 祈应雎听到吴叔的话后赞同地点了点头，一时间在心里把各种想法都转了一遍。 也不知道阿渊会带回来一个什么样的姑娘，性格是活泼还是温婉？ 就在祈应雎这种期待的猜测中，时间来到了第二天。 祈应雎看到郁北后，整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他自然认出了郁北的身份。 应该是他误会了，阿渊只是带自己的好友回家一起玩罢了。 祈应雎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但总觉得有些奇怪。 然后他就收到了郁北送的礼物，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奇怪了。 “叔叔好。” 郁北姿态郑重，一见面送上了一份珍贵却又不至于太贵重的礼物——一段上百年份的雷击桃木。 没有一个玄学圈子的人不馋这玩意。 祈家不缺桃木这种材料，但是一看就是特意有心寻找过的雷击桃木，不难看出送礼者的诚意。 以曾经郁家和祈家的关系来说，如果只是单纯的关系好，郁北根本就不需要带这种珍贵礼物。 祈应雎沉默着没有回答，他觉得自己好像要缓缓。 然而祈无渊根本就没给他准备，直接说：“不用多想。” “就是你想的这种关系。” 祈无渊牵过郁北的手，对祈应雎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一年了。” 祈无渊对待感情十分直白又干脆，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祈应雎愣了一瞬，紧接着脸色立马就沉了一下。 倒不是真的对郁北这个人或者是他的性别有什么不满，祈家这种玄学世家的家风意外地比世俗更加开放。 他们讲究天命和个人选择，说直白点就是家里小辈只要有看对眼的人了就不会阻止。 是缘分还是劫难都是自己要经历的事情。 除非知道看上的人是一眼看过去就能发现的火坑。 颇有点道家理念的做派。 祈应雎心里生气的点很简单，不过是在闹变扭罢了。 自家拱白菜的儿子突然变成了被拱的白菜。 任哪个老父亲都有些心情复杂。 原本对郁北这个小辈虽然有一段时间不联系了，但是印象还算不错的祈应雎立刻就看他怎么看都不看顺眼了。 听起来这小子还一直在阿渊的店里帮忙。 祈应雎在饭桌上随意地对郁北问道：“这些日子你一直都在阿渊的店里帮忙吗？” 没个自己的事业，不靠谱！ 祈应雎不会阻止祈无渊和郁北的交往，但依然不妨碍他刁难几句郁北。 郁北看出了祈应雎的想法，也没把这种没带恶意的刁难多往心里去。 “名下还有三个公司，均为绝对股东，个人资产目前估值500亿。” 还有房、车等不动产若干，甚至包括两条郁北舅舅留下来的邮轮遗产。 郁北一直都是一个有钱人，特别是郁家的人全部死于第二世界后，他更是在名义上获得了郁家所有的财产。 之后，郁北得到特殊道具可以往返于无限世界和现实世界中，这才稳住了郁家所有的财产。 只是他从来都没有对外透露过自己财产的具体数额。 也没必要透露。 祈应雎愣了一下，差点忘了郁北这小子早在宁城闯出一番名声来的事情了。 他又忍不住趁机说道：“那你公司忙，身边盯着的眼睛也多，怎么保证可以和阿渊好好相处下去？” 这会郁北还没来得及回话，祈无渊就说道：“不用担心，他处理得过来。” 系统更新后，所有玩家的能力都在现实世界中无法使用了，除了郁北这个意外。 郁北进入过系统的底层核心逻辑，也被系统分割过灵魂，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玩家。 他的能力经过苦难磨练后已经彻底融合进自身，能力深不可测，至今就连祈无渊也没有完全看透——虽然是因为祈无渊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但是无论如何，郁北现在也可以像是没有摆脱系统之前那样，继续用一个最简单的替身道具管理公司，通常都待在祈无渊身边。 看郁北实在是过得太悠闲，祈无渊索性把系统的管理权限扔给了他，叫人去给自己当管理员去了。 祈应雎这话问得就是不太了解祈无渊的情况了。 之前只有祈无渊一个系统管理员，有郁北的协助管理后，两个管理员的工作分下来，给祈无渊减轻了不知道多少工作量。 哪怕单从上司的角度来说祈无渊对郁北的工作能力都很满意。 自然在祈应雎问话的时候他就率先开口了。 祈应雎不知道其中缘由，只感觉到一种有些辛酸的挫败。 ——果然孩子大了就是会偏心啊，这就急着给“外人”说话了。 丝毫不知道自己戳伤了祈应雎那颗老父亲的心，祈无渊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目睹一切的郁北掩住嘴角扬起的笑意，为了不进一步激怒祈应雎那颗老父亲的心，没有和祈无渊当场解释。 祈应雎挥了挥手：“行了，吃完饭就回去吧。” 感受到祈无渊和郁北之间那股若有若无的小情侣氛围，祈应雎有些心塞。 还是眼不见为净。 这种儿子被拱了的变扭感情让他多缓几天就好了。 第一次回家被祈应雎连带着郁北一起“赶出来”的祈无渊直到坐进车里都还有些迷茫。 也就有了歪头问郁北的那句话：“他为什么会生气？” 郁北正在抓紧机会和祈无渊腻歪呢。 一条大狗扑到祈无渊的身上，蹭着青年的脖颈撒着娇。 忽然察觉到什么，郁北最后蹭了蹭祈无渊的肩膀，挺翘的鼻尖轻嗅了一下后就松开了对祈无渊的怀抱。 过了两三分钟，祈无舟走过来微微俯身，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玻璃。 车窗移下来后，祈无舟先是说了一声“恭喜”，然后才对着祈无渊说了一声抱歉。 “雾锁的事情，我找到原因了。” 祈无舟递给他们一份文件。 祈无渊在系统更新后，顺带着给祈无舟说了一下这个事。 祈无舟是祈家从小培养的少家主，大学期间就一直在和上面保持着联系，后面更是干脆进了玄学和科学统一关系研究的重点实验室。 祈无舟现在三十岁出头，能力优异，手里掌握了不知道多少秘密。 上面的人对系统早就有所察觉，想要除掉系统这个东西，祈无舟就是这项任务的负责人之一。 祈无舟对外宣称出差的几个月实际上全部都在深山老林中的秘密基地里寻找解决办法。 上面已经察觉到系统的威胁越来越大了，这是一个可以“进化”（更新）的玩意，对参与者的身心都存在极强的不健康性引导。 必须尽快想办法把那些玩家救出来。 正在他们想着办法怎么搞掉系统这个不良玩意的时候，祈无舟突然接到了祈无渊传递过来的消息。 “雾锁死了，我把系统格式化了，系统以后对人类也不再具有杀伤力，和全息游戏差不多。” “系统重新设置了管理员模式，我现在是系统的管理员。” 凶残的无限世界一举变成了凶残的“游戏”世界。 副本的血腥或许还有所保留，但是实际性的伤害已经基本消失。 祈无渊清冷的声音透过符咒传递过来的时候，祈无舟刚刚忙完工作。 接近三十个小时没睡的祈无舟突然接收到这一连串的爆炸消息，差点没反应过来。 得亏他脑子好使。 祈无渊用祈家只有几个人才知晓的特有符咒联络到了祈无舟，知道祈无渊不喜欢和太多人打交道应付这些事情，祈无舟立刻叹了一口气，准备给说完这个重磅消息后就什么都不打算再管的祈无渊向上面解释。 祈无渊的意思很明确——他会管理好系统的事情，以后也不需要其他人再担心。 但是其他的事情一律别去找他。 祈无渊和祈无舟不怎么联系，但是关系却从小一直都非常不错，是一对很有默契的兄弟。 祈无舟不得不再继续“出差”几个月，给自家弟弟帮忙解决后续的其他事情。 就在祈无舟处理好事情准备回宁城的时候，他忽然又收到了祈无渊发来的消息。 ——把雾锁的消息发我一份。 祈无舟是个聪明人，听祈无渊这么一说，就不只是找到了雾锁表面上在实验室里任职的消息。 经过暗中调查，前几天祈无舟才挖掘到当初的一段秘闻。 雾锁并不是被系统主动选中的。 他疯狂的计划也好，极端的想法也好，全部都来自心底极度的自卑。 祈无舟趁着这次祈无渊回本家吃饭，就顺带把找到的资料交给了他。 “内容你自己看。” 祈无舟没有寒暄什么，他比祈家人都知道祈无渊是一个非常独立的人。 祈无渊一直都明确自己想要什么，仿佛他的人生就没有迷茫，他可以过得很好。 祈无舟只说了一句：“有事打电话。” 说完后他就走了。 郁北这才开车带着祈无渊回凶肆铺子。 “小风马上要中考了，店铺后面的院子要不要扩建一下，再造一栋小楼？多几个房间也多一些生活空间出来。” 郁北没有询问祈无渊有关雾锁的事情，反而一边开着车，一边向祈无渊问一些家常事。 祈无渊的店，从一楼正门走进去给人的感觉好像很小，塞满了各种白事用品，实际上的空间面积却意外的大，除此以外，从一楼一个隐蔽后门走过去还连带着一个不小的院子。 二楼也有通向院子的楼梯。 就连院子后面的一片空地都算是祈无渊的财产。 院子平时都是玉愧在打理，种了很多他喜欢的花，小风住进来后，他养的两朵人头花时不时也喜欢在院子里待着放风。 祈无渊现在住的屋子一楼全是店铺，塞满了各种商品，二楼居住区虽然面积很大，但是就只有几个房间。 小风和郁北住进来后虽然也能住人，但是小风马上中考完就不准备住宿了，高中还是办走读好了。 这是祈无渊和郁北商量后的决定。 不然三年后孩子去上大学了，见面的机会就少了，高中还是走读的好，可以多陪小孩一些时间。 但是如果小风高中办走读的话，就要给他更多的单独空间了。 “家里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也要收纳满了。” 郁北开着车随意地说道，不经意间透露出他对店铺的熟悉。 祈无渊想了想，觉得郁北说得对。 “那就再扩建一个小楼吧。” 正好平时来一些客人也有地方住。 招待一下祈晋或者郁北的什么朋友之类的。 两个人聊着家常，不知不觉间就到家了。 祈无渊把玩着手上的文件袋，等郁北停好车后，郁北自然地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地走在月光下。 祈无渊也习惯了郁北侵入他的社交安全距离的这种行为，两个人一起回了店内。 今天是周末，小风正好放学回家，看到郁北牵着祈无渊的手回来，他写作业正在握笔的手力气之大差点没把钢笔给折断。 还是玉愧轻敲了一下，这才放松下来。 只是小风眼底的怨念还是——根本就没有掩饰吧！ 小风还是搞不明白，那个带着解邢气息的臭男人到底是怎么追到老师的。 第222章 番外二 郁北和祈无渊回了家。 玉愧笑着打了个招呼：“老师, 你们回来了。” 寒暄了一会后，祈无渊揉了揉小风的头。 “乖乖做作业。” 说完，他就转身去了二楼书房, 郁北也跟上去。 祈无舟给的文件袋里装着雾锁的资料。 他说的查到了原因, 指的自然是雾锁会被系统选中进入第二世界的原因。 系统最开始的目标其实是祈无舟。 不只是现实世界里的人类正在企图用科学的方式研究玄学，系统也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 毕竟从理论来说, 玄学、科学，一切合理不合理的力量表现都只是表象, 它们之间的底层逻辑一定都是相同的。 目的是研究这个“相同”到底是什么。 系统对玩家的挑选看似随意, 实际上却有着自己的一套判断方法。 这也是祈无渊接受系统后才发现的秘密。 祈无渊在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了祈无舟当初也是被系统选中的玩家，但是祈无舟却没能进入第二世界。 他稍微一想, 就把雾锁的资料找了出来, 发现从系统标注的初始数值来说, 雾锁根本就不可能被选中成为玩家进入副本。 系统对雾锁的评价是——“智商过高, 情绪偏激, 易出现极端表现, 过于不稳定，不可控因素过大。” 故而对这种一看就要给系统搞事的科研类人员，它原本绝对不会有被系统选为玩家的可能。 祈无渊这才让祈无舟去现实世界里寻找雾锁曾经的消息。 果然，拿到现实世界里雾锁的资料后, 印证了祈无渊的猜测。 雾锁擅自顶替了原本应该被系统选中的祈无舟, 成为了第二世界的玩家。 他之前祈无渊面前说的一面之词, 果然不可全信。 说雾锁的偏执来自于他心里的自卑，真是毫不夸张。 雾锁当初并不甘心自己会落选，他家境贫寒, 但是成绩从小就是第一名, 是一定会被大家夸奖的神童、天才。 他一直都是最好的, 他必须得到最好的。 雾锁顺利跳级、考入最顶尖的高校，全级第一、各种奖项都理所当然地夺得头筹。 一切都在雾锁的计划之中。 直到大四那天。 雾锁获得了保研资格，也选择了直升本院的研究生继续做研究。 按照他的计划，他肯定会直升到学校最顶尖的实验室。 直到他在面试环节被委婉劝退。 总共三个学生面试，实验室至多要两个人。 除了雾锁外，其他两个学生全部都被导师看上了。 雾锁不甘心，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比不上另外两个人。 他们除了是宁城本地的富二代以外，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无论是能力还是学识，根本都比不上他！ 雾锁心高气傲，心里不服气，自然要去找导师要个说法。 导师给的解释却只是：“没办法，这位同学，他们确实更适合加入这个实验室进行研究。” “雾锁同学，我一直都认为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科研天才。” 年过五旬的导师性格严苛，很少会这么夸人。 他真诚地对雾锁说：“你非常优秀，但是却不适合我们实验室，如果我强行把你留下来，反倒是对你不好，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雾锁表面上接受了导师的解释，心里却还是十分不甘心。 ——那凭什么另外两个废物能被选上？ 雾锁离开了实验室，却没有放弃去探查个究竟。 他当时心里想的不过是这两个学生走后门挤掉了自己的位置罢了。 他要公开自己的不公遭遇。 要公开就要找“证据”。 恰好祈无舟当时就在那个实验室工作，他的身上有实验室和相关办公室的钥匙。 雾锁认识祈无舟，他甚至和这个学长的关系还十分不错。 雾锁花了一点力气，趁着祈无舟刚熬了几天大夜回宿舍休息的时候，偷走了实验室钥匙。 彼时的祈无舟还比较青涩，没那么多防备。 雾锁偷溜进导师办公室，害怕被保安发现，在匆忙间胡乱拿走了一堆文件。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堆自己并不理解的话语。 术法、漂浮、瞬移……？ 和粒子的波动叠加状态的关系？ “这是什么？” 雾锁看懵了。 他没找到走后门的证据，反而抓住了开启新大门的导火线，窥见这个实验室到底在秘密研究什么。 事实上，这些文件虽然说不上多机密，但都是打印在特质纸张上的，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到真正的内容。 雾锁说是没有丁点的玄学天赋，但是他的脑子实在是太好使了， 科学和玄学最基本的概念是统一的。 一个做科研这么厉害的人，哪怕身上没有一点玄学天赋，在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上，相比起普通人也依然有着对他的优待。 特质纸张对雾锁没有用，他完全看清楚了这些文件的内容。 雾锁把这些文件又偷偷还回去了，他从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后面主动去寻找所谓的玄学，也不过只有短短几天时间。 他感到兴奋。 ——因为发现了一个完全没有接触过的陌生世界。 雾锁的脑中满是求知的渴望，经过一段时间的私下研究后，不得不说他的天赋惊人，竟然仅凭一己之力挖掘了祈无舟都不曾察觉到的系统。 但是如此天才的一个人，在探索这个陌生世界的时候，得到的全是痛苦。 祈无渊说：“落差。” 他轻易就看出了雾锁身上出现的问题，抬眼和郁北说：“在科学领域他无疑是站在最核心圈子中的天才。” 郁北走过来，一手倚在书桌上，低头看向祈无舟给的资料，虚搂着祈无渊的动作透露出自然的亲密。 郁北接着祈无渊的话继续说下去：“但是在玄学领域，雾锁就是一个普通人。” “更致命的一点是他和其他普通人还不完全一样。” 雾锁是一个可以站在玄学领域的大门外偷听到里面交谈声的普通人。 如果他一无所知，那么他将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科学家。 如果他拥有玄学天赋完全可以踏足这个陌生世界，那么他也会是有所成就的人。 偏偏雾锁就处于一知半解的痛苦状态，可以窥探到大门内的精彩，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踏入其中，领略这个世界的所有。 曾经的骄傲全部发酵成了一种雾锁不愿意承认的自卑。 他的性格不允许自己表露出自卑或者是嫉妒等等任何低劣情绪。 “所以披上了一层‘人类进化’说法的皮。” 这样就可以在私下研究许久未果后毫无顾忌地谋划怎么去偷取祈无舟被系统选中的资格。 可以为了进入玄学世界而肆意妄为，也可以去做一场又一场的实验。 “或许他自己都信了这种为了人类大义的洗脑。” 郁北抽掉祈无渊手上的资料。 “好了，不说他了。” 郁北大手一拉，瞬间两个人的姿态就发生了转变。 郁北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祈无渊被他拉着跨坐到了郁北的腿上。 祈无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双眼睛上又密又长的睫毛微微抖动。 不冷不淡的声音从祈无渊的嘴里传来：“怎么了？” 听起来清冷疏离的声音，实际上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透露出了一丝青年心里的慌乱。 细听起来和平日里祈无渊说话的声音可不一样。 郁北双手搂住祈无渊的腰，带着薄茧的大手上下磨蹭两下，祈无渊身上的衬衣就被蹭得向上拨乱了几分，露出腰间一抹冷白色的肌肤。 郁北的手自然地接触到祈无渊腰间的肌肤。 更恶劣地上下摩擦出难耐的痒意和一抹燥热，让祈无渊不适地下意识扭动了几下，企图摆脱掉男人这双手的攻势。 什么都没有做，但是氛围已经变得暧昧起来。 郁北的左手从祈无渊的腰间向上，带着薄茧的粗糙指腹划过青年的脊背，让祈无渊感觉自己的后背上被郁北的左手带着窜上一个更加不适应的酥麻。 祈无渊有些害怕这种快要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双手下意识撑在郁北的腹肌上，想要撑着坐起来。 祈无渊承认对刚才郁北拉着他的动作不反抗是因为他对郁北行为的纵容。 但是现在他不想再纵容下去了，直觉提醒祈无渊这样会有危险。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这种直觉在郁北身上都已经得到许多次的印证了。 祈无渊刚有想要起身的动作，郁北的左手就按住了他的后脑。 被郁北的手强势按住后脑，祈无渊想要站起来的动作顷刻间就被瓦解了。 祈无渊皱了皱眉：“等会还有去调试系统，别闹。” 经过一年的时间，玩家们也都知道了当初祈无渊做的事情，他的迷弟迷妹数量一直都不少。 特别是无限世界的性质变成一个大号的全息游戏后，玩家们的数量虽然有些流失，但是活跃度却一下子翻了好几倍。 以前玩家们是为了生存看论坛，现在就是放松玩游戏，活跃度当然高了许多。 在郁北眼中就是那群玩家对祈无渊的崇拜讨论也跟着放肆了许多。 他吃醋了。 承认得倒是十分大方， 祈无渊一会要去无限世界里调试系统，结合玩家们最近在副本里的表现进一步完善更新程序。 届时一定会有玩家注意到1号管理员上线了，又是一群崇拜者。 郁北按住祈无渊的头，微微用力让祈无渊低下头和自己对视。 他的嘴唇轻轻贴上祈无渊的下颌。 有些冰凉的肌肤接触到柔软温热的薄唇。 郁北连蹭带亲地在祈无渊的下巴上亲了好几下。 没有在祈无渊的皮肤上留下什么痕迹，但是却让祈无渊感受到了一阵挑动的痒意。 郁北蔫坏地亲了几口后，蜻蜓点水般地在祈无渊的嘴上亲了一下。 之后，他就带着祈无渊站了起来。 “走吧，该给系统更新补丁了。” 郁北在说话间，还帮祈无渊理了理衣服。 …… [叮咚，1号管理员已上线。] [叮咚，2号管理员已上线。] 正待在无限世界中的玩家们都听到了这两道提示音。 几乎所有的玩家们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就立刻起身，开始寻找着上线的两个管理员。 那可是传奇大佬，把他们从数不尽的生死冒险中解救出来的1号管理员诶！ 光是这个举动，就能够产生足够多的对祈无渊硬核“追星”的玩家。 祈无渊紧了紧把自己浑身上下都裹得严实的黑袍，和郁北一起悄无声息地穿过街道，从隐蔽地专属通道前往系统的底层逻辑。 祈无渊还是不习惯去对付每次上线时玩家们的热情。 好在他这次去给系统更新的补丁中就包括了管理员的隐身权限和管理员直接进入底层逻辑的权限。 下次再回来的时候就不用再受到这么曙目的关注了。 给系统顺利地植入好了补丁后，祈无渊和郁北终于可以开启隐身模式，像两个最普通的玩家一样在系统空间的街上散步了。 两个人的十指相扣，彼此沉默却带着两个人之间独有的温馨氛围。 走到系统虚拟出来的海边，郁北从路过的卖花NPC那里买了一朵花。 这朵花不知道是哪个副本里的特产，看上去要比现实世界的寻常花朵漂亮、独特许多。 这也是卖花NPC手上唯一的一朵这个品种的花。 郁北把这朵花递给祈无渊。 吹过的海风带起无比真实的触感，漫天的繁星闪烁着，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倒映下点点星光。 在海天连成一片的浪漫景色中，郁北对祈无渊郑重地说：“我爱你。” 海上开始绽放出盛大的烟火。 ——郁北用了一点管理员的小权限。 周围的玩家们不约而同都被烟花吸引来到了海边。 郁北认真地看着祈无渊，眼中只有祈无渊一个人的倒影。 在芸芸众生的热闹间，对祈无渊无声地诉说着他满载的爱意。 祈无渊伸手轻扯了一下郁北的衣领，郁北配合着略微低下了头。 祈无渊主动向前，吻住了男人。 在鼻息交错间，郁北听到了一句含糊地声音。 “我也爱你。” 对于情绪习惯了内敛的祈无渊来说，这是一句非常非常郑重的话。 他把自己最纯粹的真心递给了郁北。 郁北听到这句话后抱着祈无渊的双手立刻收紧，手臂用力青筋凸显，却也尽力克制着这股激动的力量。 感受到了郁北的克制，祈无渊想了想，又安抚道：“我们还有很长的未来。” 郁北逐渐放松下来，他笑着蹭了蹭祈无渊的鼻尖。 “没错，还有很长的未来。”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